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委屈屈伸出满是针眼儿的手指头,嗫嚅:“独福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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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酉酉有孕,弘历想起头回她吃尽苦头,殷勤围着她捧帕执壶,嘘寒问暖。还红眼圈。
她赶他去侧福晋屋里睡也不肯,硬要在她寝房外间睡榻。
等孩子出世,他恨不能自己撩袖当乳娘,把娘俩儿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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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弘历改了命,福晋生的长女没夭折,长子也活泼健壮。
发妻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节俭勤谨,活得恣意豪阔,还毒舌:
“王爷,您这诗,俗。”
“万岁,这瓶子,活脱脱农家乐。”
他也不辩,更不敢驳,只要她开心就好。
第65章 一击
福临骤然听她说这一句, 忙去捧她的脸,看她拧着眉心,迷离着双眼, 面色秾酡。在黯淡的灯下,莹白的脸微微泛惨白, 细瞧唇色也淡了。额贴上去,腻滑的额头上温温的, 再去握她的手, 也是温温的。
他闹不清她的缘故,只发现她颤得厉害,疑心她冷,忙披了风兜, 用自己汗湿的热身子去暖她, 贴近了才发现她一团火热, 只是呓完了那句, 她正愣神。
“金花。”他贴近她耳边轻唤一句,她如梦初醒,嘟起唇轻轻挨着他亲了一下,这一下惹了火,乌篷船更剧烈地晃起来,刚刚还只是莲蓬和荷叶“呱啦”响,如今水声也混进来, 船身一顿一提,柔水拍着船底,“‘啪啪”轻响。
两人都听到了, 他再去看她, 她迷瞪地睁不开眼, 正由着他,偏又仿佛少了回应,于是气喘吁吁凑过去问她:“还晕船?”
她侧脸对着他,扭开头避着他呼上来的气,手捂着眼睛凹出一阵围追堵截的颤,抖得他一下掌不住,也随着她顺势而下。
他叹息一声,俯身去吻她的侧脸:“朕是假把式?”说着拽着风兜把两人遮住,两人就滚在一领淡淡木香的缎袍子下,脸对脸。
“撑船,是假把式。”她只够力气说这一句,说完阖着眼睛不瞧他,由着他用风兜把两人藏严了,又伸手去抱她,精壮的胳膊别别扭扭地垫在她身下。“怪难受的……”她蠕一蠕,“平平宁宁躺着不好?”
他的唇还迷恋地在她面上“噗”“噗”地亲,间隙里说:“就一会儿,老嬷嬷说这么着,对身子好。”说着他自己先轻笑了一声。光听,也能听出来他情绪极好。引得金花忍不住睁开眼看他,伸着一根水葱似的手指去抹他眉毛尖儿上晶莹的汗,用乖巧又娇柔的声音说:“您有事,还是跟我实话说了吧。”强瞪着晶亮的眸子盯着他,盯得他躲不过,于是他挪着脸,像胖大橘求揉搓似的,一力往她指尖上蹭,蹭了半晌,才有些憨头憨脑,又不好意思地说:“明年中秋,朕想当阿玛。”
她听了这句,闭上眼睛,舒口气,说:“当阿玛有什么稀奇,再过六个月,宫里保管添两个小娃娃。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守好了,等得闲儿,先拉着苏墨尔姑姑往她们俩宫里转去,不让她们再怀成佟妃那样儿。不好生。宝音姑姑在京里,也能帮上忙。”想了想又说,“等明年中秋,岂止是当阿玛,福全和三阿哥都会喊阿玛了,下次我就教福全喊‘阿玛’,满蒙汉三样儿的……”
正说着,两片唇被他吻住了,他欠着腰凑到她面前,下巴上的胡茬儿一个劲儿往她下巴和脸颊上扫,刚刚顾不上,现在生怕脸上给他扎出血点子,胡子怎么这么茬硬……可又舍不得推他,她乖乖躺着闭着眼睛不动,由着他“啵”“啵”亲了片刻,然后唇风送出来几个字儿:“咱俩的娃娃。”
这几个字儿把她惊醒了,她一把把他推开,又从他胳膊上翻下来,刚还在想这事儿,将起了个头儿,就被他一通动作唤了回来,现在他又提醒她,她的避子汤还没喝,岂止没喝,还没预备。
