这一次他没有用剑气,而是用鸿光剑直接刺向池渊的心脏,但在距离池渊三寸远的距离时,无坚不摧的鸿光被迫停下,发出一声铮鸣,剑尖顶着无形的屏障,剑身被压的微微弯曲。
池渊仰着头笑,他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他被月榕压在鼎下不得动弹,脸上本该是一片狼狈之色,可他脸上却是一片轻松自然,仿佛不是被迫压在鼎下,而是躺在自家的床上一般。
“云阑,你奈我何?”池渊好整以暇的望着云阑,“我若是你还是尽早逃了,待我脱困必斩你。”
云阑对于池渊的话理也不理,沉默着一剑又一剑的劈向他。
池渊眼眸微眯,他的眼睛笑着,眼底却是浓郁的杀气。
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轻松,他用灵气抵抗云阑的攻击,自身并不是毫无损伤/
首先他的灵气耗损的极其严重,在云阑的剑攻来时,震的他灵气反噬,受了内伤。
但他宁愿受内伤,血往肚子里吞,也不能让结界破开。
他垂眸,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云阑,你这几招还不如你最开始的那一招呢?”池渊抬眸语调轻松的笑着说,“你用你的绝招试试?”
“或许可以破开呢。”
云阑迟疑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鸿光,他知他和池渊差距巨大,但他这几剑下去,也不该毫无成效啊。
云阑有一瞬间的怀疑起自己,他是不是差池渊太多了。
他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要不用诛天试试。
这一招是他所有剑招中杀伤力最强的一招。
池渊说完后,垂下眼帘,他被压着的手微微收拢,沉下心等待云阑的抉择。
只要云阑用诛天,他就有把握从鼎下逃脱!
虽然用此法他亦会身受重伤,但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身上的青铜鼎似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将他牢牢困在鼎下,他自嘲一笑。
当日他将青铜鼎送予月榕时,从未想过月榕有一天会用此鼎对付他。
若是早知如此。。。
池渊眼中有几分困惑,若是早知如此,他还会送吗?
这鼎乃是他在游历一方极其危险的秘境中偶然所得。
他看不出这鼎的来历,但能从它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和神秘的古朴历史感。
这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鼎。
他本想留着自己用,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他便一直将此鼎珍藏在自己的宝库,直至月榕出现。
云阑抬手挥剑,池渊抬眸看去,在他看清云阑的起手姿势时,他忙低头压下眼中的兴奋,云阑真的用诛天了!
他能逃出去了。
两股灵气相撞,掀起一股巨大的能量,池渊卸了保护自己的结界,他借着这股力,把所有的灵气向上送。
月榕察觉出本命法器出现问题,两位仙尊的力量加在一起狠狠撞上她的本命法器。
以她的能力压是压不下去了,三足青铜鼎被掀翻,它在空中翻了几圈后越变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小鼎,砰的一声掉落在地,砸出一个大坑,它静静地躺在泥土中,暗淡无关。
本命法器与主人息息相关,月榕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她丹田似火灼,五脏六腑刺痛难忍。
她擦去唇边的血,忍着痛,继续完成她的大阵。
此阵名为诛神,单听其名就知是极其凶险的大阵,只要阵成,哪怕不能将池渊诛杀,也会让他脱一层皮。
他若能从诛神阵中逃脱,她再联合云阑将池渊诛灭。
可惜,她刚刚来的太匆忙,忘记喊上白榆和祝星眠。
若有他们二人在,她和云阑也不会打的这么艰辛。
现在她忙于布阵,亦没有时间给祝星眠传音。
其实祝星眠本也要跟来,但被云阑制止了。
云阑让他们二人留在主战场,他说,也许凤阳仙尊会来,你们二人要在主战场防着凤阳仙尊,护住其他弟子。
至于池渊他自有办法对付,祝星眠本想亲自报仇,但在云阑的严肃要求下,只得听从云阑的安排。
风沙飓风中,池渊的衣袍和长发被吹的飘摇,他头上束发的红绸在狂风中被吹走,散落的墨发飞舞,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笑,“云阑,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哪怕被压鼎下,无法动弹,你也不能伤我分毫。”
他话音刚落,殷红的血不给面子的从嘴角流出,显然是受了内伤。
池渊依旧笑着,面不改色的擦去嘴角的血,说,“束手就擒吧。”
云阑这时总算明白了,他先前直接用剑劈是对的,只是池渊宁愿血往肚子里吞,也不愿露怯,他故意激他用绝招帮自己脱困,是他上当了。
若是常人在殊死一战中放下这般明显的错误,定会手脚慌乱。
可云阑依旧维持平稳的情绪,冷静的头脑。
不得不说,云阑除了会对月榕的事失控以外,其他时候的情绪管理能力和心理素质都很强。
“你也不是你所说的那般强。”云阑缓缓抬起鸿光,对准池渊,“你的五脏六腑不好过吧,恐怕皆已受损吧。”
如今池渊受伤,而他身上半点伤都没有,他不见得会输。
第179章 两败俱伤
云阑的余光看见正在负伤布阵的月榕,他清冷的眼神中添了几分坚毅,他握剑的手缓缓收拢,师妹都在一直努力着不放弃,他自然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池渊的舌尖舔了舔口腔里又溢出来的血,然后咽了下去,他一张口满嘴血牙,“那又如何?杀你还是易如反掌。”
两人又重新缠斗在一起,打的昏天黑地,月榕又被两人相撞的灵气波及了好几次,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
月榕颤着手,艰难的在纸下写上最后一笔,顿时,金光大作,她的阵成了!
