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爸爸点点头，他今天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也不着急，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
顾陌欣的妈妈来的比他想的也要早许多，他还以为要等很久。
这会儿，两个人的家长都来了，校长才终于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
随后把屏幕对着两位家长，摁了一下键盘的空格键，电脑上的视频就开始在两位家长面前播放起来。
第17章 谎言
视频没一会儿就播放完了。
“不是这样的。”顾陌欣刚刚是被吓住了，但是冷静下来过后，她在等着家长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样解释：“是她，是覃晴一直欺负我，我才在课间说她的，是她一直在背地里欺负我的，我不敢直接说她，只能偷偷说。”
视频截到了她课间辱骂覃晴的话，这一点她想要推卸，完全不可能，只能把自己从加害者，变成被害者。
覃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眼神迷茫地看着她。
顾陌欣妈妈听到这样说，顿时就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道：“什么意思啊？我把我女儿送到你们学校来学习，结果现在你们就让其他人欺负我的女儿！”
校长根本没说话，但凡顾陌欣的妈妈思考一下，就不会相信顾陌欣的话。
小孩子的谎言向来是一戳就破。
更何况，顾陌欣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戳破，没有一个受害者会敢这样明目张胆谈论伤害她的人。
更何况，顾陌欣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害怕的样子，哪怕是一点点恐惧的神情，都完全没有，反而是一种高高在上，十分不屑的样子。
“孩子，说话要讲证据，你欺负覃晴的证据现在是有的，但是覃晴欺负你的证据呢？”
校长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顾陌欣的妈妈着急了，“校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证据？你想要什么证据？她都敢欺负我女儿了，还能让人留证据吗？”
顾陌欣妈妈的视线在覃晴身上上下扫了一圈，随即就朝她翻了个白眼，“长得就是一副小贱人的样儿，还敢欺负我女儿，什么东西。”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再说了，我女儿不就在班上说了她几句吗？至于吗？往她桌子上扔垃圾、倒水的人也不是我女儿啊，不是这个小孩吗？”
刚刚一直在看的陈群爸爸这会儿坐不住了，“什么意思啊？推卸责任啊？那我儿子去扔垃圾不也是因为你女儿吗？”
“那是我女儿让你儿子扔垃圾去的吗？那不是你儿子自己逞英雄吗？”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校长赶忙插话：“两位家长，你们先冷静一下，刚刚呢，我让校门口的保安去监控室检查了一下。”
“检查之前，那位保安看见覃晴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件事情，说这位同学之前有一天晚上，被人锁在了教室里面，刚刚在等二位家长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覃晴同学。”
屋里人的视线全都落到覃晴的身上，听着校长讲话：“覃晴同学跟我说，那天晚上是她和顾陌欣同学一起值日的，但是等她倒完垃圾，回教室打算拿书包回家的时候，教室的门被人锁住了。”
随后，校长的手又在电脑上调了调，调出一段视频，摆到顾陌欣妈妈眼前，继续道：“那天学校楼下的监控拍到了顾陌欣同学和另外几名女生一起在覃晴同学回教室后不久，离开，而她们呢，是在保安巡逻之前，最后出现在高二教学楼的学生。”
顾陌欣妈妈眼神转到顾陌欣的身上，见顾陌欣低着头，躲躲闪闪不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就是想的那样。
“就凭我女儿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的，就能说明是我女儿锁的门吗？”但这种时候，她是绝不可能就这样认下的。
校长的手在键盘上敲打，听到顾陌欣妈妈的话，随即道：“您说得对，但是我刚刚忘记把声音调出来了，监控室的声音虽然是关着的，但是每一天学校里的声音，都录进里面了。”
监控视频是晚上，安静极了，所以顾陌欣她们说的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楚的透过屏幕，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
站在顾陌欣身侧的女生，跟她们并排边走边说：“欣姐，给她个教训，关她一个晚上。”
其他人也附和着：“是啊，欣姐，你放心，我爸跟我说了，今晚她爸妈都是值夜班，不会发现她的。”
随后，视频安静了几秒，几人一直走着，校园里很安静，所以她们的声音清楚地被录进了视频监控里面。
既然从楼梯处走出来，监控很高清，虽是晚上，但学校里的路灯，照得她们几人在监控里面很清晰，监控也换了一个视角，看着几个人走出教学楼的背影。
忽然，站在几人中间的顾陌欣回身，看向楼上班级的方向，轻笑一声，“覃晴，你跟我斗，你以为有时砚护着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吗？”
视频是晚上，昏黄的路灯照亮了校园，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
陈群的爸爸一脚踹在陈群的膝盖处，踹得陈群往后退了不止一步。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听见陈群爸爸说：“看你逞英雄，护的是个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把别人关教室里面，还要关一个晚上。”
