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非扶【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7 14:35:01

  楚无恨回礼:“侯爷辛苦了,城里的客栈都包了下来,只剩这家还有空房,因着锦衣卫的疏漏,没有给侯爷留好房,现下只能委屈侯爷去次一等的客房住。”
  这些话伯阳侯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听见了,他微微一笑,“无妨,就住一晚而已,有张床就行。”
  “侯爷果然通情达理。”楚无恨笑着道:“既如此,那我就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伯阳侯点点头:“楚大人慢走。”
  楚无恨给丛上云一个眼神,转身欲走,忽见后面的马车帘子掀开,沈含誉下来了。
  腰间那个做工有些粗糙的荷包一下子抓住了楚无恨的视线。
  楚无恨眯了眯眼,沈含誉察觉到他的视线,三两步上前行礼道:“楚大人,好久不见。”
  谢霜歌看着他站在前面,屏住了呼吸,眼珠不错的盯着荷包看,神情逐渐愤怒起来,“你还有脸戴出来?你配吗?”
  察觉到玉佩的异动,楚无恨眸光微动。
  “楚大人是在看我腰间这个荷包?”
  沈含誉察觉到他的视线,大大方方的张开手臂给他看,“好看吗?”
  楚无恨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不像是绣娘的手笔。”
  沈含誉轻轻一笑:“绣工虽然差了点,但胜在心意可贵。”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暗含挑衅。
  楚无恨也笑了:“是吗?”
  他深深看一眼那个荷包,并没有如沈含誉的意问下去,转头走了。
  沈含誉:“……”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了用。
  谢霜歌气的在玉佩里打拳,越想越不值,很想回到过去掐死那个挑灯绣花的自己。
第26章 偷鸡摸狗第一人:楚无恨
  伯阳侯看着楚无恨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儿子,视线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把这东西戴出来了?是嘉宁公主绣的那个?”
  沈含誉托起荷包,淡声道:“是。”
  “啧——”伯阳侯不满的四下看看,见没人,走到沈含誉身边低声道:“那还不收起来?如今你与她断然是不能再续前缘了,你还留着这东西不是给自己招祸吗?你还在楚无恨面前炫耀,生怕他不记恨你是吧?”
  上次沈含誉说楚无恨可能也喜欢嘉宁公主,伯阳侯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后来多方旁敲侧击,发现楚无恨确实很喜欢出现在嘉宁公主面前,几乎有嘉宁公主出席的宴会他也会赏脸去,若是嘉宁公主不去,谁都请不动他。
  这点一般人都没发现,还是他提前假设楚无恨喜欢嘉宁才发现的。
  如今看来,沈含誉所言非虚,如此,他更不能理解自己儿子这上赶着作死的行为。
  沈含誉垂眸,大拇指摩挲着荷包上绣的仙鹤,神色阴冷,“那又如何,这是公主赠与我的,那便是我的东西,我戴不戴,与他何干?我不说,谁又知道这是公主绣的?”
  伯阳侯:“……”
  倒也是这么个理。
  “行了,气也出了,回去摘了吧,免得叫兰德郡主看见再横生事端。”
  “知道了。”沈含誉没再顶撞他,摘下荷包收入怀中,随着伯阳侯接了柳氏下马车,一行人往客栈去。
  ……
  楚无恨走到暗处,唤出辛止,“去查查沈含誉方才戴的荷包哪儿来的。”
  辛止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他的话:“是。”
  谢霜歌顿觉不妙:“你要做什么?”
  不会是想抢过来吧?
  若是放在以前,谢霜歌定然不会这么揣测一个人,但跟在楚无恨身边久了,她可太知道这人什么性子了。
  要是知道那荷包是她绣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霜歌纠结的咬了咬手指,“要是真能抢回来就好了。”
  就怕东西没抢回来,两人打起来,到时候旁人一问为什么,说是因为嘉宁公主的荷包,她宁可投湖自尽!
  ……
  楚无恨培养的人,查东西的速度都很快,是夜楚无恨回房后,辛止便回来复命了。
  楚无恨刚沐浴完,正坐在案后看书,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道:“进。”
  辛止面色复杂的走进来,给他行礼:“主子,荷包的来历查清楚了。”
  楚无恨闻言手一顿,随即把书放下,靠在椅背上神色莫名:“哦?说说看。”
  辛止讪讪道:“属下多方打听,还买通了伯阳侯府的下人,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知道,那荷包是嘉宁公主绣的,说是花了好多功夫,从选料到绣花,都是由她亲自动手,没有经过旁人,期间还刺伤了手……”
  他不敢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说话,可说着说着顿生如芒在背之感,周身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不少。
  他连忙缩了缩脖子,住了嘴。
  楚无恨挑了下眉,单手撑着下颌,没什么表情的说:“继续。”
  谢霜歌羞耻的抓狂,“别说了,快住口!好丢人啊!为什么说出来会这么丢人?”
