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歌霎时一喜：“确实是好消息。”
她扯了扯楚无恨的袖子，小声道：“可以告诉舅舅了吧？”
楚无恨颔首：“是时候把那些暗处的臭虫一网打尽了。”
“来人，备车，本宫和楚大人要入宫面圣！”
谢霜歌兴奋的传令下去，一刻钟后两人就坐在马车里往皇宫而去。
看到他们入宫，各方的眼线也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是为了赐婚的事。
两人先去了御书房，又转道去了太后宫中，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是以并没引起各方的注意。
直到第二日早朝，楚无恨穿着大红飞鱼服挎刀立在御台下，众人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200章 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她身上
太子看到楚无恨露面也诧异了一下，按照楚无恨当时的伤势，这才不满一个月就好透了？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往楚无恨身上看，楚无恨只当不知，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殿门口的方向，站姿笔挺，神采奕奕。
与此同时，谢霜歌坐在皇后的下首，看着满宫妃嫔，粗略的点了一下人数，“都到齐了吗？”
皇后不用看都知道谁没来，叹息道：“梅贵妃还没到，本宫再派人去催一催。”
“等等——”
谢霜歌看向皇后，微笑道：“让青桃跟着去吧。”
青桃得令从她身后走出来，“是。”
皇后看看谢霜歌再看看青桃，满腹疑惑，可眼下不是问的时候，她沉默片刻点点头：“莲蓬，你与青桃一起去。”
“是。”莲蓬带着青桃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妃嫔们有点坐不住了，贤妃疑惑的看看谢霜歌再看看皇后，“皇后娘娘，您今日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何事？”
“是啊皇后娘娘，今日是有什么大事吗？怎么感觉锦衣卫都变多了？”
巫美人心里有些不安，她有了身孕后皇后就免了她的请安，让她好好养胎，今儿忽然把她叫来，一来还看到宫殿外站了那么多带刀的锦衣卫，她眼皮就直跳。
其他妃嫔也是一样的心情。
皇后迟疑着看向谢霜歌，谢霜歌主动道：“诸位娘娘稍安勿躁，是本宫请皇后娘娘让你们来的。”
“啊？”
妃嫔们一头雾水，贤妃侧目：“嘉宁公主此举何意？”
谢霜歌不紧不慢道：“等人来齐你们就知道了，放心，此事舅舅同意了。”
她一搬出皇帝，妃嫔们立刻噤声，只用眼神交流。
贤妃微微蹙眉：“既如此，那就等吧。”
众人又忐忑不安的等了两刻钟，梅贵妃才姗姗来迟，一进门艳光就照的人不敢直视。
“本宫身子不适，来迟了，皇后娘娘勿怪。”
梅贵妃敷衍的冲皇后欠了欠身。
皇后正想说什么，视线从她头上华美的金冠滑过，倏地一怔。
本月皇帝新得了一颗粉色珍珠，是寻常珍珠的两倍大，圆润光滑，她只听说，没见过。
她握紧了椅子扶手，语气莫名的问：“梅贵妃这顶金冠倒是别致，青鸟衔珠，这珍珠竟是粉色的，真漂亮。”
梅贵妃红唇勾起，嫣然一笑，略带得意的抚了抚，“这颗珍珠是陛下赏的，说臣妾每日给他煲汤辛苦了，正好得了个小玩意，就赏给臣妾做首饰，臣妾便让人打了金冠，把珍珠嵌上去。”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颗珍珠上，神色各异，但多是羡慕嫉妒。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梅贵妃最得陛下的心。”
皇后嘴里都泛着苦味，端起一边的茶盏喝茶压了压。
梅贵妃环视一圈，没接话，但神态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骄矜。
谢霜歌把两人的“交锋”看在眼里，暗暗替皇后生气，好好的正宫被压得黯然失色，舅舅啊舅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等她开口，梅贵妃先把视线落到了她身上，“嘉宁派人去请本宫，是有什么急事？”
青桃已经回到了谢霜歌的身后站着，谢霜歌坐直身子，姿态端庄，“事关重大，来人，关门！”
门外候着的锦衣卫听到这一声立刻把殿门关上了，与此同时，辛无带着眉离、眉容、钱茵等人走了进来。
妃嫔们顿时慌了神，“公主这是要什么？”
“诸位稍安勿躁。”谢霜歌站起来，给了辛无一个眼神，辛无立刻上前站在她身边。
“之前南疆的事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南疆刺客猖獗，在我大燕安插了眼线无数，苦于他们埋伏日久，与寻常大燕人无异，极难分辨，不过前段时间，楚大人找到了关键线索。”
谢霜歌掌心向上，辛无把瓷瓶放了上去。
“有一支埋伏极深极久的南疆细作后颈纹着牡丹刺青，须得用特殊的药水方可令其现形，如今药水已经研制出来，想排查这部分细作，就方便的多。”
话说到这份儿上，聪明人已经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贤妃看看她手里的瓷瓶，美目微眯：“所以你是想让我们涂上这个药水，看我们是不是南疆的细作？”
“虽然这么做有些失礼，但大局为重，此事本宫已经征得了舅舅的同意，劳烦诸位配合，查过之后，本宫安心，诸位也可安心不是吗？”