随后，他也是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在办公室里警告道：“再敢跟她有什么交集，别逼我揍你啊，什么眼光，喜欢上这么个恶毒玩意儿。”
顾陌欣妈妈听着指桑骂槐的话，一时也有点接不住，毕竟她真的没有理。
这会儿，陈群爸爸是骂了她们，但是刚刚她也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覃晴。
这股气只能堵在身体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脸也是青一阵紫一阵的，挂不住面子。
只能把气撒在顾陌欣身上，转过头去，恶狠狠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顾陌欣妈妈，你如果想要顾陌欣同学欺负覃晴同学的证据的话，我想，除了这些，还会有很多，但是像刚刚顾陌欣同学说的，覃晴同学欺负她的证据呢，一样也没有。”
校长的话，让顾陌欣妈妈都难言，如果只有那一样的话，还好说些，但是现在…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吧，顾陌欣妈妈往后靠了一些，背倚到椅背上，翘起腿，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蔑视道：“那校长打算怎么处理？”
校长听见顾陌欣妈妈这样说，也是叹出一口气，如果事情再闹下去，就不好处理了。
“当然是按照校规处理，对于校园欺凌的学生，我们将给予劝退的惩罚。”
闻言，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校长，就连刚刚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顾陌欣，这会儿吓得立马就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校长。
“当然，如果不接受劝退的话，顾陌欣同学需要向覃晴同学当众道歉，停课一个月，以及检讨五千字，在当众道歉时，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公开念。”
顾陌欣妈妈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校长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这是裕陵七中给顾陌欣同学最后的选择，如果这些不能接受的话，那顾陌欣同学，将以校园欺凌同学这件事情被学校公开劝退。”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想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
时砚开口：“我觉得，顾陌欣同学的母亲也应该和覃晴同学道下歉，虽然您是长辈，但这不是您随便骂一位小辈的理由，刚才您不分青红皂白骂了我们班的同学，应该道歉。”
顾陌欣妈妈抬头去看他，时砚站在校长的侧后方，嘴唇微张，气势狂妄，看起来年龄很小，但是语气却很强硬，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坚持。
活了几十年，竟然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都有些冒冷汗。
听见这话，覃晴转头去看他。
少年刚好站在窗户前，阳光照在窗户上，映在他的身后，即使是伸手去挡，都挡不住少年身后的光，盯久了还有些刺眼，却让人挪不开视线。
覃晴没想到时砚会这样直接护她，会在办公室里面，解决完之前的事情之后，还能记得这件事情。
毕竟就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刚刚被顾陌欣的母亲骂了这件事去了，但是时砚还记得。
不止记得，还为她出头，如果今天没有时砚的话，被记名，被扔垃圾、倒水，这些事情她都一定会选择忍下来，然后自己在心里偷偷难过好久。
校长对这件事情始终不发一言，也侧面验证了他是支持时砚的说法与做法的。
场面一直静着，直到顾陌欣妈妈轻哼了一声，说：“你是谁？这么护着这小姑娘。”说完，视线终落到校长身上，语气带着质问道：“校长，你们学校，对于早恋问题还挺支持啊？”
“当然不会。”校长指着时砚道：“这是他们班级里面的班长，他们班主任今天有事情，所以这件事情由班长和我处理。”
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的声音。
“进来。”校长说。
随后，就见洛柯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进来。
洛柯把卷子放到另一张办公桌上，“校长好，这是化学老师让我搬过来的卷子，我是我们班化学课代表。”
顾陌欣看着洛柯，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洛柯说：“时砚是开学的时候刚转来的，我们班的班长是洛柯。”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洛柯脚步停下，转头去看她，随后道：“班长的职位在时砚刚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他了，你不知道吗？”
说完，刚想走，又补充道：“可能是你每天只想着怎么整覃晴，所以没注意我之前在午自习的时候说的话吧。”
此话一出，顾陌欣的脸顿时就挂不住了。
她只是想转变一下事情，既然自己脱不开身了，那就只能想办法把别人拉下水了。
只是没想到洛柯会这样说，她敢保证洛柯绝对没有说过把班长的职位给时砚这件事情。
但是在现在这里，她没有办法取得一点信任。
洛柯话说完就出去了。
在办公室的门被洛柯关上的瞬间，顾陌欣的脸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顾陌欣捂着脸，去看自己的母亲。
