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阿黎莫要哭,都是我的错。”
“阿黎,别哭了,你哭我难受得紧……”
“阿黎,你打我吧……”
他抓着她的手便要打向自己,少女却挣扎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泪水已经被自己擦干,眼眶通红。
“晏行寂,你没有错。”
晏行寂愣住。
司黎说:“我瞒了你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我或许一辈子也无法与你说,但我不会再如以往一般了。”
她不会再听沧溟镜的话,不再相信这所谓的剧情。
她与沧溟镜都错了。
“你是个独立的人,你的人生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不能干预,别人也不能。”
不想飞升就不飞升,不想斩断情根就不断。
“不管他们在图谋什么,我们同生同死。”
一起死也无妨,她是想活着,但也不惧死亡。
晏行寂的神魂都仿佛被冲击着,只看得见眼前的少女,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晏行寂。”少女郑重开口,“若天命难违,我与你一同面对。”
“生也好,死也罢,我们一起,葬在一起也无妨。”
莲朝想要晏行寂飞升,一定是在图谋他什么。
莲朝和魁羌又想要她体内的沧溟镜。
她与晏行寂被布进一方大局之中,只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却不知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道又怎样,危险又如何?
司黎不认命。
她想活着,想与晏行寂堂堂正正活着,想保护师兄师伯他们。
她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看过。
司黎握紧他的手,少女郑重其事:“这次我来保护你,我再也不会做错事了。”
“我的心脉不全,若沧溟镜的最后一块碎片寻不回来,我可能无法给予你同等的喜欢,但晏行寂,我并不是全然不在乎你,我在乎你。”
师兄说得对,她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心硬。
她会心软,会心酸,会在看到晏行寂那三百年过的不成人样时心疼。
她对晏行寂,有感情。
人不应该困在过去,她应该向前看。
她需要认清自己的内心,她要对自己和晏行寂负责,师兄说的一直都是对的。
“晏行寂——”
话还没说完,唇瓣忽地被堵上,青年气势汹汹,布下结界隔绝外界,翻身将她压下破关而入。
他鲜少有这般强硬的时候,空气被他纂夺,晶莹的水珠顺着交缠的唇齿滑落,寂静的神殿之中只余急切的呼吸声。
腰间系带被抽走,温凉的指尖渐渐下滑,在平坦处停顿,意味分明。
司黎并未抗拒,伸出手抱住他,扬起的脖颈犹如濒死的白鹤。
青年俯身堵住她的声音,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阿黎,阿黎……”
要疯了。
脑海里一片混沌,他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也听不明白,只能感受到一股强烈过一股的热意。
执剑的手修长如玉,虎口和指腹上的薄茧现在成了杀她的利器,肆意地厮磨着。
她推拒着,踢着他,他却毫不理会又急又凶,钳制着她的下颌与她亲吻。
“还记得……”
“什么……”
“阿黎,记得……”
“听不清,听不清……”
他抽出指尖给她缓冲的时间,司黎缓缓回过神来。
俯身在她身上的青年额上汗水滴落,眸底的晦暗似要将她溺毙,只穿着一条裤子。
他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的婚契上刻着什么吗?”
司黎哑着嗓子:“记得……”
“什么?”
“生死不离,终身不弃……”
他笑了出来,眉眼间的情意缱绻浓郁。
红唇又被覆盖,他贴着她的唇呢喃着:“生死不离,终身不弃。”
他继续方才的事,看她一点点绽放,少女的意识粉碎,白光乍现茫然之际,清润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爱你,我只爱你。”
“你也只能爱我。”
“我们生要同寝,死亦同穴。”
他抽出手按住她无力推拒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贴着她的耳根问:“今日我让阿黎愉悦了,那阿黎是不是要回我一些,你缺了我三百年,回雾玉崖补给我好吗?”
少女意识不清,下意识应下:“好……”
青年笑了出来,唇角的笑意有些狡黠。
“我等着。”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雾玉崖:
晏行寂委屈:“阿黎答应过回来补给我的……”
司黎揉腰:“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第63章 昆仑之墟七
◎为了我的妻子,无怨无悔◎
晏行寂这几天有些许黏人, 仗着自己被莲朝的神力伤到整日缠着她。
在又一次险些破禁之际,司黎推开像个小狗一般哼哼唧唧的晏行寂。
“起来,晏行寂。”
青年抱着她平息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阿黎……出去神墟就回雾玉崖。”
司黎:“……”
她清楚地感知到不容忽视的存在, 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渡劫就是好,折腾这么久都没平息。
她拍拍他的脊背, 像哄孩子一般哄着他, “我得去找瑶月问些事情, 你等我回来好吗?”
