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望着林远。
林远这会儿还真的饿了,一听到姜词说点小龙虾,他顿时也有点馋,见沈听南也没说什么,于是开心地点下头,说:“行。”
姜词立刻开心起来,朝林远招手,说:“那你过来看看想吃什么味道的?他们家好多种口味。”
林远走到姜词身边,弯身去看她的手机。
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商量吃什么口味,沈听南独自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但他这会儿心思已经不在文件上,看到姜词和林远两个脑袋挨那么近,越看醋劲儿越大,最后没忍住出声,“点个菜而已,你们俩要不要靠那么近?”
林远闻言猛然反应过来,他连忙直起身,抬头就看到沈听南沉着脸色看他。
他一瞬间悟到什么,赶紧低下头,还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十分有眼色地离姜词远一点。
其实春节在北城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家沈总好像喜欢上小词小姐了,他那阵子总是走神,有时候还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想什么。
有一次他实在好奇,忍不住悄悄朝沈听南的手机上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撞到沈听南在看照片。
那是沈听南手机里唯一一张姜词的照片,还是那年她在西餐厅唱歌,陆城拍下来发给他的。他一直没删,没想到后来成了他朝思暮念的一点念想。
林远撞到沈听南看姜词照片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沈听南大概率是喜欢上了姜词,后来沈听南还问他要了姜词的微信,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而此时此刻这场景,林远已经完全确定,他们家沈总是千年铁树开了花,对姜词动心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垂着脑袋,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而姜词也被沈听南的话弄得微微愣了下,她下意识扭头朝他看去,正好对上沈听南不太愉快的眼神。
他看着她,情绪那么坦白,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诚如姜词自己所言,她很聪明,尤其擅长观察别人的情绪,所以早在大年初四那天晚上,沈听南出现在她家小区外面,他们俩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她就隐隐感觉到沈听南对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不能十分确定沈听南是不是喜欢她,但一定是不同于兄妹的情感。
而此刻沈听南因为她和林远靠得近而这样不高兴,她怀疑他在吃醋。
但聪明如她,也同样擅长装傻。她看沈听南一眼,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过头去,抬头看向林远,继续说:“要不然点三斤麻辣三斤蒜蓉?”
林远点头,说:“可以。”
姜词笑道:“那就点这两个,再加点配菜好了。”
她点好配菜,把小龙虾先下了单,然后转头看向沈听南,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沈听南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胃疼,抬头看了眼姜词,看她一脸天真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怀疑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
姜词见沈听南盯着她很久也不说话,问:“要不要给你点粤菜?就昨天晚上吃的那家,你不是说还可以吗?”
沈听南沉默地盯着她看一会儿,最后说:“不用,中午还有剩,我随便吃点。”
姜词点的小龙虾很快就送了过来,外卖员在外面敲门,姜词这两天因为严虎的事连门都不敢出,所以是林远去拿的外卖。
姜词已经把茶几上收拾出来,铺上一张一次性桌布,她坐在小板凳上,期待地望着她的小龙虾。
林远拎着过来,放到茶几上,把东西取出来,说:“还挺多的。”
姜词开心道:“有六斤呢,我们可以饱餐。”
林远也拉张凳子坐下,把小龙虾的盒子打开。
沈听南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眉,同姜词说:“你别吃那盒麻辣的,上午不是还肚子疼吗。”
姜词一边戴手套一边说:“那个疼不是肚子疼,吃一点点没关系,再说还有止疼药呢。”
沈听南不悦地看她,“你要把止疼药当饭吃吗?”
姜词不由得轻轻抿了下唇,没再吭声。
她虽然没有应沈听南的话,但其实也很听劝,沈听南不让她吃那盒麻辣的,她就全程乖乖地没有吃,只吃那盒清淡的蒜香味。
沈听南坐在后面看她,看到姜词虽然嘴硬,但其实很乖地没有碰那盒麻辣的。他看着她,眼里藏不住地闪过笑意。
晚饭过后,林远就先回去了,出门的时候还帮他们带走了外卖垃圾。
姜词吃得很饱,抱着杯子坐在凳子上有点发呆。
沈听南在门口跟林远交代了点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姜词坐在凳子上发呆,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问:“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姜词回过头,看向沈听南,问道:“你要出差吗?”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她听见林远在跟沈听南说出差的事。
沈听南看着姜词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害怕,安抚她说:“暂时不会出差,就算真的要出差,我也会派人保护你,别害怕。”
姜词看着沈听南,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依赖他很不好,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出差也没关系,我会自己小心的。”
沈听南没理她,拿起茶几上的恒温水壶给姜词倒水,问她,“肚子疼不疼?比白天好点没有?”
姜词回过神来,点下头,说:“不疼了,我一般疼两三天就好了。”
沈听南道:“我让人在北城联系医生,等找到这方面的专家就带你去看看。”
姜词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说:“不用,我都习惯了。”
她接过沈听南递给她的杯子,随后从凳子上起身,说:“我去卧室写材料了。”
沈听南“嗯”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沈听南仍然接送姜词上下班,他不在的时候,也会让保镖跟着姜词保护她。
一个星期下来,再也没有发生过上周五晚上的事,姜词渐渐放下心来,甚至在想严虎大概不会再找她麻烦。
这天晚上,沈听南来接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她迟疑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和沈听南说:“这一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觉得严虎可能不会找我麻烦了,这段时间一直辛苦你跟我挤在一起,要不然你回去吧,我觉得我应该已经安全了。”
沈听南道:“赶我走啊?不想跟我住一起了?”
