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我和江厉能说得上话?”
他们都是一个班集体的,梁舟月才是金融系的外人,毕竟她只带这一学期的课。
这时,导员陈老师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把椅子靠近了梁舟月一些,语态恳求:“哎呀月姐,能和江厉说得上话的老师可遇不可求,您善良又漂亮,就帮我和他提一嘴吧,帮个忙嘛。”
金融系的导员比梁舟月小,也是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此时撒起娇来,确实不好应对。
而梁舟月天生就不太会拒绝人,此时更是为难。
事到如今,这件事不仅金融系的学生托过她帮忙,现在就连他们的导员都找了过来,梁舟月举棋不定。
“月姐,求你了,我班长刚刚和我说,两个班连报名表都填不全。如果江厉不参加,那金融系今年可丢大人了。”
说到底,还不是其他男同学不争气。
梁舟月受不了别人一遍遍的恳求,虽然心中犹豫,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我们关系也一般,我试着和他说说。如果他不参加,我也没办法。”
“好的好的,谢谢月姐。”
陈老师目光透着感激,一切激动都在不言中。
……
自从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梁舟月一整天都在纠结,要如何在不丢脸的前提下,加回江厉的微信。
毕竟,她昨天刚把他删掉。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放学,梁舟月破罐子破摔,直接添加江厉的微信。
可不知怎的,这狗男人就是不通过她的好友添加请求,哪怕她留言了有正事。
无奈之下,她只好从陈导员那里要来了陈澹的手机号,曲线救国。
陈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谁?”
同样,语气也很粗鲁直接。
梁舟月一噎,顺了顺气,说道:“我是梁舟月,你知道江厉现在在哪吗?”
陈澹没有调戏梁舟月的兴致,平淡地哦了一声:“我们今天没见面,他应该在家里补觉吧。”
“那你方便把他家住址告诉我吗?他不接我电话,我有正事找他。”
梁舟月尽量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免惹人误会,尤其是和江厉那般近的陈澹。
可陈澹知道的事明显多得多,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不太正经:“我当然方便,您又不来我家。”
梁舟月察觉到这话不一般,聪明地选择忽视,没有应声。
“地址一会儿给您发过去。”陈澹慵懒的笑音还未散去,余韵扰人:“羊入虎口,梁老师今晚小心啊。”
第32章 乖
事实证明,江厉的家就在梁舟月上次买烟附近的位置。
那不是陈澹的房子,是江厉自己的。
鸿域华庭寸土寸金,在B市完全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热门地段。最现实的就是,当梁舟月和出租车司机报地址的时候,司机整个人的眼睛都瞠大了。那眼神中是惊叹,是对金钱和权力的膜拜。
路上,梁舟月继续添加江厉的微信,但还是一无所获,他不通过。
车程大概半小时,车子只能停在鸿域华庭公寓外面。
因为陈澹有提前和门卫打招呼,梁舟月只是报了名字,就顺利走进这个需要证明身份的高档小区。
她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成功找到江厉家所在的位置。但她没有密码,连公寓楼都进不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麻烦陈澹,她直接给拨出江厉的手机号。
与之前不同,江厉这次爽快地接听了电话:“找谁?”
不愧是陈澹的好兄弟,两个人说话的口吻异常相像。
梁舟月轻咳一声,缓缓道:“我找你。”
话落,手机那侧陷入了沉默,缓了两秒,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所以你是谁?”
“……”
梁舟月觉得江厉在故意为难她,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无声叹了口气,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好脾气:“我是梁舟月,现在在你家楼下,你出来一趟,或者告诉我进门密码。”
言简意赅,清晰明了。
可江厉不知犯了什么糊涂,此时脑袋有些懵,后知后觉道:“你来我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
梁舟月瞬间被气热,手掌紧紧握起又无奈地舒展开来,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要下雨了,你快告诉我密码。”
九月中的天变化莫测,刚刚还是秋高气爽,现在就乌云压境,整片天都阴郁起来,刮着凉风。
梁舟月不喜欢下雨天,此时心情不自觉的有些急。
江厉没有再和她废话,告诉她密码后就挂了电话。
很快,梁舟月进了公寓楼,坐电梯直升江厉的十六层,一路畅行。
开门,她从电梯间出来,转眼就见1601号住户正倚在门边,开着房门迎她。
十六楼只有两户住户,分居电梯两侧。
看着江厉颀长瘦高的身影,梁舟月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实则步伐已经有些错乱,从外到内的不自然。
“想我了?”
