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杜婉婉犹豫着，眉头也蹙紧，“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吧，我记不太清了。”
“你是她女朋友，那天之后，他就失踪了，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光？”倪林静阴阳怪气的，“说不定，像电视里演的，你就是把毒放到巧克力。”
杜婉婉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反驳，“我没有！！”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有送巧克力的事，刚想辩解，倪林静却截住了她的话。
“别激动，”倪林静双手欢胸，抬了抬下巴，“我也只是说的猜测，因为那天秦宸还特意在我面前提了你几句，本来，他不是一个话痨的人，所以印象很深。”
“秦宸死前，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的样子，他名义出差后，你也是半点不着急啊，明明都要结婚了。”
“而且，你好像还有出轨吧，我可是有一次逛街的时候，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很亲密的样子。”
蒋绾讶异的抬眼看去，这和她了解的有些出入，“你知道的还挺多。”
“算不了什么，虽然我和秦宸关系不好，但是因为顾鸿宇和秦宸的关系，导致我和他们见面次数很多。”
“以前他们感情的确像是热恋，但是在半年前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吃饭，能够感觉到杜婉婉对秦宸变得特别客气。”
“你说你和秦宸关系不好，为什么会和秦宸见面？”戴超问道。
“不是我要和他见面，”倪林静瞥了顾鸿宇一眼，“是他让我们见面的。”
不等警方发问，她就继续说：“那天我逛街买的东西很多.本来约好了和顾鸿宇在外面吃饭的，他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她冷哼了一声，“然后他说，秦宸在附近，让秦宸来送我回去，顺便一起吃顿。”
“我讨厌秦宸，肯定不愿意啊，但顾鸿宇非说他没有履约，对不起我，已经联系秦宸了，都过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蒋绾点了点头，“那你来时，只看到他拿的巧克力？没有其他东西?”
“也不是，”倪林静摇头，“还有一束捧花，秦宸说，是顾鸿宇特意叮嘱的，托人拿给他的。”
说到这时，她沉默了，缓缓转过头看向顾鸿宇，心里涌起一阵悲痛，眼里含泪。
“你以前能够对我那么好，为什么现在想到利用我这个唯一的老婆，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顾鸿宇抬眼定定的看着她，“我没有变。”
“没变？”倪林静讥笑着，那充满讽刺的笑容却极为苦涩，“那你以前对我那么好，现在却可以那么冷血的利用我？难道在你心里，秦宸就那么重要吗？”
“你把他当亲弟弟，那我这个老婆在你心里是什么份量？呵~，我忘了，”倪林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嘲道，“连你亲身骨肉都比不上他，我还自取其辱什么呢！！”
顾鸿宇再次沉默，额头落下一片阴影，那双黝黑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你们吃饭只吃了半小时，不算久，是你问的巧克力吗？”孟郡说。
倪林静点头，“本来就没什么话聊，我看他手中还拿着一个袋子，就随意问了下，他说是自己女朋友送的。”
“我没有送，”杜婉婉迫不及待的说，“我想起来了，我根本没有送巧克力，”语气非常笃定。
“那一天，既不是他生日，也不是情人节，我干嘛无缘无故送巧克力，还有，你也说了，我和他关系在那个时候不怎么样，怎么可能会突然送他巧克力。”
倪林静眉头皱紧，努力回想着那天，“我没记错啊，他是这么说的，因为当时我以为巧克力也是送我的，可看他拿着巧克力一直没动，放在凳子上，就问了一嘴。”
“他说，是杜婉婉送的，我就调侃了几句他们感情好。”
杜婉婉坚定的说：“我没有送。”
蒋绾心里叹息，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证据就很难收集。
戴超转头看向家请，“你看到秦宸的时候，他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没有啊，”家请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就记得他好像手上带着一瓶水来着，喝了一半多吧。”
“水！”孟郡有些激动，“他见你时，喝了吗？”
“没啊，他丢了，但应该之前有喝吧，他坐车来的。”
“巧克力难道他吃了？”蒋绾疑惑，秦宸应该没什么时间耽误，就坐车去恒山了，水是中途买的，那个巧克力倒是有点奇怪。
可是，现在已经很难验证半年前的食物了。
顾鸿宇有些不耐烦的发怒道：“一瓶水都喝了多半，肯定是在车上就喝了很多了，怎么可能是将氰.化.钾放水里，这个毒是喝一点点就能致死，如果真是水，就应该第一口时，就出事了。”
