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能制衡他的人帮她,她才能顺利离开。
“谢谢你,月月。”
梁舟月是她认识陈澹以来,唯一不后悔交到的朋友。
当晚,阮玉跟着梁舟月回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关系亲密。
因为已经定了婚期,梁舟月和江厉买了自己的房子,住在一起。
临时被当作司机的江厉太阳穴发涨,一时之间不知该心疼自己,还是今夜独守空房的陈澹。
而且,他独守空房说不定不止一天。
陈澹和阮玉的感情江厉最开始就不看好,如今他依旧这样认为。
黑色宾利的车影在路上消失,一辆疾驰而过的大G从马路另一侧驶过,车速完全不受交通岗红绿灯控制,绝佳车技展现得淋漓尽致。
陈澹急着回去接阮玉,可江家别墅现在只有江家父母,所有宾客都已离开,佣人们正在整理宴会残局。
扑空的陈澹捏了捏眉心,回车上给阮玉打电话。
可连续三通都没人接,最终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气愤地捶了捶方向盘,掌心渐渐红肿,肃冷面色在车厢内明与暗的交衬下更为阴沉,透着浓郁戾气。
陈澹没有再试图联系阮玉,转而给刚刚送回家的纪襄琳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他不顾对面轻快愉悦的语气,直接坦白来意:“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第208章 说好的幸福呢(15)
陈澹把纪襄琳约了出来,就是刚刚分开的当晚。
他觉得自己有些情绪上头,但他不想再煎熬下去,想尽快把这件事定出来一个结果。
车子停在纪家门口,纪襄琳上车后情绪不太好,没有直视陈澹,目光侧开躲避。
“你要和前女友复合是吗?”
她今天都看到了,陈澹和那女人拉拉扯扯,特别主动,和平时在她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当时她就察觉出了异常,只是没想到分手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说分手不太准确,他们虽然订了婚,但感情并不深厚。
她刚刚打开心扉,觉得自己找到一个极好的未婚夫,如今却也是大梦一场。
陈澹摇下车窗,车厢内涌入冷冽清新的空气,让他一路头昏脑胀的头强迫清醒。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真挚地和她道歉:“对不起,我改日去你家登门致歉。”
“对不起什么?”纪襄琳心口闷闷的,笑意显得嘲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想联姻?是骗你爸爸的?”
陈澹目光一恍,愣两秒,鸦羽般的眼睫眨了眨。
“你听谁说的?”
他和陈昉永那些往事恩怨,外人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见对方脸色发生变化,纪襄琳苦笑摇头:“你们这些公子哥不都是这样么,都是被家里逼着找联姻对象。
明明答应了订婚,心里还要想着其他女人。与他们相比,至少你在结婚前反悔,没有和我在婚后提出各玩各的。”
她认识的女孩就有这种情况,婚后和丈夫貌合神离,商业利益的牺牲品被他们表演得十分真实。
说不上可怜,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
把话说清楚,两人陷入相同的沉默,陈澹皱了皱鼻尖,烟瘾缓缓从暗钻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与任何女人深陷纠缠都是麻烦事。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陈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也罢,婚约尽早解除了吧,对你我都好。”
纪襄琳闻声脸上笑意凝滞,手指悄悄蜷缩攥紧衣角,所有的局促和不自然都藏在她强大的自制力下,没有面上失态。
“你想联姻就找上我,不想了就和我结束,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这么随心所欲,不计后果的吗?”
纪襄琳冷呵一声,以前轻快的语调变得充满警告。
“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所以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可我睚眦必报,谁得罪了我,我不会让他好过。
陈氏集团是你的没错,但你不会坐稳的,至少这段时间不会。”
话落,纪襄琳推门下车,高挑身影很快走进别墅,消失在这浓稠如墨的夜色中。
车厢内安静下来,陈澹滑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薄淡的青色烟雾缓缓散开,将他冷峻侧脸映衬得模糊深沉,手指拨弄手机,微敛的眉心越拢越紧。
犹豫了一会儿,陈澹拨通了江厉的电话:“她在你家吗?”
冥冥之中,他觉得阮玉今晚不会回家。她平时把梁舟月当作救世主一样,今天见了面,她肯定跟着人家回家,借此躲开他。
电话中的低沉男声微微迟钝,才回答:“你今晚别来找了,不然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这是江厉给他的建议,是过来人最真实的感触。
陈澹吐了口烟,半天没说话,挂电话前嘲弄地笑了笑:“得到一个人的心,怎么就这么难。”
电话挂断,江厉耳边好像还回响着陈澹的自嘲。
得到人心难吗?