顾陌欣妈妈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的了，这会儿实在是压不住那口气了，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当众打了她一巴掌。
“给我走！还嫌不够丢人吗？停课一个月，你回家给我等着吧。”说着，手指重重戳在顾陌欣的太阳穴处，推搡道：“还不快去收拾你东西去。”
说完，也没看其他人，就想要带着顾陌欣离开。
但是时砚没让她们就这样直接离开，直接起身快步拦在了办公室门口处，语气不可质疑地看着顾陌欣妈妈，说：“道歉。”
顾陌欣妈妈手捏在抓着顾陌欣的胳膊上，紧紧咬了下后槽牙，眼神算不上好的，转头朝默不发声地覃晴方向，开口说了句：“对不起。”
随后时砚才侧身让她们离开。
第18章 感谢
办公室内，陈群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停课一周，检讨两千字，当众道歉。
解决完这些事情后，校长没有再管他们，安慰了覃晴两句，就摆摆手，让两人出去了。
时砚带着覃晴离开了办公室，走在校园里。
此时已经中午下课了，同学都熙熙攘攘地往食堂的方向或走或跑。
唯有他们两个，朝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方向，晃晃悠悠地散着步。
“我没想到。”覃晴突然出声，打破了校园中吵闹的氛围里，唯有两人之间的寂静气氛。
时砚微微侧头去看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低着头，眼角泛着一片红，鼻尖轻轻吸了一下，连鼻头都红彤彤的。
“没想到什么？”
他分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还要问出来，好像不懂她一样，要她自己说出来。
两人并排走着，忽然，覃晴停下来，时砚开始没发现，往前走了两步才跟着停下。
他们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站在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在相同的方向被无限拉长。
覃晴的影子被时砚踩在脚下，就连影子，看起来，都是时砚的比她的更高高在上。
他生在光辉下，却长在泥土里，但身上的光，是泥土覆盖不住的。
早晚有一天，他会冲破身上被人恶意掩盖的泥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人。
时砚站在原地，覃晴往前走了两步，再次与他并排，阳光把她的皮肤照得又白又亮，所有消磨她的经历，都挡不住此时她身上的坚定。
她抬头，时砚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坚持。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帮我，也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么多，我很感谢你，时砚，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最敏感脆弱的时候，拯救我，带我脱离困境。”
覃晴的话，一字一句传进时砚的耳朵里，砸在他的心尖上。
但时砚却觉得他好像双耳失聪，这些话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是她说了别的话，但是自己却听不见，是他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唇，而臆想出来的。
他的耳根疼的厉害，也烫的厉害，连着整个裸.露在外的脖颈都跟着发热。
她的眼睛坚持，但看起来，却像破碎的玻璃，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缓慢凝聚，那滴泪始终没有落下来，而是在凝聚过后，又在她的眼中，慢慢消融。
覃晴说完那些话，就继续往前走了，她似乎根本没想要听时砚回答她什么，只是想把这些话对他说出来而已。
午自习的时候，校长来到班级里面，宣布化学老师将担任二班的班主任。
下午的课，算得上是覃晴高中这两年来，最释然的三节课了。
大概是心态也放松了的缘故吧，她竟然觉得下午的课程都简单了许多。
放学时，两人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下班回家的覃年。
还离着老远的距离覃晴就看见了他，立刻就举起手，挥起来，“爸爸！”
一声高喊，覃年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是覃晴时，嘴角立马扬起笑容。
视线在转到一旁的时砚身上时，顿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也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时砚知道覃年为什么会顿住那一下，那一刻，他只感觉到了自己的窘迫，但在看见覃年冲他笑的时候，他还是佯装着镇定，也朝他回以一笑，随后，微微低头，对覃晴说：“我先回去了。”
闻言，覃晴扭头去看他，似乎不明白明明在同一楼，同一层，他为什么要先走。
但时砚也没有给她问出问题的时间，说完后，压根没有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等等。”倒是覃岁拦住了他，快步走了几步，先是走到覃晴身前，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跟小砚说。”
覃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点点头，先离开了。
时砚站在原地，等待着覃年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像是等待着对他的审判。
覃年的步伐不快不慢，但每往时砚走近一步，时砚的身体就要僵硬一分，他大约已经猜到了覃年想对他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