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管管吧。”
四人在一张桌边落座。
美食街卫生不算好，地上餐巾纸聚成堆，桌面上也是油腻腻一层。楚李两人还算习惯，面前的顾总和盛总助却都面不改色，似乎全不在乎这样的环境。
“呃呃，拧不开。”李知南拿着饮料左右看看。
对面的盛裴溯正伸手准备接过，楚秋水抢先一步拿过来一把拧开。
楚秋水帅气把水扔回李知南手里，眯着眼不怀好意的看向盛裴溯：“给你，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呀李知南女士。”
盛裴溯感受到楚秋水投来的敌意，再加一等疑惑。
“李总助！”
李知南一颤，回头望去。
阴魂不散的池阮樊身后跟着几人出现了。
楚秋水皱眉小声问：“这玩意谁，小帅哥但是有点奇怪。”
李知南很想当场逃离：“怎么说呢……一个奇怪的同事。”
池阮樊身后的何禾和童优果断站到了李知南旁边，和池阮樊保持一定距离。策划部另一组的组长尹佑阳左看右看，选择站到童优身后。
于是只剩池阮樊一人站在众人对面。
打发走池阮樊和尹佑阳为他们这波人带饭，童优叹了一声坐在李知南旁边，小声说：“池阮樊昨天问我们要不要来游乐场，原来是因为你在。”
李知南双眼失神：“不至于吧，我造什么孽了？？”
童优敲敲桌子，露出笑：“他真的太烦人了，前面还想纠缠我……只好动用一点小小的人脉喽。”
童大小姐，法力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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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两组人打算依然分开各走各的，池阮樊倒是死皮赖脸赖在李知南他们这边。
游乐园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楚秋水指向一个小摊：“我们玩这个打气球的吧？”
顾珏微微一笑：“之前练过射击，不如我来试试吧。楚小姐喜欢哪个奖品？”
楚秋水立马又换上拽成二五八万的神情：“你先打打再说吧。”
顾珏付过钱，动作娴熟的瞄准，侧脸线条凌厉优越。
“哇，那个帅哥，要个飞信呗。”“那边站的是他女朋友吧，算了算了走了。”“诶呦不要也看看嘛。”
楚秋水看看周围被吸引的路人，心里默默诅咒着顾珏千万别打中。
“啪！”
第一发打偏了；
第二发也偏了；
第三发还偏了；
……
顾珏以打破两个气球的成绩遗憾退场。
楚秋水笑起来，红唇黑发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动人。她一撩头发，神情肃穆的瞄准。
周围不少人被美貌震惊，下意识觉得楚秋水应该很强。
然而只打中三个。
楚秋水扑到比她矮小半头的李知南怀里：“呜，南南你帮我打。”
李知南无语的把头发扎起：“知道了，看着点。”
她不做表情，和平时笑眯眯的样子截然不同，本来就眼白偏多的眼睛这下鲜明显出下三白，显得冷漠起来。
“好帅的女孩子啊……”
“看垃圾的眼神，帅诶……”
楚秋水回头看去，周围围了一大波女孩子，还有几个跃跃欲试，不知道到底是想加谁的飞信，其中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走上来，问：“那个，请问姐姐你是明星吗？还有那个姐姐呢？”
楚秋水手指缠绕着头发冲她一笑：“明星？十八线小演员而已。她是白领。”
一旁的李知南终于开始——
所有的气球应声破碎。
打完后也不做什么表情，只是解开头发揉揉手腕，好像一切都平平无奇，随手而已。
楚秋水如愿把巨大的泰迪熊抱在怀里，甚至一旁的顾珏和盛裴溯也一人得了一个钥匙扣。
除了池阮樊两手空空。
他尴尬的笑笑，望向李知南的眼神近乎哀求。
但笑着和楚秋水走在前面的李知南没有回头，她对此一无所知。
顾珏望着几人远去，一生中第一次经历如此打击。
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高。
第20章 救与不救，是个问题
飞镖、套圈，李知南无往不利。
楚秋水抱了一大把玩具，后来干脆找老板要了个大袋子装起来。
“叮咚”
李知南拿出手机，发现是傅怀北的消息。
「南：今天做了检查，医生说术后第一周恢复还不错，以后有可能可以站起来」
「而退：那就好，多多注意休息」
「南：真希望以后能去外面看看，活下去，多走一些地方」
李知南心头一紧，感觉在外面玩了一天的自己良心不安。
“怎么了？”楚秋水凑过来，“啊，这人啊。你下周带他出去或者让别人来不行吗？推轮椅不太方便但也能出去吧。”
李知南皱起眉头，眼神纠结起来，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事：“也是，到时候我问问他医生。”
