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就心动,否则也不会把她带回家。
起初只想让她快点适应现代社会,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现在终于有了做她男朋友的机会,却又止步不前。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闻浔侧过身,尽可能不动胳膊,生怕吵醒许晏禾。
许晏禾呼吸均匀,海风吹动她宽松的衣领,闻浔看到她颈窝处有一颗褐色的痣,衬得她皮肤瓷白,闻浔不知该把视线落在哪里,看了一圈,最后停在许晏禾的唇上。
想亲,不止是想亲。
他愈发靠近,心跳和潮汐共振。
海风咸湿,唇瓣干燥,距离以厘米为单位缩短,但是下一秒,闻浔忽然停住。
许晏禾一动不动。
闻浔用鼻尖碰了碰许晏禾的鼻尖,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钻进许晏禾的耳朵里。
“许晏禾,再装睡的话,我就真亲了。”
第41章
许晏禾睁开眼, 看到闻浔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夜色将闻浔眸子里的欲.望遮住,剩下一些朦朦胧胧的爱意。
“许晏禾,你不会拒绝吗?”
许晏禾眼里划过一丝尴尬。
“我教你怎么拒绝, ”闻浔把许晏禾拉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教她:“你就说,我不愿意, 我心里还有阴影,我接受不了, 你如果再靠近我就要生气了,这样的话, 要学着说。”
许晏禾觉得闻浔的语气表面轻松, 实则愠怒,连忙道歉:“少爷我——”
“不要道歉,许晏禾,不要总是道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
许晏禾语塞。
闻浔拿起许晏禾忘在地上的手机,交还给许晏禾,然后带着她离开无人沙滩, 月光将他们的背影无限拉长,许晏禾往回看了看, 棕榈树漆黑一片。
许晏禾追着闻浔问:“少爷, 你生气了吗?”
“没有。”
闻浔走进电梯,像平日里那样随意倚着轿厢,戏谑道:“如果我生气的话, 怎么办?你要补偿我吗?”
许晏禾倏然红了耳尖,低头攥着手, 没有吱声。
闻浔揉了揉眉心,两个人沉默地等着楼层到达,叮的一声,许晏禾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肩膀都垂了下来。
她终究是抵触的。
表现得越亲热,越不对劲。
许晏禾怎么可能主动枕着他的胳膊?她那么抵触肢体接触,大概率是因为闻浔讲了自己的可怜童年,述说对亲情和温暖的渴求,袒露孤独。许晏禾心疼了,作出要一直陪伴他的承诺,然后逼自己再靠近一点。
闻浔只是随便试探一下,许晏禾就能迅速作出反应。
他再也不笑话她是小木头了,她明明懂。
电梯门打开,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闻浔嘱咐她:“用水用电有不会的,立即打电话给我,空调记得定时,还有,睡个懒觉。”
许晏禾还在惦念刚刚的事,揪着闻浔的袖子不撒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非要求得一句原谅。
“你非要补偿我?”闻浔好整以暇地问。
许晏禾眨了眨眼。
“那我今晚睡你这边?”
许晏禾立即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自己的门,吓得直咽口水,脸色白一块红一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闻浔轻笑两声,刷卡进了自己房间。
把面红耳赤的许晏禾一个人留在外面。
许晏禾转过身,整个人扑在门板上,痛恨自己总在关键时候像个呆瓜,长吁短叹了很久,她才慢吞吞进了房间,脱衣洗澡,热水淋下来的时候,许晏禾的脑海里又想起夜晚海滩上那个差点就完成的吻。
如果没有被少爷发现她呼吸纷乱,现在他们就不会这样尴尬。
还是她太紧张了。
其实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准备,她没有任何经验。
真是头疼,许晏禾揉了揉太阳穴,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她还一脸痛苦。
微信振动了两下,是沈以微发来的。
【我刚刚登录你微博,看了一下抽奖博的阅读量,靠,将近两万了,转发量也有三千多了,你才一万多的粉丝,竟然有两万的阅读量,真的太厉害了。】
许晏禾有些担心:【那么多人转发,但是手帕只有八条,会不会不好呀?】
虽然闻浔提醒过她,这叫饥饿营销,但她对于互联网的恶意仍旧心有余悸,心想那些没中奖的人不会又过来骂她吧?
