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来看你了,黛儿。”
“你别恨我,爸爸有苦衷。这几年一直都是阿爻来看你,这是我不得已的选择。”
“自你死后,我余生便只剩下了两件事。照顾好阿爻成人,和为你报仇。所以我亲爱的孩子,希望你别记恨爸爸……”
祸斗站在墓碑前一句两句三句自顾自说着,就好像正在和女儿交谈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华蔚在脑子里解完第二十四个算法,祸斗才说完了所有的话。
他样外围挪了几步,朝着空也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随着话音落下,空也大师掌心合十,朝着墓碑念了句“打扰了”之后,便一掌劈开了墓前下方的位置!
第406章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东西
瞬间碎石炸了开来。
紧接着空也从自己的僧袍袖袋里掏出了个炸弹——
华蔚脸色微变,刻进骨子里的肌肉反射让她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背在身后的掌心已经握紧变形的白方块,只要这位空也大师稍有异动,她就随时准备将他击毙。
“施主不必过分担心,贫僧并无恶意。”
在平静地给予华蔚一声浅浅的安慰之后,空也将炸弹塞进了方黛的墓里。
在看见自己女儿的墓即将被炸毁的那一刻,虽然知道这是自己计划推进下去的必然结果,但是祸斗的眼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几分痛意。
“方黛施主,早登极乐。阿弥陀佛。”
念完最后一句佛号,空也退至外圈,神情悲悯地按下了手中的启动键。
不过是几瞬的时间,钟鸣声和爆炸声同时响起,重合在这山间。
这座小小的衣冠冢已经变成了一滩碎石。
祸斗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才缓缓掏出一个指引屏,按下唤醒键后,被碎石掩盖的地下终于有了动静。
“一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以为被炸毁消失的‘秘’盒其实就在我女儿的墓里。”
喉间泛起苦涩的意味,祸斗抓着指引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即使过去上面有怀疑是他盗走了秘盒,但从没怀疑过这个衣冠冢。方黛因为一区而死去,他们理所当然认为他不会将东西放进去给女儿添堵。
片刻后地底之下闪起细微的红光,一个小型机器人撑开碎石,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东西。”
祸斗驱着它一路滑行,最终来到了华蔚的面前;使命达成的机器人原地分裂,露出了其中的内核。
——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黑匣。
东西到她手上的那一刻,华蔚隐隐约约察觉到祸斗脸上掠过几分松懈的情绪。
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秘盒我已经给你了。只要再拿到你当年藏起来的命盒,那你们就有了和一区抗衡的资本。”
说到这,他微顿了顿,复又开口:“秘盒的资料我已经破译了约百分之七十,后续我会全部提供给你。我相信如果是你,那破译的速度会比我更甚之。”
“华教授,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后面的事,就全靠你们自己来走了。”
祸斗语重心长地留下这样一句话,在深深地看了几眼女儿的墓碑之后,他才拄着拐杖慢慢的往外走去。
山间落下的枯叶铺了满路,他离开时,连脚印都不曾留下。
“施主,留步。”
就在华蔚准备带着黑匣离开,身后一直沉默的空也突然出声,他掌心合十,垂下悲悯的眼眸:“敢问施主是华蔚,华施主吗?”
“您认不认识一位叫做秦司礼的男施主?”
闻言,华蔚脚步倏然停滞,她带着几分不解的疑惑回头,“大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今日是第一次来这建善寺,怎么这空也不但认识她,还是认识秦司礼?
这祸斗,嘴也太碎了。
似乎是猜中了华蔚的心中所想,空也继续解释道:“不是颜施主说的。若是华施主方便,请随我来便能解心中疑惑了。”
第407章 为他和太太所求
大雄宝殿
接过小沙弥递来的香,华蔚按着记忆中从影视剧里学来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给佛祖上了香。
我佛居高临下,脸上带着悲悯垂眼看着世间。
这让华蔚莫名有种错觉,自己在祂的面前,渺小到如同一只蝼蚁。
等到这一系列动作完毕,空也将她带去了一侧的禅房。
他从最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通体漆黑的小木盒,上面还贴了明黄的经文。
“施主,你瞧这一物认不认得?”