她看向云阑的方向,他们的距离近,可以私传语音,她用最后的灵气捏诀给云阑传递消息,“师兄,我的诛神阵已成,你引池渊进入我的方向,阵启,他不死也脱层皮。”
战斗中的云阑听见月榕的传音,立马有了主意,他按着月榕所说,将池渊引至月榕的方向。
他一进来,月榕立刻启动阵法,云阑则迅速抱起月榕撤退。
此阵是月榕专为池渊所布,所以只会困着池渊,而她和云阑则可以随意进出。
云阑见月榕伤势严重,喂了她几颗丹药后,立马召出他的飞行法器,说,“师妹,听我的,你快走吧,等会我和池渊打起来,你会受到波及。”
“我不要!”月榕果断拒绝,她凶狠的拽着云阑的衣领,问,“你是不是又打算自爆?!”
“云阑,事情有很多解决办法,你为什么非要选最极端的那条?!”
月榕气的连师兄也不叫了。
“我。。”云阑憋的脸颊通红,然后弱弱说出一句,“我这次不自爆了。”
“算了。”月榕松开云阑的衣领,说,“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师兄,你快传音给眠眠,让他和白榆快来,我们四人一起不信杀不了他!”
月榕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在关键时刻头脑清楚,不掉链子,而且多余的废话一句也不多说。
云阑正准备给祝星眠传音,诛神阵内传来一声震天响。
两人看去,皆被眼前的景色惊到了。
池渊他是疯了吗?!他竟然以半颗元丹为代价快速破阵!
还真是应了月榕那句话,掉一层皮。
池渊身上的华服被炸成碎条,他全身伤痕累累,甚至半边的身子都能看见他森然的白骨,他左边的脸被炸烂了,连左眼珠子都炸没了,只有一个黑洞洞依稀可见白骨的深坑,如同恶鬼,而他的另一半脸却完好无损,俊美似仙。
月榕对上池渊的视线,心中阵阵发寒。
她猜到池渊也许可以出来,也许会以惨烈的代价出来。
但她没想到的是,池渊竟然这般果决,他几乎在一进去就快速做出了决定。
那可是半颗元丹啊!等于他一半的修为。
她咽下一口口水,说,“师兄,别怕,他只剩一半修为了,我们一定打得过。”
云阑:“我没怕。”
池渊嗬嗬笑着,他嗓子受损笑出来的声音像是破旧的老风琴似的,沙哑又难听,他用一边完好的脸对着月榕,眼中似有血泪。
“月榕,我从未想过害你。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
他这辈子作恶多端,唯一的一点善意全给了她。
她也是他唯一一位没有任何目的收下的徒弟,月榕前面的二师兄和三师姐以游历为名,再未回过宗门,其实皆是被他杀害了。
他自嘲一笑,或许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有什么善心,若是他始终做到冷血无情,是不是今日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月榕一时被问住了,池渊虽然总是不在,但却对她极好,每次回来总会给她带很多东西,她的所有要求,池渊都会尽力完成,哪怕她不想修炼,池渊也从未责罚过她一次。
他确实对她很好。
月榕双眸紧闭,大义灭亲四个字说的正气凌然,可轮到自己时,方知晓这四个字有多么的重。
“是因为云阑吗?”池渊问,“无论我做再多事,我在你眼中都比不过他。”
可。。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
云阑在一边听的眉头紧皱,他很早就发觉池渊对月榕似乎有点不对,但他总是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今日方确定原来池渊竟然真的对月榕有这种心思。
月榕垂在两边的手微微收紧,说,“师父,你是对我很好,可你对我的好不能抵消你残害这么多人的事。师父,待你死后,我会为你收尸,也会为你日夜祷告,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
池渊自嘲一笑,不再说话,其实他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很早以前就不知道什么是心动和喜欢了,他的心像是被冰封的血块,里面只装了一件事,飞升。
他不知他对月榕是什么感情,喜欢吗,有可能吧,但又感觉还没到这一份。
他只是看到她,想对她好,希望她能一直快乐下去。
只是感到委屈,为什么他唯一的善心也会被辜负?
