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么许蔓、晏清雾也会看到。
恶语伤人心，文母不想让文歆再承受这些，女儿的状态很不好。
如果……如果许蔓、晏清雾能够原谅她们，是不是可以揭开女儿的心结，让她没有那么痛苦。
文母卑微地期望者，许蔓、晏清雾可以和她们面对面沟通一次。
只要她们愿意原谅歆歆，哪怕让她下跪、拿刀子捅她自己，文母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微博发出去了，文母暂时将手机放在一边，收拾一下杂乱的病房。
干净整洁的环境，对病人来说也至关重要。
病房里难得温馨安静，而微博上因为她的视频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
【哦吼，霸凌.者终于发微博了。】
【文歆，你骗得我们好惨！】
【文歆呢？怎么是她妈妈发声啊？】
【霸凌者也被其他人霸凌了？卧槽，我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我也，确实是报应！】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败类，遇上更横的直接把自己给整抑郁了？】
【？？？我被恶心坏了，这又是什么发言啊？文歆就永远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吗？】
【你女儿被欺负、生病了，又关雾雾和蔓蔓什么事呢？她们活该被你们诬陷吗？】
【谁弱谁有理了是吧？我还偏不如你愿，你和你女儿，我两个都要骂，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搁这儿道德绑架呢？】
【如果晏清雾和许蔓没有拿出证据，你们会道歉吗？】
【坏人自有坏人磨啊，霸凌者都该死！你们都坏透了！不值得可怜。】
【不要拿生病当借口，如果真的感到愧疚，你们应该当面跟雾雾和蔓蔓道歉，而不是利用舆论力量施压。】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自私的人啊，文歆是你的宝贝女儿，难道雾雾和蔓蔓就不是她们妈妈的宝贝了吗？】
【蔓蔓不是呜呜呜，但她永远是蔓粉们的宝贝！】
【蔓蔓已经够惨了，你们还不放过她？人善活该被人欺吗？】
【感谢雾雾一直守护蔓蔓，我真的哭死，好心疼她们。】
【霸.凌者都给我去死！绝对不原谅！】
【……不要网暴了，万一文歆又自杀，你们能承受住这个结果吗？】
【我看她好得很，人家有妈妈保护呢？】
【好笑，你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医疗记录不是假的，文歆确实有重度抑郁，我相信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所说的话。】
【她妈妈确实好可怜啊，也好爱她，这些年一直陪着她治病。】
【要不算了吧？反正晏清雾和许蔓也没有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人家妈妈也道歉了，真把人逼死了……】
【楼上的圣母味也太浓了，你凭什么觉得她们没有受到伤害，她们微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还在呢？她们活该被骂吗？】
【？？？圣母滚一边去？】
【我是吃瓜路人，但对待重度抑郁患者是不是该温柔些？网络暴力真的很恐怖……她们也确实道歉了，文歆的妈妈都下跪了，反正……我骂不下去了。】
【好久没见到这么多的圣母了，真让我开眼了。】
【圣母是病，得治。】
【烦死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啊？】
【你们这群圣母这么喜欢谅解，那祝你们被打个半死，再原谅施暴者吧，求他再给你一拳，说不定能把脑子里的水给打出来。】
……
因为文母的视频，微博上更热闹了，很多人本就是墙头草，谁弱势就偏向谁，她们开始为文母发生、拿文歆的抑郁症说事……
她们的反应正中了文母发布视频的用意，她的道歉是真，想要通过舆论，让许蔓和晏清雾原谅的心也是真的。
但是，大多数人是清醒的，她们认为施暴者永远不值得同情，而且她们这些旁观者也无权替受害人原谅。
很快，两封律师函打破了一切喧嚣。
许蔓和晏清雾不受舆论影响，果断地将文歆和之前辱骂、造谣的键盘侠给告了。
许蔓发了一条微博：“我的青春曾经枯萎，你的笑是我一辈子挥洒不去的梦魇，直到现在听到你的名字，我都会心颤……我不会原谅，法律会给你们应得的惩罚。”
晏清雾也发了一条微博：“愿世界上所有的霸.凌者都受到应得的惩罚。”
她们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强硬直接。
【！！】
【雾雾和蔓蔓好刚好酷，我好爱。】
【键盘侠要破防了。】
【妈耶，她们真不怕出人命啊，万一文歆真自杀了，她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凭什么她们负责？而且文歆要自杀早自杀了，要不然也不会搞这出。】
【我真怕雾雾和蔓蔓原谅她了，霸.凌者不值得被原谅啊。】
