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立刻就寻找人过来了,“大娘子,你要做什么?”
罗阳十分配合的开口。
谢令姜神情倨傲,含笑的开口。
“倒也不是做别的,而是绘画,想画美人戏水图,回头你就把这幅画送到长安去。”
“你要干什么?”
谢令姜全然不顾此时桓玉霞的愤怒气势,尤为认真的开始绘画起来。
“你在做什么?”
桓玉霞腾一声从溪水里头爬出来,而后猛的朝着谢令姜冲了过去,再而后谢令姜转过去了,到了溪水边上,伸手把王孟姜带过来,再而后回过头来对差点抓狂的桓玉霞道。
“今天还是听话些,明日,你府里头的丫鬟就会过来伺候你了。”
急冲冲的桓玉霞这时候才停下来,一声水嗒嗒的,好不狼狈。
谢令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开口。
“瞧瞧你这般模样,真是个小傻瓜捏。”
“你们在一旁站着,我替你洗衣裳。”
再而后在桓玉霞和王孟姜二人崇拜无比的目光里头,轻轻松松的洗干净了桓玉霞的衣裳,再而后便是让罗阳挑了好几担子热水过来,让这两个一身寒气的小娘子洗澡,又把自己的衣裳拿出来给她们两换衣裳,命令这俩人今天只能够在一块儿睡觉。
终于在日暮的时候解决好一切,看着那个在那里晒衣裳的谢令姜。
嵇玉山觉得心里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一直觉得有些古怪呢?
谢令姜觉得自己拥有那么多的吃苦耐劳的记忆真不应该,自己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郎,偏偏在这洗衣裳!
第121章 :是知己
在谢令姜的提醒下,谢安派出的小厮观澜几乎跑断了腿,终于通知了各府里头,而后便能够瞧见的是子鱼带着七八个箱子过来了。
谢令姜站在那,瞧着这些个箱子,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才有种大娘子出街的感觉,就是这么的快乐和气派。
“女郎,基本上您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当了,还有大家寄过来的各种干果,还有路上山下的玲珑阁送过来的新夏的衣裳。”
“玲珑阁?”
谢令姜略微有些吃惊,而后想到之前在那处凉亭里头所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郎君,心里头只觉得如同猫爪一样的。
“对呀,女郎,你可能不知道,玲珑阁特别出名的,几乎遍布咱们大晋,甚至说是--”
说着说着,子鱼有些沉默。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
谢令姜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园子。
“以后这地方就叫道玄院了。”
子鱼这时候才继续开口道:“就算是在中原,匈奴、鲜卑、羯、氐、羌等胡人统治下的的地域,玲珑阁似乎都生意兴隆。”
“战乱之世最是难行,我知道你心里头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时候,我们也必须要前行。”
“女郎的心里头似乎装着整个天下,奴婢真是钦佩女郎。”
“这有什么钦佩的。我们身份不同,因为生而不同,可是倘若我们都怀有相同的祈望。我们就不会面临同样深沉的悲哀。或许说到这里有些深奥,但是我想和你说的是,即使我们身份不同,可是我们的心从来都是生而平等的。”
子鱼再要仔细的看谢令姜的时候,却只能够瞧见女郎面上的那分几乎捕捉不到的薄凉的神情。
她要走的道路,是一条人迹罕至,几乎无人前去的路径。
谢令姜不由得看向远方,只见同样显得凉薄的日光之下的亭子里头站着的三叔。
谢三叔早已经没有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番慌乱不已的姿态,含笑的对谢令姜示意。
谢令姜这时对子鱼道:“你先安排吧。”
而后子鱼继续去监督了。
谢令姜则是到了三叔的身边来。
“长安啊,你觉得这地方的环境好不好?”