云阑执剑而上,“池渊,你真让我感到恶心,居然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
他庆幸池渊没有对月榕下手,不然。。他的师妹。
他不敢在想下去,只想一剑劈了他。
池渊堪堪躲过云阑的攻击,他笑如恶鬼,“你以为我不命的从里面出来,就是为了伸长脖子给你看吗?”
池渊掷出一物,那东西速度极快,狠狠咬在云阑握剑的右手上,他手起刀落,忙将那东西劈成两瓣,但他也已然中毒。
剧烈的毒素,让他双手发麻,握不住手中的鸿光剑,鸿光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池渊笑容更大,“云阑,你的灵骨是注定属于我!”
多么年轻,多么惊艳的灵骨,等他拿了灵骨,定能飞升。
云阑趁毒还没有彻底发作前,用最后的灵气控制鸿光剑深深刺了池渊一件,池渊得意的笑凝滞在脸上,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瞪圆了,身子缓缓向后倒。
他和云阑,两人几乎是同时瘫软在地,一个无法动弹,全身经脉被锁,如今只是最平凡的凡人,还有一人受伤严重,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第180章 池渊死了。
两人跌落在地,互相拿对方没有办法,而月榕刚刚就已受伤。
她的本命法器受损,反噬自身,她本该即刻停下,疗养体内受损的丹田和经脉,但她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坚持布阵,所以导致身体状况更加糟糕。
她在刚刚吃了丹药后,刚有起色,又因池渊蛮力破阵,她又遭到反噬。
她连续两次遭到反噬,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她是半点忙也帮不上了。
池渊宛若恶鬼的脸望着云阑笑,“云阑,真没想到短短百年,你能进步到这种程度。”
云阑没有说话,他低眸敛目一心运转体内灵气,争夺时间恢复伤口。
“别费劲了!”池渊说,“在刚刚我已经通知了我的人。”
“如今你与月榕两人形同废人,哪怕是位筑基期的修士也能轻易杀了你。”
云阑低垂的眸子微微上扬,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慌乱,他自己倒不怕死,只是。。。
云阑看向月榕的方向,他不在犹豫连忙催动腰间的传音符,他刚刚本打算传音的,结果被强行破阵的池渊打断了。
他接连输送几道灵气,但手中的传音符半点反应也没有。
池渊的笑声传来,阴冷又得意,“云阑,在我们一开始对打时,我就已经弄坏了你的传音符。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他的声音陡然一变,又厉又狠,“说好你我二人单独切磋,我怎么能让你后面再叫人呢?”
毕竟池渊身边的白榆还有几分麻烦。
月榕闻言忍着痛想要把自己的传音符给云阑,她丹田受损严重,一丝灵气也使不出来,自然无法驱动传音符了。
她忍着痛,勉强站起来,左脚刚跨出一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深呼一口气,几乎是用爬的向云阑靠近,“师兄,我这儿有完好的传音符,接着。”
月榕说着,用力一抛,传音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云阑怀中。
云阑捡起也顾不得说别的,立刻催动传音符给祝师妹发传音。
池渊眼中划过一抹慌乱,但他面上依旧是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你现在发也来不及了,算算时间,我的人应该要到了。”
祝星眠虽在战斗中,但她接听的速度还是很快。
“师姐,怎么了?”
“我是云阑,我在。。”云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
“盟主,我来了。”
池渊哈哈大笑,“云阑,你的灵骨是我的了。”
云阑鸦青色的长睫垂下掩住他眼中的情绪,他薄唇轻启,道,“没事了。”
下一秒,他便挂断了传音符。
月榕在听见这声盟主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过度紧张的她,完全没有听出来,来人的声音。
“夏泽,杀了云阑。”
夏泽?!月榕惊讶的看向来人,他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不是夏泽又是谁?
这。。这还是真是天意向我不向池啊。
池渊给谁传音不好,偏偏给夏泽传音。
其实池渊坏事做的多了,他也深知身边围着的都是什么人。
他怕他叫那些人来,他们见他落难,不帮他,反而杀他夺宝,所以选择了心性纯正,也算从小看到大的夏泽。
夏泽为了追随他,连师父都弃了,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又不是贪婪无耻之徒。
某种程度上来说,池渊的看人的眼光很准,但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夏泽一开始就是云阑放在他身边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