【不会的,这样才显得珍贵呢,看着吧,过几天你的淘宝订单又要猛增了。】
【啊,那我忙不过来了。】
【先恭喜小禾老板啦。】
许晏禾笑着放下手机,在喜忧参半的情绪里,沉沉入睡。
闻浔这一晚自然是睡不好的。
辗转反侧不算,还去了趟洗手间。
凌晨三点,他站在阳台栏杆边吹海风,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隔壁就是许晏禾的房间,房间关着灯,窗帘半掩着,他都能想象许晏禾是怎么用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被窝里。
闻浔叹了口气,目光遥伸至海的尽头。
昨天早上他提前起床出去买早餐,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快递站点,余老板已经上班了,看到他时主动打了招呼,闻浔就提起来许晏禾要出一趟远门,这几天的快递可能要先积攒在余老板这里,等回来之后一起拿回去。
余老板满口答应。
“她最近单子也不多。”余老板一边整理纸箱一边说。
闻浔准备走,余老板又说:“你是她男朋友,还是她哥哥啊?”
闻浔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前两天她来我这拿快递,正好电视上放着一个刺绣大师的新闻,就是开在文滨广场上的那个黄文沅,你知道吗?”
“知道。”
“我跟小许说,你将来也成为这样的大师,小丫头立即回答说不想,说每天接接淘宝订单就挺好的,但我看着,她好像一直盯着那个新闻,心里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街坊邻居都说她的手艺好,刺绣绣得像古画一样,那么好的手艺,屈在我们小区里,岂不是浪费了?你作为她男朋友,也该鼓励鼓励她。”
闻浔礼貌地笑了笑。
转身时却觉得心脏压抑,忖度许久之后得出结论:许晏禾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一心柴米油盐,只想过好小日子。
比如沈以微刚提议搞一个抽奖,许晏禾立即买来手帕,花了两天时间,昼夜不分地缝制好。比如叶今安送她一本书,她能一边吃饭一边看,几乎称得上废寝忘食。
她的顺从体贴让闻浔忘了她的天赋。
所以是他在不经意间,用自己的缺爱和孤独绑架了许晏禾吗?
将近五点,闻浔才勉强睡着。
醒来时,简单洗漱了一下,他去敲许晏禾的门,结果没人开。
他又给许晏禾打了电话。
许晏禾嗓音清亮,好像在和谁开心地聊着天:“我在大厅呢。”
闻浔于是下楼,刚出电梯就看见许晏禾坐在大厅中央的皮质长椅上,对面坐着两个老人,他们都笑意盈盈地看着许晏禾。
闻浔走近时听到许晏禾说:“奶奶,您看看喜不喜欢?”
许晏禾两只手将丝绸唐装上衣提起来,给老人看她绣的花,她语气轻快:“奶奶,我什么颜色都没加,您这件是白色的,我就给您绣了白色,一朵长寿花,祝你健康长寿。”
“诶哟,太谢谢你了,”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现在会针线活的年轻人可不多。”
“小姑娘做什么工作的?”
许晏禾帮老奶奶把衣服叠好,“我有一间自己的裁缝铺,帮人缝补衣服或者改衣服。”
“是嘛,那也挺好的。”
老太太说:“你这么年轻,有这手艺,开个小裁缝铺可惜了,我女儿在一家服装设计公司上班,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她,像你这样的刺绣手艺,能不能也当个什么刺绣设计师或者创立一个自己的品牌?现在年轻人不都有这样那样的叫……叫……潮牌!对,我外孙女就喜欢买那些潮牌。”
许晏禾笑了笑:“不用的。”
“为什么?”
“顾不过来,”许晏禾歪了下头,眉间略显苦恼:“我有家庭呀,事业心很重的话就顾不上家庭了,我还是很喜欢做饭打扫卫生的,我也想一直陪着我、我丈夫。”
闻浔心里一沉。
他想起昨晚他说的:……我妈事业心太强了,她忙起来连饭都可以不吃。
“你都结婚了?”老太太惊讶道。
“是。”许晏禾笑得很甜,又有些羞涩。
“有小孩了吗?”