谢令姜笑。
“这是圣人和三叔再三斟酌考虑之后选的地方,再无论如何也不会差到哪里。”
“国朝衰弊,我心里头的晋国不是如今的模样。”
谢安徐徐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陈郡谢氏,偌大的家族,鼎立中原之上也是无比的艰辛的。特别是如今的中原,实在是叫人长叹,当真可惜。”
谢安还想在说些什么。
可是忽然被谢令姜拉住了袖子。谢令姜满含泪光的看着三叔,她知道三叔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三叔是谢令姜前生今世最佩服的人,少以清谈知名,屡辞辟命,隐居会稽郡山阴县之东山,与王羲之、许询等游山玩水,并教育谢家子弟。后谢氏家族于朝中之人尽数逝去,他才东山再起。
三叔多才多艺,善行书,通音乐。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不专权树私,不居功自傲,有宰相气度。他治国以儒、道互补,作为高门士族,能顾全大局,以谢氏家族利益服从于晋室利益。
三叔为国为民,为江山,也为百姓,可是这样的三叔,心里头怀着的还有一个简单又纯粹的稷下学宫的理想。
稷下学宫,又称稷下之学,学术博大精深,包含了当时各家各派的思想,有力地促成了天下学术争鸣局面的形成。
稷下学宫在其兴盛时期,曾容纳了当时“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其中主要的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稷下学宫在其兴盛时期,汇集了天下贤士多达千人左右,其中著名的学者如孟子、淳于髡、邹子、田骈、慎子、申子、接子、季真、涓子、彭蒙、尹文子、田巴、儿说、鲁连子、驺子、荀子等。
尤其是荀子,曾经三次担任过学宫的“祭酒”(学宫之长)。当时,凡到稷下学宫的文人学者,无论其学术派别、思想观点、政治倾向,以及国别、年龄、资历等如何,都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学术见解,从而使稷下学宫成为当时各学派荟萃的中心。
这是三叔心里头应该有的官学的模样,可是如今氏族势力倾扎,中原又被胡人侵略,礼崩乐坏,就连玄学也一塌糊涂,各式各样的人物在乱象里头猖狂不已。
如今的晋国实在是乱的不能再乱了。
三叔心里头的盛世天下,究竟何时才能出现呢?
谢安眉间的愁绪是如此的浓烈,而谢令姜开口便笑:“三叔,待会你还要上课吧。”
谢三叔这才收起了愁绪,而后不由得如同孙氏大家一般开口:“倘若我们长安是个二郎2,我们陈郡谢氏至少三代以内不会衰弱。”
谢长安朗声大笑道:“哈哈,三叔你怎么也重男轻女?”
谢三叔道:“非也,非是我重男轻女。而是我真正希望在这样的世道,你作为儿郎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谢长安再不管他,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不远千里的东郡。阮遥集正穿着一身华服,瞧上去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阮少将军少年英才,实在是令人钦佩!”
“阮郎君风姿卓越,不知道可有妻室?”
“你胡说什么?阮少将军今年不过十四岁,正是风流倜傥少年郎的时候。哪里来的妻室??阮郎君,你可定亲了?”
今日阮遥集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借兵,而眼前这些含笑着的老狐狸们,分明各个都是别有居心的。
而自己恰恰不能叫他们察觉出来自己有何不对之处。
阮遥集从善如流的含笑开口:“自然是没有,烦请诸位大人替某留意一二。”
京兆杜氏当家家君笑道:“倘若如此,那便是极好的,不说我家孙女儿年纪尚小,恰好合适,就是说范阳卢氏,清河崔氏的家里头也有好几个小娘子都还不错!”
阮遥集敬酒,看上去风流写意如同一副极美的画似得。
“那是之后再说的事情了。”
这范阳卢氏家主道:“说来也是。上次阮少将军亲自带传国玉玺回京都的事情,叫人钦佩!”
“来来来!喝!”
第122章 :上学记
桓玉霞和余姚郡主几乎是一见如故。
也可以称得上臭味相投。
余姚郡主几乎是格外愤怒,一双精致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怒气。
“那个该死的谢令姜,简直是胆大包天,这下子看谁还护着她。”
她似乎极为自信的开口,言语之间都是满满的自负。
桓玉霞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的询问道:“余姚,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啊?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和我讲一讲吗?”
“我跟你说,总是护着谢令姜的那个阮遥集听说出事了!”
“从前我还觉得他和我阿兄关系好,相貌又极为俊秀,心里头自然是满意无比的,将来要是有机会能够联姻也是很好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没眼光,真没格调,喜欢谁不好,居然会喜欢谢令姜这种人!”
余姚郡主说话之间还真是自信满满,甚至有种了不得的口气。
桓玉霞听说了这个,愈发的觉得有些好奇了,“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越说我心里越痒痒呢?”
“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阮遥集他父亲阮俱将军好像出事了。现在说是下落不明了,而且我跟你说,阮遥集听说现在正在议亲呢,或许应该是为了保持陈留阮氏的威严。”
“现在阮遥集议亲了,回头不知道要娶哪家的娘子?谢令姜算什么?难不成他还会护着她吗?”
桓玉霞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心里头暗自觉得有些可惜,阮遥集真的是非常英俊的风流倜傥的郎君呀,自己的几个兄长都没有他看上去英俊极了。
谢令姜到课堂上的时候,发现这些女郎们都在窃窃私语。
谢令姜懒得理这些人,自己看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就坐上去了。
还有什么比最后一排的位置更好呢?