  明明绣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当时她满心都是沈含誉戴着自己荷包的样子,想想就开心,如今亲眼见到了,她只想邦邦给他两拳。
  辛止听不到她的声音,按着楚无恨的意思继续往下说:“在来行宫前,公主悄悄见了沈含誉,把荷包送给了他,说是当做定情信物,沈含誉收下了,当时表现的很开心,但转头就扔到一边收了起来,据说在行宫的时候还被他拿来垫了桌角……”
  “垫桌脚?”楚无恨身子一倾,扶着书案缓缓站了起来,面覆寒霜,眼如深渊,“好一个沈含誉,好一个垫桌脚。”
  公主的心意就这么被他随意糟蹋,今天竟然还敢拿出来和自己炫耀?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辛止一个哆嗦,骂道:“对,这个沈含誉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公主金枝玉叶,对他一片痴心,他不说多上心,起码的尊重该有吧?竟然拿人家的荷包去垫桌脚,简直太丧良心了!”
  谢霜歌在玉佩里已经抬不起头了,“别骂了,再骂我都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了。”
  她脸埋在臂弯里,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彤彤的,看着像是要滴血。
  楚无恨刚想动,手指碰到玉佩边缘,忽然就冷静下来。
  他垂眸一看,玉佩不知为何又红了些,不过他猜可能是气的。
  “主子打算怎么做?要我们再去卸了他的车轮吗?”辛止说着又否定了:“不,卸车轮太便宜他了,直接把马车拆了,让他们走回去,省的路上您看着碍眼。”
  楚无恨:“……”
  “你觉得他们蠢到不会再买一辆好的马车?”
  辛止:“……”
  他讪讪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属下糊涂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你和我出去一趟。”
  楚无恨说着大步离开,扭头进了卧房。
  谢霜歌好奇他要做什么,勉强把头从臂弯里拔出来,盯着玉佩的小窗看,就见这人走到衣柜前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从里面翻啊翻,翻出一套乌漆麻黑的衣服。
  谢霜歌:“???”
  夜行衣?
  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楚无恨解下腰间的配饰,包括玉佩,绕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谢霜歌看着玉佩里的画面变成了房梁,犹在梦中。
  他该不会是想去……偷吧?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皇帝心腹,换上夜行衣去偷东西,这说出来谁信啊?
  她一定是在做梦。
  谢霜歌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然而下一刻身子一轻,她茫然抬头,就见楚无恨不仅换上夜行衣,还在脸上戴了块铁面具。
  谢霜歌:“……”
  准备的这么齐全,她快要不能说服自己了。
  ……
  一炷香后,楚无恨身轻如燕落在了客栈对面的屋顶上,辛止就在他身边,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恍惚。
  他还以为主子要做什么,没想到是带他来偷东西……
  偷东西为什么要带他啊?!
  ——题外话——
  傻孩子,当然是让你来放风的。
第27章 荷包归我了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楚无恨低声问:“沈含誉的房间在哪儿?”
  辛止抬手一指:“喏,临街二楼亮着烛火的那个窗户就是。”
  楚无恨点点头,“一会儿你想办法把他引出去,我去拿东西。”
  辛止:“……”
  主子,你确定是“拿”吗?咱能不能诚实点?
  谢霜歌:“……你们分工真明确啊。”
  ……
  然而辛止终究还是没派上用场,楚无恨和辛止摸到窗外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了动静。
  楚无恨脚步一顿,贴着墙俯下身,借着夜色的遮掩,几乎快和屋檐融为一体。
  辛止见状也躲了起来,等着楚无恨的吩咐。
  屋内。
  “誉儿,别看书了,你爹叫你呢。”柳氏端着碗燕窝羹进来,笑着说:“先把这个吃了,然后跟娘一起过去。”
  沈含誉放下手里的书点点头,“娘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睡不着,想着你的身体,娘就心里难受,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给你炖了碗燕窝羹,你赶紧吃了补补身子。”
  柳氏在桌边坐下,用瓷勺拨了拨燕窝,递给沈含誉。
  沈含誉接过,眉眼温柔下来,“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何必你亲自折腾一趟,太辛苦了。”
  “这有什么的。”柳氏看着他喝了一口,笑眯眯的问:“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沈含誉点点头:“娘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他又喝了一口才问:“爹找我什么事?”
