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映初应了声。
上完菜，许老董事长问起：“西华和他媳妇去哪儿了，今天什么日子他不知道？”
“我打过电话，临时有事要忙，应该快到了。”兰锦解释。
刚说完，小团子从外面跳着跑进来，肉眼可见的开心，一把抱住江映初的小腿：“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像隔了三个秋天那样想，舅舅终于把你带回家了。”
江映初笑笑，摸摸团子脑袋，许清屹轻笑一声，嗓音闲散：“要叫舅妈。”
“……”
团子睁大眼睛，很惊讶，发出三连问：“舅舅和姐姐结婚了吗？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那我什么时候会有弟弟妹妹？”
“……”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好奇的吗？
江映初脸发烫，紧接着又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小家伙，你舅妈第一次来家里，要是吓跑了，你等着哭咯。”
跟在许西华后面进来的女生，个子很高，利落的短发，巴掌大的瓜子脸，清清淡淡的笑，气质很出众。
江映初愣了：“……师姐？”
莫晴拉开对面的椅子，抬下巴：
“又见面啦，小师妹。”
江映初在大二那年得到一次去宜大学习交换的机会，同个宿舍的就是莫睛，睡在她上铺。
为人话不多，却总是能在江映初遇到麻烦的时候伸手帮助，莫晴经常夜不归宿，和同学都没有多少交流，宿舍里的人说了闲话，很难听，江映初最讨厌这种勾心斗角。
她直接甩了录音笔：“要怎么样，自己选。”
不久后那两个人搬了宿舍，莫晴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回来就搂着她肩膀笑：
“我就知道，见你的第一眼就不是只鸡崽儿。”
“……”
“我没干什么，就是这段时间出去结了个婚。”莫晴安静几分钟，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江映初反应好几秒：“你英年早婚？”
“没办法。”莫晴笑了：“生活所迫，低个头呗，又不会死掉，而且亏的不是我，对方长挺帅，还有钱，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
莫睛比江映初大，她一直叫师姐，后来毕业后她们就很少联系了，工作忙，只知道彼此大概的状况。
但江映初完全不知道，
莫晴竟然是许西华的隐婚妻子。
指尖被捏了一下江映初才回神，许清屹偏头看她，拖着尾音：“又想什么招呢？我们不隐婚。”
“……”
江映初埋头喝汤，慢吞吞说：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
“……”
“怎么？”许清屹扯了下唇，怀疑着问，“你在什么地方还藏有其他的狗？”
江映初摇头，思考着说：“没藏，但谢谢你的意见，我可以婚后考虑看看，挺刺激。”
“……”
许清屹摘了手套，不帮她剥虾，以此来表示自己生气，江映初忍着笑，无人看到，她在桌底下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食指，挠挠手心，不到五分钟，某人又戴了新的手套。
这顿晚饭吃得很愉快，所有人都真心喜欢着江映初，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全塞给她，全家人的偏爱，只对她一个人。
江映初很喜欢这种氛围，这里没有任何利用，许清屹有一个很温暖的大家庭，她好像得到了很多爱。
许清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悄悄和她咬耳朵，嗓音漫不经心，却听得出来很认真：
“以后也是你的家。”
我会把我生命中的温暖，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因为你值得，你很好，被爱是你应该的。
第31章 要接吻
吃完饭, 团子拉着江映初辅导作业，说是辅导，其实团子都会，就是想要人陪着, 江映初抽背完让她自己默写, 抬眼打量起四周。
这是许清屹的房间。
坐北朝南, 典型的男生格调, 冷色系，床单窗帘灰白色的, 床头柜放着两本有关飞行的杂志，还有一个很小的积木飞机，罩在透明玻璃里面, 会发光，很漂亮。
江映初突然想到以前在塘沽巷, 许清屹外婆家的卧室都被刷成了粉色，他当时小小的一个，穿背带裤, 扎短辫子，捧着水杯坐在那里,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乖乖喝水的模样，有点想笑，没忍住。
“舅妈, 你笑什么啊？”团子疑惑问。
“笑你舅舅可爱。”江映初说。
“……”
团子撑着桌面，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江映初嘴角, 歪头说：“舅妈，你的梨涡和照片里一样好看, 柒柒很喜欢。”
江映初挑眉：“什么照片？”
“就是舅舅撕下来的照片啊。”团子努力回想，“舅妈穿很漂亮的裙子，裙摆像羽毛，我不记得了，舅舅只让我看了三秒钟，说再看收费，柒柒没钱，所以就不能看了。”
“……”
江映初默了下，扫了一圈房间，小声问：“那柒柒知道你舅舅把照片放在哪里吗？”
团子哭着脸：“柒柒还小，脑子装不了太多东西，要想想看，舅妈你等等。”
江映初没太在意，摸了摸团子后脑勺：“没关系，柒柒以后想到了再偷偷告诉舅妈。”
“好！”团子点头如捣蒜。
江映初陪着练了一会儿字贴，脖子发酸，起来走动，转到书柜时手肘不小心撞到刚刚团子抽出来的字典。
她弯腰捡起来，翻了翻，发现中间夹着一张拍立得，很普通的款式，背面用黑笔写了一行正楷字。
毕业快乐，Y。——2017.6.25
说来也巧，许清屹的名字缩写也是这个，而且这一年，刚好也是江映初大学毕业的时间。
正面不太清晰，像不小心误拍的，镜头俯视，露出的是黑色的裤腿和一双白色球鞋，地面是潮湿的，有流水，当时应该下了很大的雨。