姜词愣一下,随后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已经到家,沈听南停下车,终于侧头看向姜词,说:“再等等,我之前调过商场的监控,你那天在女厕所遇到的那个人确实是严虎,他既然找过你,就说明他不会轻易放过你。我最近一直在派人找他,等把人找出来,你就安全了。”
姜词闻言,不由得愣了下,随后她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看着沈听南,“你找他做什么沈听南?为什么把他找出来我就安全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紧张到抓住沈听南的手臂,紧紧看着他,“沈听南,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要做踩线的事。”
沈听南看到姜词这样紧张他,心情忽然有些好,他眼里似有若无地掠过丝笑,看着她,逗她说:“关心我啊?”
姜词不自觉地抿唇,松开沈听南,板起脸说:“我只是在提醒你。”
沈听南笑了笑,把车子熄火,拔下车钥匙,说:“放心吧,一个社会垃圾,搞他都脏了我的手。”
他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帮姜词打开车门。
姜词解开安全带,拎着包从车上下来,她抬头望住沈听南,还是很不放心,问:“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说找到他我就安全了?”
沈听南关上车门,说:“他知道吓你,我难道不会吓他?”
姜词闻言顿住脚步,严肃地望住沈听南,问:“你什么意思沈听南?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听南见姜词这样严肃,没忍住笑,说:“姜词,我大过你七岁,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姜词抿着唇,盯着沈听南,没说话。
沈听南盯她看一会儿,眼里没忍住溢出笑意,逗她说:“姜律师,要在这里给我上课吗?”
姜词还是很严肃,她看着沈听南,说:“总之你不要踩线,就算找到人,也要把人交给警方,警方会知道定他的罪。”
沈听南难得很受训地点下头,唇角勾起笑意,问:“知道了,还有指教吗姜律师?”
姜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电梯。
沈听南跟在后面,两人进了电梯,沈听南按了楼层,这才和姜词说:“一会儿我送你到家,你自己在家把门窗锁好,我今晚确实有个急事,要回北城一趟——”
姜词闻言,不由得看向沈听南。
沈听南看着她,说:“你不要害怕,我天亮前一定会回来。”
姜词望着沈听南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说:“好。”
到家以后,沈听南先进屋帮姜词把门窗关好,又几个房间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异常,才同姜词说:“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姜词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不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着点下头,说:“好。”
沈听南走到门口,出门前又回头看向姜词,不放心地叮嘱道:“关好门窗,谁敲门都不要开。”
姜词点头,微笑道:“好,放心吧。”
沈听南走后,姜词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门窗,再把窗帘这些全部拉上,确定没问题才放心下来。
虽然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沈听南不在,她一个人在家还是会有点害怕,所以开着音乐当背景音,然后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写材料。
可是写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忽然听见外面有怪异的敲击声,她后背不自觉地冒冷汗,整个人呆坐在书桌前,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那怪异的敲击声停止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卧室走出去。
因为一个人在家,她并没有关灯,客厅灯亮着,所以当她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大半个客厅的地板上都铺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的血。
姜词吓到浑身发软,她尖叫着退回卧室,猛地关上卧室门,双手发抖地将卧室锁好。
门锁上的那瞬间,她浑身发软地跌坐到地上。
她浑身发抖地捡起地上的手机,颤抖地找到沈听南的号码,飞快地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沈听南从出门眼皮就一直在跳,他担心姜词,走到一半就把车掉头往回赶。
姜词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到家,看到姜词的来电,他立刻按下接通,“姜词?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
姜词的呼吸声很重,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她的恐惧,“血……沈听南,好多血,家里好多血……”
沈听南将车子加速,说:“我马上回来,五分钟,马上!”
沈听南说五分钟,最后三分钟就到了。他来不及等电梯,直接跑楼梯上楼。
到家的时候,他推开门,就看到客厅满地的血。他抬头看到姜词的卧室门紧闭,大步走过去,他抬手拧门,里面上了锁,他出声,“姜词,是我!”
姜词拿着一把美工刀躲在门后面,因为恐惧,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听见沈听南声音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连忙打开门,看到沈听南的瞬间,她眼里忽然不停地涌出泪水。
沈听南将她拉进怀里,牢牢地抱住她,不住地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没事了姜词。”
姜词丢下手里的美工刀,她双手紧紧抱住沈听南,身体仍然在止不住地发抖,恐惧地说:“沈听南,好多血。”
沈听南将她的头按在他怀里,不让她看,说:“别怕,你先回卧室,我来处理。”
姜词太过害怕,她不肯回卧室,一直紧紧地跟在沈听南的身边。
沈听南索性牵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第一时间报了警,再打电话让物业调监控,再让他们派人上来清洗屋子。
警察很快来了,但调完监控发现楼道里的监控被破坏掉了,小区里的监控也没有发现什么行为异常的人,所以完全不知道这是谁做的。
半夜,姜词和沈听南跟着警察一起回去录口供,因为监控里查不到究竟是谁干的,这件事自然也没办法立案。
姜词忍不住和警察说:“我知道是谁干的,是严虎,他之前就威胁过我让我小心,他从拘留所出来那天,我在商场的女厕所里见过他,他一直在跟踪我,今晚的事情肯定也是他做的。”
她说完看向另外一个警察,说:“刘警官也可以作证,大年初四那天晚上,他就是在这里威胁我的。”
刘警官点点头,说:“确实有这件事。”
另一位年长的警官说:“姜小姐,你自己也是律师,你应该清楚,他口头威胁过你并不能成为抓他的理由,凡事要讲证据,现在就是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你不可能让我们就这样去抓人吧?”
姜词不自觉地抿唇,因为太过生气,双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刘警官出来打圆场,说:“姜小姐,这事儿确实没办法,你们最近自己警惕点,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们打电话,只要有证据,我们一定立刻出警抓人。”
姜词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说话,沈听南忽然从身后的椅子起身,走到姜词面前,拉住她紧握成拳头的手,说:“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