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视力远胜常人,是以早已看清那火光跳跃处一行人的装束,皆身负戎装,这是官道,应是官兵!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众人也被惊醒,坐立不安的凝视着前方火光处!
不过须臾之间,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策马而来,领头的士兵勒马急停,一脸络腮胡,目光中杀气腾腾审视着众人,手中长刀寒光凛凛。
流云数了数,一共八人!
众人早已吓得围坐一团,还是老刘头行多见广,满脸堆笑的躬身道:“官爷您看,我们这都是普通的草民,小老儿只做些赶马拉人的买卖,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一概不敢啊!”
那为首的人并不理会,只骑在马上围着他们绕了几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后面上来一刀疤士兵低语道:“头!好像不对啊!”
为首的啐了一口,
“他M的,老子费心巴力跑这么远!竟是一群老弱病残!”
“头,怎么办?来都来了!”
不对!他们不是官兵!这些人的戎装穿着错乱,且对话之间的称谓并无官职,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草寇假扮的!
老刘头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一步步向后退去,护着身后人往后撤!
“老不死的!你上哪去!”为首之人看出了端倪,怒吼道。
“英雄!英雄!我们都是贱民,身无长物一穷二白,英雄志向高远,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老刘头近乎哀求道。
“老不死的挺有眼力!咱们也算有缘,我们威猛山的英雄从不走空,如此,便留下你们的命来吧!”
此言一出,六个人已吓软了三个,还有两个已哭了出来!
“头!”那刀疤脸忽的一改凶恶,谄媚道:“别都嘎了呀!留一个两个……弟兄们来都来了!您说是吧!”
为首的垂下眼角,饶有兴味的盯着他道:“花豹,你要在这?这可是官道!我们不宜久留!”
“很快!弟兄们很快!”花豹摩拳擦掌道。
“哈哈哈哈!”为首之人仰天大笑,回首瞄向她们。
众人立时感到不寒而栗,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掐住了喉咙,想喊也喊不出来!
流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侧身将小花掩在身后。
“他妈的你们谁想赶紧的!都给我快点!”
闻言,又有两个草寇嘿嘿干笑着从马上跳下来,扯去身上铠甲,迫不及待奔向小花。
“英雄!英雄!小老儿只这一个孙儿,她还是个孩子啊!英……”老刘头挡在身前,一个劲的求饶。
“给老子滚开!”不知哪个扬起一掌,“啪”老刘头立时滚了出去,满口是血,躺在那一动不动!
人数不算多,且这些人目光浑浊,并不似修仙之人,流云心中盘算,只有那个为首的,目露精光,不知是何修为!
那二人口中秽语不断,扯住小花意欲拉出人群,小花早已吓坏了,已经意识到今晚会发生什么,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流云一直紧紧抓着小花,忽觉身边人沉坠,猛地发力一扯,将人拉入怀中!
那二人愣住,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竟从他们手中将人抢了去!
正待发作,一只枯瘦的大手抢先一步!扣上了流云的手腕!正是那个刀疤脸花豹!
他一脸淫笑,眯着眼上下扫视着流云,吞了口唾沫道:“你小子爷看着欢喜!这等阵仗不哭不闹!不过……嘿嘿!等会哭的时候……”
“滚开!!”流云怒喝!
直起一脚,飞踹心口,此人令她恶心到了极点!这一踢,她牟足了劲!
那花豹犹如抛出去的石头,飞出去三丈,落在地没了生息!
“你!!!找死!”那二人眼看飞豹被打,立时怒不可遏,腰间抽出砍刀,凶神恶煞的扑向流云,似要将她剁成肉泥般!
流云脚尖轻点,衣袂飘动,身法极快,眨眼间已略至二人面前,屈膝迎着一人面门攻去!
“给我跪下!”
刹那间,一人满脸是血跪倒在地,痛苦哀嚎!
反手夺过兵刃,横刀拍向另一人胸口。
那人何曾想到一个小娃娃怎会有这等功夫在身,忙举刀抵挡,心中后悔却为时已晚!
“砰”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
流云欺身上前,微微侧头,眼中尽是戏谑,寒声道:“打人的是你!”
不待那人回应!
手中长刀寒光乍闪,手起刀落,“咔”双手已被斩下!
“啊!”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鲜血如注,喷溅了流云一身!
此情此景犹如阴间鬼童索命!
余下几个草寇心生胆怯,踌躇犹豫不敢贸然上前!纷纷看向那为首之人!
“嚯!~”络腮胡尾音上扬,似是十分满意目前的血战!
跳下马背,双目炯炯有神的窥看流云,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阴鸷,缓缓抽出腰间配剑,
“小子!死于这把剑下,你很荣幸!”
流云冷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手上还未有过人命,你!是第一个!也很荣幸!”