这事不仅要避着福临,更要躲着太后。方子上的药,有一半她嫁妆里有,还有一半要去太医院寻。不好把方子拿给太医验看,她跟乌兰呼和商量,她俩变着法子去要,根据药的药性编故事,什么跟人怄气,气瘀了;猫猫最近闹猫,发春了……才刚去寻了一味来,还差一小半。
她事先没想到今夜是这么个情形,推推搡搡他那么多次,这次一时忘情;宝音姑姑说月信过去连喝二十一天,掐着指头算,这月的信儿已经过了几天,她天亮了开始喝还来得及?他,哪里学的这些歪招,竟用胳膊捧着她,这么想着,她浑身不舒服,下|身也黏腻腻的。会不会一击即中?!不会吧,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儿都不成,一次就有都是狗血剧或者偶像剧……
她胡思乱想,心烦意乱,背对着他躺着。他又凑上来,胳膊叠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委屈地说:“金花,你不乐意?不想跟朕生娃娃?你分明喜欢娃娃。”说完,又大狗大猫一样在她耳边腻咕,高挺的鼻子蹭着她耳后的皮肤。皮肤相触的声音原本低微,只是那块皮肤薄,又近在耳边,听起来就是高调的“沙沙”声,激得她缩了缩脖子,低声说:“我怕。”她怕他跟她那一丝遥远的血缘关联,放在上辈子她都不愿意冒这样的险,更别提医疗水平低下的清初。
他以为她怕怀孕生产,脑海里立刻现出佟妃生产时血房里的她,直直挺着腰,一腕攥在佟妃手里,脸色苍白,不知是不是吓坏了,失魂落魄的。
哪有让还没生产的小媳妇儿去陪产的道理。当时他就心生不祥,怕她以后不肯跟他合帐。今夜这么顺利他实在惊喜,只是一沟过去还有这一坎等着他。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慢慢给她去心结。
“佟妃年纪小,怀相也不好……过去不提了,我们慢慢来,若是你怕,不妨先等等?”他说着,顺着胳膊把她在怀里搂紧了,宽厚的胸贴在她玉滑的背上,“朕不愿你吃汤药,吃汤药怕伤身子。”
她不吭声,由着他自己在身后喃喃:“朕又舍不得不亲近你……”今夜这个意外的甜头,他原没指望这么快,可既然她乐意,他一刻也不想等;有情的床笫果然欢愉非常,是他没尝过的酣畅,灵和肉,一旦叠了双,那痛快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甜不腻,甘冽不醉,还沁人。而且总像欠了一口,明明已经尽力而为,却有些不尽兴,现在把她搂在怀里,他又想疼她,身子也还能,他抻了抻腰……所以不碰她根本做不到,想都别想,之前两人一直止乎礼,他还能勉强把持;如今起了头,就没有回头箭了。
“要不,朕问问太医院有没有男子避子的方子?”他思量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男子避孕自然最好,可金花又怕伤了福临。他在历史上是个病秧子,念书咳血,夏天中暑,而且二十几岁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字字惊心。她初来时听他声音好听,身子英挺,总觉得这么一个俊人,可惜了。可是,他不爱她,再俊再好跟她什么想干?由着他跟乌云珠胡闹去。她只等着给三阿哥当嫡母,当太后。
万万没想到,他没爱上乌云珠!历史上的细节分了岔儿,他只在她身上用心,说了一次又一次,她几次没听到,最后也终于听到了,还当了真。况且,这一副健壮的好身子,分明不是个病秧子,刚那番提送……她想着,禁不住红了脸。还得抓紧给他“种痘”,帮他好好保养身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给他喝避子的汤药,她舍不得。
她攒了攒劲儿,翻身回来,跟他面对面躺着,娇羞地说:“千万别伤了万岁的身子。”说着伸手到他背后去摸他的腰窝,这副好身板,可别作败坏了。她最先喜欢的,不就是他这一身腱子肉。
想了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个法子。
他听了,把一双丹凤眼硬生生瞪成了杏眼,问她:“这能行?”
