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出了办公室，各班还都在上课，楼道里空空荡荡。
平白多了三篇作文，合计2400字以上，但唐星然想到刚才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惟满头黑线，瞥了她一眼：“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
她止住了笑声，但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跟老张承认是你看的啊？”
萧惟没说话。
唐星然又问：“那你知道是我放你抽屉里的？”
萧惟：“不然还能有谁？”
他揉了揉眉心。
本来就他一个人被罚，这下倒好，俩人一起。
唐星然笑：“那你也没出卖我诶，你太讲义气了小惟！”
萧惟也被她气得想笑，但唇线绷得老直。
上次500字检讨，这次直接2400字作文。
他忍不住想说她两句：“唐星然，上课就好好上课，这些书别带到教室里看，作业……”
唐星然直接打断他：“诶呀我知道了，刚老张都念叨快半个小时了，你再说我我头都要裂开了。”
“……”
还不让说？
可以。
已经下了楼快到教室门口，唐星然看到他脸色阴沉着，压低声音讨好道：“你别生气啊，大不了…大不了作文我帮你写，你要怕字迹不对，我写一份再给你抄！”
萧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进了教室。
-
姚青悦憋了一整节课，课间，终于能问她是什么情况。
“你刚干嘛去了啊？”她低声问：“你不会是去美救英雄了吧？”
唐星然叹了声气：“也不算是。其实吧…那三本书是我塞他抽屉里的。” ?
姚青悦愣了2秒，拍着大腿笑得停不下来。
“我操啊唐唐，你也太坑了吧哈哈哈哈，还好你没塞我抽屉里。你还算有点良心啊，要坑人就逮着萧惟坑！”
唐星然：“……”
她揉了揉额角，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雪饼，走向萧惟的位置。
脸上陪着笑，把雪饼递到他眼前：“小惟，你饿不饿呀，我把我最心爱的雪饼送给你好不好？”
“……”
他其实也没生她的气。
不过，雪饼…唐星然这是在哄小孩儿吗？
萧惟淡淡道：“不用，你自己吃吧。”
他同桌出去上厕所了，唐星然也顾不上班里其他人的想法，直接赖着坐在了他旁边。
她收起雪饼，又笑眯眯地问：“那你渴不渴啊？水杯里还有水吗？”
说着，唐星然伸手帮他拧开保温杯杯盖。
“诶呀，没水了，我去帮你接！”
萧惟缓缓抬头，看她拿着自己水杯出门的背影，摇头轻笑了一声。
周四一整天，唐星然一下课就冲到萧惟座位旁边。
她总觉得萧惟生气了，都忘了他这人平时就是这副冷漠的表情。
帮他接水、给他收拾桌面、给他塞糖……
唐星然就恨不得厕所都去帮他上了！
晚自习课前，姚青悦十分稀奇地看着她：“唐唐，你今天都快粘在萧惟身上了。你是要给他道歉啊？”
唐星然长叹了声气：“对啊，你觉得我这态度，诚恳吗？”
姚青悦笑了声：“挺诚恳的。说实话啊，你俩还真挺合适的。”
“……”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我也觉得。”
-
晚自习，唐星然顺利写完了所有作业，没有一道题不会。
但她想起了前些天萧惟跟她说的话。
如果有题要问，晚自习之后就在教室多留一会儿。
下课铃响起，唐星然装模作样的看着数学练习册，把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涂掉。
她坐在位置上没走。
班里的人陆续背着书包出门。
10分钟之后，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她、萧惟、林瑾。
她带着讨好的笑站起身，拿着练习册坐到萧惟旁边的位置。
“你不生气了吧？不生气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啊？”
萧惟侧头，看着她一脸殷勤的笑容，两个小梨涡深深的。
他心里软得不像话，接过练习册，轻“嗯”了一声。
“怎么把答案涂掉了？”
“我就是…不太确定我做的对不对，感觉是错的。”
萧惟：“你怎么做的？”
唐星然从他桌上拿过一张草稿纸，开始写解题步骤。
萧惟低头看了眼，淡淡道：“对的，没写错。”
唐星然笑：“原来是对的啊，那没别的题了，我们回宿舍？”
萧惟：“行。”
春天到了，前几日的倒春寒已经过去。外面的雪开始融化，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响声。