男人倚着门笑,双腿交叉的动作慵懒又邪肆。
闻言,梁舟月俏脸一白,瞥过去的目光带着一丝敌视,最终充耳不闻地从江厉面前走进房间。
江厉笑而不语,勾着薄唇,跟着梁舟月的脚步回房。
门板合上的那一瞬间,梁舟月看到了江厉房间混乱的床铺,她脑中一片空白,甚至突然就忘记自己来拜访的目的。
“刚刚在睡觉,又没睡女人。”江厉的视线随之看向卧室,笑意冷清。
梁舟月没有怀疑他睡女人,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看到他那么私密的休息环境。
收回目光,她跟着江厉坐到了客厅。
此时窗外突然刮起狂风,硕大雨滴倾斜打到落地窗上,湍急地形成一片水雾,淅淅沥沥清洗着白日里留存的污垢。
突然,一道闪电劈下,随之而来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
梁舟月倒是不怕这恐怖的声音,只是习以为常地感慨:“又下雨了。”
此时,江厉刚给她拿来一瓶水,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看着外面湍急的雨幕,他似有惋惜地啧了一声:“雨下这么大,你晚上怎么走?”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这样大的雨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梁舟月同样在担心这个问题,内心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吁出:“先看情况再说吧。”
江厉乐见其成,施施然地点点头。
他转身坐到梁舟月对面的沙发上,随即踢掉拖鞋,笔直地施展开长腿,横躺在一条长沙发上。
见他如此懒散的姿势,梁舟月纤细的眉宇微微蹙起,语态略恼:“你一天天能不能有个正形,能躺着就不坐着,做坐着就不站着是吧?”
江厉原本就有些晕,现在被她一骂,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躺着能让他舒服些。
“我生病了。”他声音远不及刚刚有力,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虚弱。
可梁舟月并不能确定,他此时是在演戏,还是事实真是如此。
她下意识以为又是他的阴谋诡计,是戏耍她的卑劣手段,心中那还未来得及生成的怜悯烟消云散,语态强势起来:“你别和我装啊,赶紧起来,我找你有正事儿。”
江厉懒洋洋地哼了哼:“难受,起不来了……”
见对面的男人阖着眼,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润,梁舟月心中警笛大作,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起身走过去,用手背探江厉的额头。
果然,他高烧了。
“喂!”梁舟月摇了摇江厉的肩膀,“你家有没有退烧药啊?”
江厉此时真的有些困,他已经睡一天了,要不是梁舟月刚刚过来,他肯定没有起床的心思。此时困意席卷而来,他真的有些挺不下去。
可一想到面前关心他的女人是梁舟月,甚至,她第一次来他的家,江厉如千斤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了起来。
梁舟月肉眼可见,他的双眼皮褶皱上又生一层,显得眼眶都深邃,疲惫感一眼明了。
“你家药箱在哪?我去拿药。”
闻言,努力睁着眼睛的江厉仰头看她,嘴角挂起一抹调戏的坏笑:“你怎么知道我家有药?你以前又没来过。”
“……”
这个时候不适合开玩笑,梁舟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打过去一拳,落在他硬实的肩头,打得男人溢出一声闷哼。
江厉没有防备,后知后觉地喊痛:“姐姐,我都病了,你还舍得打我?”
“病了就吃药,不然等死啊。”
梁舟月此时恨不得掐住他脖子,气急了他这副没有眼力见儿的嬉皮笑脸。
江厉闻言哦了一声,平躺回沙发,脸上的笑意未散:“茶几下面的柜子,你看看有没有。”
梁舟月拉开他说的抽屉,果然找到了退烧药。
按照说明书取下两粒,她把没有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到江厉面前:“吃药。”
语气平直,没有情绪的起伏。
江厉摇摇头,尽管生病中,还是要求疼爱:“人家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哄哄我。”
“……”
一股子绿茶味儿,梁舟月暗忖。
可如果她不配合,他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愿意吃药。到时候烧死了,傻了,不符合她为人师者的美好品质。
于是,梁舟月深深提了一口气,笑脸僵硬做作:“乖,吃药。”
第33章 甜头
一声乖,江厉瞬间伏起身,单手接过水瓶,仰头喝药。
退烧药的作用大不大,江厉不知道,但梁舟月的诱哄于他而言胜似良药,让他一时间恢复很多气力。
他没有躺回到沙发上,而是斜倚着沙发靠背,得寸进尺:“我想回房间睡觉,你能不能陪我?”
“陪你?”梁舟月音调上扬,险些有破音的风险,质问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麻烦你正常一点。”
江厉笑得温润,故作不懂:“我们和衣而眠,怎么不正常啊?”