华蔚接过在手上仔细看了看,甚至捧到鼻尖细细嗅了嗅气味,片刻后她十分笃定地开口道:“从未见过,大师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约莫十天前,一位秦施主在这里供奉的。”说罢,他顿了顿,又轻声叹息,“他为本寺捐了十块三百克重的金块。”
言下之意,就是用钱砸进来的。
翻来覆去没有看出来个所以然来的华蔚带着疑惑看向空也,“大师,这是做什么用的?他来求姻缘?”
——华教授的记忆里,影视剧中都是这么演的。
空也:“……”
难得瞧见大师沉默,华蔚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师叔祖,不会真是被我猜对了吧?”
“华施主。”被揶揄的空也微微垂眸,念了句佛号,“这是他为他和太太所求的结发之法。而秦施主口中的太太,是您。”
——太太?结发?她?
狼崽在抽什么疯?
“贫僧曾劝解过秦施主,万般不可强求,各事自有缘法。但秦施主依旧执拗,一意孤行。”
“所以师叔祖是想让我带走它?”
“非也。”空也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摸出两条红绳,“秦施主妄图逆天改命,但他不知道所有的因果都是有代价的。此次贫僧见华施主与我有缘,便将此物赠予你吧。”
“大师,我是个无——”神论者,还是个唯物主义者。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空也打断:“不着急拒绝。就当是我这个前辈,送你的见面礼。”
华蔚握着手里的红绳怔住,似乎在讶异空也居然承认了师叔祖这个身份。
——炸墓、金块、逆天改命、红绳……
她这个师叔祖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这是个大师?这是个妖僧吧!
……
最终那两条红绳还是被华蔚带了回去。
她没有选择去南联,而是由桑静出面帮她办理后续的手续,而她则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收拾东西。
但是在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秦司礼牵着个两岁左右的小朋友站在那里等着她。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看见她时眼神一亮,继而又转头看着秦司礼笑了起来。
像只发现了小秘密的猫咪。
“这是?”
“我——”
没等秦司礼开口,小女孩倒是不认生的自我介绍起来,“安安,姐姐叫我安安就好!”
饶是华教授冷心冷肺,但面对这种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也有些无措,她微微躬身,和安安打着招呼:“你好,安安,初次见面,我是华蔚、不是,我是时卿。”
——华教授披了无数马甲,现在瞬间就掉了两个。
“安安以前见过姐姐的。”
第408章 三家博弈,孩子无辜
——见过?她怎么不记得?
“是吗?什么时候?”
“安安在——”
安安刚准备开口她就被秦司礼一把抱了起来,“小孩子经常会认错人,你别在意。”
“安安没有!”不被自家舅舅信任的安安很生气,她一时就忘了要和华蔚说什么,只伸出小短手嫌弃地去推秦司礼的脸。
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但华蔚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她错身而过打开了房门自顾自走了进去,身后的秦司礼也自觉抱着安安跟上。
从未招待过小朋友的华蔚在冰箱前沉吟半晌,最终把巧克力给拿了出来。
——她爱吃,那小朋友肯定也爱吃。
得了心心念念的糖果,安安抱着沙发上的白兔玩偶、乖巧地坐在那里啃着巧克力。
华蔚垂下眼眸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若无其事般向身侧之人问起:“找我有事?”
——她原本还打算悄悄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临走时再给秦司礼留个便签算了。
这样也不算不告而别。
可似乎她显然低估了狼崽的心思。
掩下眼底翻滚的情绪,秦司礼漆黑如墨的眼眸深深注视着华蔚,“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眼底之下,埋藏着刻入骨髓的缱绻深情。他想伸手抓住眼前人困在身侧,可又怕惊扰了对方来之不易的心动。
事到如今,唯有徐徐图之才是上上之策。
前后一联想,华蔚神色微动:“关于安安?”
