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敛眼睫, 显然情绪不高:“我提前订了餐厅的,给你准备了花,还有蛋糕,我是真的很想让你看到。”
筹备他生日这件事, 她花时间花心思准备了很久,所以她很期待郁则能亲眼看到准备的一切, 但到最后却临时出现状况,原先的准备全部打了水漂, 没有办法呈现在郁则面前,放在谁身上都会很失落难过。
“本来应该是一次很唯美, 有鲜花烛光簇拥的生日。”林絮尔说话带着浓重鼻音,“结果我们俩现在在医院,原来满心期待的事情,因为我发烧摔倒,导致全部落空。”
“所以我才会觉得,我搞砸了你的生日。”
他伸手,屈指刮了刮她的脸颊:“能和你待在一起的生日,都不算搞砸。”
林絮尔看着他,轻声问:“真的?”
“真的。”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捏了捏她的手臂,心情莫名不错,“在哪里都一样,和你待在一起就够了。”
“所以,有没有开心点?”
林絮尔顿了顿,回答:“一点点。”
虽然这样说,但她确实没有方才那样郁闷。
他笑了:“才一点点啊。”
此时,餐厅那边打电话联系林絮尔,询问她是否还会过来,林絮尔有些歉意地解释情况,工作人员了解后,就帮她取消了预约。
林絮尔想起送到餐厅的蛋糕:“对了,我订的蛋糕能麻烦你们送回来吗?”
聊到蛋糕,工作人员却语气迟疑:“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员工的失误,导致您的蛋糕被撞塌了一点点,侧边的抹面被蹭掉一块……”
对面话还没说完,林絮尔就焦急地坐直身子,差点牵扯到正在输液的手臂:“蛋糕上方的图案没有被蹭掉吧?”
工作人员连忙说明:“这个没有,上方是完好无损的,您放心。”
林絮尔这才稍微平静下来:“那就好,能先发一张照片过来吗?我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处理。”
对面挂断电话后,郁则睨着她:“什么样的蛋糕?让你这么紧张?”
林絮尔点开手机,给他看蛋糕店刚做好的样子:“蛋糕上面的抹面是你和瓜瓜的Q版图案,是我设计的,。”
她轻叹口气:“但刚刚餐厅那边告诉我,因为员工的失误,蛋糕体被撞塌了一点点,侧边抹面被蹭到一块,不过好在上方的抹面图案还是完好的。”
郁则垂眼看着聊天记录,就知道她和蛋糕店那边沟通了很久,他旋即闷笑:“妹妹,你还真的很喜欢我。”
林絮尔:“所以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失落了吗?”
郁则笑:“能理解了。”
餐厅那边给她发来照片,林絮尔仔细看了看,也不算很严重,就是蛋糕歪了点,侧面奶油糊掉一层,其他的还好。
见情况不严重,林絮尔打算让餐厅把蛋糕送回来。
正当她要打电话时,郁则却伸手点了点她,“蛋糕店那一张照片发我。”
林絮尔抬眼看他:“怎么了?”
他理所当然:“现在还看不到实物,让我欣赏一会你设计的图案。”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顺便把餐厅鲜花布置的最后效果图也给我发一张。”
林絮尔将照片一股脑给他发过去,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郁则没能去餐厅,但看到餐厅布置照片也当做去过了,就当做最后一点安慰。
正在此时,餐厅再次打电话过来,郁则问:“餐厅的电话?”
林絮尔答:“是,现在应该是来问怎么处理蛋糕的,我打算让他送到你家。”
郁则伸手拿过她的手机:“那我来和餐厅那边说,报我家的地址。”
“好。”
郁则拿起手机,却站起身,走远了些,他斜倚在窗边接电话,明明只是报个地址的事情,但他似乎和餐厅那边聊了很久,只是林絮尔根本听不清通话内容,只能眼巴巴看着。
他拿林絮尔的手机打完电话,又开始换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似乎还打了好几个。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拿着她手机回来:“因为物业比较严,就久了些。”
林絮尔点头,没有往心里去,她还沉浸在失落情绪里,不由问郁则:“这是不是你过的最倒霉的一次生日?”
