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不说他也猜到江瑟今天要和谁吃饭。
岑礼是今天的航班回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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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同岑礼在市中心的一家法国餐厅吃饭。
这家餐厅两人没少来,季云意在吃上从来管得严,尤其是对江瑟。
小的时候,顶顶热的天,旁的小孩儿都能吃雪糕冰棍,江瑟却只能在一边看着,还不能露出馋样儿。
蛋糕这样的甜点便更不必说,除非特殊场合能尝一两口,旁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着。
江瑟爱吃甜食。
岑礼便偷偷带她出来吃,这间餐厅他们每年都来,江瑟对这里的车轮泡芙情有独钟。
今天岑礼点的头一道菜便是甜点,正餐一结束便让人给江瑟上泡芙。
“听说傅韫准备把朱印麟安排到C大,C大那边有我认识的人,我会把朱印麟抽大.麻的以及霸凌同学的视频发给他。”岑礼招手让人送来一瓶玫瑰冰糖,往江瑟的红茶杯里丢入一颗,“朱茗璃两姐弟做了什么把你惹气了?”
江瑟拿起刀叉,慢慢切下一块淋着新鲜草莓酱的泡芙。
“跨年夜是她给我下的药,于管家帮她把冰糖换了。”
岑礼愣了下,很快便面沉如水道:“证据都搜集到了?”
“哪来的证据?”江瑟笑了一笑,“但我知道是她,我找过她,很确定是她动的手。于管家那边,哥哥你先别急着赶他走。于管家从前是专门服侍祖父的,祖父去世时,他趁乱卖了不少祖父放在手边把玩的古董,金额肯定不小,你找人查清楚,确保他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于管家从小看着岑礼长大,要搁岑礼从前的作风,十有八九会放于管家一马。到底是给岑家奉献多年的老人,又半截身子入了土,顶多叫他把钱吐出来,不会真把他弄到监狱去。
但今天,他只是看了江瑟一眼便应下了。
甜点吃到一半,岑礼放下刀叉,语气犹疑地问了句:“阿砚的那条微博,你看到了吗?几乎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他在追求你,就连父亲母亲都听说了。”
“看到了。”江瑟抿了一口红茶,淡淡道,“董事长是不是要你做说客,让我回去岑家?”
陆氏这些年的发展势如破竹,是最早在新能源领域做出成绩的集团,如今已经是龙头企业。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在别的领域同样做得风生水起,就连最开始起家的地产行业也依旧成绩斐然。
要是她同陆怀砚真结婚了,对岑家自然是一大裨益。
前提是,她愿意回岑家。
岑礼说:“父亲的确是有这意思,但哥哥不逼你。”
江瑟笑笑:“你回去跟他们说,这七年多,我的病一日都没好过。我这种病人怎么能祸害别人呢?只要我的病没好,我就不会接受任何人。你顺道问问他们,是不是真要我回岑家?不怕别人笑话岑家出了个精神病人?”
这段饭吃了两个小时,两人分开时,岑礼问江瑟去不去陆家的认亲宴和傅家、朱家的订婚宴。
岑礼从澳洲回来便是为了这两场宴会。
江瑟说不去,“我明天要去Dr.Gina的诊所,该去开新的药了。”
岑礼一听便彻底噤了声。
把江瑟送回新禾府后,他在车里坐了大半个小时才离开,几次拿起手机想给陆怀砚拨电话,最终还是作罢。
陆怀砚曾经嘲过他:“发没发现,你永远都在拜托别人照顾她,却从来没有为她挺身而出过。所以,你算哪门子哥哥?又有哪门子的立场,感谢我照顾你‘妹妹’?”
在看到陆怀砚发的那条微博时,他第一反应的确是可以拜托阿砚好好照顾瑟瑟。
不该这样的。
岑礼长长舒一口气。
作为哥哥,他本就该为妹妹挺身而出。
以后不管瑟瑟嫁不嫁阿砚,他都不会让父亲母亲再去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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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砚下午去城郊见韩茵。
韩茵问他瑟瑟生没生她气。
陆怀砚摇头笑一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那姑娘心里门儿清。您放心,她没生您气。”
他给韩茵斟了一杯茶,说:“不过以后您不必为我们的事操心,她要是同我闹别扭,您就当是年轻人的情趣,交给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韩茵也知是自己太过心急。
她担心江瑟同陆怀砚分开,担心她的阿砚再次经历被人抛弃的痛苦。
所以一时失了分寸。
只是她这样做对瑟瑟不公平,她不能这样道德绑架瑟瑟。
她对阿砚的愧疚应该她去偿还,不该借由别人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我知道了,等你走了,我打电话同她道歉。”韩茵说,“妈妈保证以后不再插手你们的事,阿砚,你答应妈妈,要对瑟瑟好。”
陆怀砚闻言笑一笑,“嗯”了声。
他没问韩茵那日同江瑟说了什么,也没立下什么要对江瑟好的承诺。
他对一个人好从来不是靠着耍嘴皮子的功夫,那姑娘也不是撒几句承诺便能骗到的主。
陆怀砚陪韩茵吃完晚饭才回新禾府。
新禾府的开门密码没换过,依旧是原先那个。到公寓时已经快八点,江瑟正靠在床头看书。
屋子里就她坐的地方亮了一盏灯。
她整个人浸润在明亮的光色里,皮肤被照出一层莹润的白,像月色下的珍珠。
陆怀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头柜的官皮箱和墙角敞开的行李箱。
他缓步走向行李箱,用脚尖轻轻碰了下,说:“怎么没扔?”