两人并肩往宿舍楼走。
唐星然侧头看他，问：“你真不生气了？”
萧惟：“我本来就没生气。”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认真道：“我以后不会把小说带到教室里看了。”
“嗯。”
“三篇作文我帮你写？”
“你写得完六篇吗？”
唐星然撇撇嘴：“我…可以试试，本仙的潜力是无穷的！”
萧惟淡笑一声，摇头：“不用，我自己写吧。”
有了上次的经验，唐星然这次更面不改色，扬声道：“那好！小惟，我爱死你啦！”
“…嗯。”他顿了顿，声音变小：“有多爱？”
啊？
唐星然被问懵了，心开始狂跳。
她偷偷看了眼萧惟，耳朵被冻得通红，神情像平时一样清冷寡淡。
半晌后，她小声应：“就是，特别特别爱…”
萧惟不说话了。
虽然知道是类似于玩笑的话，但心底异样的感觉还是像涟漪般，一波又一波，久久无法平息。
两人都沉默着，路上也寂静无人。
只能听到融雪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
北一中的美术课一周只安排一节，上学期上的绘画，期中考试之后几乎就被各科老师占课上别的。
这学期的美术课是书法，一班的书法课排在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
书法老师是个戴着方框眼睛的中年男人，身材消瘦，穿着一身浅色麻布的衣裤。
“同学们好，我姓喻。这学期我来教大家书法。这节课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国书法的历史，中国最早的书法是商代中后期的甲骨文和金文。”
……
讲了一整节课的书法史，下课之前，喻老师通知大家下周书法课准备笔墨纸砚。
临下课10分钟前，唐星然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铃声一响，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去门口催萧惟一起回家。
“小惟你快点啊，我妈昨天打电话说，今天给我们焖双椒鱼吃！中午食堂的菜不好吃，我也没吃两口，好饿啊现在。”
萧惟加快了速度收拾，1分钟之后站起身：“走吧。”
上车之后，唐星然笑着把身子探向前排：“爸，鱼做好了吗？”
唐慕点头：“焖着呢，回家就能吃了。”
“太好了！”她想了想，又道：“对了，你们做别的菜了吗？小惟他不吃辣。”
车子驶出，唐慕一边开车一边道：“知道知道，还炒了个香菇鸡和青菜。”
萧惟看向唐星然，微弯了下唇。
吃完饭之后，唐星然拉着萧惟去房间里看动漫。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周作业挺多的，我们还有额外三篇作文。”
“要不陪你看一集，然后今晚先写一篇？”
唐星然眉头蹙了下，半晌后：“唉，那好吧。”
一集动漫看完，两人拿出作文本。
第一篇的作文主题是放长线钓大鱼。
唐星然看了眼萧惟，她现在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萧惟就是她的大鱼。
写到一半，萧惟的笔没墨了。
唐星然正奋笔疾书，随口道：“抽屉里有新的，你随便拿一支吧。”
“好。”
他拉开抽屉，先看到的是一盒卡片。
盒子上画着水彩风的插画，跟上次唐星然写给他的生日卡片画风有点像。
唐星然余光看到，立刻伸手捂住，差点打到萧惟的手背。
他愣了下：“怎么了？”
第32章
“……”
唐星然脸色微红, 想到那盒卡片里记得都是他的事。"
“哦，没事，就…小秘密！”
萧惟弯了下唇, 没说话，接过她递来的笔, 继续写作文。???? "
要是萧惟问她, 她肯定不会说, 也肯定不会给她看。"
但他不问, 还一点都不好奇，唐星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堵。"
萧惟低头写着字, 下颌线绷着，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精致完美的侧脸。"
她忍不住用笔戳了戳他肩膀，问：“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小秘密不给你看？”
萧惟觉得好笑, 抬眸道：“你不都说了是秘密吗？你想告诉我？”"
唐星然挑眉：“你可以问问我。”
萧惟放下笔，语气没有一点起伏，顺着她的话问：“嗯，是什么秘密？”
唐星然心里舒坦了, 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 扬声道：“我就不告诉你！”"
“……”
-