晏行寂翻身躺下,将司黎抱在身上,少女仅着小衣, 浑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少女清透的眉眼,好似回到了三百年前。
兜兜转转,还是将她寻了回来。
青年揽着少女腰身的手收紧,司黎感知到,以为他还想撒娇磨她, 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你乖些,我一会儿就回来。”
晏行寂哑着声音:“好, 我等你。”
少女起身正要拿过衣衫, 修长温凉的手递过来,替她披上内衫,细心地系好衣带。
内裙, 外衫, 他一件件替她穿好,眉眼清隽柔和, 耐心地系好一根根衣带, 好似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随后他替她捋顺有些凌乱的青丝, “有事一定要喊我, 你用婚契喊一声,我马上就会过来。”
“好,别担心。”
司黎要离开的时候,晏行寂拉着她的手,青年眼巴巴看着她,眸光水亮看的人心软,毫无平日高高在上的渡渊剑尊模样。
少女无奈叹气,摆了摆手,青年笑着弯下身子。
随后清淡的吻落在唇上,在他想要加深之时,司黎几步退后远离了他的怀抱。
“你在这里养伤等我,不许乱跑。”
“嗯,早些回来。”
少女提着衣裙朝外奔去,屋内的白衣青年唇角笑意渐渐褪去,眸底一丝晦暗划过。
在确定司黎已经走远之后,他大步离开关上殿门,朝着某处地方而去。
***
神殿宽敞,司黎一路循着记忆来到瑶月的宫殿。
瑶月的宫殿位置较偏,靠山依水,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在宫殿两侧。
司黎瞧见树下的人影之时,脚步蓦地顿住。
一身浅色神袍的女子被高大的青年箍着腰身,青年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朝怀里按去,一手扣在女子脖颈后,以近乎强势的姿态迫使她抬头承吻。
瑶月和……腾龙?
司黎不由得拧眉。
腾龙这位神君虽然外表冷漠不善言辞,但对待瑶月是格外的柔和体贴,她自是看得出来腾龙喜欢瑶月。
可瑶月前几日对待腾龙还有些疏远,如今突然这般亲密?
年轻的神君几乎要将瑶月揉进骨血,强势蛮横不容拒绝,可那神女却并未反抗,而是顺从地抱着他,努力仰头承受他的亲吻。
司黎刚要转身暂且离开,身后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
“仙君留步。”
司黎抬眼便对上了瑶月温和的眼眸,容貌清丽的女子脸色酡红,唇瓣有些微肿。
一道带着寒意的视线扫来,司黎脊背一麻。
她看去,高大的神君冷着脸看着她,神情平静,可眼底的寒意不言而喻。
司黎:“……”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司黎现在应当已经厚葬了。
她觉得自己应当再跟晏行寂待一会儿,晚来一会儿也不至于打扰这位神君大人。
在两位神明的注视下,司黎尬笑一声,“我……来找瑶月神女有些事情要问。”
瑶月笑了笑,丝毫不意外司黎的到来,“我本也想去找仙君的。”
她看了看身旁的腾龙,放柔了声音,“你先忙你的吧,我与仙君说些事情。”
腾龙颔首,捏了捏她的手,往日冷淡的神君此刻满眼的情意,“晚上湖泽他们回来,我们一起聚聚。”
“好。”
腾龙起身离去,看也不看司黎一眼大步离去。
他的脚步方远去,神殿内方还冰冷的气压顿时消散,那股压在司黎脊背的威压削退。
司黎不由得拍了拍胸脯。
创世神的威压,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并未主动放出,便已经让她感到脊背一阵发寒了。
司黎回首看着腾龙远去的身影,神君挺拔高大,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足以令人心颤,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强大。
这么强大的人,瑶月也不弱于腾龙,另外七位神君也自当不会弱。
九位创世神,还有其他几十位神君,怎么会一朝尽数陨落?
莲朝纵使是帝君,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湮灭一界?