谢霜歌握紧瓷瓶，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众人的表情，这个时候心里有鬼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自在吧？
梅贵妃脸色微沉，“本宫乃是贵妃，当众脱衣检查后颈何止是失礼？嘉宁公主，此举委实不妥。”
她说的严肃，心却跳的飞快。
当时她看到秦烈就觉得不好，可想到那药水不是一般人能配出来的，倒也没太上心，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研究出来！
楚无恨果然克她！
“贵妃言重了，这里没有男子，露出后颈也不会如何，何况此事陛下已经点头了，你不答应，难道是想抗旨吗？”皇后语气冷淡，站在了谢霜歌这边。
贤妃犹豫片刻，没出声。
“臣妾何时抗旨了？皇后娘娘莫要吓唬臣妾，臣妾只是说说罢了。”
梅贵妃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下巴，似乎一点不慌。
谢霜歌看了她两眼，主动道：“本宫知道诸位心中多有疑虑，所以本宫先来。”
说着她背过身去，扯开领口，微微低头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辛无，动手。”
“是。”
青桃上前接过瓷瓶打开塞子，辛无掌心向上，看着淡绿色的液体流出，“好了。”
她合上掌心搓开药水，温柔的按在谢霜歌的后颈。
清苦的药味散开，梅贵妃闻到之后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众人屏息凝神的看着谢霜歌的后颈，没人注意到她。
过了一会儿，辛无转头对众人道：“三息的时间就可以现形，如果没有便可以暂时排除嫌疑。”
青桃上前拿帕子替谢霜歌擦干净，谢霜歌拢好衣襟转过身来问：“就这么简单，诸位还有异议吗？”
“这……”妃嫔们两两对视，公主都做了，她们也不能拒绝，还不如痛快点，反正就一会儿的事。
贤妃第一个站出来，“本宫还要去探望太后，本宫先来。”
谢霜歌莞尔：“好。”
第201章 巫美人是南疆细作？
有了贤妃带头，其他妃嫔也主动要求检查，谢霜歌便让自己的侍女和从楚无恨那借来的人去，都是女子，查起来方便。
钱茵这是第一次入宫，看到这么多贵人原本心里慌得很，但见谢霜歌年纪轻轻就能压住场子，稍稍放心下来。
她不由得多看了传说中的梅贵妃几眼，梅贵妃没注意到她，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谢霜歌身上。
很快，妃嫔们就检查了个遍，倒是都没有牡丹刺青，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皇后也让谢霜歌帮自己查了下，虽然谢霜歌知道皇后是地地道道的大燕人，但为了服众，给妃嫔做表率，她还是给她检查了一下，不出意外没有问题。
谢霜歌心里也轻松了些，梅贵妃由凝露帮忙揉的药水，是最后一个完成的。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梅贵妃拉起衣领，皮笑肉不笑，“现在本宫可以离开了吗？”
谢霜歌轻轻摇头：“不急，诸位娘娘没问题，不代表身边的奴才也没问题，现在——所有的宫女都站出来，依次检查。”
梅贵妃眼皮一跳，紧紧的握着扶手，“没这个必要吧？这些奴才不都是宫里的？入宫的时候祖上都得是清清白白的，怎么会有南疆细作？”
她身边可不都是清白人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贵妃不会不懂吧？”谢霜歌不轻不重的顶回去，“当然，为了让诸位放心，先从本宫的侍女查起。”
主子都查了，宫女哪敢反抗？
乖乖的由着辛无她们抹药。
三息之后，钱茵忽然惊呼一声：“啊！这个是牡丹刺青吧？”
原本百无聊赖的妃嫔们陡然一惊，纷纷看了过去。
谢霜歌皱起眉，辛无立刻把人抓了出来，一拉一按，那人被迫转身背对着谢霜歌和皇后等人，辛无把她的衣领又往下扯了扯，艳丽的牡丹花图案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竟然真的有！”
“她是南疆细作？”
离得近的妃嫔连忙起身躲开，挤在一起。
辛无见她挣扎起来，怕她发狂，一手刀砍晕了她抓在手里。
“这是谁宫里的人？”皇后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又惊又怒。
妃嫔们纷纷摇头，“臣妾不知啊！”
谢霜歌审视的视线扫过，却见巫美人面无血色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这是嫔妾的宫女，长明。”
“什么？！”
众人惊呼一声，连带着看巫美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巫美人惊慌的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察，嫔妾不知道她是南疆的细作啊！这宫女是分到嫔妾宫里的，不是嫔妾带来的。”
皇后面色微凝，“你还怀有身孕，先起来。”
长秀上前扶着巫美人的手臂，把人搀起来，巫美人立刻转头去看谢霜歌。
谢霜歌也有点懵，不过想了一下也是，巫美人以前是梅贵妃宫里的人，成了美人之后身边伺候的都是直接从内务府拨过来的，这些楚无恨肯定都清楚。
她应该与细作无关。
这么想着，她点点头：“本宫相信你，你先坐。”
巫美人感激的热泪盈眶，“谢公主。”