  柳氏掩唇笑起来,随即又叹息一声,“今天车轮坏的不明不白,你爹怀疑是有人捣鬼,把家里的仆役都查了一遍呢。”
  闻言沈含誉的手一顿,眉头微皱:“这件事确实蹊跷,马车出门前都检查过,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我们家的坏了,被人针对的可能确实大。”
  柳氏不解:“我们向来不与人结仇,谁会这么做?坏个车轮不痛不痒的,也太小家子了。”
  沈含誉眉心一跳,脑中顿时浮出一个人的脸。
  如果是那人做的,就没什么说不通的。
  包括分配房间这件事,也是经过那人之手,很难不怀疑他不是故意的,但为什么呢?
  自己这段时间没惹到他吧?难道是和兰德见面被他看到了?
  “誉儿,你在想什么?”柳氏见他端着碗只看着不说话也不动,忍不住唤了声。
  沈含誉回神:“没什么。”
  他吹了吹剩下的燕窝羹,一口气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对柳氏道:“走吧,别让爹等急了。”
  “好。”
  ……
  两人离开后,窗子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楚无恨利落的翻进来,落地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辛止站在窗外窄小的屋檐上给他放风。
  楚无恨一双眼睛阴郁深沉,环视一周后落在了梳妆台上,青色的荷包就躺在那儿。
  谢霜歌看着楚无恨这一系列熟练的操作,莫名想到了自己,当初他进自己寝殿也是这么轻车熟路的。
  果然是个惯犯!
  她无语的看着他走过去拿起荷包,没有拿了就走,这家伙竟然就着油灯打量了起来。
  “看什么看,赶紧走啊,别一会儿人回来被抓个正着!”谢霜歌红着脸喊。
  楚无恨没听到,不仅打量,还把荷包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谢霜歌:“!!!”
  半晌之后她忍无可忍的捂住自己的脸,从牙缝里道:“你变态啊!”
  荷包当然没什么味道,谢霜歌没往里面放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料,她觉得沈含誉可能不喜欢那些。
  现在想想,就该使劲往里加香料,熏得他受不了直接扔了算了,不敢扔就留着膈应他。
  谢霜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边楚无恨已经察觉到不对。
  他捏了捏荷包,隐约感觉里面有东西,但不能确定,他又捻了一下,确实是有。
  转身看了眼,外面没有动静,人还没回来。
  他扯开荷包的带子,伸进两指一捏,夹出一张薄薄的纸条。
  看到这纸条的一瞬间,谢霜歌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在上面烧出个洞,“不准看!楚无恨你住手!”
  她扑过去,窗口水波般散开,她还是在玉佩里。
  她愤愤的一跺脚,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眼睛,“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只要看不见,丢人的就不是我!”
  不过不管怎么自欺欺人,都逃不开楚无恨看到纸条的命运。
  其实她也没写什么,她堂堂一个公主,再怎么情难自已,也只会借用诗词表达情绪,不会直接说出来,用一张薄薄的纸,承载满腔羞涩爱意。
  如今这份爱意,落在了楚无恨的手上。
  他展开纸条,随便一扫,眸子便冷了下来。
  纸条上短短四句话:“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1)!”
  楚无恨手猛地收紧,纸条扭曲在掌中。
  他冷冷的扯了下唇,抬手就想把纸条扔进油灯里,在火舌即将舔上纸条的一瞬间,他忽然又把手收了回来。
  期待不已、双眼放光的谢霜歌:“?”
  就差一点她的黑历史就可以被抹掉,你收回手是几个意思?
  楚无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虽然想到这是公主写给沈含誉的,让他觉得难受,但一想到这是公主的字迹,他又舍不得。
  再说,这上面也没指名道姓给沈含誉,为什么不能说是给他的呢?
  如此一想,楚无恨瞬间释然,锋利的眉都柔和下来。
  他把纸条小心翼翼的摊平,再对折收回荷包里。
  谢霜歌:“……”
  救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她?
  楚无恨把荷包收进怀中,原路从窗户翻出去,辛止见他出来,松了口气,“主子,走吗?”
  “走。”楚无恨心满意足,语气都跟着轻快了几分。
  两人从另一边翻下去,沿着小巷快速离开,没留下任何痕迹。
  等沈含誉身心疲惫的从伯阳侯那边回来,就发现荷包不见了。
  他茫然的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猛地扑到梳妆台前四处摸,又拉开抽屉翻找,看缝隙,忙活半天都没找到。
  “荷包呢?”
  他半跪在地上,锐利的视线从角落起扫遍整个房间,都没看到可疑的地方,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把荷包放在这儿了啊,怎么会不见了?
  总不能是长腿自己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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