「而退：我会和顾医生商讨能不能带你出去的」
「南：谢谢，李总助费心了」
一旁跳来跳去妄图搭话的池阮樊被楚秋水铜墙铁壁防御在外。
楚秋水表示看盛裴溯都顺眼多了。
逛了一圈，把套餐里有的几乎都玩了一遍，最后几人坐在游船上吹着小风。
盛裴溯拍拍李知南，说：“李总助，你看看那边……”
李知南顺着他的手望去，惊了一下：“傅总？！面前是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
“傅总把工作人员头摘下来了。”
“嗯嗯嗯？别这么血腥暴力啊……是林静静？！”李知南再次睁大眼，和盛裴溯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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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静今天是为了角色的人设塑造来游乐园兼职的。
她看到有个人一直坐在旋转木马旁边的长椅上，走上前问：“您好，来看一看那边的时光长廊吗？今日半价哦！”
却发现面前人的脸极其眼熟
——是傅辰西。
好在对方无动于衷，于是她转身准备趁机离开。
他却突然开口：“你有和父母一起坐过旋转木马吗？小时候我很向往，可是全都是我弟弟在享受这些。”
林静静低下头，眼神暗了暗：“……我没有过。抱歉，我还要回去工作，祝您游玩愉快。”
“陪我聊两句吧，损失费我可以补给你。”
林静静捏紧拳头，这么些天训练的压力一股脑爆发出来，她难得大声说话：“真讨厌你这种用钱羞辱人的样子！”
傅辰西转过头：“你是谁？”
“和你无关。”
傅辰西站起身，捏着小熊耳朵揪掉头套
他眼神凌厉起来：“是你？”
“用不着你管！”
林静静睁圆眼睛瞪他一眼，抢过头套跑远了。
傅辰西错愕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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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游乐园门口告别，顾珏提出要送送楚李二人，依然是被楚秋水一口否决。
楚李两人走在回小区的路上。
楚秋水碰碰李知南的胳膊：“你怎么了？感觉下午一直闷闷不乐的。”
李知南把小石子踢飞：“有个挺纠结的事。”
楚秋水挑眉：“说来听听？”
李知南看向楚秋水，把声音放低：“就还是我老板他弟弟，他吃的药里有一种有毒，不知道是有别的用法还是真准备当毒使，听医生的意思还是我老板安排的，在想要不要问一问到底什么情况。”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迂回点问就是了。”
李知南又踢飞一个石子：“但是这事很奇怪啊，为什么下毒还算好理解，有毒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是我们老板试探我，还是单纯不小心？甚至这个药到底是不是我老板干的？”
楚秋水想了想，回答：“你是不是太多疑了？说不定就是你们老板想坑他弟，然后觉得你不会发现有毒所以没在意。”
李知南叹了口气：“……唉，还是不知道。还有个事，你记不记得书里宁海疗养院着过火。”
“对，是有，疗养院里傅家的私生子烧死了，然后是葬礼，”楚秋水掰着指头回忆，“然后是什么……啊，然后是总裁和老总裁的矛盾，悲惨童年回忆什么的。”
李知南睫毛低垂，轻声说：“你说我要不要救一下他？”
“救什么？啊，对，死的就是你老板他弟……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难说，所以我才纠结啊！”李知南打开房门锁，进门后又把门反锁，“感觉人挺惨挺有礼貌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直觉上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你已经在纠结了，那就证明你是想救的喽。不是说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啧啧啧，隐形圣母。”楚秋水把李知南的脸拉宽揉搓，笑嘻嘻的逗趣。
李知南揉乱自己的头发：“我酌情，主要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着火，带他出去一次得了，正好八月末有花灯展，活就活死就死，不管了不管了！”
楚秋水拉着她看喜剧片缓解情绪。
两人看完电影已是深夜，正洗漱着准备休息，楚秋水的经纪人却突然打来电话。
楚秋水吐掉牙膏沫：“喂？怎么了小于？”
经纪人于皖婉的声音大得李知南都能听到，着急的在那边叫着让楚秋水赶紧看热搜。