“不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前年生日,我打麻将输给周时嘉,刚下牌桌,就接到电话,说陈焕与开着我的新车,载着一个喝醉的哥们回去,半路和别的车发生剐蹭,然后那个喝醉的傻逼还吐了我一车,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傻逼还想过来抱我。”
他语气发沉:“你懂吗?一个浑身酒臭的大老爷们过来抱我,没把我恶心死。”
林絮尔还在吸着鼻子,听到这段话,忍不住笑了:“确实挺倒霉的。”
“所以你这个不算什么,妹妹。”
他长腿交叠,懒懒靠近林絮尔,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语气轻慢:“起码今年抱的是香香软软的女朋友,而不是吐了我一车的傻逼哥们,哪里倒霉了?”
林絮尔看他:“其实也不是倒霉,只是觉得这件事不符合心理预期,所以才有会有落差感。”
“因为我觉得你是很有仪式感的人,所以我想要给你一个很有仪式感的生日。”
郁则看她,饶有兴致:“不是,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林絮尔眨了下眼:“之前瓜瓜不小心开了你的书房房门,我看到你书房放了很多照片,好像都是在记录你每一次成长或成功的瞬间,一个能用照片认真记录下这么多时刻的人,应该是一个毕竟注重仪式感的人。”
“那你误会我了。”郁则笑了,“那是我妈弄的,或者说,她才是那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吗?”
林絮尔当然记得,是在张栩庭的毕业典礼,在那种和浪漫完全不沾边的情况下,他也只是将伞往她身上倾,伸手挡住她的眼睛,漫不经心地问她,要不要跟了他。
郁则歪头看她:“所以你还觉得我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
他这个人只追求行动力和结果,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怎么样,有没有仪式感,他根本不在乎。
林絮尔却不同意:“但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怎么能这么随便?”
他轻笑了声,满不在乎:“管他呢,反正是和你谈恋爱就行。”
郁则是真不在意什么鲜花仪式感,就是林絮尔随意打个电话,发条消息过来,同意和他在一起,他都是开心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妹妹。”
他声调拖长:“所以别难过了,小、尔、宝、宝。”
听到郁则这样说,林絮尔也尝试让自己开心起来,毕竟一直愁眉苦脸也会影响到郁则的心情。
两人聊了一会,他却伸手抚了抚林絮尔额头的退烧贴:“现在是夏天,你怎么把自己弄发烧的?”
想起昨天的事,又勾着她回忆起张栩庭说的那些话,她表情淡了些:“昨天不小心淋了雨,就发烧了。”
“不是说昨天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吗?”他单手托腮,“什么事?要不要和我说说?”
她静默片刻,还是没办法开口,她觉得这些难听的话,郁则可以不用听到。
许是沉默太久,郁则笑了声:“当然,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不用勉强。”
林絮尔“嗯”了声,原先有些揪起的心在此时落到实处。
“没什么的,我已经想通了,为什么要去听别人胡乱猜测的话,我应该更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郁则没勉强:“行,但下次有事情,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他语调散漫,长指点了点林絮尔的额头:“这是男朋友的特权。”
输液结束后,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多了,郁则打电话给住家阿姨,麻烦她准备些清淡的粥品。
他挂断电话后,直接替林絮尔做了决定:“医生说了少走动,你这段时间和我住,照顾病号也是男朋友的职责。”
林絮尔想了想,寝室是上床下桌,她现在根本爬不上去,确实只能和郁则一起住。
她因为扭到脚,现在挺狼狈的,只能由郁则背着,这是郁则第二次背她了,他第一次背她,还是在实践活动刚开始的时候,她和他不太熟,当时也是很狼狈。
从医院出去时,外面下起了小雨,路上湿漉漉的,因为郁则背着她,就由她撑起她那把粉色折叠伞,将两人拢住。
她手腕上还绑着气球,林絮尔想了想,还是伸手将太阳花气球扯下来,小心翼翼藏在伞下,避免它被淋湿。
因为是他送的,才赋予这个气球不一样的意义,变得特别,所以她很珍惜。
郁则察觉到她的动作,不由笑:“气球又不怕淋雨,还要给它打伞?”