他认为不难。
除非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一步错,步步错。
而陈澹如今就是一条路走到黑,所有人都在阻止他继续往前追,他偏偏不撞南墙不回头。
江厉挂断电话,回身就见梁舟月站在客厅,应该是已经站了很久。
“他怎么说?”梁舟月问道。
江厉叹了口气,表情罕见的无奈:“不撞南墙不回头,陈家真是出了独一份的倔驴。”
这个答案梁舟月不难猜到,安抚了江厉两句,她转身回到阮玉的房间。
她开门见山:“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真和他结束了?”
从阮玉和陈澹刚开始交往,梁舟月就出现在他们身边,有意无意的知道了他们交往的整个过程,看尽了他们的起起落落。
从双方朋友的角度来看,她希望他们可以有个好结果。但从阮玉的闺中密友角度,她支持她快刀斩乱麻,恢复自由身。
阮玉想了很久,最终把自己清晰的态度说出来:“我早晚要离开,我不想再和任何东西一起被他选择,还要成为被暂时抛下的那个,真的受够了。”
从陈氏集团的继承权到如今和纪家的婚约,陈澹都没有选择过她,只是让她等待,等他先选了她的对立面,再把她重新拾起来。
甚至,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认为不满的她是在无理取闹。
这不是她理想的恋爱状态,她要及时止损。
阮玉的态度已经足够明了,梁舟月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打算。
“祝你成功,早日脱离魔掌。”
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真心的祝福。阮玉听了笑意温婉,心中抱得希望并不大。
第二天,阮玉起得很早,梁舟月觉浅,跟着她一同起床洗漱。
咚咚咚——
卧室门被人在外面敲响,佣人上来报告:“梁小姐,少爷的朋友过来接阮小姐。”
听到声音的两个女人对上视线,一个淡定,一个微有慌乱。
梁舟月按住阮玉的肩膀,无声地安抚,转头问道:“江厉呢?他不在家吗?”
佣人:“少爷出去晨跑还没回来,刚走不久。”
闻声,梁舟月眉心跳了一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江厉平时都是在健身房健身,很少出去晨跑,如今出去,不得不让她怀疑他居心不良。
“没事,你回房间,我和他去说。”
梁舟月拍了拍阮玉的胳膊,从楼梯转角下楼,步伐落拓果决。
楼下,陈澹没有坐,直挺挺的身影立在楼梯正对着的位置,目光如炬在等人。看到梁舟月,他直接开口:“让她下楼。”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自己清楚吗?”梁舟月做过老师,善于与人沟通。
可陈澹是个顽固份子,不仅不合作,态度还极其嚣张:“如果你帮她躲我,后果自负。”
梁舟月有些想笑:“什么后果?”
有江厉横在他们之间,她好奇,陈澹能给她什么后果。
可她话音刚落,陈澹就打了一通电话,闯进来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猛男,身手敏捷地冲上楼,将原本躲在房间的阮玉抓了下来。
他漆黑眸子没有温度,直直慑着愣住的梁舟月:“下次一定登门道歉。”
第209章 说好的幸福呢(16)
梁舟月终究是没有拦住陈澹,他带的人太多,阮玉毫无还击之力。
“月月,没事。”她还在安慰梁舟月:“我这次一定和他说清楚,别担心。”
和阮玉眼神交换,梁舟月才停下自己如卵击石的抵抗,站在一旁。
阮玉穿上外套,在门口和陈澹擦肩而过时,目光没有斜视,将对他的抗拒写在脸上。
陈澹没说话,出门前对梁舟月真诚地颔了下首。
阮玉走出客厅,身边两排都是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个个威严高大,和她娇小的身材产生强烈的对比。
可尽管他们看起来很厉害,阮玉还是奋力一搏,奔着别墅大门的方向跑去,浑身力气集聚一点,用足了拼命的力气。
“快拦住她!”陈澹刚出来就看到阮玉逃跑的背影,心被紧紧攥到一起,唯恐怀孕的她出意外。
保镖们闻声追赶,殊不知,阮玉又急又怕,还没跑出几米就腿软跌倒在地,小腿及膝盖掀起火辣辣的刺痛。
她摔得很重,但她没顾上腿上的擦伤,单手捂着小腹,痛得额头很快生出一层冷汗,细眉禁皱。
强忍不住,她才发出一声低吟,痛得嘴唇颤抖。
陈澹快步跑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不得要领地扶起阮玉的上半身,垂眼就看到她腿下的一片红。
“快去开车,去医院!”陈澹对保镖大吼,就快失去理智。
保镖转身去开车,陈澹的手却被阮玉拦着,听到她颤着嗓音说道:“不用你,我要月月送,不然就让我死在这……”
阮玉强势地推开陈澹,注意力不够集中的他一下子跌坐在地,眼神慌乱无措。
这时,刚刚在客厅门口听到声音的梁舟月已经快速跑过来,再次将陈澹推了一把,蹲在他原来的位置,半抱起阮玉的身子。
阮玉疼得面色虚弱,眼神直愣愣地看着陈澹,断断续续:“我要你放我走……不然我今天不去医院,孩子不要了,我也不活了……”
她会不停的逃跑,如果他不放手的话。他现在越强势,她就越抗拒。
陈澹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目光一直注视着阮玉身下鲜红的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
保镖把停在门口的车疾速开了进来,引擎声让愣神的陈澹慑回理智,掀起眼睫,黑色眸底一片痛意。
他的脑子里正在经历非同一般的犹豫。
“你现在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男人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幅度很小,却没有逃过众人的耳朵。
阮玉疼得眉心舒展又紧蹙,面色越来越白,嘴上却不退让:“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间不对,爱不爱的不重要了……
陈澹,我求你放我离开吧,不要让我掏空自己,甚至搭上一条命去策划逃离……行吗?”