“好大的口气!”那人腥红着眼睛,忽然咧嘴大笑道:“今日让你见识一下!”
只见他手掌划过剑刃,粗暴的将血抹至手臂上,挥手喝到:“青魔!现身!”
话音未落,一条青色环纹蛇乍然突现,那蛇盘踞于人前,竟有一人高。
蛇头高昂,“嘶嘶”吐着蛇信,傲视着流云,跃跃欲试!
兽灵!他竟然有兽灵!
“受死吧!”一人一剑一蛇如闪电般风驰电掣杀向流云!
这就是拥有兽灵的优势!
流云不敢大意,是以运足灵气,手中长刀青光暴涨数倍,一把普通的精钢刀,在她手中犹如神兵利器!
旋身格挡,硬生生将一人一蛇挡在一米开外!
“小子!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尝尝这个!”
络腮胡手中长剑骤然间烈焰滚滚,那巨蛇趁势喷了一口毒液!
二物相融,“嘭!”烈焰爆燃,涌向流云!霎时间将其吞没!
络腮胡子面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喝到:“青魔!吞了他!”
吞一个十岁的孩童,与它而言,小菜一碟!
巨蛇窜至流云身后,张开血盆大口。
“得意早了吧!”流云于烈焰中现出身影,虽是略显狼狈,然眸中杀意猛增!
“你也试试这个!”手中长刀发出声声刀鸣,蓦地,刀身骤然包裹上一层黑色焰火!
登时将络腮胡的火焰吞噬了进去!
流云默然睥视着他,看也不看,挥手向后斩下!
“呲!~”刀刃划破蛇鳞,黑色焰火宛如吞天长龙,瞬间将青魔笼罩!
那蛇吃痛,翻腾着在地上乱滚,可那火焰始终不见熄灭。
“青魔!”络腮胡恨声收回兽灵,举剑刺来:“你竟能伤了青魔!”
“废话少说!”流云释出大量灵力,那黑焰如同久旱逢甘霖,暴窜数米,欣喜若狂的迎上这一剑。
“你!......究竟是......”至此,那络腮胡子方感悟,这个孩童方才并未全力以赴!
然为时已晚,他的喉间已被破开,鲜血从那破处咕嘟咕嘟的冒出。
身子软踏踏滑了下去,就此长眠!
流云手握黑焰长刀,浑身血衣,目露凶光,如杀神临世!一步步走向那几人,喝道:“吾从地狱来,尔等……!”
“饶命啊!……”草寇们哪见过这等场面,顾不得受伤的同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第27章 闲话家常
这一番厮杀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被斩去双手的那人惊恐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他那断腕上不知何时包裹了起来。
“滚!”流云厌恶,眼皮也懒得抬出声喝道
那人如同大赦,忙跌跌撞撞的逃去。
“小花……”流云扔掉长刀,伸出手:“别怕!过去了!”
“......不……”小花愣愣的望着那满是血污的脸,尚未回过魂儿来,瞳孔透露着震悚,不自觉的向后缩去。
“……”
流云不再勉强,将老刘头翻过身来察看了下伤势,无甚大碍,应是一把年纪受了重击,打昏了过去,牙掉了两颗!
草寇逃得匆忙,留下了四匹马,这些马养的膘肥体壮、活龙鲜健,留给老刘头以作补偿吧!
将马拴在树上,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河边,洗了把脸,小花一声不响的跟了上来,流云生怕再吓到她,没作声。
“这个给你!”小花递上手帕,映入眼帘的依然还是那张白净的小脸。
“你......不怕我了?”流云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并未接过。
她唇角轻扯,勉强露出一个浅笑,“不怕,刚才.......是我吓坏了!”
轻抬手,拭去流云脸上的水滴,“你将外衣脱下,我帮你清洗!”
“我自己来吧!”褪下外衫,浸入河水中。
小花一把抢过,熟练的搓洗。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她却习以为常,一双素手冻的通红,不多时,已将衣物清洗干净,拧干水,捡了几根树枝,拉着流云往回走。
官道上,同行的三人也已从恐惧中缓过神来,老头刘已被他们抬到了木板车上,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铁锹,挖了一个大坑,坑边上躺着的正是死掉的络腮胡!
见她二人回来,三人略点头以示感谢。
流云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一阵摸索,倒还真让她摸出点东西,一张烂了吧唧的地图和几瓶丹药。
那地图上写着四个字“一醉方休”,图中一处红点,莫非那处红点就是“一醉方休”?卖酒的酒肆?
流云不解,将地图揣入怀中,那些丹药看着质量并不怎么样,不过她也一并揣进怀里,接着抬起一脚,把尸体踢进了坑里!
“劳各位只需填埋,不做其他,能看不出最好!”
“小壮士救了我们的性命,已是天恩!无以为报!这点活算什么,您去歇着吧,我们来就行!”