她嫣然一笑,说:“能行。就是没得麻烦,回回都得提前预备。”又把头脸藏到他肩上,怕给人听到似的说:“而且就万岁这情形,还得多预备。”
他伸手在她背上摩挲,摸着一节一节突出的纤细的骨,低低头,在她耳边说:“朕什么情形?”又是那把好听的声线,她没孕,她的耳朵听这声音要怀孕了。穿越后被包办了他这个夫君,相貌堂堂,英明睿智,又处处替她着想,她心满意足。
帝后在湖上住了整夜。
金花回宫,天还没亮就赶着乌兰和呼和去太医院寻药,急忙煎了喝,一大碗又酸又苦的药,她端着一饮而尽,这事儿暂且撇开了。
早上嫔妃来请安,她没力气应酬,浑身没一处舒坦,迈步抬不动腿,坐着腰酸,又没睡醒,脑子里像蒙着一层纸皮。众美人说话,她要反应一晌才明白,明白后也想不出应对,本来满蒙汉三语都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成了个没嘴儿的葫芦。这天只跟美人儿们来回说了几句,回回都吃了亏。
偏她连跟谁说了什么都记得模模糊糊,原来爱情让人变傻是这个意思?食色的行家两辈子才终于体悟了情|色的真意。
下午的晚膳也只是爬起来喝了一大碗苦药。到傍晚,她正睡得香,凑上来一个精壮的身子,两手捧着她的脸,轻舌忝她的唇,又用鼻尖蹭她的鼻尖。她嘟囔个“别闹”,翻个身儿继续睡,这人就把她搂在怀里,一管鼻尖微凉的鼻子在她头发丝儿里,后颈窝,脸旁,耳后来回闻闻嗅嗅,亲亲吻吻。还小声在她耳边唤:“金花。金花。”
她仍不理他,阖着眼睛。他翻身到她对面,一双温润的薄唇在她眼下,鼻尖,唇角凑来凑去,过后又来嘬她的嘴角。亲完咂咂嘴,说:“喝汤药了?哪里不舒坦?宣太医了?”
她才睁开眼说:“浑身寒浸浸的。”睁眼看他躺在面前,剑眉星目,悬胆高鼻,语气关切,脸上漾满了笑,表情都堆在脸上,毫不设防地盯着她。
忍不住地伸手摸摸他的浓眉毛:“咦,不是不入后宫?万岁怎么来了?”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留恋无限地亲一亲,小声说:“朕想你了,也不想再偷偷摸摸,一会儿去慈宁宫,干脆就把这事儿了了。”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专栏。
审核真的太专业了,每次挑一段锁,改到现在我有点不认识中国字儿了。
情绪稳定的人可以继续改。
谢谢你看到这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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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二击
金花虚虚捏个拳头, 被福临紧紧攥在手里。她还阖着眼睛,听他说要去慈宁宫“了事”,本应好好问问他最近忙什么, 预备怎么样了;可她精神头不济。十六岁的人,正当青春年少, 累也不过睡一觉该补过来了。可她这次稀奇,睡了大半天竟不管用, 估摸钟点还早, 她再睡一会儿。
福临把她的拳握在手里掂了掂,送到眼前,双手捧着去展她的手指头,尖尖的五根白笋般的手指, 并不着力, 轻轻松松就给他掰开了。手心里没什么稀奇。甚至他还就着光看她的掌纹, 清清楚楚的三根掌纹在虎口拧成一股, 稀松平常的纠缠曲线。他以前还揣测她大约“断掌”,不想给人瞧见,才总捏个拳。如今展开那双柔嫩的手看,猜错了。
“金花,朕一握,你就捏个拳,是为何?”他把她的拳重蜷回去, 放到鼻下嗅。她的手上也是一股甜香,还有淡淡的胰子的药草味儿,轻轻幽幽, 他闻也闻不够。就跟她这人似的, 他没够儿, 才连捏拳这种小节也辨得出来,又要费时间花心思考量。