一条命……
他从来没想这样逼她,让她到如此地步。
“月亮。”寻回理智的陈澹喊了一声梁舟月,叹息后,语态拜托:“麻烦你送她去医院,照顾好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澹心中有一种怅然,他好像就此在阮玉的世界落幕,狼狈退场。
这场他自信拉她入地狱的感情游戏,终究是像江厉最初说得那样,他玩火自焚。
……
梁舟月开车技术不亚于专业赛车手,一路上风驰电掣,没有浪费分秒的时间。
江厉和陈澹的朋友李青弋在这做医生,事先联系过,他一早就带着急救担架和专业医护在门口等待。
阮玉被推进急救室这一路都没有浪费时间,大家都在努力帮她保住孩子。
急救室外的走廊,梁舟月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高度集中的精神在此时缓解过来,她背靠着墙面,双腿隐隐乏力。
李青弋走过来,扶着她胳膊,带她到座椅上坐下。
江厉和他们这些兄弟经常聚会,梁舟月和李青弋已经算是熟识,直白聊天是常态。
李青弋:“她不是澹的小女友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梁舟月捏了捏眉心,长长叹息一声:“这回估计是分彻底了,我希望阮玉和孩子都好好的出来。”
以她刚刚看到的,陈澹这回应该能想通。不然,他和阮玉真的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李青弋现在婚姻幸福,对陈澹这小崽子的恋爱情况不了解,但最近的每次聚会他都缺席,看起来这恋爱谈得确实不够顺利。
但这无可厚非,毕竟陈澹就不是痴情种,陈家没给他这份骨血。
“江厉呢?”李青弋换了个话题。
经人提醒,梁舟月刚刚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给江厉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显示通话中,她不得不先停下。
“早上去晨跑了,现在在通话。”
李青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猜测道:“他应该是去找陈澹了。”
梁舟月闻声默然,暂时不想对陈澹发表什么评价。
她认同陈澹对朋友很好,但他对阮玉真的很差劲。她第一次见到阮玉是在健身房,阮玉宫外孕被紧急送医,陈澹对阮玉的电话避而不接,最终还是江厉亲自给他打电话,他才抽出时间来医院看了她两次。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不在乎,后来就算动了心,他也没有表达在乎她的经验,习惯性把她放在第二选择。
“澹以前从来没有受挫过,这次应该是第一次碰壁。”
李青弋缓声笑了笑,但并没有喜庆气氛,像是站在客观角度,给梁舟月诉说一件他亲眼所见发生过的事。
“他以前走到哪儿都被人围着,女人们恨不得从他身上扒一层皮,但他没有回应过。这次栽这么狠,估计他心里要做很久建设。
作为他朋友,我非常意外。毕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想要什么,都会不择手段留下。
我曾经和江厉聊过这个话题,陈家人的血都是冷的,澹怎么会是痴情种。
现在他的决定似乎验证了一个道理,他不喜欢陈家骨子里的绝情冷血,他也想挽回,想和一个女人有好结果。”
李青弋看得方面很全,因为他年纪摆在那里,早已过了而立之年。
但梁舟月觉得,他说的这些话都带了对陈澹的好感,他是在心疼陈澹和理解他的角度考虑的。
她们女生不会,她们要的爱很直接,也要干干净净。
就算陈澹受了太多的伤,再不懂爱,但这都不是他伤害一个女人的理由,她们不在乎,也不会替他考虑,从而原谅。
不懂爱不要爱就好了,何必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