那边的篝火本将熄灭,此时已被小花重新笼旺,边上正烤着她的衣服!
几人围火聚在一起,为了取暖更是为了壮胆,挨的更近了。只是无人说话,寂静使得黑夜更加漫长。
流云跃上树干,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小花不明所以,却似乎知道这很重要,不知从哪拖过来一把钢刀,抱着刀坐在树下如临大敌!
今夜无明月,此处又是官道,天地灵气汇聚极少,不是个吐纳吸灵的好地方!
太初,气之始也,清浊未分,清者为精,浊者为形,二气相接,剖判分离,轻清者为天。
古往今来,人群聚居的地方,浊气深重,使得天地之灵被浊气侵扰,是以修行之人都喜居崇岭深山!
她跃上树干也是为了避开世人浊气,然并未有什么用!
在崔府她并未用尽全力,崔泰虽不认识她,但她那股黑焰,他肯定认得,是以只能硬扛下那一掌。
至于络腮胡子,他还不配让她使出全力!
引些微灵气自百汇入体,游走周身共一百二十八穴,三个小周天过后,不但灵气恢复如初,还有意外发现,崔泰那一掌和刚才的激战似乎助她突破了瓶颈,灵气隐约有爬升之意,只是还不明显!
灵气爬升或是破镜讲究一个时机,玄之又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今夜是够呛了,斜靠在树干上,小憩了半个时辰。
黑暗渐褪,东方天色微亮,林中偶有鸟兽振翅之声,流云看下时间差不多了,翻身跳下树,套上衣服,推了推树下的小花,她还顽强的双手抱着刀,已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一推,人打了个激灵惊醒!抬头见是流云,顿时红了脸颊,唇边漾气一抹歉笑。
众人都醒了过来,只有老刘头还在昏睡。流云将络腮胡的配剑别在腰间,那剑对她来说,是有些大了,颇显滑稽。
“听说老马识途,让它自己走行吗?我不认路!”流云将四匹马拴在车旁,有些担忧。
“小壮士不必忧心,我们认路的!”一人拿起鞭子,甩了出去,那马也乖,鼻子喷了两声,扬起蹄子跑了起来。
将近午时,老刘头悠悠转醒,坐起身环视了一圈,“欸?”了声,
“咱们都上路了?还能有个伴,不错不错!”
“刘老伯,我们确实在路上!此路非彼路!您老被打糊涂了吧!哈哈!”流云打趣道。
“臭小子不知死活!”老刘头甚是不满,轻轻碰了下伤处,“哎呦!真疼!下手真狠!咱们得救啦?这些马是怎么回事儿?老头子我一睁眼还以为是马面呢!看了一圈没看到牛头!”
“噗!哈哈哈哈!”
老刘头儿这一番荤话,消散了昨日的阴霾,众人闻言忍俊不禁,一时间笑声四起,气氛活跃了不少!
“刘伯伯!”小花上前抱住老刘头的胳膊,带着哭腔道:“谢谢你!”
“哎呀!别整这些肉麻的!”老刘头红了脸,抽出胳膊,“你来说,咱们咋活下来的?”
“昨日你被打晕了之后,来了个修仙的人,他……”小花手舞足蹈的演说着昨夜的拼杀!讲到激动处,以手比作刀,“咻咻咻”的挥舞着!
老刘头听的眼似铜铃,脸上变幻着各种表情,一会瞅瞅小花,一会瞅瞅旁人,全神贯注的沉浸在其中!
听到最后,总结一句话:“吹牛!丫头听书听多了,学会吹牛了!哼!”
小花无力争辩,众人也懒得和他掰扯,都知道老刘头不止好两口!还有就是倔!认死理!
“那修仙之人深藏高山秘境之内,是能这么轻易示人的?定是官兵赶到了!”
“刘老伯,还是您见多识广,确实是官兵及时赶到了!”流云忙不迭的拍上马屁,不信也有不信的好处!省得他喝多了到处闲扯!
“哼!”
流云猜想这老刘头鼻子里出气的本事定是跟那匹马学!
第28章 别来无恙
马车晃晃悠悠又行了两日,这两日倒是平静无波澜。日落西山时,一车人安安稳稳的到了望仙镇!
将马匹悉数送给了老刘头儿,便与众人告了别!
趁着天未全黑翻墙进了叶家,残雪担惊受怕的当了这许多天的假小姐,可算把真正的小姐迎回来了,流云翻窗进来的时候,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
秋雁吩咐丫鬟烧起热水,这番动静又把白氏惊动了,急忙赶来看望,看她无事,只是略显疲惫,也就放下心来。
流云又劝了好一会儿,才把白氏劝了回去,泡进水桶便再也不想出来了。
换下来的内衣上有着斑斑血迹,吓得她俩不轻,流云轻描淡写、去重就轻的将这几日的经历说与她们听,杀人那段自然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