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恪苏【完结】
时间:2023-08-08 14:40:59

  事出反常。
  金花回头看了眼廊下的吴良辅和小太监,又跟自己随身的小宫女乌兰和呼和说:“你们也出去候着。”
  外头是一个阵雨后的晴天,天高云淡,蝉鸣阵阵,九重宫阙金碧辉煌,金花恨不得自己也出去候着,正是最舒服的夏季的午后。
  西暖阁就只剩福临和金花了。
  金花站着不动,垂着头说:“太后娘娘让来劝劝表舅舅,要顾念佟妃娘娘的胎。表外甥女儿领了命就来了。”
  人要分裂了,在庄太后前是没主意的小媳妇儿,拼命对婆婆示弱,对福临献殷勤;在福临面前是身子单弱的表外甥女儿,撤身向后,生怕沾上一点;在嫔妃面前是深蒙君恩的皇后,夜夜笙歌,谁也欺侮不得。
  其实她就想当个壁花皇后,抱个大胖猫,看别的美人儿在福临面前表演。
  “嗳。”忍不住舒了口气,现在这拧巴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又忍不住偷眼看了看眼前的福临,都是因你而起。
  福临了然,庄太后遣金花来做说客,说顾念佟妃的胎,是提醒他亲亲疏疏,圈地的事还得向着佟皇亲,斩陈名夏。
  午前在慈宁宫,福临当着庄太后和郑亲王的面,首肯了他俩的决断,但旨意总还没颁,所以庄太后又送了金花来,打铁需趁热。他的母亲,杀伐果断,软硬手段当真了得。
  没意思。福临抬头看了眼金花,还是上午那身黄衫子,垂着头百无聊赖站在殿下。福临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盯着她,淡淡说:“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别管这些。”
  金花答:“臣妾不懂政事,佟妃的胎却实实在在。再有两个月,宫里就又添小娃娃了。”金花前半句还说得规规矩矩,越说越说忍不住流露出神往之情,语气也从“我来传个口信儿”的干巴巴,变成一把软糯的娇语。
  听到这句,福临忍不住抬头看她,还是上午那个人,离了庄太后眼前,对他的殷勤就收敛起来,如今他案上墨没了,茶也冷了,她却只管说这些惹他厌烦的话。他的母亲,她的婆婆,庄太后,又要她殷勤,又不想他太喜欢她,全是掣肘。
  “知道了。”他重新埋头到书卷里。
  “表舅舅忙,表外甥女儿先告退。”金花压抑不住雀跃地说,说完自顾自行了礼,麻溜儿往外退,如今还有大半个下午,回去可以吃个膳,搓搓猫猫。
  福临抬头,看着金花踩着花盆底儿一叠步往后退,眼看退到殿门口了,不等她转身往外迈,朗声说:“皇后,今下午伺候朕的笔墨。”
  她也不垂头了,直起身,看到福临笑意盈盈看着她。什么?她的猫猫……回过神儿来忙换上个乖巧的笑,笑回去。
  站到福临案边,却不知该干什么,愣愣瞅着两大摞奏章,一垛一垛的书,笔、墨、纸、砚。正微笑着犹疑,金花听到自己肚子“咕噜”一声儿。她饿了。
  这一声非常响亮,福临也听到了。金花根本不敢瞧他,把身子往外转了转,犹犹豫豫一手拽着袖子一手捏起墨锭。结果福临伸手接过墨锭放下,对着外头喊了一句:“吴良辅,传膳。”
  又笑着对金花说:“表外甥女儿饿了啊。”这一声里充满了笑意和戏谑,金花踩着花盆底儿往后退了两步,“噗笃”“噗笃”。
  “早上着急去慈宁宫,就喝了一口牛乳;想着上午看小戏儿,还有点心,结果那点心看着好看,吃起来木肤肤的,没味道,一咬掉渣儿,又坐了一屋子外命妇……”位高的外命妇大婚那日见过新后,今日来的有几位还没见过新后,见过没见过的都对金花好奇,看戏时候有意无意往金花身上瞥,金花偶像包袱端上,更没法吃点心了。
  金花忍不住说了实话,食色两样,她上辈子都是行家。
  福临趁着放墨锭,把金花那只温凉的小手覆在手心里,站起身,拉着她往榻边走:“摆膳还得一会子,表外甥女儿先看看养心殿的点心。”
  金花一看,榻桌上摆着一个小巧的紫龙黄碟,里头稀稀拉拉装着几个带壳的花生。这就是养心殿的点心?史书上倒没说顺治帝特别节俭。
  金花把手从福临手心儿里抽出来,拿起一颗花生,““咯嗤”,捏开壳儿搓了红衣,四颗白胖胖的花生就在润白的掌心里了,送到福临面前:“表舅舅?还是个四胞胎。”金花调皮地说。
  这情境,跟大婚那夜一模一样,小媳妇儿剥了花生送到他面前,他顺着她的手看到她脸上,粉白的鹅蛋脸,桃花眼里的光闪烁不定,厚厚的嘴唇抿着,更显得唇珠突出,下巴微微皱着,好像正凝神想什么。
  唉。福临心上悔起来。大婚的正日子,圆房顺理成章,第一次哪有不用强的?那夜拍拍衣襟走了,如今不上不下,越看越觉得娇艳欲滴,只是,越下不去手。
  心里翻腾着,再开口声音都哑了:“表外甥女儿不必客气。”
  吴良辅进来正看到帝后两人让花生,也不敢近前,远远站着问:“万岁爷,先进奶茶?”