他又没想趁机做什么,不过是想要漂亮姐姐的陪伴罢了。
但梁舟月防守得无比严密:“这件事别想了,我不会陪你一起疯。”
“哦。”男人兴致乏乏,撑着虚弱乏累的身体,艰难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声音越来越模糊:“退烧药有些催眠,我要先去睡一觉。”
这并非完全是谎言,他一直都在犯困,只不过此时不想再忍罢了。
虽然梁舟月嘴硬,但她还是被迫跟着江厉进了卧室。见他脱掉外套躺回床上,梁舟月不得不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床边。
“你睡觉吧,等你病好了我再和你说。”她彻底自暴自弃,毕竟,这个雨暂时也停不了。
江厉囫囵地唔了一声,趴在床上,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耳边传来均匀却粗重的呼吸声,梁舟月心中的担忧终于冒出头来,起身去客厅取体温枪。迅速地测了一下额头温度,上面显示38.5度。
因为刚刚吃了药,她打算暂时观望一会儿。若是靠药物控制不住,再想其他办法。
此时是下午六点半,一下午没吃饭的梁舟月胃里空落落的,她单手捂着有些不舒服的胃部,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吃东西。
尤其是,第一次来。
可熬了半小时,她实在是难以坚持,悄声回到客厅,拿起进门时江厉给她的那瓶纯净水。
已经被江厉喝了两口。
思前想后,她强忍着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仰头大口喝了下去。
为了饱腹感,她暂时没资格介意这瓶水被他喝过。
这是梁舟月这二十多年来最狼狈的一次,吃不上饭。
……
晚上十点,梁舟月又给江厉测了一次体温。
37.6度。
温度已经在渐渐往下降低,梁舟月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那瓶水的作用还不错,她现在的饥饿感已经缓解很多,暂时让她忽视了没吃饭的事实。
这时,躺在床上昏睡的江厉突然动了动,迅速起身,手扶着墙,步伐呈曲线走出卧室。
梁舟月以为他睡懵了,赶紧追着他的背影往外走。
可她刚走出卧室,就见江厉进了洗手间,没有关门,液体流动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中,她闹了个大红脸。
迅速转头,往卧室躲。
江厉不知道她刚刚的窘况,冲水后,迷迷糊糊地走回来,睡眼惺忪。
他的头还有些沉,嗓子也哑:“雨还在下?”
涨红一张脸的梁舟月迟钝看向他,嗯了一声:“一直没停。”
何止没停,她甚至感觉有些地方要发洪水了。
此时,江厉坐到床边,低垂着脑袋,露出纤长性感的脖子线条,以及他凌厉精致的下颌线。
但他情绪好像有点烦躁,抬手拍了拍头。
“怎么了?头疼?”梁舟月下意识拉开他的手腕,不让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她动作上的牵扯,江厉转过头,因倦涩不适感眯起的眼睛微微瞠大,眉心浮现褶皱,“有点难受,头很沉。”
“这都是正常的。”梁舟月放下自己的手,安慰道:“我刚刚给你量过温度,已经在退烧了。一会儿你吃点东西,再喝一次药吧。”
闻言,江厉眼神略有恍惚,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今天倒是感谢姐姐照顾了,不然我可能病死在家里。”
窗边挂着平整的落地窗帘,丝毫不见外面暴雨如注的风景,漆黑的夜色被遮挡在外,室内暖黄色的光晕射在梁舟月身上,润色了她本就温柔的面庞。
“不用谢,又没做什么。”
江厉的笑脸善恶不明,梁舟月神色不自然地错开视线。
很快,江厉又躺回到床上,侧脸面对坐在椅子上的她,单手拄着头,姿态慵懒随意,“那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既然愿意主动送上门,尤其是在删了他微信后这样做,实在是让江厉疑惑她的目的。
被问到关键问题,梁舟月倒是不太能轻易开口,犹豫不决地嗯了一声,斟酌再三。
“你知道学校下周五要开运动会吗?”
江厉点点头:“听说了,怎么了?”
既然如此,梁舟月就把金融系目前的惨状,以及他同学们和老师是如何找上自己的,统统转告给江厉,让他自己做决定。
“他们让你找我,你就来了?”
听完这一切前因后果,江厉眼底的笑意已经收敛不住。
梁舟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故意眨了眨眼,舒缓心理上的局促和紧张,视线闪躲着回答:“我不来,他们会一直找我。反正我只是试一试,成不成功这事也了了。”
闻言,江厉身体往后仰,平躺在床上,视线睨着白色天花板,看起来像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