谢令姜并不想当传说中的那种优秀的学子,两辈子的记忆,难道还不够深刻吗?永远表现优秀,就永远鹤立鸡群,永远不受待见。
“阿姊,你怎么坐在最后一排呀?不是坐第一排更能听到先生说话的吗?”
谢令和早早的就收拾了包袱,坐在了第一排,此时东张西望的,却发现自己的阿姊坐在了最后一排。
“我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正好。”
谢令姜不紧不慢的从容开口,仿佛对此不屑一顾似的。
“哦哦,阿姊,想来我个子矮一点,只能坐在最前头。”
今日的王孟姜瞧上去倒是格外的活泼,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在了谢令姜的身边,也许是因为昨日打架的事情,可没想到王五娘王孟晖也特意过来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你可千万不要伤心,大娘子,将来肯定会有更好的郎君的。”
谢令姜一脸茫然,听起来怎么就像是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难不成自己被退了婚事?可是很不对劲啊,究竟发生了了什么呢?
我压根没有订亲,怎么会被退婚?
而后看看左右人的目光,或是同情,或是悲伤。
呀啧啧,这是怎么搞的?
“你把话说清楚,王五娘子,究竟怎么了?居然这般说道,你今天话不说清楚,我可不放你走了。”
谢令姜斜睨着王五娘子王孟晖。
王孟晖顿时神情尴尬,而后又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安静的坐着的谢道聆,这才开口道:“我听说阮少将军在东郡议亲,只是劝你看开些。”
谢令姜愈发无语,“我阿兄议亲,不是很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看开?”
这时候王五娘子王孟晖稍微吃惊,而后道:“听说你舅舅阮俱将军身遭不测,劝你节哀。”
“你真的是圣母呀,整天劝人。”
谢令姜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简直是无言以对了,这都是什么人?怎么这个样子?无法无天,无言以对。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王五娘子王孟晖一脸茫然的真挚无比的开口。
“哦,没什么意思,我舅舅要是有事情,想来我家里头会通知我的,不劳您操心了,您要是没事,赶紧搁在那里坐着,便不要再挡着我的视线了。”
谢令姜这时候的态度倒是让王五娘子王孟晖意识到了什么,她神色尴尬,而后很快的从一边离去了。
“咳咳,都在说些什么?”
等到大家听到外头的咳嗽声,各个都回归原位,以为是先生来了。
可是却是谢六郎谢瑶来了,此时谢瑶,谢六郎扮演的角色,颇为像谢安。
“装个啥捏?”
王孟姜一脸茫然的盯着谢六郎谢瑶。
谢令姜发现这小娘子真的有些天然呆了。
正是这个时候,守在谢令姜身边的是嗯哼?
不是说谢令姜的守护者阮遥集已经在议亲了么?
为什么只见禇幼安和嵇玉山两位先生一左一右的坐下。
谢令姜登时就想翻脸,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你们俩干什么??”
嵇玉山神情郑重,“今日是谢三叔授课,玉山自当前来奉弟子礼,认真上课。”
“居然这样啊,不错不错,那你呢?禇表兄,你一个搞武术的的,不会也过来学习玄学吧?”
“不错,长安表妹,你尽管放心,以后只要你想走后门,都可以找我,我会守护你的,至于阮少将军的事情,请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谢令姜翻了个白眼。
想着绝对是这里头出了什么问题,哪个家伙造谣的?
她非常不客气的开口。
“既然如此,禇表兄,你往前头坐坐。”
禇幼安虽然有些不明白,可还是听话的往前面坐一坐了。
“为什么呢?”
谢令姜笑了:“我要睡觉,你坐在这,正好遮阳。”
来不及看谢令姜面上的神色,嵇玉山就发现小娘子言出必行,当真此时此刻在这里睡着了。
谢令姜闭着眼睛,心里头仔细思索着阮俱舅舅,阮俱舅舅本该牺牲在永和七年,为什么能够延缓生命?
莫非是阮遥集的缘故?
这一生的阮遥集和上辈子也颇为不一样,难不成是他也回来了?
谢令姜心里头百般思绪,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开口的声音。
“哇,居然来了新同学?”
谢令姜忍住了想要起来的心思,谁不八卦,谁不好奇呢?
自己装了的模样要坚挺下去,谢令姜仔细的思索着阮遥集的行为,东郡有京兆杜氏,京兆韦氏的存在,还有清河崔氏乃至范阳卢氏的存在,阮遥集肯定是摊上大事了,所以才会以议亲的名义借兵,她在这里,又如何能够帮助他呢?
上头是谢安进教室了,看着课堂上大大小小的郎君和女郎,实在不成体统。
“来人,把青帷幔拿出来,怎生这般模样?不可,不可。郎君坐在左边,女郎坐在右边,切勿有所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