金花捏的拳,是她仅余的理智。这点理智一直往后退,退到现在,只剩不孕不生。这话跟谁都说不明白,只有她自己守着,不能说不寂寞,但是他对她这么好……比起他俩日常的甜腻亲近,这样儿小缺憾她还能忍着。所以只微微笑着,眼睛也不睁,清了清嗓子,说:“习惯,打小这样,您一问,倒是的,我怎么总捏个拳……”
“上次见的宝音姑姑,是你的乳娘?再见她,朕要问问,看你是不是当真打小捏拳,有没有哄朕。”他并不信,只是这句说的,里子都是宠溺,他想跟宝音姑姑说说话,多半因为他想知道她小时候什么样儿,怎么长大的,什么脾性。
他还惦着她,见的人多了,没见过这样的习惯,人有百种,可他总觉得她像是有大事瞒着,话没说透,这捏着的拳就是个防备。可他再好奇再惦着也不想逼她,只有慢慢问她缘故,等她解了心结自己说出来。
这么想着,他对她心不足起来。贴着脸过去轻轻吻她的眼睛,唇峰捻着她浓长的睫毛,说:“还没睡醒?朕想你了,陪朕说说话儿。”
“我说的,您又不信,还说什么……”她小声咕哝着,仍一心想着睡。傍晚去慈宁宫路上多少话说不了,醒了梳妆时也能说,非要这会儿说,闹得她不能睡。
翻个身,对着他的被子没遮严,她穿着睡觉的月白色衫子撩出去个边儿,他伸手捻了捻,软软糯糯的布料,给她滚得皱巴巴,她身上的甜香气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顺着她的衫子伸手进去,又掀了被子,伸手从后面抱住她,掌心握着一对儿鼻子粉润的白兔,瞧不见,触着柔软可人。
“金花,睡觉怎么还搂着兔儿。”他把头埋在她颈上,亲得“噗噗”做响,掌中的兔儿鼻挠得他心痒,手指就往白兔圆肚儿上摩挲,兔儿肥腴,纵使他修指长手,一手仍握不住,指尖多挠刺两下,兔儿就蹦跳起来。她“唔”了一声,赤着面转身回来,两人就面对面了。
他拉了拉被窝儿,把两人头脸藏起来,只露着个脑袋顶。他身上好闻的木香气幽幽透过来,人也往她身上贴,却不想他到了眼前倒规矩了,坏笑的脸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弯着,说:“皇后的腰窝给我瞧瞧。”
金花脸上还是两片红云,眼含迷蒙星光,坦坦荡荡拉着福临的手往腰后探,躺直了,腰际凹进去两个窝,她捏着他的手指来回抚,说:“这儿。摸到了?”甜笑着抻抻懒腰,“您也有。”
他伸着胳膊把她整个揽在怀里,两手在她腰际探了几回,终于摸准了,左右手分别在她腰上点了点,又嫌隔着衣裳,撩开袍子进去摸她腻白的皮肤。
她才知道中了计,被他两条长胳膊搂了个结实,人就没遮没拦呈在他怀里,他往上拽她的袍子,她只轻叹了句:“万岁,这日头……”这日头还在天上悬着,他先抽走了她说话的力气,又三下五初二蜕了她穿着睡午觉的衣裳。
乌兰和呼和一早开始忙,先去太医院要了药,又开嫁妆箱子,照方分药、煎药,皇后睡下她们终于歇了。皇帝来坤宁宫,不叫她们进去伺候,她们就在廊下候着。
还是吴良辅老辣,站了一阵,些微听到点儿动静,先招呼吴禄和吴不服去外头御道上,一边跺跺脚,说:“咱们也松泛松泛,今儿不误了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就行。”
吴不服是个憨小子,说:“干爹,这怎么会耽误,收拾停当就该走了,我们娘娘那个佛爷最是个利索人儿。”
吴良辅拍了吴不服一巴掌,说:“你少议论。瞧着吧。”
乌兰和呼和没见过这阵仗。初时只听两人在殿里喁喁说话,叽叽咕咕,也不知说什么,她们见怪不怪,帝后两人只要一处就满蒙汉三样话换着说,高高兴兴。后来不知怎么的,声气就异样起来,两人一会儿打着抢衣裳,一会儿告饶,一声儿抽冷气,一句儿咏,一句儿叹,后来就一声紧一气松,晃得床架子“吱楞吱楞”,鸟啼娇鸣幽咽欲绝,生嘶马啸的。她俩都十五六岁的姑娘,晓事了,红着脸低着头,挪蹭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