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无极咒仙舞庄严婉转,与他们墨家那激烈如火的咒神舞差别甚大。
比如起手式,墨云昭一只手掐了个兰花指手臂翻转朝脑后举起,踮起一只脚,恍如敦煌飞天舞造型,另一只手伸向她。
而她是左手平举于一侧,右手手执绘制有咒神花的水墨纸扇于手。
但是的确,左右手能搭在一起。
随着墨云昭一个眼神。
她庄严转步,旋转着向前。
而墨云昭已经像一头灵鹿似的,几步便蹦向了东边很远。
这哪儿就同源了!!!
可是跳着跳着,两人渐渐的却汇聚到了一起。
恍如彩云追月,她是月,墨云昭如彩云在她周围有力地跳着大开大合的激烈舞步。
那种充满荒原野性的热烈舞姿,有时候又像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她围绕。
而她此时却像一位庄严的祭司,扇子张合间,时而举起肃穆敬天,时而婉转展臂感恩大地。
到最后一段,她的舞步也变得热烈起来。
两人还真时不时交错着手,恍如两团艳丽的火光,旋转错开,又靠近,互相侧转脸视线对上定格一瞬,又激烈转开数步向前。
顾南星本来最担心这最后的舞步,因为太复杂多变,而且节奏异常的快。
可是随着墨云昭的引领,的确,什么时候分开,什么时候定格,什么时候往前快速奔腾着前进。
居然是差不多的!
她跳着跳着,竟然难得有了姑母跳舞至忘我的那种境界。
她像一只飞鸟,欢快自由,无拘无束!
此时她已经忘了身处险境,完全沉浸在这美丽的氛围之中。
她是跳得欢快了。
影壁石后看着这一幕的聂春寒,心底却酸死了。
起初他还很为这女人紧张。
她那咒舞,应该是没跳过几次。
日常在他跟前都在打拳拆他家房子。
刚刚一个起手式,他就感觉她似乎想打个拳。
让他不免捏了一把冷汗。
后来跳着跳着,只见她渐入佳境。
那一转眉,一扭身,无不庄严圣美,尤其那一双琉璃似的,总是清冷毫无感情的眼睛。
因为忘我而恍如星子全都倒进眼睛里,那明灿灿的目光。
令他爱不释手地追着,只恐少看一眼。
但是为什么!!!
这美丽的眼睛,投注的身影不是他。
而是这墨云昭!
两人的舞步明明相隔遥远,可是转眸间就会对视在一起。
那会心一笑,令他心底发酸。
后来渐渐地越来越过分。
起初两人还是不远不近互相追逐,随着舞步开始节奏激烈起来。
两人时不时牵手便罢了。
过分的是,还偶尔几乎贴面错身而过。
两人贴面还互相对视,笑颜舒展!
那女人是跳得忘我了,可是墨云昭,很明显游刃有余,这小子情意绵绵的,只差把爱意刻进那女人心底里去。
聂春寒是真的担心,这爱意真给刻进去了。
毕竟这位可是五十年前一起游历三五年,在尘缘节相遇的‘旧情人’!
难保这女人忽然忆起过往不动心。
就在此时,最后一幕给了他会心一击。
眼看着那女人剧烈旋转,忽然猛地朝后下腰,扇子啪地展开在头顶。
而她身旁,分别有一对驱邪神巫雕像竟然朝她飞速冲过来。
这些雕像在他们舞动时,原本就在各处移动,但都不靠近两尺内。
此时这急速冲过去的一对雕像。
差点让聂春寒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然后墨云昭几个转步,忽然流星般绕开其中一座雕像。
就在那女人下腰的片刻,揽住了她的腰,同时倾身。
当时两人面颊贴着面颊,靠着极近。
近到只需要微微一动,唇与唇就会贴在一起。
甚至两人胸口剧烈起伏,可能唇与唇之间早已酥麻擦过。
聂春寒当时只觉得嗓子眼冒烟,气炸了。
不论独苏岛的无极咒仙舞,还是墨家这圣火咒神舞,他全都在祭典见过不止一次。
那女人最后的舞步肯定是对的!