没下大眼仔的李知南凑过去看楚秋水的手机屏幕，措不及防把牙膏咽进肚子。
李知南爆发出一阵猛咳：“咳咳咳咳咳！我没事，你们继续！”
楚秋水上热搜了，虽说只是末位中的末位。
不是她的名字挂在热搜上，而是以“游乐场偶遇笨蛋美女”的词条，里面一个视频是楚秋水撩发射击只中三发，另一个是楚秋水和一个年轻女孩说话。
平复下来的李知南反复欣赏：“不得不说拍的你挺好看的，这是你们公司买的还是真路人刷的？”
“真是路人刷的，”楚秋水盯着屏幕摇头，“上热搜这么容易吗？？我不会有什么爽文女主光环吧。”
“你要是有光环那现在应该是热搜第一。”
不少网友顺藤摸瓜找到了楚秋水的公司——主要楚秋水还没有开自己的号。
李知南看到今天碰过面的童优等人的消息，猛拍楚秋水胳膊：“你要火了诶女明星，我同事都来问我了。”
“别闹别闹，我经纪人让我趁现在开官方大眼仔账号，我设置一下。”
李知南不屑一笑：“嘁，也是，你现在这个号上面的东西见不得人，见了你就得崩人设。”
楚秋水白她一眼：“人设，我可没人设啊！”
“你们公司后续肯定要给你营销笨蛋美女人设，”李知南坐起来，语重心长拍了拍楚秋水的肩膀，“不过我觉得你这个号可以先别开，现在开蹭热度之心太明显，让你们公司上点话术公关一下，稍微等等。你经纪人还是刚毕业年轻小姑娘，别事事直接听，商量一下。”
楚秋水的手顿了顿，撑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有道理，我和小于沟通一下。”
“慢慢沟通吧，大明星加油，等你赚钱养家。”李知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卧室走，进门前冲背后的楚秋水挥了挥手。
第21章 灯火
楚秋水的热搜小风波平稳度过，经纪人于皖婉和公关部商量后，等到第二天晚上才让楚秋水开了账号，又被说了一波“笨蛋美女，不会蹭热度”，刚开通粉丝就破五万。
所以说这不是又蹭到一波热度吗。
周五积下的活还需周一还。
“东西下周到？那就下个月九号，不能失手……”
“咚！”
傅辰西挂断电话，抬头，果然是李知南把刚改好的标书放他桌上了。
李知南看到对方不善的眼神，不卑不亢脚步一动闪出办公室。
傅辰西这次终于给她算过。
她回到办公室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养生汤。
「而退：顾医生，可以带少爷去外面逛逛吗？」
「顾医生：少爷做完手术不宜受风，外面的不确定因素比较多，暂时不太合适」
捧着手机的打工人叹口气，反思自己到底干嘛管这闲事。
李知南按部就班的又打完两周工，好在第二周的周三傅辰西就独自去E国出差，公司里的众人都乐乐呵呵清闲一下。
周五中午，李知南打开手机纠结十分钟，终于下定决心：“最后一次，安抚一下我的道德满足感，这次不行我就直接撤，仁至义尽，雨我无瓜了。”
「而退：顾医生，最近中心公园有中秋花灯展，可以带少爷去看看吗？」
对面却迟迟不回话。
「顾医生：好吧，但一定要在六点半前回来，再晚天就有些凉了」
李知南一下子长出一口气。
傅怀北这段时间基本都是拄着拐杖慢慢悠悠或者跳着走，李知南想了又想，还是选择推上轮椅带他出来。
临近中秋，又是周五，但好在时间还早，游人不算太多。
李知南看了看表，犯愁的皱起眉。
——六点半回去够看个什么灯展？顶多天刚黑没多久。
李知南回头瞟了两眼在不远处跟着的两位伪装好的保镖，俯下身小声问：“少爷，你想看花灯吗？时间可能要比预期晚一点。”
“当然，”傅怀北浅浅的笑，“时间吗？堵车之类的借口怎么样？”
李知南又看了一眼后方跟着的两位彪形大汉：“但是我们是专车接送……”
“没事，有办法的。”
下午六点，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小道两侧的商铺率先点起灯，叫卖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回荡。
李知南从包里抽出毛毯盖在傅怀北腿上。
傅怀北冷不丁开口：“就现在。”
“啊？”
傅怀北回头眼带笑意望向李知南，声音轻快：“跑！”
“左边，再左边一点。”
“向右拐。”
“直走，那个岔路口向左。”
李知南把步伐控制在快而不显得刻意的频率，过了岔路口，在假山背后小心回头：“啊，他们没跟上来了。”她摸摸鼻子，有种开着轮椅狂野飙车的错觉，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装作意外失联模样。
“李总助辛苦了。”傅怀北笑意更深。
人造小瀑布倾泻而下，汇成小溪流去，荷花灯在风中舒展，浅而温柔的灯光映在水中。
李知南掏出手机按下快门。
傅怀北看向李知南，墨色的长直发低低束起，安静的躺在脊背上，色调明媚的花型耳环花蕊处发出点点红色光芒，摇曳在深蓝色的天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