  顺治帝说:“奶茶就送这儿。”
  吴良辅退出去,心想,又是花生,这果子也奇了,以前没见怎么着,现在万岁爷天天叫御膳房进花生,也吃不腻。“嗑吧嗑吧”的,还要自己剥,万岁爷竟不嫌手疼。
  金花正含着一个花生细嚼慢咽,吴良辅捧着两碗奶茶进来了,汤体微微泛红茶色,面上飘着奶皮子和炒米,艳黄色的酥油点子浮着,正是阿拉坦琪琪格从小喝到大的正宗蒙古奶茶。
  热量炸弹,金花忍不住把头往后撤一撤。也不知道阿拉坦琪琪格从小喝奶茶吃羊肉,怎么长的这一身纤瘦骨肉,金花看了看自己细瘦的手腕子。
  “咕噜”,吃了花生更饿了,肚子里的这一声来的刚好。金花放纵地捧起奶茶碗,痛饮一大口,淡淡的发酵茶的香气,浓浓的奶香,还有米香,风干肉的肉香,淡淡的咸,食物美好的香气带着热量扑到金花身上。
  好了,就这么多了,再多一口也不能喝了。金花恋恋不舍放下碗,眼睛还盯在奶茶表面的油珠子上。
  福临把自己面前那碗往金花面前推了推:“这碗也给表外甥女儿。”
  金花把眼睛从奶茶上拔下来,对着福临一笑:“好了。膳什么时候来?还没见过表舅舅的膳呢。”传说慈禧老佛爷的御膳,能把两米长的桌子摆满,而且吃一份儿看一份,极其丰盛奢华,鲍参翅肚。顺治帝,应该没那么奢靡,但是天子的膳,应该也很好吃。金花听到肚子里又“咕噜”一声,喝了一口奶茶,馋虫被勾起来了,这声儿还带着尾音,拐了个长调。
  “走,瞧瞧去。”福临走在前面,就听金花穿着花盆底儿“噗笃”“噗笃”跟在身后,转头看她,她为刚才的“咕噜”闹了个红脸,正低着头看脚尖儿。
  还真是个孩子,就连饿了都跟个孩子似的闹“咕噜”,福临回过头来释然一笑,觉得自己没用强,也没错。
  到了东暖阁,一队小太监正进试毒银牌、尝膳,福临催了一句:“快些。”金花见小太监的手下马上利落起来,只片刻,管膳大太监跪禀:“膳齐。”
  福临挥挥手,管膳大太监领着小太监鱼贯退出去,只贴身伺候的太监吴良辅和吴禄还留在殿里。福临看了眼金花,转头对二吴说:“你俩也出去候着。”屏退了太监宫女,这就是顿小夫妻的私房菜了。
  金花没顾到这些,她瞅着螺钿花的膳桌,上面摆着六横六纵三十六个碗、盘、碟,饶是福临身长,这也够不到,太监都不在殿内,那就是又要她伺候用膳呗。行吧,上午伺候婆婆,下午伺候夫君,谁让她是双强夹缝里的小媳妇儿。
  福临入座,见金花立着不动:“表外甥女?”金花说:“表舅舅坐着,我给您布菜。”
  福临说:“忘了。”又对着殿外喊了声:“吴良辅?这二十品菜赏妃位和嫔位。”金花凑到福临耳边小声说:“表舅舅,还有杨庶妃,她有孕了,位份不高,也应顾到她吧。”
  福临看了看金花红扑扑的小脸,点点头,对吴良辅说:“燕窝冬笋肥鸡锅子给杨庶妃。”以庶妃的品级,自己没有鸡肉份例。金花想得周到,福临虑得细致。投桃报李凑到金花耳边说:“表外甥女儿虑得周到。”
  吴良辅命小太监撤膳,即刻领着小太监去各宫送膳盒。膳桌上立刻空下来,吴禄把十六品菜重摆到福临面前,如今不用伺候也能够得着了。
  金花告了座,福临刚抬筷子,又听她说:“表舅舅,佟妃的母亲入宫,我是不是要放赏?”