然后墨云昭这最后的舞步,他就错了!错的离谱。
他此时即便冲过去,也只是摆出之前的起手式归元。
根本不可能如此贴近那女人,如此拥抱她!!
在驱邪殿前,如此改变咒神舞,这个墨云昭为了靠近她,他连命都不要了!
他不要命不要紧,可别连累这女人。
聂春寒紧张而愤恨地盯着!
此时就连公冶晋容也忍不住有几分焦急。表弟为何会改变舞步,钟情南星公主也不至于拿性命去赌。何况,如此篡改,丢的可能不止他一人的性命!
天兽却有些意外。
原本墨家那咒神舞倒也问题不是很大,通过这驱邪阵是没什么问题。
隔壁那驱邪殿前,墨云夜便是如此按照墨家的咒神舞安然无恙已经与赫月清绝顺利通过。
但墨云昭这小子的改变,才真正符合了百万年前的无极烈火咒神舞的神韵。
果然,只觉一股清润圣洁的灵力荡开来,竟令它微微皱眉。
它果然厌恶这咒仙舞,但要伤到它,那是做梦。
此时无暇他顾,天兽一神分两念,分别追踪着两边进入驱邪殿。
那赫月清绝一边的神念,轻易地便窜进了驱邪殿。
反倒这边,它神念竟像被打了一巴掌,给扇开很远。
气得天兽差点一掌拆了这驱邪殿。当然,要是能拆,它早拆除了!
为了知道那芳尘仙子留下什么来祸害它。
天兽忍着火,它又急急忙忙往回,这次神念猛地刺过去,它追着进去了神殿。
刚在门口便听到那南星公主闷声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啊,害我们跳好一场舞!”
“却也奇怪,竟一件宝物也未曾得见。”
天兽心中好笑。
估计是那宝物还未被两人发现。
它一进入,便见一座祭台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转身呈现在二人面前。
它只看一眼,就异常恼怒地出手。
在两人去揭开那神卷之前,将之无声无息法力一抹。
顾南星刚进入神殿,便觉得识海之中一个卷轴悬挂。
“太清神魔咒仙舞?!”
她只来得及看到这名字,就察觉天兽那令人憎恶的气息追来。
她赶紧便笑着道‘怎么什么都没有’来打掩护。
实际上这大殿一尘不染,空空荡荡,的确什么都没有。
墨云昭不知是否也被赐了宝物,他真的四处看了一眼,点头佐证了她的话。
随即那祭台出现。
天兽难闻的气息冲了进来。
当时顾南星便知道,祭台之上那神卷要糟糕。
但她也敌不过这天兽,故而装作不曾发现它那冲向神卷的力量。
墨云昭向前,展开卷轴一角,其后便都化作了粉尘。
他不免一叹。
然后仔细辨别一角露出的那几个字。
“神魔…咒…舞!”
随即叹息。“这竟然是一卷咒舞,百万年前的咒术异常强大,若是这神卷保存完好,我们墨顾两家应又要重复先祖荣光了。”
顾南星:“……嗯。”
她怎么感觉,这神卷估计就是来驴那天兽的。
她识海那一卷,才是芳尘仙子要赐给后人的真传。
而神案上这一卷,就是个让天兽轻敌的诱饵。
看来这太清神魔咒仙舞应该的确十分有用。
之后出去得问问聂春寒。还要回去问问祖母!!
这绝对是绝密,其实除了反派…她好像谁也不信任。祖母这边,她都得想想再说。
聂春寒闭过气一阵,察觉那墨云昭竟然没有受到惩罚。
一时有些疑惑。
之后两人进入殿中,他却看不到了。
等过阵子,影壁石之中才见到两人。
墨云昭捏着神案上只剩一角的卷轴在叹惋,而那女人也站于一旁,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
这表情是装的!!
这女人还有他不明白的任何事情?
她装得这么起劲,估计刚刚那瞬息之间,应该已经悄然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不过从她偶尔有些迷惑的视线来看。
估计这女人不识货,不知道自己得了个什么宝贝。
这女人就是这样,没见过世面。
等出了秘境,一定还来得来找他。
说起来,这女人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应该不至于,对这些一个个冒出来的‘旧情人’动心!
但是刚刚那种刺激画面!