【对！直接交给法律！文歆的妈妈不都说了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吗？】
【话说文歆精神有问题，应该不会被关进局子里吧？】
【不知道诶，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惹怒精神病，疯起来会要人命的，还不用负法律责任？】
【那关进医院吧，怪恐怖的。】
【晏清雾和许蔓都好强势啊，没有一点同理心。】
【对啊，文歆毕竟是抑郁症患者，她们想把人逼着自杀吗？那她们和霸.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楼上不要偷换概念，许蔓和晏清雾没有任何问题，她们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有什么错？】
【对啊，抑郁症不是免死金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文歆自导自演吧？许蔓和晏清雾在学生时代被她霸.凌还不够，长大了还要被她诬陷被网络暴力？她们才是倒了血霉，遇上这种人。】
【我支持晏清雾和许蔓。】
【文歆她们真的知道错了吗？我觉得不是。】
【唉，文歆也受到惩罚了，她不是也被霸.凌了吗？】
【那又怎么样？这也改变不了她曾经霸凌别人的事实，现在还诬陷受害者。】
【文母在视频说她有认知障碍，误把晏清雾和许蔓当成了霸.凌她们的人了……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无论她是否故意，伤害都造成了。】
【文歆和她妈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站队，客观评价。】
……
******
H省，许衡看向许蔓精致的脸，欲言又止。
许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啪啪”打完字，然后发微博，一气呵成。
车内气氛有点凝滞，虽然许衡不太认同许蔓强势直接的做法，但他没有出言阻止。
“后续我会让公关部跟进，今天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许衡注意到了她疲惫的神态。
许蔓将手机丢到一边：“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一场戏，待会眯一会儿。”
“如果她们联系私下见面，直接拒绝。”
“我不想见到她们，恶心。”
许蔓的严里满是厌恶，许衡点头：“好，我会处理，你好好拍戏。”
“嗯，谢了。”许蔓靠在椅背上：“送我回去吧。”
叮咚——
许蔓的手机亮起，她瞥了一眼消息，是晏清雾发过来的。
她立马拿起手机，点开了消息。
“蔓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噢。”
晏清雾还发了一张小猫wink的表情包，可爱传神。
许蔓的心一暖。
她眉眼间的疲惫被驱散了不少，她也发了一张猫猫送玫瑰花的表情包。
“雾雾，谢谢你。”
晏清雾：“蔓蔓，你知道吧？”
“嗯？”许蔓勾起嘴角。
“我最爱你啦，你永远是我最珍贵的家人。”
许蔓的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了，她重重地点头，恍然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
“我知道。”
晏清雾是爱里长大的孩子，也从不会吝啬于表达自己的爱意。
对许蔓来说，她们的友情，是治愈的良药。
曾经从门缝里偷窥别人幸福的小孩，也拥有了遥不可及的友情和爱。
“蔓蔓，你什么时候杀青啊？”晏清雾的话题很跳跃，许蔓早已习惯了这种聊天方式。
“大概还要两个星期，我的戏份不多了。”
“好耶！我等你回家一起吃糖LJ醋排骨，爸爸妈妈都想我们了。”
有了雾雾这个异父异母的好姐妹，许蔓也重新拥有了一个友爱的家。
“好，我昨天给干爸干妈电话，她很想我们了，你回去记得先回家一趟。”许蔓提醒道。
“嗯嗯！我带了好多海岛特产和保健品，给你留了一份。”晏清雾记得的，她在海岛上买了好多东西，可不仅仅是给自己买。
“好，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光光。”
“我有点累了，得先睡会儿，明天聊。”
“好梦。”
许蔓这几天拍戏压力很大，没怎么休息，精神放松下来后，疲惫袭来，她渐渐地陷入了睡梦中。
许衡注意到她的动作，默默地放缓了车速，将车开得更稳了。
*******
A市医院，文歆悠悠转醒。
她盯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不发一言。
第87章 “如潮水般涌来的谴责。”
文歆全都想起来了, 记忆回归正轨。
她从来都不是清清白白、可怜无依的受害者，她是她曾经最痛恨的加害者。
她的大脑在放空，随着逐渐变得清晰的记忆, 愧疚、自责、痛苦等负面情绪像是滚雪球一般, 越滚越大。