“肯定是和家清见面时，他给秦宸什么东西，导致中途而亡，你们不要忘记了氰.化.钾的毒性有多强。”
顾鸿宇说的话是事实，这种毒性太强了，最后还是没能够在这晚找到凶手。
除了把家清和柏钰薇带回警局之外，都各回各家了。
孟郡要送杜婉婉回去，杜婉婉拒绝了，孟郡说：“这里不好打车，而且现在太晚了，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顺便，我也要把蒋绾送回去。”
杜婉婉这才答应。
在车上，蒋绾还在烦恼线索实在是太少了，等车停，已经到了杜婉婉的家，蒋绾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杜婉婉没有立刻下车，她转过头看向蒋绾，“我知道那个巧克力是谁送的。”
“谁？”孟郡一个机灵，立马转过身问道。
“刘丽，顾鸿宇的助理，你可以去问她，”杜婉婉舔了舔嘴唇，语气低沉，“我知道她一直对秦宸非常有好感，两人也有暧昧。”
“那你……”
杜婉婉轻笑一声，轻描淡写的说：“男人嘛，总会有几个红颜知己的，早前我会吃醋，但是自从我中.毒后，只对秦宸感到害怕。”
第58章
◎情感缺陷◎
孟郡将蒋绾送回家就离开了, 蒋绾发现家里灯没亮，往常顾帆回来早的话，会给她在客厅留一个小夜灯。
想来顾帆没有回来, 蒋绾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刘丽这个新出来的线索。
翌日早早就起来了，洗漱完也没看到顾帆的身影, 客厅也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想到顾帆的科研身份，应该是有事情要忙, 所以没回来，她倒是也没放在心上，接到孟郡的电话之后，就立刻出门了。
今天他们要去找杜婉婉口中的刘丽。
刘丽是个看起来特别斯文的女人，一身职业装, 戴着银边眼镜, 见到警察也不慌不忙, 只是将他们带到会客厅。
孟郡开门见山，询问她和秦宸、也就是家清的关系。
刘丽平静的目光直视着他，“我和他是情人关系，”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继续平述道：
“当然，是地下情, 多深的感情到算不上，只不过是生理需求，嗯，是他的。”
太冷静了, 甚至说话的语调都平淡无奇, 让蒋绾都对这人刮目相看。
孟郡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有些咂舌, 屁股都坐得不自在了，动了动，才斟酌着开口：“你知道他……”
“我知道，他死了，”刘丽习惯性的又推了一下眼镜，垂下眼睑，“我很意外，真的。”
你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意外的样子，甚至连半点情绪都看不出。
蒋绾在心里吐槽，“在家清出事那天，你在做什么，和他有过联系吗？是不是给他送过一盒巧克力。”
“嗯，我的确送了，不过是因为我有个同事从国外带来送我的，我顺手就送他了，那天和他在十点吃了点东西。”
“是他送我回的公司，再去接的倪林静。”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连时间都记得。
孟郡目光不自觉带着审视。
刘丽解释道：“我的工作是文秘，需要记住经理一天的行程，以及记录会议上的工作等等，都需要和记忆有关，并且，我的工作必须对时间要很清楚。”
提到这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又提了一下眼镜镜框，就好像她的眼镜总是往下滑，让她不舒服。
“你看起来对家清的死并不在意，”蒋绾首先是从情感上剖析一个人。
她觉得刘丽就像是在一板一眼的当作工作，好像早有所准备的回答。
刘丽抬眸直视她的眼睛，莫名的，她吐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吐出体内的浊气，“我和他并不是情侣关系，我不喜欢他，他只是和董事长有着很亲密的关系，在公司有很大的权力，而我……”
她皱起了眉，眼中难以掩盖的终于露出厌烦情绪，“我只是想要在工作上获得更多的东西，这样说，你们应该能明白吧。”
太直白了。
蒋绾心里都觉得尴尬，手指抠着沙发，“额…”
还是孟郡更镇定，他摸了下下巴，轻缓的语气说：“你真的很坦白。”
刘丽双手摊开，“你们都调查到我和他有私密关系，如果我隐瞒或者说谎，只会让你们在我身上调查更久，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而且，一个人死后，最大嫌疑人都会是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
这个人真的很聪明。
“你觉得家清是怎样的一个人，”蒋绾问道。
“在工作上很认真，谨慎，也很聪明，他真的很聪明。”
“性格呢？”孟郡问。
刘丽眼珠子转了转，沉吟了片刻，“……很矛盾的一个人，有时候很温柔体贴，非常照顾人，但有时候，又非常强势，如果不如他所愿，他就会生气。”
“你是否觉得他心里有很大的缺陷？”
刘丽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了，“算、算是吧，情感缺陷，算吗？”
蒋绾微微一笑，“刘丽，你是个很聪明也很理智的人，你能够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想，你知道能够通过家清那得到什么，肯定对他有非常多的观察和了解。”