聂春寒希望不要再来第二回 ,他怕一个扛不住,妒火能掀翻天灵盖。
他立即疯狂破阵,下一关,他一定得见到这女人。
又到了下一关了,顾南星此时心底仍旧是揪紧的。
“星儿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分开。”
她无耻地捏紧墨云昭的袖子时,这小子英气的脸颊红透,星眸给她郑重一眼。
那种眼神仿佛山无棱天地合,都不会跟她分别!
但是这种话,她之前已经听了两次。
她抱紧反派,都能把她单独拎出来丢开手!
只怕这次也悬。
果然,通过驱邪殿后门。
她手中又多了一截袖子!
看吧,她这样下去得收集多少袖子!!
又给她落单了。去他的老天爷!
眼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接天莲叶挨挨挤挤,粉荷一朵朵探出头来。
精致堪称优美。
很遥远的阳光灼灼的地方,隔着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但应该是一座亭子。
不用想,这关要过,得到达那亭子。
顾南星熟练地掏出龟甲。
然后熟练地见到一片猩红,猩红中炸开一片明黄,又竟然一片莹亮的绿。
很好很好。
顶级杀阵搭配顶级魅惑阵和顶级迷幻阵!
来对付她!!
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她又一次坐在地上。等待老天给她降下来一个救命恩人!!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那好运气,等来一个人。
聂春寒破开法阵,看到影壁石,就有点绝望。
估计又与那女人分开了。
然后很快影壁一亮,映日的粉荷边,那女人一脚踏出来。
手中龟甲一试,脸就全黑了。
聂春寒看着那机关重重的粉荷湖,也是一阵无语。如此顶级法阵叠加,即便他过去,也不一定能毫无危险通过。
他赶紧掏出龟甲,无论如何要找寻到这女人的下落。
他必须去救她。
谁知此时那影壁一闪。
“三皇子!!”
“星儿!”
聂春寒看着笑颜如花,一副已经得救了表情的那女人。
气得差点把手中龟甲捏成粉碎。
天兽倒是挺意外。
居然这南星公主先与神子重逢,莫非真的看走了眼?
然后它很快一笑。
只因又有一人闯入那粉荷湖边。
“阿容?!”
“清绝,你也来了。”
看着场中一男两女,三人之间似乎略微有些尴尬之意。
天兽心中那个懊恼。
它怎么没想到把两女跟神子丢一起的??!
还要芳尘仙子这女人提醒,才能想到这一招。
或许这就是天意。
天兽一时兴致来了,它窥探了一下这粉荷湖的重重凶险阵法设置。
差点笑出声。这都不需要它动手,就够眼前这三人喝一壶。
到时看危险之际,这神子是救其中哪一个!!
辨别真假的时候,总算要到了。
第77章
顾南星站在一边, 看着三皇子和赫月清绝两个商议破阵。
她反正是插不上手。
她一个曾经祸害过赫月清绝的人。如此三人组合,说实在有点尴尬。
那她就站着做壁花,只等一会蹭个船。
很快, 两人商议完毕,公冶晋容站起身, 赫月清绝帮忙拨开荷花, 他放下一条能容四人乘坐的船。
随即笑看了一眼过来。
“星儿,上船出发吧。”
“好,多谢。”
顾南星看了两人一眼, 当先跳在船尾坐着, 还故意两个手撑开放在两侧, 表示这位置她独占了。因为她不论跟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坐一排, 氛围都会很尴尬。
赫月清绝看她一眼, 便飞身落在了船首。
然后她微笑着回望公冶晋容。
随即只听公冶晋容在岸上道:“清绝, 你负责船尾防御, 我在船首破阵。”
赫月清绝微微有些惊讶, 但随即微微挑眉点头说好。
顾南星更加惊讶, 她坐的这端才是船尾才对。
然而公冶晋容跳上了船,落在她这一侧, 他站着将船行驶一段,在荷叶不是那么密集之处,一个横扫。
很好, 船尾果断掉头变成了船首。
顾南星:“……”她哪知道还会这样。
再说, 她好像的确也守不了船尾。
只因船行开始后,公冶晋容和赫月清绝两人一前一后都在不断以阵法旗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