“对。”秦司礼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整个人显出一股疲惫的神态。他靠近华蔚,刻意压低了语气,避开安安:“她是杜琢然的女儿。按理,她叫我一声舅舅。”
“今天早上杜琢然毫无预兆带着她来了胥南,我原以为她是带着安安过来旅游散心。但等我问起时,杜琢然只说要将安安留在我这里一段时间,她有些私事要处理。”
“我察觉其中有异,仔细追问才知道是有人给她递了消息,说我那位好姐夫段瑾则在江州的公寓里养了个小情儿,且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他犹记得杜琢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神情有多漠然,就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无关的路人。
“秦家作为杜家的姻亲,这种时候应当出面给予杜琢然助力;而秦家这一辈,唯有我出面最合适。”
“秦杜段三家博弈,孩子无辜。卿卿,安安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暂留三日?我此时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原本以为自己不告而别被发现的华教授蓦然有些庆幸,但秦司礼随之而来的请求显然打破了她的计划。
华蔚垂着眼眸沉思片刻后,还是给出了准确的答案:“我可以帮你。”
——左不过三天时间而已,她反正还没有和老师打报告;届时等秦司礼将安安接回京城,她再趁着时间差回去七区也正好。
思及此,华蔚陡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从自己腕间的镯子上解下空也赠予她的红绳,但解开后又突然怔住,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瞒过秦司礼自己到过建善寺的事情。
见她沉默,秦司礼倒是自觉地伸手从她手中拿过:“卿卿从哪里得来的红绳。”
第409章 没有时机了
她掩下眼底泄露的思绪,随口道:“在一个地摊上买的。”
但她刻意系在手镯上仔细护着,分明就不是在地摊上买来的这么简单。
心下有了成算,秦司礼没有戳破华蔚的话,他将红绳搭在无名指上,朝华蔚弯起一个清浅的笑:“我想要个名分,卿卿。”
动过的心,会在身体里留下本能的反应。
华蔚指尖轻颤了颤,感受到了胸膛里的异动。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秦司礼话中之意,但她现在根本给不出准确的回答。
且不说她如今的处境危险,就是三日后她已经人在七区,她能给秦司礼的,注定只有一场空欢喜。
红绳在指腹上轻轻划过,华蔚垂下眼帘细心的在秦司礼的无名指上绕了松松一圈,然后系了个死结。
“等时机成熟吧。”
——没有时机了。
华蔚心中有愧,只垂眼看着红绳不曾抬眸,并没发现注视着她的秦司礼此时眼底的情绪变化巨大,和他口中轻松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幽潭之下,正掩着明明灭灭的疯狂之色;他如今的清醒克制,都是因为有些眼前人的存在。
他要等,要循序渐进。
——要等他的卿卿心甘情愿。
哪怕要他不择手段。
-
夕阳西落,火红的日光覆盖了整座城市。
华蔚端起杯子,慢慢喝着咖啡。
“小舅妈!安安又想起来舅舅的第六张画在画什么了!”客厅内的安安扯着嗓子朝她喊着,丝毫不觉得出卖自家舅舅有什么不对。
“来了。”再次喝了半口,华蔚顺路从冰箱里摸出了苹果,徒手掰开后塞了一半到安安的手中,让她自己抱着啃。
这几天托安安这个大漏勺的福,她总算知道了当时秦司礼不让安安说出口的未尽之语是什么。
秦司礼在家里藏了她上百副的画像。
根据安安所说,她当时在房间里看见了一整面墙上都是她的素描手稿;她彼时还问过舅舅这人是谁。
秦司礼言简意赅,给了她两个字。
“爱人。”
后来安安拿着这两个字去问妈妈是什么意思,她的母亲杜琢然女士十分笃定地告诉她——
她就要有舅妈了!
那天见了真人,她本来是想喊舅妈的,但事先因为被舅舅叮嘱过,所以她只好叫了姐姐。
“画了什么?”
“画了舅妈在切西瓜呀,圆圆的,还在滴西瓜汁。”
稚子无邪,安安睁着大眼睛在啃着苹果;纤长的睫毛像忽闪忽闪的小扇子,瞧一眼就萌化了人的心。
——切西瓜?
华蔚闻言沉默了片刻,继而抬手揉了揉安安的发顶,语重心长:“以后没事别跑去舅舅房间看我的照片。”
她从记忆里搜了一遍与之相似的场景,发现只有一件事对得上。
杀人。
安安看到的西瓜汁,应该是血。
“好哒,舅妈说不看那安安就不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看,但是舅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安在暗地里举起小拳头,发誓自己已经成为了舅妈的第一迷妹。
因为舅妈给她糖果吃!
而且舅妈还会徒手掰苹果!
第410章 回舅妈的家
第五日
“抱歉,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刻板的电子女声遍遍重复,无论华蔚拨出多少通电话,给予她的回答永远只有这个冰冷的声音。
与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日,却没有任何人过来接走安安。
而狼崽也彻底没了消息。
就在前天,京城中突然传出消息,杜段两家的联姻关系彻底走向破裂,而作为杜家上一代的姻亲秦家,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杜家这边。
然而就在风波之后,事件中的杜琢然与段瑾则这对夫妻便再也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