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完全换成另一个人,才能真正无声无息逃走。
这就有点麻烦。
修真界倒是有这种改颜丹卖,就是很贵,一颗价值一万黄晶。还只有药王岛一家出品,买卖都会有严格登记。
那还买个锤子。这单生意能做成都是怪事,谁去买改颜丹不是想隐姓埋名的?
总之,这条路堵死。
如此,只能求求看祖师爷了。
若是祖师爷也不给予指路明灯,她就只好硬闯了。
这天,顾南星特意选了个雨夜,躲在山巅才进入了书房。
在魔王庭和天宫包括温泉宫,她其实几次想进去书房,都没敢实施。
万一把本命绝密泄露怎么办?
此时不得已而为之,也是躲在离开魔王庭很远的森林里进入书房。
聂春寒自那晚被那女人无情地‘抛弃’在山巅之后,心底对这女人的无情便有了新的认识。
然而这没有心的女人接下来半个多月,一直谁也不见。
每天匆匆跑出魔王庭,遇到公冶晋容这种‘熟人’也立即隐身消失不见。
当时他既莫名,又…开怀。以为这女人终于开始无情地,连这个她心心念念惦记很久的‘旧情人’也要抛弃了。
谁知,并不是。
这女人虽然总是各种换脸,隐身到处跑。
那隐身术十分了解,比在招摇森林更要精细许多。
就连他十次总有三五次追丢。
但他后来发现,这女人似乎对车马行比较感兴趣,接下来是城防阵法布置等等。
仿佛恨不得立即撤下城防将军的职务她来上位,了解侦察得十分仔细。
她甚至还去周边小城各种了解上述情况。
这种事,她隐身法和换脸结合,的确做得十分周密。
只因他实在熟悉她那双眼睛,哪怕换个躯壳,他也能认出来。
看她这么小蜜蜂似的忙碌,聂春寒心底十分疑惑,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随即,就在这夜晚。
他其实并未想到她会出现。
就是那夜,她看着满城灯火,说魔族也不错的小湖边。
他不过想起了忽然过来散散步,却见那女人猫似的出现在小湖不远的森林里。
她分外警惕地四周查看了,随后背手在袖子不知道什么动作,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并且一丝一毫灵润波动也没有。
这个他熟。在招摇森林时,那女人晚上总有片刻时间仿佛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察觉不到一丝气息。
他猜测,这或许就是那神秘药术的由来。
聂春寒便因此真魔之力缓缓散开,给她打掩护。
没一会,那女人出现了。
她耸动肩膀,在暗夜里相当‘阴险’地无声咧嘴笑了笑,然后背着手,大模大样地穿过森林,在小湖边坐了坐,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聂春寒总觉得,这女人在进行一桩大事。
只是不知是什么事。
第二天,他就收到这女人的帖子,想过府一游,问他是否有时间。
聂春寒当时捏着这帖子,差点以为自己眼花。来回看了数遍,确定这就是落款为南星公主送来的请柬。
他当时嘴角抿了好几次才得以平静,然后立即亲笔回书一封。
随后命人备了酒菜虚位以待。
他猜的出来,这女人应该是有求于他了。
估计跟药术之类有关。可能想来问他‘借’药草,或者干脆来他花园子里薅药草。
他怎么就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女人钟爱野草野花,对值钱的灵花灵草不屑一顾,是个没眼力界的。
顾南星收拾收拾,特意换了身天水碧的骚包衣裳,准备出门了。
姑母见她难得打扮了一下,本来要去寻魔王妃子们打马吊的她,立即跳过来问。
“星儿,打扮这么漂亮,这是要去见谁?”
还暗语。“是七王子还是三皇子,或者墨三公子?我听说十六皇子也到了京城!”
“或者是二王子和四王子?我见到这两人投过来三次帖子约你见面。”
“或者十二皇子,这家伙竟也送来过帖子。包括九皇子的帖子我都见到过一次!”