  福临眉头一拧,两人吃膳,就不能不提旁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啊呀,好多暗搓搓的小心思,不知道写明白了嚒?
  福临好像,是不是,还是,太含蓄了一点儿?
  小仙女儿们,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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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娇花
  “表舅舅,佟妃的母亲入宫,是不是要放赏?”
  “表外甥女儿看着办。”福临筷子一顿,自己抚平了眉头,在面前的攒碟里夹了块鹿脯,细嚼慢咽起来。
  “赏命妇好像是太后娘娘赏比较妥当,要不就趁佟夫人在宫的时候,送赏去佟妃的景仁宫里,这样既致了意,又不坏规矩。”金花说完这几句,才捏起筷子夹了块肉,小心问:“表舅舅,这是什么肉?”
  “狍子肉。”福临看了一眼肉,又看了眼金花,狍子肉都不认识了?金花进宫也住了好些日子了。
  金花把肉搁自己盘子里,野味儿,还是别吃了。
  重新下筷子夹了块鱼,刺儿少味儿鲜,肉似蒜瓣儿,紧实弹牙,金花挺直了脊背,吃相很优雅地小口吃完了。真鲜美,金花挑了挑眉毛,“唔”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桌子中央一味大菜好像是炉鸭?旁边还有一盘刀工精致的各种菜丝肉丝的汤菜,金花捡了个软软暄暄的小馒头,撕开个小口夹进去一块炉鸭,又塞了燕窝丝、鸡丝、菌丝、火腿丝、白菜丝,没有春饼,这就是个凑活版馒头卷烤鸭了。金花夹好了,逆丝咬了一口,嚯,满口香,烤鸭脆香,火腿丝咸韧,鸡丝菌丝提供了鲜味儿,燕窝爽滑让金花有了吃御膳的感觉,这个馒头小巧精致,金花两口下肚儿,吃完忍不住“唔”了一声,齿颊留香,只是一下把一顿的热量吃足了。
  金花这两下“唔”,都被福临瞧在眼里。之前一直不曾一起用膳,先是福临不待见这个博尔济吉特氏的蒙古格格,不召见不理会;大婚夜两人理应一起吃合卺的大菜,福临自己闹意气,解了衣袢走了;后来是规矩,皇后得伺候庄太后和皇帝用膳。今日屏退众人,两人单独用膳,金花得体的姿态,吃到美味时灵活的眉毛,都让福临倾慕不已,这么生动鲜活的一个美人儿。
  金花搁了筷子,给福临盛了碗汤,自己则只舀了一勺,莼菜汤,莼菜入口滑腻,汤里勾了芡,热量炸弹,只喝一口,不能更多了。
  吸了吸肚子,搁了碗,开始给福临布菜。
  “表舅舅吃不吃炉鸭?
  “表舅舅吃不吃鸡丝?