江瑟放下手里的书,仰着脸瞅他,目光清清淡淡。
陆怀砚笑一声,半倚着墙,微抬下颌解领带,目光从微垂的眼皮里漏出,看她。
“昨天你从母亲那里出来,眼睛一直躲我,是不是因为她和你提了她自杀的事?”男人将领带丢行李箱里,开始解袖扣和皮带,不紧不慢地说,“那些话你别放心上,那是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当年的事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你不需要因为她说的话有任何负担。心再硬些,瑟瑟,即便对方是我母亲,也不必心软。”
江瑟说:“我没有因为韩姨说的话有过任何负担。”她说的真话。
陆怀砚嗯一声,将剥下来的皮带丢到领带上面,笑道:“我先去洗澡,一会出来抱你。”
他提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水声。江瑟坐床上听了半晌,光脚踩上地板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很大,中间一面磨砂玻璃砖砌起的玻璃墙,淋浴间隐在玻璃墙后面。
娟白雾气从里面袅袅逸出。
江瑟的脚步很轻,从玻璃墙后绕过来时,陆怀砚才发觉她进来了。
她穿着条吊带睡裙,又轻又薄的缎面绸子,水花溅在上面,很快便贴上皮肤。
两人对视几秒。
陆怀砚问她:“想讨回昨天没完成的第三次?”
花洒淅沥沥落着水,水流从他漂亮的充满力量感的肌理淌过。江瑟走进水雾里,踮起脚亲吻他。
温热的水很快打湿她的头发,她微微扬起的面靥泛起了一阵潮意。
陆怀砚手覆上她脸,慢慢回吻她。
他们像是站在一场春雨里拥吻。
几分钟后,陆怀砚摩挲着她红润的唇,问她:“东西带进来没?”
江瑟回他:“不用,我吃了短效避孕药,从今天开始起效。”
“为什么要吃这药?”
“调理内分泌,生理期有些紊乱。”
陆怀砚对这些不懂,便又确认了一遍:“确定不需要用?”
两人好上后,他就没试过不戴套跟她做。除夕那晚在寒山寺因为没带东西,再想要她也忍住了。
他不喜欢意外。
不是不想和她生孩子,而是他知道她现在压根儿没有结婚生小孩的心思。万一出了意外,她不会要这个孩子,他也不会逼她要这个孩子,最后受伤害的是她。
江瑟说:“确定。”
她比他更不喜欢意外,说完便把他脖颈勾下来亲。
陆怀砚关了花洒,抱起她抵上玻璃墙。
江瑟薄薄的肩背贴上玻璃时,她没忍住蹙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抬眼看他。
陆怀砚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头与她呼吸贴着呼吸地接吻。
性对他们来说,有时是情.欲的宣泄,有时却不是。
这会便不是,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仅仅是为了获得一种唯有对方才能给予的亲密感。
身体和灵魂的某些地方,唯有对方可以抵达。
江瑟轻轻喘着气,同他说:“小姑姑曾经提醒我,谈恋爱时,千万别去碰那些一动情就要不死不休纠缠一辈子的人。”
“那怎么办?”陆怀砚叼住她唇珠吻了下,笑一声,“你已经碰了。”
江瑟眨了下被水打湿的眼睫,“你骨子里本就是个凉薄的人,要不然我不会碰你。”
她最初就只想谈一场没结果的恋爱。
她以为两人结束时,他们会断得比世间任何一对情侣都干净。
可最后却成了现在这般,血肉连着血肉,谁都断不开。
陆怀砚唇往下咬她细细的下颌,“你当初看中的分明是我的身体,就只想不负责任地睡我。”
江瑟没否认:“你这身皮囊的确很符合我的审美,可是――”
她的声音倏然一顿。
陆怀砚含住她耳垂,说:“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是唯一一个符合我审美的人,唔,”江瑟闷哼了声,睨了陆怀砚一眼,紧咬牙关不肯往下说。
陆怀砚松了点劲儿:“继续。”
江瑟缓了好一阵才接着说:“浅浅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陪她看了部十分唯美的爱情片。男主角便十分符合我的审美,那些水到渠成又美得如画的亲密镜头,浅浅觉得很美好,我却只觉得恶心。直到我将里面男人的脸幻想成你的,那种恶心感才终于消退。”
她从前对他的感觉一直都带点儿病态。
后来虽然病治好了,不会厌恶旁人的触碰,也不会抗拒旁人的亲近,也能心无波澜地看一些亲密戏。
但对他的感觉,始终很特殊。
她比郭浅小一个月,郭浅十八岁那会,她都还没成年。
陆怀砚笑了笑,吻她眼睛,说:“那么早就对我有幻想了?”
