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清不同的是, 鲍春归却和褚余年的亲爸褚平处上了对象,褚平长得一表人才, 又嘴甜, 让刚到乡下举目无亲的鲍春归感觉找到了依靠,两人确确实实过过一阵甜如蜜的日子,鲍春归还和陈清差不多同时怀了孕, 两人那时候满是憧憬地约定好了娃娃亲。
只不过没想到褚平中看不中用, 又是个花心大萝卜,看着一张脸一张嘴, 在鲍春归怀孕后和别的女人勾搭, 这让生性单纯又举目无靠的鲍春归感到了绝望,生下褚余年没多久就因心情抑郁久病缠身去世了。
因为断了鲍春归这层关系, 陈清也就没和褚家走动了, 和王楠的娃娃亲一直拖到了成年后才想起来。
王楠要和褚余年退婚, 陈清没反对。
现在王楠说要配着她回京城探亲,陈清自己都是惊讶的,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
王楠的外祖父外祖母早就去世了,只剩两个舅舅还在京城, 陈清曾经带着王楠回去过一次京城,两个舅舅家里现在都过得不怎么样,两个舅妈还担心她们要上门打秋风,所以哪怕在京城有至亲,陈清从此以后也没想着再带王楠回去。
“你以前不是说没必要和你两个舅舅再走动了吗?”,王楠外祖父和外祖母在的时候留下的家业全没了,两个舅舅自己都过着十分拮据的生活,比她们在平兴县的日子过得差多了,所以对于这门亲,王楠是赞成陈清不再走动的。
现在王楠却一反常态提出要回京城看望两个舅舅,陈清当然会诧异。
“妈,不管怎么样,两个舅舅都是你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了,难道还能真的一辈子不走动?要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地下知道你们三兄妹现在老死不相往来,说不定得多难过。”
这话说到了陈清的伤心处。
“我当时下乡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一面,你两个舅舅....”
陈清和王楠一样,长相都是温婉挂的,哪怕现在四十多岁了,陈清哭起来依然惹人心疼。
“所以现在就是回去和两个舅舅修复关系的好时机。”,王楠拉出陈清的手。
陈清点点头,听从了女儿的建议。
王楠要陪着陈清回京城探亲,陈家齐本来要请假陪着一起去,他不放心自己媳妇儿和岳母两个女人单独上路。
但王楠不同意,“现在你不是正要往上升吗,正是要紧的时候,别为了我的事耽误了你的前途,不然妈对我意见更大了,你放心,我妈这次就是太久没见两个舅舅,想他们了,带着我和我哥一起去看看两个舅舅,有我哥在,没事的。”
陈家齐就这么被王楠劝了下来。
王楠的哥哥叫王全,是位老师,这会儿正在放寒假,刚好有时间陪她们一起去京城。
王楠和她妈她哥一起去京城的事情,向小乔还是听方玲说的。
自从和林子健离了婚,方玲就再没回过林家,赵主任倒是时常过来,有时候点一碗面坐一会儿,就为了和方玲说说话。
王楠去京城的事,方玲也是听赵主任说的,“自从那个狐狸精去了京城,林子健一天就魂不守舍,我看他也巴不得跟着去京城呢。”
去京城?
褚余年前脚刚回京城,王楠就去了,这之间真的没联系?向小乔不想让自己想多,但是这实在太巧了。
有了前世看到的画面,她想不怀疑都不行,再想到之前褚余年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向小乔揉面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方玲还在咬牙切齿地说王楠:“像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去了京城只怕又会和其他的男人勾搭上,那陈家齐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了,林子健还被这么一个烂货迷了眼。”
向小乔看向方玲:“方玲,既然你已经和林子健离了婚,就不要想他的事了,你以后应该要想的,要做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方玲一愣。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王楠,希望林子健后悔,跪到她面前痛哭流涕求原谅的样子,忽然发现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仇恨和嫉妒蒙蔽了。
向小乔这一句给了她当头一棒。
是啊,既然林子健能为了王楠不惜和她离婚,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就算以后他真的后悔了来求她原谅,她就能咽下现在的委屈重新毫无芥蒂的和林子健在一起吗?
方玲知道自己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做不到。
“小乔,我...”
向小乔嗯一声:“我理解你的愤怒,不过惦记着辜负你的人,只会把自己弄得越来越狼狈,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就像她一样,当她看见褚余年娶了王楠,和她在一起那么恩爱甜蜜的时候,嫉妒仇恨就像藤蔓一样扭曲了她整个人。
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不知道她在旁边看着褚余年和王楠相处时扭曲的像一个丑陋的蛆虫,没有人知道她的愤怒,也没有人会听到她崩溃的尖叫,更让人逃无可逃的是她的灵魂根本离不了褚余年方圆二十米,不想看到这些都不行。
她的灵魂几乎都是打碎了重塑的,后来她慢慢回归平静了,能面无表情看着褚余年和王楠任何相处的场景。如果她刚死没多久就重生了,她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比方玲更加歇斯底里。
正是因为她经历了这一遭,才看透了,人只要心没在你这里,任你如何崩溃尖叫,他们都没感觉的,最终只能把自己越活越丑陋。
她现在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对待褚余年,都是那十几年的崩溃又重塑换回来的。
方玲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我会记住你的话,试着去这么做。”
向小乔道:“你比我强。”
方玲摇头:“小乔,我觉得你和褚余年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他虽然冷着一张脸,对你还是挺上心的,你老是这么对他爱答不理的,当心以后出问题。”
向小乔面不改色低头切菜:“没什么问题,反正我们都会离婚的。”
方玲咕咚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正着,她不能理解地看着向小乔问她:“为什么,褚余年明明就对你很好,你们两个人也很配,他也不像林子健一样,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和他离婚?”,和褚余年比起来,林子健又算什么啊,褚余年长得那么英俊,还是华国最好大学的高材生,对别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不耐烦的模样,唯独对向小乔,连声音高一点都不敢,还要看向小乔的眼色行事,说话做事都是感觉委屈爸把的,像一只求关注的大狗。
这样的人向小乔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要离婚?