  “表舅舅奶皮子。
  “表舅舅……”
  金花玉白的小手在桌上灵活地游走,不一会儿,福临面前的碗里就整整齐齐摆满了金花布的菜。福临夹了块金花布的炉鸭,喜滋滋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汤,说:“表外甥女儿把自己喂饱就成了。”
  见金花布完菜坐在旁边不动,说:“表外甥女吃饱啦?就吃这么两口?怪不得身板儿弱,站不稳。”
  金花还是坐着不动,福临学着金花的样子,用小馒头夹了炉鸭和鸡丝火腿丝燕窝丝,干净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捏牢,送到金花嘴边:“再吃一个。”
  金花咽了咽口水,她也就吃了个五分饱,只是这么吃下去太容易胖,桃花眼在炉鸭馒头和福临脸上来回捎了捎。
  福临那一头心思就没从金花身上离开过,早发现她没吃饱,一边给他布菜一边站在旁边咽口水,心想皇后这是耍的什么把戏,难道就是为了维持她娇弱的小身板?跟了朕这么不情不愿?其心可诛。
  刚一直看她吃馒头夹炉鸭吃的津津有味,看她吃膳让人食欲大增,吃相又好,忍不住劳动御手,亲手给她夹一个炉鸭馒头。
  想到那夜养心殿里她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福临忍不住滚了滚喉结,好好吃膳身板儿才能强健起来,才十五岁,指不定还能长个儿。
  之后就是福临对金花“劝膳”:
  “表外甥女儿尝一口鹿脯。
  “表外甥女儿再喝一口汤。
  “表外甥女儿再吃口鱼脍,看没有刺儿。
  “表外甥女儿……”
  等两人吃好,金花一摸肚子,十分饱了。站起身,岂止十分饱,十二分饱,走了两步,抚着肚子说:“哎表舅舅,吃撑了,腰都伸不直了。胖两斤。”说着伸出两根小葱似的纤细手指在福临面前晃。
  福临趁机一把攥住那两根手指,抿着嘴儿笑,丹凤眼在金花身上上下下打量:“胖了不好嚒?表外甥女儿这小身板儿,年纪又小。”这句是学的那夜金花在养心殿的说辞,“天天给自己饿得‘咕噜’‘咕噜’的,咱们大清朝天下第一家还供不起表外甥女儿的膳嚒?跟猫儿吃食儿似的。”
  金花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手还在福临掌心攥着,退不远。怪不得一直“劝膳”,原来,没安好心。还是得演一下,她小脸儿“腾”红到耳朵尖儿,用帕子掩了掩嘴,跟福临携手往西暖阁去。
  还有乌云珠呢,不怕。
  到了西暖阁,金花乖巧地去研墨。金花研墨的功夫上辈子自小练就,纤纤手指捏住墨锭,肤如凝脂的细白手腕悬空,打圈打得如行云流水,不一会儿就在砚台里积出一团墨。就是吃饱了困,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慈宁宫立规矩,现在呵欠连连。
  福临写了会字,写完一段,展臂去润笔时,见金花已经把下一段的墨都研好了。倒是手脚利落,不像草原的蒙古女子,金花的姑姑静妃和谨贵人在笔墨上有限,笨手笨脚。
  金花在身畔,他很难忍住不看她,一歪头正见她低头凝神,裸出的颈后的皮肤如羊脂美玉一般细滑滋润,捏着墨的手和腕子在桌上莹白闪耀。从他坐处往上看,先望见她小巧的耳朵,耳后还别着几缕头发,俏皮地打着弯儿。
  还在打呵欠。真是个孩子。
  “睏了去榻上歪着吧,磨的够写了。”福临抬抬腕子的间隙,对金花说。
  “嗯。”金花应着,打着呵欠滚到榻上,沾着锦靠就睡着了,十五岁的少女,没心事的时候十秒入睡。
  福临却为弹劾陈名夏的题本头痛,看庄太后的决心,陈名夏必是保不住了,几天之后那个风流的大才子就要随风而逝,他能做的,不过是改斩为绞,留一具全尸。可是如何写题本却大有学问。最好的结果是只牺牲陈名夏,保下九卿科道会议的其他二十八名汉臣,保下二十八名虽有陈名夏的前辙,仍旧敢议事的汉臣;若是写的不当,那保下二十八名汉臣也是摆设,满臣定夺,汉臣唯唯诺诺,以后再难从他们处听到有益的题奏。那朝廷就是满蒙贵族的朝廷了,可那群满蒙贵族,行军打仗是骠骑精卫,治|国理|政斗大的汉字不识一筐。要平定天下,开创盛世基业,离不开汉臣的学问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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