然而她刚要坐下，梅贵妃忽然嗤笑一声：“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宫女是内务府拨的不假，之前不认识是真，但之后呢？谁知道你后面有没有和她勾结？”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神又变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谢霜歌看向梅贵妃，梅贵妃不躲不闪与她对视，“嘉宁公主觉得本宫说的不对吗？”
谢霜歌抿了抿唇，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依本宫之见，还是得好好的审问一下才行，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留一个南疆细作在陛下身边，来日若是有个万一，谁担待得起？”
梅贵妃语气陡然严厉起来，“来人，把她抓起来送去罪奴司——”
罪奴司是宫内的私庭，专门审问犯了错的宫人和位份低微的妃嫔，进去基本都得褪层皮，巫美人要是进去了，孩子多半保不住。
皇后有些犹豫。
凝露和梅贵妃身边的另一个宫女凝烟已经出列去抓巫美人了。
谢霜歌当机立断挡在了巫美人身前，“放肆——”
梅贵妃起身冷冷的看着她，“嘉宁这是何意？你要包庇她吗？”
谢霜歌怡然不惧，下颌微抬，不疾不徐道：“她是有嫌疑，但她如今怀有龙嗣，进了罪奴司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直接把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
凝露和凝烟转头看梅贵妃，梅贵妃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神色冰冷，“谁知她腹中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皇后怒斥：“休得胡言！”
“是不是龙嗣不得而知，但眼下没有证据证明巫美人不洁，那就还是龙嗣，既然如此，当由陛下定夺。”贤妃冷静的说。
巫美人感激的看了贤妃一眼。
“贤妃娘娘所言极是，这件事本宫会如实与舅舅说，梅贵妃莫急。”
谢霜歌深深的看她一眼，转头对辛无道：“把她送去诏狱，由锦衣卫监管审问。”
“是。”
辛无转头把人拖了出去。
“宫里的事不该在宫里解决吗？送去诏狱怕是没两天人就没了吧？”梅贵妃意有所指的说。
谢霜歌正欲反驳，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拍响，众人心不由得一跳，谢霜歌扬声问：“何事？”
外面传来了辛行的声音，“回公主，所有宫妃的太监都检查了一遍，有三人后颈刺有牡丹刺青，其中一人是梅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王英！”
谢霜歌猛地转头看向梅贵妃，梅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没躲过。
瞬息之间她就想好了对策，躲不过不如借机搅混水。
她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厉声质问：“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
皇后看了眼在座的妃嫔，沉声道：“都把衣服穿好。”
妃嫔们回神来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裳，看着没问题了，谢霜歌扬声道：“把人带进来！”
门打开，面容肃杀的锦衣卫大步入内，辛行提着王英的衣领把人拖进来扔到地上。
王英疼的“哎呦”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了梅贵妃阴鸷的目光。
只一眼，他就明白了梅贵妃意思。
第202章 梅贵妃你怎么解释？
王英先是跪下来冲着梅贵妃磕头：“娘娘救命，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是什么南疆细作，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诬陷奴才的！”
梅贵妃狐疑的看着他，感觉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攥紧了手，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扒，鲜红的牡丹刺青映入众人眼帘，有妃嫔惊呼一声撇开了脸。
“证据确凿，还想抵赖？王英，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皇后怒不可遏，转头对梅贵妃发难，“你还有什么话说？方才揪着巫美人不放，如今你身边人也是南疆细作，按照你的说法，你也不清白，是不是该进罪奴司？”
梅贵妃脸色顿时一白，她咬紧了牙关，长睫颤抖，猛地给了王英一巴掌，痛心疾首道：“狗奴才，本宫待你不薄，你却与南疆勾结，置本宫于不忠不义之地，本宫真是瞎了眼！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冰天雪地里！”
王英似乎是有些羞愧，想起往事脸都红了，他哭着伏在地上，“是……是奴才对不起娘娘，可奴才也是没办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奴才生来便是南疆人，进大燕不仅是为了荣华富贵，更是为了南疆大计——娘娘不要怪奴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