她认真地解释,声音很柔:“因为是你送的,我不想把它弄脏。”
郁则闻言站定,他突然侧过脸和她对视,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絮尔。
林絮尔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他嗓音有些哑:“怎么办妹妹,我突然好想亲你。”
林絮尔耳朵瞬间发烫,小声说:“亲什么亲,我现在生着病,一会传染给你。”
结果郁则声调倏然拉长,好像很委屈:“今天我生日,想和女朋友贴贴都不行,真的好可怜啊……”
林絮尔听他这样说,还是心软了,将脸凑上前,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无奈道:“这样行了吧。”
但他那双精致狭长的眼眸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林絮尔,嗓音溢出一丝低笑:“完了,我现在更想亲你了,怎么办?”
他故意的。
林絮尔对这个人的得寸进尺无话可说,她伸手把郁则的脸推回去:“那你就想着吧。”
郁则开车,带林絮尔从医院回到家里的地下车库,但郁则却没有急着背她下车,而是先让她在车里等一会。
他从驾驶座出去,过了几分钟后,郁则才折返回来,他伸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给林絮尔递上一个车钥匙。
郁则弯身:“你一会摁钥匙,帮我开下后备箱,我有东西要拿。”
林絮尔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当做他背着她不方便,就应了声:“好。”
他背着她,却径直走到另外一辆Panamera后,郁则示意她摁车钥匙。
“摁中间那个按钮。”
林絮尔看了眼,还是照做。
瞬间,红色尾灯亮起,后备箱缓缓升高。
藏在后备箱里的气球一拥而起,晃晃荡荡地漂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铺满一整个后备箱的卡布奇诺玫瑰和巧克力泡泡,柔润的花瓣娇嫩欲滴,透出玫瑰花瓣的淡淡奶油粉色,是低饱和度的复古柔美色调,完全和她安排的餐厅桌花搭配一模一样。
而中间,放着的是她订做的蛋糕。
准确来说,是被复原到完好如初的生日蛋糕。
林絮尔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狭长眼眸微抬,侧过脸和林絮尔对视。
“我确实没什么仪式感,但我不想让你难过失落。”
他低笑:“所以现在还难过吗?女朋友。”
第55章 发烧
林絮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但她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了一些异常,当时和餐厅报地址的时候,他打了很久的电话, 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准备的。
她缓了一会才道:“所以你刚刚打电话打了这么久?”
“嗯。”
“但你不是说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吗?”
“我确实不在意仪式感。”郁则嗓音慵懒,“但餐厅的布置和蛋糕是你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准备的, 你很想让我看到这些, 我就不能让你失望。”
“所以,我现在看到了,很漂亮。”
分明他刚刚在医院还漫不经心地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仪式感, 只要他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当时她也努力地安慰自己, 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都是为了让郁则开心, 但如果郁则并不是很在意这些鲜花蛋糕, 那他看没看到,都差不多。
虽然她这样自我安慰, 但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郁则能够对她准备的这些有所在意,有所反应的。
现在他却为了顾及她的心情,替她修复了蛋糕, 也替她还原了餐厅的桌花布置,并说很漂亮,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会读懂她内心最深处的感受, 为她做这些。
所以她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戏谑:“妹妹, 你要是实在太感动,可以亲我一下。”
感动是感动,但她还是没亲他。
在回去的电梯里,她一直在想一件事。
其实鲜花她用卡布奇诺玫瑰是有原因的,但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告诉郁则。
回去后,阿姨已经准备好粥,他洗干净手后,给她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
林絮尔看了眼面前的粥,没有动:“郁则,我还没洗手。”
她的本意是提醒郁则带她去洗手,但郁则无动于衷:“那就先别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