方玲是真心为向小乔着急:“小乔,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吧,虽然我不是太了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看得出褚余年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他长得这么好看,又前途大好,还只对你一个人好,这样的男人要是错过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说不定王楠那个狐狸精也会盯上他,你要是再来后悔可就晚了。”
向小乔笑笑:“没事,这件事我很早就想清楚了,我和褚余年这辈子注定会分开,早离婚晚离婚都一样,他以后和谁在一起也不关我的事。”
方玲见向小乔说的这么坚定,也不好再劝,只是在心里为她可惜。
店里招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向小乔工资开的不低,而且还包一日三餐,除了无法提供住宿,比厂里上班的工人福利都好,一时间想要到这里干活的人很多。
男人来的少,他们觉得给一个私人打工很没面子,但女人想要找一份工作挣钱的人却如过江之鲫,告示刚贴出去没多久,很多人就跑来应聘了。
小乔厨房这边,向小乔计划把侧面那间院子也买下来打通了扩建,不管以后店开到哪里,这里都是她的起步,而且她现在还计划和何孝财一起开一家小型的蘸酱厂,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平兴县。
至于褚余年说要带着她去京城的话,向小乔完全没放在心上,她被禁锢在京城十几年,她在哪里死去,死后灵魂都不得安宁,还要看着褚余年和别的女人相处的画面,也是褚霆变成赤沙,不得不束缚在方寸之地的地方,除了对那些被她偷学了厨艺的师傅抱有感激之情外,她对京城没有一点儿好感。
“向同志,我....我力气很大,切菜很稳,而且切的很快...”,许秀琴紧张地扯着衣角,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他男人病死了,自己还带着三个孩子,公公婆婆直接把她撵了出来,娘家回不去了,她和孩子只能暂时住在一处废弃的炼钢厂,和孩子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全靠拣点废品卖钱,如果再找不到一份营生,她和孩子就没活路了。
许秀琴眼里充满惶恐和极度的小心翼翼。
但向小乔开的工资高,而且明眼人都知道小乔厨房将来一定会做大,现在就跟着干,以后就是元老了,向老板怎么着也不会亏待最早跟着她做事的人,想争取的人很多。
便有人出声道:“这位大妹子,这店可是做吃食的,客人肯定希望做饭的人能注意卫生,你看看浑身上下.....”,虽然没有明说,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人都往许秀琴身上看,许秀琴浑身都乱糟糟的,像在垃圾堆里滚过一样。
许秀琴脸刷一下就红了,窘迫的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我...我...”,她被赶出门的时候衣服也被婆婆和嫂子强行抢走了,只剩身上这一身,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再加上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天天在垃圾堆里翻垃圾,怎么可能干净。来之前她特意找了一个水沟把自己的脸和手洗的干干净净,可她就只剩这么一件衣服,现在是冬天,如果洗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会干,她总不可能大冬天的穿一件湿漉漉的衣服。
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如果知道她住在垃圾堆里,只怕向老板更加不会要她了,别人说得对,小乔厨房是做吃食的,首先要的就是干净。
向小乔没说话,只是以此问了其他人的情况。
这里还剩下三十多个人,都是经过了两轮筛选的,筛掉那些心不诚的,不爱干净的,干活不利落的,或者单纯冲着高工资来准备偷奸耍滑的,向小乔准备在这三十多个人里面再选六个。
三个放在后厨,另外三个和向小玲一起负责前面大厅。
这三十个多个人也都知道在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彼此都是竞争者,因此看向其他人的眼神里都带了警惕。
一份这么高工资的工作,现在可不好找。
向小乔让这些人都展示了一下自己拿手的东西,然后问了问她们各自的基本情况,都一一对应着记了下来。
没有当场宣布结果,只是让她们把地址留下,三天后如果留下了,她会自己上门去通知。
许秀琴切的一手好菜,这次可能由于太紧张,切菜的时候手都忍不住抖,反而没让她发挥出自己的正常实力。
走出小乔厨房的时候,许秀琴几乎已经绝望了。
她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懦弱,不敢反抗婆婆和大嫂,任凭她们把自己的衣服抢走了,如果今天有一身换洗的干净衣裳,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她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定力,被别人那些嫌弃的眼神一激,她就连自己的正常水平都发挥不出来了,把菜切成那个样子。
回炼钢厂废弃厂房的路上,许秀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想到三个孩子还在等着她挣钱填饱肚子,最大的闺女不过才八岁,知道她今天要去小乔厨房找活干,昨天跑遍了整个县城,终于从垃圾堆里捡到了半块被人丢掉的香皂,让她能把手和脸都洗的干干净净。
二儿子和小女儿分别才四岁和五岁,她去不了小乔厨房干活,又有哪里能给她和三个孩子一条活路?
还没回到废弃的炼钢厂,许秀琴就听到大女儿的惊恐尖叫,许秀琴心里一跳,慌忙跑向他们母子几人暂时落身的角落,就看见了让她睚眦欲裂的一幕,她八岁大的女儿正被一个流浪汉压在身下,旁边两个小的吓得哇哇大哭,去拉扯那流浪汉,流浪汉一抬手就把他们丢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