江瑟坦坦荡荡地嗯一声,眉眼几许迷离几许清醒:“陆怀砚,我好像,一直都只想要你。”
曾经病态的她抑或是现在不再病态的她,都只想要他。
他出现在她人生的折点里,将近乎破碎的她抱了出来,同她说:“岑瑟,是我。”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们的人生注定会有这样不死不休的纠缠。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陆怀砚便骤然停下,垂下眼静静看她。
从来都是他说想要她。
昨天在车里把她折腾得那么狠,他都没能从她嘴里掏出一句“想要他”。
她不想说的话,用什么手段都逼不出来一句。
男人覆在眸眼最外层的欲色下,是更深一层的与欲无关的情潮。
如静水流深般清邃,也如烈火灼心般炽热。
须臾,他折下脖骨,与她额头贴着额头,轻轻道一句:“嗯,我知道。”
第75章 “江瑟找过我。”(剧情线多,慎买)
陆家的认亲宴在四月十号。
宴席就在老宅摆, 就宴的人不算多,但港、北两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可谓是名流汇聚、衣香鬓影。
这个夜晚的高潮自然是关嘉颐对陆行秋喊的那一声“干爷爷”。
女孩儿的声音清脆甜美, 说这话时,关嘉颐没忍住望了望陆行秋身后的陆怀砚,但很快又挪开了眼。
认亲仪式结束, 郭颂端着香槟酒杯过来同陆怀砚碰杯,打趣道:“现在你跟我和阿礼一样, 都是有妹妹的人了。”
陆怀砚淡淡道:“我早就有妹妹了。”
他今晚着了一身标准的三件套, 深灰色的手工西服将他身上那股凛冽冷感衬得淋漓尽致。
郭颂挑一挑眉,正要问是谁,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嗓。
“小陆总。”
回头一望, 是傅家那私生子。
现在倒是不能拿人当私生子看了, 傅老爷子病重后, 傅韫在傅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就等着老爷子咽气,好顺顺利利接手一整个傅氏。
当然, 傅家有不少难啃的老骨头在,傅韫能顺风顺水做上傅氏的副总,靠的是傅老爷子的保驾护航。老爷子一走, 还不知他能不能坐稳他老父亲传下来的位置。
郭颂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看待傅韫的。
陆怀砚却是连看好戏的心情都无,不咸不淡应一声:“傅总。”
他同傅韫本就没什么交情,陆家同傅家情分也淡。
傅氏当年转道新能源领域时还曾经想要抢陆家的几笔生意, 气得陆行秋直接打电话骂傅京尧不要脸。
不过那是老一辈的恩怨了, 与他们这一辈无关。
小辈们面子上依旧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三人寒暄几句, 关绍崇同关绍廷一同过来找陆怀砚。
陆怀砚说了声“失陪”便同关家兄弟走开, 顺道把郭颂也一块喊走了。
傅韫目送着他们离开, 唇角的笑容始终清润温和。
这样的场子其实也分三六九等与亲疏贵贱,傅韫是傅家的继承人又如何?依旧入不了陆怀砚、关绍崇他们那个圈子。
与他私生子的出身沾点关系。
但更多的是还是因为他展露的能力并未与他作为傅家继承人的地位相匹配。
傅家今年好几个大项目都做得不够漂亮,包括与岑家在澳洲的合作。家族里的明争暗斗不少,谁知道老爷子给他的这把交椅他能坐多久。
满座宾客里,也就朱茗璃看得出傅韫那张温润皮子下的阴冷。
他这几日情绪有些起伏,傅老前几天被送入ICU抢救,差点没救回来。傅家想要分权夺利的人那么多,当然是按捺不住要动手,整个傅氏如今暗潮涌动。
不似陆怀砚、郭颂这些打小就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傅韫连个能给他支持的母家都没有,现在也就朱家与他同气连枝。
还有前天陆怀砚发的那条微博……
微博里提到的那位“祖宗”,他们很清楚说的是谁。
那天夜里,傅韫一个电话便将她叫了过去,折腾她大半夜。
思及他当时要她用的香水,朱茗璃垂眸抿了一口酒。
“璃璃?”她身旁的蔡筱见她没应话,手肘撞她一下,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最近忙什么呢?每次约你你都不来。”
蔡筱同朱茗璃从小玩儿得好,见她一整晚魂不守舍的,又说:“是不是觉得紧张?后天要我提早去酒店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