文歆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 心脏被巨大的石头压住了, 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我……”
她努力张了张嘴, 又缓缓闭上, 泪水无声且汹涌，很快沾湿了枕头。
文歆想，自己的确该死。
记忆正常之后, 她的思维格外清晰，她之前所做过的事情，如同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在脑海里回放。
文歆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可怕, 令人胆寒和恐惧。
命运是很神奇的东西, 上天好像跟她开了一场巨大的玩笑。
不，不对。
不是玩笑，更像是惩罚，残忍直接, 撕开一切伪装和保护。
当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角色呼唤, 文歆本人亲自承受了来自霸凌者毫无理由的恶意和霸.凌，她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她曾经将许蔓困在时间里, 却没想过某天也会被其他人困住, 困在没有阳光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里, 停留在了十七岁。
许蔓很幸运也很顽强，她坚韧不拔, 等到了属于她的太阳。
而文歆孤立无援，被折磨得精神失常，才得以获救。
但她的心灵无法获得救赎，她被困在过去，甚至误认了霸凌她的人，仇恨了她们将近十年。
这十年里，她恨错了人，还想要和她们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
文歆觉得活着的自己，只剩下一副躯壳。
无法原谅，也不能原谅。
“妈妈。”文歆的声音沙哑，了无生气。
近似呢喃的呼唤，惊醒了趴在病床边浅眠的文母，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女儿，愣住了。
她非常关切：“歆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文歆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要碎掉了。
“歆歆不要怕，妈妈在。”文母粗糙的手轻轻地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又心疼。
文歆没有说话，挣扎着起身，没有看到床头的手机。
“妈妈，我的手机呢？”
文母慈爱的脸庞有片刻的不自在，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歆歆，医生说你得静养。”
“你饿不饿，妈妈给你熬了鸡汤，要不要喝点？”
文歆不管这些，她认真地看向文母，重复了一遍：“妈，给我手机。”
看到文母不自然的神色，文歆的内心咯噔一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文母眸光一黯，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妈妈会保护歆歆的，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好不好？”
文歆摇了摇头：“不好。”
她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瓣：“是……是我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惩罚。”
文母的眼泪立刻落下来了，她的声音在颤抖，情绪分不清楚是难过还是喜悦：“歆歆，你都想起来了？”
“妈妈已经帮你道过歉了，歆歆你也是受害者，你不是故意的。”文母一把抱住了文歆瘦弱的身体，安慰道。
记忆恢复，对文歆无异于一场凌迟。
文歆伸手回抱住文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妈妈多了很多的白头发，她鼻尖微酸：“对不起，妈妈。”
她这些年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忽略了文母。
“妈妈是歆歆的超人，没有关系的。”文母深知她内心的苦痛和自责。
“妈妈，希望我们歆歆能够幸福。”文母哽咽道：“等你出院，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文歆眼中闪着泪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妈妈，你做错了。”
“不要再重蹈覆辙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养不教，父母之过。
文父、文母一再的纵容，造成了文歆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性格。
在她成长过程中，无论做错什么事情，道歉的永远是另外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