“星儿,你这是要招惹多少个!”
姑母一边说一边笑,笑到满眼亮晶晶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顾南星也是很无语。
这些天她忙着找出行路线,每日早出晚归,跟姑母说的都是去城里转转,实则在寻找出逃路线。
可是这些皇子们就像脑袋被门夹了似的,请柬雪花似的飘进含烟殿。
也就反派比较好,没给过帖子。这货对女主还是比较忠诚的,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其余人,除了十六皇子和墨云昭这两位是原主的情缘,给个帖子叫她出去玩,还理所当然。
三皇子请过她一次,被她婉拒后不再给请柬了。
像二王子和四王子,是真的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约见她几个意思?
至于十二皇子这种估计是闲得无聊疯了。九皇子这种她也根本不理解。
不理解她就不管。反正这些人统统不见!
如今她要去见反派了。
昨晚祖师爷赏脸,给她了一张药方,名字叫换魂仙药。
不愧是天流宫老祖,就是这么给面子。
这名字取得虽然霸气,但不是真的换魂,而是暂时改变修士自身灵力。
服用了这换魂药,可以把她灵润完全换成另一个人。这样以来,出逃时她完全可以悠然自在的跑路,一点不用担心被找到。
一时之间,连日来紧绷的心神都放松下来。
只不过这药方之中的药草,尚且有几味手中没有。
首先这最重要的药引鱼妖冰魄,她就没有。
而她知道这草药魔王庭就有,其一是在御花园的仙灵湖之中,这她肯定得不到,因为魔王庭的御花园也是魔王的私人花园,余等不能进入。其二,便是七王子的园子里,因当年魔王疼宠,特意引种了鱼妖冰魄栽种。
于是,她得去找反派‘借’两根灵草一用。
如果这灵草比较多的话,她可能多薅几根。
毕竟换魂药乃是苟命偷生的关键道具,多准备一些有备无患,以后好逃命用。
她给反派正儿八经投帖子,而不是直接上门去见。是担心这小子不见她。
上次的误会还没解除,她这么老熟人似的上门,不是更引起误会。
下帖子会晤,就显得很正经了。
但是也有被拒绝的可能性。而反派竟然同意了!
她没跟姑母解惑,施施然飞走。
没一会便到了碧霄宫前。这宫殿占地面积极广,可堪与天帝在魔王庭的金宸宫相媲美。
的确是自魔尊的紫宸宫一下最华贵的宫殿了。
顾南星被引着直接便去了园子里的花厅落座,花厅外就是那种植了鱼妖冰魄的莲荷池。
反派就是这么灵巧,知她心中所知啊。
当年救这小子真的救对了!
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在救他时,少打晕他几次。
反派今日倒巧,居然跟她穿同一色天水碧的衣裳,布料和绣花都非常像,都是蓬松似青云的软绸。而且,他今日也未严格束冠,只是以同色系的绣花发带束发了事。这显得他就像诗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难得他今日脸上还显得有几分柔软,也不是,就是淡淡的。
比平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情模样,他如今看着是个闲适的贵公子。属于那种刚刚卸下可怖面具在家的贵公子,跟三皇子那种神仙还是相距甚远。
不要以为这家伙换个这模样就好接近!
两人一起喝了一会茶,聊了些诸如天气啊,兽仙节即将来临的节日氛围啊之类的废话后。
七王子便提议,不如去偏厅用饭,还说近日得了一壶美酒云云。
这模样是相当客气了!