“仙君。”
瑶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司黎回过神转身,便瞧见瑶月已经倒好茶水,探手请她入座。
她连忙上前去。
司黎方入座,瑶月将茶水递过去,清香扑鼻。
“多谢。”
“仙君客气。”
瑶月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神女眉眼弯弯,红唇微肿水光潋滟。
她不由得想起了方才瑶月与腾龙在树下接吻的那一幕。
瑶月笑了笑率先开口:“方才让仙君见笑了,未曾注意到仙君来了。”
司黎摆手:“没有没有,是我突然来访冒昧了。”
瑶月只是垂首又为她添上一杯茶,“仙君与你那夫君是何时结的亲?”
她可以察觉到两人神魂上的婚契,这两人是道侣。
“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
瑶月喃喃道:“挺好的,可以在一起相处三百年。”
司黎有些语塞。
她与晏行寂并未相处三百年,两人总共相处的时间也就十一年。
瑶月道:“仙君,珍惜眼前人,那仙君对你极好,你们二人一定会幸福美满。”
她的神情其实与平常无异,但司黎就是敏锐地察觉到瑶月的情绪低沉。
司黎瞳色微沉,试探性问她:“神女与腾龙神君是何时在一起的?”
瑶月煮茶的动作顿住。
“神女若是不方便回答,便当——”
“方才。”
这下轮到司黎愣住了。
方才?
方才他们可是在……
清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花,被裹挟到瑶月身前的茶杯中,静静漂浮在那茶水里,随着水波来回轻晃着。
瑶月的目光有些虚无,纤细的指尖摩挲着那带着余温的杯壁
“我与腾龙相识了万年了,如何不知他心慕我呢?只是创世神只有十位,我们要维持天柱,护佑上界和下界太平,不是可以考虑儿女情深的时候,我便一直未曾回应他的感情。”
司黎喝着茶未曾答话,充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可是我改变想法了,若结局真的已经注定……”
瑶月抬起头来,笑得极尽柔和,“我想为自己活一段时间。”
她生来便注定为了苍生献上自己的所有,为其生,为其死。
“我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但我也想做一下自己。”
司黎顿住望向瑶月。
神女的容颜依旧动人,眉眼是悲天悯人的温和。
瑶月的话。
什么叫结局已经注定,她知道自己的结局?
“神女……”
瑶月却是打断她的话:“仙君,你也是,瑶月希望仙君与自己的道侣长长久久,眷侣佳成。”
她的笑意越发柔和,声音清冷飘渺:“此生固短,莫要辜负。”
若是彼此喜欢,理应在一起。
司黎握紧了茶盏,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神女,你知道些什么吗?”
瑶月突然改变想法与腾龙在一起,这是为何?
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因何?
瑶月起身来到湖边,那方湖水碧绿清澈,树上的落叶飘落下来,落入水中荡起一圈波纹,将宛如镜面的湖面打碎。
司黎随着瑶月上前来。
瑶月轻声开口:“我知道仙君来是要问什么,你想问关于莲朝的事情,是吗?”
是前几日在密林处司黎没得到回应的问题。
“……是。”
瑶月神情并未有异,细声说:“混沌之处,莲朝是最早觉醒的神明,我与腾龙几位创世神要晚于莲朝几千年,直到我们十位创世神聚齐,合力劈开了这混沌,创立了蛮荒,诞生了神界。”
“之后又出现了几十位神君,神界圆满,下界诞生,称为仙界。”
“莲朝带领着我们九位创世神护佑天下苍生,维护两界安稳。”
瑶月的目光望向远处高耸直立看不到顶部的神柱,十根神柱庄严气派,带着肃然的威压。
她喃喃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莲朝说过许多次,在护佑苍生这条路上,前途艰难曲折,纵使神陨也绝不能退缩,只要他们不亡,苍生一定会在。
一滴泪水自瑶月脸颊滑落。
“他骗了我们。”
“……什么意思?”
瑶月的泪水一颗颗坠落,神女落泪,方还晴朗的虚空陡然间乌云遍布,冷厉的寒风吹起。
瑶月拂袖,神力向湖面扫荡过去。
司黎俯身望去。
下一瞬,少女的眸光忽地凝重起来。
那湖面渐渐虚化,映出诡异恐怖的画面。
漫天都是浓重的黑雾,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眸,拥挤在一起看的人头皮发麻。
司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浮屠恶鬼。
她到前不久才知道,浮屠恶鬼原来在几万年前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