在平时工作上，她都能够那么细心，对一个有着长期关系的人，她不可能会完全无所谓的。
刘丽眸子沉了沉，轻笑一声，“是，你想得没错，其实家清是个能力上很强，有时还很照顾人，很温柔，这样一个男人是很吸引女人的。”
“曾经，我就是，不可否认我和他有关系是别有目的，但我开始的确有为他心动过，觉得他这样的男人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别人，“但是长久相处，我发现他有严重的情感缺陷，他可以对别人很好，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
“不，”她皱紧眉头，“应该说是冷血。”
“他并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不管那个人对他多好，他就算再温柔，也只是表象，其实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顾鸿宇。”
她讥笑道：“我甚至都怀疑过，他是不是双性恋。”
蒋绾一时无言，“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我后来发现，并不是，他要的并不是情侣那种情感，就算是结婚在一起这种，他都不是想要这种，而是更偏激的，他希望顾鸿宇永远无条件的对他好。”
“啊？”孟郡懵了。
他想了想，顾鸿宇对家清好像挺好的，甚至都帮助他掩盖那么多他做的坏事，“我想，他应该早就得到了吧。”
刘丽摇了摇头，“如果仅仅对一个人好，我就不会说他情感缺失了，我记得他曾经在我面前说过，他希望顾鸿宇不管他做什么，都必须容忍他，并且永远都支持他，帮助他。”
“因为，他为他付出了一切。”
蒋绾低头思索。
刘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去，轻蔑一笑，“你们一定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对吧，我当时也是。”
“不知道你们警方是否知道，家清曾经强.奸过一个女人。”
孟郡瞳孔紧缩，“你知道！”
“当然，家清第二天就跟我说了，用着炫耀的语气，他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多好看，想要占有她这种理由，他只是存粹的坏。”
刘丽说到这时，脸上的厌恶之情更深了，“他告诉我，也不是因为我和他关系多好，仅仅是因为我是顾鸿宇的文秘，他知道，我会将这件事告诉顾鸿宇，他想要看看顾鸿宇怎么做。”
“你们知道有一种被宠坏的富二代，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反正有家里兜底，而家清不是孩子，他却有一种像孩子一样恶劣的心，他就是想要让顾鸿宇给他兜底，来证明顾鸿宇对他无条件的好。”
“这是一种，他获得爱的方式。”
蒋绾整个人都傻了，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分析秦宸，想来，秦宸童年经历是很糟糕，唯一对他好的，就是顾鸿宇。
所以十年前，秦宸才会为顾鸿宇付出一切，她本以为十年后，秦宸变了，只是他本心反社会人格，虽然刘丽的说法，也挺反社会的。
但是，她的话倒是让她焕然大悟。
也是，一个人付出再多，不管怎样，都是想要回报的，而秦宸要的回报则是顾鸿宇难以给予的‘爱’。
秦宸在挑战底线、人命的方式，拉顾鸿宇下水。
“说什么爱，其实这也是家清另一种想要控制顾鸿宇吧。”
刘丽扶了扶眼镜，点头微笑，“是的，你说得对。”
她常年和顾鸿宇在一起，又和家清关系不浅，别人不一定能用更客观更近的角度来观察这两人，而她可以，她看得一清二楚。
表面上顾鸿宇和家清是亲如兄弟的关系，但事实上，家清一直都想要控制顾鸿宇，让他无条件的包容他。
孟郡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对两人说了一声后，就先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刘丽上下打量着蒋绾，“果然女人心思细腻，听了我的话，不觉得我是瞎断言，还能这么一针见血。”
“你也很厉害，明知道家清情感缺陷，又冷血，还能愿意……”
刘丽嗤笑道：“在我知道他强.奸之后，我就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了，不然，我也不会告诉顾鸿宇。”
“事实上，在我知道家清死后，我第一想法，是他自杀的。”
“什么？！”这可是蒋绾没想到的角度。
“因为他唯一执着的人抛弃他了啊，”刘丽眨了眨眼，一脸认真，“顾鸿宇让他去国外，不就是抛弃吗，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
“可……可他不能容忍，不应该拒绝吗，怎么会选择自杀呢？”以秦宸的个性，真的会自杀吗？
可是秦宸的个性，又是怎样的呢？
蒋绾不了解，反倒是今天刘丽的话，让她知道了秦宸最隐藏的一面。
“他当然拒绝了。”
刘丽不假思索的说，“那天顾鸿宇在办公室让家清出国时，我在外面都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特别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