让顾南星不得不感慨,其实反派人很不错。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可谓相当客气了。
但其实那点救命之恩已经在他那日把她那么一背,基本就两清了。
今日只要再麻烦他一次,以后人生之途,两人便不会再见面了。
“我看这园子不错,不如在园子里先散散。”
顾南星表示那顿饭就不吃了,在花园子里揪下药草她就告辞。
呆久了难免引起误会,于反派情路不利。
反派盯了她一眼,便同意了。
两人出了花厅,沿着莲荷池边的小路慢慢转圈。
反派忽然话略多,居然会跟她解释这些花木的品种。
尤其那些不值钱的,他竟然连产地都要介绍一二。反倒灵润十足的花卉,他不过一语带过。
最主要还不是这个。
他居然会给人作介绍,就已经不可思议了。
顾南星还以为两人游园会沉默到底,她必须要努力找话题分散注意力呢。
于是有了反派这么‘努力’维持话题,两人氛围堪称愉快。而且脚步速度也不慢,很快便转了大半个弯,到了莲荷池对面,此处靠着莲池总算没什么花卉阻拦,小路就建在水池边的。
而那鱼妖冰魄正好浮出在水池边,正开着如冰魄似的一条小金鱼造型的花朵。
那花朵十分娇秀玲珑,鱼嘴还会动。魔尊当初培育这种花草,估计就是宠小孩儿高兴的。
顾南星正愁怎么偷取的时候,有宫侍前来似有话要说。
反派便告歉,去往前方花木掩映处,听那宫侍说话。
顾南星心想如此天赐良机,赶紧就蹲身装作耍水。
实际偷偷摘了三个鱼妖小花在手,更多的不敢了,因为本来就只有十来朵开着。再摘就要露了行迹!
聂春寒故意到花木处,随后听小厮告知,赫月清绝和墨云夜联袂来访,已经被引至西厅。
他不觉微微蹙眉。这两个女人来找他做什么!
尤其这清绝公主,似乎总有意靠近他。
泛舟雪兰河时,赫月清绝坏了他好事…后来明月湖也来约他!
莫非这女人……然而,她不是钟情公冶晋容?
虽然有传言说他钟情赫月清绝,然而那是因为当初被魔灵玉迷了心智,他才弄那么一出华丽的魔灵花开路送请柬的事,还当面被那女人撞见!
他那次根本就丢了帖子,而但是的确察觉赫月清绝就在门边,也许她捡了那帖子,造成了误会…这倒是有些麻烦。
只是此事先不管,吩咐小厮说他有事让送客后。
他都不用回头,便听到那女人耍水的声音。
回过头时,她还慢悠悠地摘了一朵莲花在玩水。
然而那鱼妖冰魄少了三朵,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女人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为了药草而来!
还是没有心!
不过,他也装作不曾发现,继续跟这女人逛了一会园子。
她就告辞离开了。得到东西就走,一顿饭也不愿意留下吃。
不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么无情而目的性强。
聂春寒在门口把着女人送了送。
回屋没一会就打探到,这该死的女人,她跑去了悦澜殿。
公冶晋容刚好被安顿在那殿中。
他一时气得心中呕血,亏他今日特意与她穿同色衣裳,精心款待。这没有心的女人,果然惦记公冶晋容。
可谁知,没一炷香功夫。
这女人又离开了悦澜殿,这是一杯茶都没来怎么喝就走了。
他本来还在疑惑。
又见这女人施施然出门,随后在宫门口墨云昭正车架相迎…
聂春寒顿时瞬间气得没什么脾气了。
花,继续花蝴蝶似的到处钻!
三五年时间一起游历的情谊,呵!还以为这女人转头就忘了。这不是情意绵绵地同墨云昭要再续前缘了!
就在他气得脸黑之时,他很快了解到,因为公冶晋容不在。那回报的宫侍道:“南星公主只略喝了一杯茶,在园子逛逛,掐了几朵花没留下什么话就离开了。”
掐花?别人掐花可能真是掐花,这女人不可能!
“……”聂春寒立即就明白了,这女人估计在凑药方里的药。
只不知她这次凑的什么药方,为何如此心急,一天就流连三个男人的住处…
聂春寒回到书房,一边心不在焉地查看关于兽仙节的各路情报和公文,一边等着另一个重要消息。
直到整整一个时辰后,得知那女人离开了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