许晏禾脸更红了,连忙摇头:“还没有。”
“也是,女人有了家庭有了小孩,事业就不能兼顾了。”
许晏禾两手撑在腿侧,两条腿交错地晃了晃,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许晏禾。”闻浔喊她的名字。
许晏禾惊讶地转过头,一见到闻浔就露出笑容,笑容做不了假,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被她传染喜悦。闻浔心里生出一丝宽慰,至少许晏禾的幸福不是装出来的。
她立即起身,给老爷爷老奶奶介绍闻浔:“奶奶的丝绸衣服在假山石那边勾了一下,破了个洞,正好我闲逛得走过来,就跟前台借了针线,缝补了一下。”
“这是你老公啊,诶哟你们两个都好年轻,大学生似的。”
许晏禾握住闻浔的手,整个人都往闻浔的方向贴,闻浔礼貌地和老人打了招呼。
“你们将来的小宝宝肯定漂亮死了,生男孩生女孩都好看。”
许晏禾羞得往闻浔身后躲。
闻浔心里却苦涩。
老人将昨天在海边买的特产分给许晏禾一些,表示感谢,然后就离开了。
许晏禾抱着小鱼干,挑了一只最饱满的,送到闻浔嘴边。
“少爷,尝尝。”
闻浔没有直接就着她的手吃,只是伸手接过,然后说:“去吃早饭吧。”
许晏禾愣了一愣,连忙追上:“不好意思啊,少爷,今天早上醒的很早,我也想睡懒觉来着,可是我睡不着,我就下来溜达了。”
“有什么好道歉的?”
许晏禾默然。
“今天还想去哪里玩?”闻浔顺手在酒店的广告架里抽了一份旅游攻略:“今天带你去坐船?”
许晏禾刚刚那点乌云情绪立即一扫而空,她拍了下手:“真的吗!”
闻浔先带着许晏禾坐船去了海岛,半个小时的航行,许晏禾有些晕船,但还是坚持着站在船边赏景,最后五分钟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回船舱里躺在座椅上休息。
体验过轮船之后,闻浔又带着许晏禾坐了双人香蕉船,就是用摩托艇拉着的气垫船,许晏禾穿好救生衣坐在前面,闻浔跟工作人员叮嘱好速度放慢,才坐进来。
空间狭窄,许晏禾坐在闻浔两腿之间。
闻浔的胳膊先是习惯性地圈住许晏禾的腰,许晏禾也习惯性地将两只手搭在闻浔的胳膊上,身子往后靠。
可下一秒,闻浔就收回手。
许晏禾僵住。
闻浔说:“抓着两边的扶手。”
听上去很有道理,也是应该的,可许晏禾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情不愿地抓住两边扶手。
正低头不语时,闻浔的手忽然又回到她的腰上,将她往后拖了拖。
语气好像多了几分距离感,单纯的关心:“往后坐一点,这样腿是不是能伸直了?”
许晏禾乖乖把腿伸直,然后在闻浔准备收回手之前,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闻浔的手,右手紧紧抓着气垫船边的塑料扶把,欲盖弥彰地说:“我抓着呢,抓得可牢了,少爷抓紧我,不要掉到海里去了。”
第42章
连着体验了两个水上项目, 旱鸭子许晏禾终于吃不消了,她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热水。
闻浔帮她掖好被子, 以防她着凉。
“不玩这些了,今晚带你去海边集市逛一逛,那里好像有很多好吃的。”
许晏禾点点头,虚弱道:“好。”
闻浔看了眼手表, “那你睡一觉吧,晚上五点我来喊你。”
闻浔准备走, 许晏禾又拉住他。
许晏禾做了十年的丫鬟,最会察言观色, 揣摩主子的情绪变化, 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闻浔的异样,譬如他突然变得冷淡,许晏禾对于这种变化最为敏感。
“你怎么啦?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