周日上午，唐星然想起了书法课的事, 问唐慕家里有没有笔墨纸砚。"
唐慕在书房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至少十年没用过的文房四宝。
瓶里的墨汁干了个透，宣纸已经泛黄, 因为搬家时摆放不当, 毛笔的毛也都呲得乱七八糟。"
他看着有些无奈道：“这个，算了。我还是带你俩出去买新的吧。”
唐星然敲了敲客房的门, 把萧惟叫出来：“下周书法课，我们去买一下笔墨纸砚吧，我爸那些老古董用不了了。”"
萧惟看向她，平淡道：“我家有很多，我去拿一趟吧。”
唐慕正从书房出来，说：“那我开车送你去吧。”
萧惟：“没事唐叔叔，我打车去就行，不用麻烦了。”
又客气了两个来回，说定了不用唐慕送。
唐星然火速跑进屋换了身衣服，冲到门口换鞋：“我跟你一起去！”
萧惟：“你作业做完了吗？”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写完了，走吧走吧。”
出了小区，萧惟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唐星然挠挠头，好奇道：“你家什么时候搬那么远了？”
萧惟简言道：“爷爷家。”
唐星然：“噢噢。”
萧惟爷爷家在北阳市郊的别墅区，萧爷爷去世之后，房子一直空着，雇了专人每周定时去打扫。
他也很多年没去过了。小学四年级到初中，他一直跟爷爷两个人住在这里。
难免睹物思人。
萧俊和覃雅宁一直忙项目和研究，某种意义上，萧惟是爷爷教养长大的，对爷爷的感情更甚于父母。
出租车行驶了40分钟，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住户信息门卫都有登记，现在那套房子的产权人是萧惟。他出示证件之后，带着唐星然走向一栋三层的别墅。
虽然每周有打扫，但一开门，空气里还是有种久无人居的味道。
进门之后，萧惟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递了一双女士的给唐星然。
“不介意吧，这双就我妈穿过。”
唐星然坐在门口换鞋：“不介意不介意。哇小惟，你爷爷家好大啊……”
萧惟“嗯”了一声，没多言。
唐星然跟在他身后，去了二楼的书房。
虽然萧惟这人平时就没什么情绪波动，但相处久了，唐星然能明显感觉到，进了这间别墅之后他情绪就很低落。
至于原因，不用猜也知道。
她看向萧惟，小声道：“小惟，你别难过…爷爷是去了天堂，现在肯定过得很好。”
萧惟：“嗯，我没难过。”
书房里的家具摆设跟他在时一样，只是桌上的东西怕积灰，全都被收进了柜子里。
墙上挂着几副字画，都是萧爷爷生前的收藏品。
萧惟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套笔墨纸砚、字帖和一方印章。
“都是我以前用过的，你拿这套吧，比较适合初学者。”
唐星然不懂这些，就点了点头：“好，那就这套。”
她看了眼萧惟手里的印章，问：“这是刻着你名字的那种章吗？”
萧惟“嗯”了声，平静道：“是以前爷爷给我刻的，一起带回去吧。”
“哇。”唐星然睁着星星眼看向他：“你会刻吗？”
萧惟点头：“会一点，刻得不好。”
唐星然：“那你能不能帮我也刻一个啊！以后写完一篇字就可以盖个章！”
犹豫片刻，萧惟说：“我试试吧。”
他又转过身，从另一个柜子里找出一方石料、篆刻字典和篆刻刀。
他看了眼那张很大的书桌，不由想起从前跟爷爷面对面坐在那练字的场景。
萧惟垂眸，轻声道：“去我房间吧。”
“啊？好。”
唐星然又跟着他去了三楼，正是中午，阳光正好。
一推开房门，暖洋洋的光里飘着细密的尘埃，斜照在一张被罩起来的床上。
房间连着阳台，一张书桌摆在正对阳台的位置。
萧惟拉开门，去外面搬了张椅子进来。
“不脏，坐吧。”
唐星然：“好。”
两人并肩坐在桌前，阳光映在发丝上，显得唐星然的发色更浅了些。
她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萧惟那双修长的手拿着一块石料，低头用刻刀在上面认真刻着字。
他垂着眸，头发松松垂在额前。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面容清俊好看，篆刻时还颇有些古雅的气质。
唐星然舔了舔唇，忍不住夸他：“小惟，你真好看。”
闻言，萧惟淡笑了下：“之前不是说，我只是长得还凑合？”
“啊？”唐星然挠挠头，“我什么时候说的？”
萧惟淡淡道：“军训的时候。”
还背后大声说他坏话，说他没有付楚好看。
“……”
唐星然笑着说：“这你都记得？我都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