江映初神色僵住，目光紧紧盯着照片，连兰锦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吃水果啦，两个小宝贝。”
兰锦见江映初呆呆站着：“映映，怎么了？”
江映初屏住呼吸，认真问道：“伯母，您之前有见过这双球鞋吗？”
“我看看。”兰锦睹见照片，恍然大悟：“这双是小屹很早就开始穿的了。”
“很早……是什么时候？”江映初眸光微动。
“大概是高一那时候吧，说起来我还记得他大学毕业典礼买了机票说去见朋友，回来就没穿过这双鞋了，也不知道丢没丢。”
“回来的情绪也不好，淋了雨，不跟我们说话，臭小子犯毛病，不知道谁惹着他了，映映，以后真是委屈你了。”
……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各色店铺彩色大字闪闪发光，乐曲混响，夹着人声车声，熙熙攘攘。
许清屹控着方向盘，偏过头：“想说什么就说，你这样子很像要准备表白，但是又因为害羞说不出口。”
“……”
第八次往旁边偷看的江映初轻咳了声：
“许清屹，我们俩很熟吗？”
“……”
许清屹轻笑：“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觉得呢？”
“不是。”江映初抿唇，继续问，“我说我们俩除了小时候那段，在其他地方还有交集吗？”
江映初记忆里见过的两次白色鞋子，都在她最失落的时候出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还有，你为什么转到四中？”江映初把心里的疑问全抛了出来，“你既然记得我，那为什么都没来找过我？”
明明一直就在她身边，却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车子往左拐，驶入高架桥，许清屹踩油门，提高了点速度，半开车窗，江映初的长发被吹得乱晃，遮了脸，她抬手拨开，等了几分钟都没听见许清屹说话声。
江映初又偷看一眼，直直撞上许清屹的目光，她眼皮一跳，故作镇定地说：
“请目视前方，集中精神，珍惜生命。”
“……”
许清屹扯了扯嘴角，在红绿灯停下，语气特别淡，别过脸没看她：“自己反思去，那会儿你都在干什么？”
他倒是想找，故意制造机会擦肩而过都八百次了，从操场绕过东楼都两千次了，她愣是一个正眼都没看过他，能怎么办，他栽得再狠，人家对他没意思，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江映初发愣，她在干什么？
她那会儿像个跟屁虫，傻傻追在陈禹行后面跑，往东往西，除了鱼杏他们和班里同学，谁都不想认识。
这种问题肯定不能老实回答，江映初选择当乌龟：“我在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冲刺高考。”
“……”
绿灯亮，车子继续行驶，许清屹瞥她，指尖轻点方向盘，散漫道：“许太太，我有必要提醒你，在领证前提起你的情感往事，很不利于我们的婚姻关系。”
“还有，我的心理健康。”
前半段江映初很理解，后半句她没听懂：
“……你的健康怎么了？”
许清屹语气不太正经：“我会吃醋。”
“……”
江映初垂眸，舔了下唇，言简意赅：
“那你以后多吃点，长命百岁。”
“……”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许清屹忽地笑了，行，在这等着他呢。
“对我们家印象怎么样？”他换了话题。
“很好啊。”江映初点点头，笑着说，“我喜欢你爸妈，喜欢你爷爷奶奶，喜欢师姐和许总，还有团子，还有……外面的蔷薇花！”
许清屹听她慢慢数到最后，唇线抿直，失落感顿起，什么都说了，就差说路边石头了就是没说喜欢他。
坏女人，就不该让她随便亲。
江映初没察觉到他暗自起起伏伏的情绪，转了转手腕的镯子，对着车里的灯光，问道：“这肯定很贵吧？”
许清屹随意看两眼：“兰女士的金库富裕着呢，生活不易，能坑一点是一点。”
“……”
你业务很熟练啊。
车子停在江映初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
“你路上小心，我先进去了。”
许清屹没说话，周身萦绕着低气压，江映初突然觉得冷得慌，没发现哪里不对，下车走了。
许清屹垂睫关上车窗，几秒钟后，突然自嘲地苦涩笑了一下，想着算了，反正以后有那么多时间，总会让她慢慢喜欢上的。
他刚准备离开，忽然，车窗被人敲响，江映初去而复返，弯着腰用手势示意他降下来，长发散在胸前，嗓音清甜好听：“许清屹，我刚刚少数了一样。”
“什么？”
“还有你。”
喜欢的也包括你，在我的选项里。
许清屹听完，像被顺毛的狗，尾巴摇了摇，笑意蔓延至眉梢，抬了眼看她，笑了：
“哦，我原谅你了。”
原谅你从没看见我，喜欢只是开始，无论以什么方式去参与你的生活，或早或晚，风起风止，在不在身边，我来适应，我都愿意。
……
翌日，许清屹父母在榆金街和何女士相谈甚欢，聊了一个上午，吃完饭兰锦说起：
“别人家有的我们映映也得有，按步骤来，先订婚，选个好日子，老许对这在行，交给他。”
何女士没意见，笑着点头同意，许清屹在阳台接电话，江映初这个当事人也很随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她拿碗盛了点猫粮出去，隔壁邻居家出去旅游两个月，小黄瓜天天在她家吃喝，很快又胖了两斤，都成大胖瓜了。
围墙上面没猫影子，江映初顺着方向找过去，慢慢走到陈禹行家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自从陈家搬走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江映初轻轻推开，往里面走，还是一样熟悉的陈设，院子里那架旧自行车，陈禹行曾经骑着带她到处兜风。
江映初停下：“……哥？”
烟雾缭绕，陈禹行靠在木质沙发里，沉默抽着烟，脚边全都是数不清的烟头，眉头紧蹙，一贯平淡的神色里多了几分陌生。
他没抬头，灭了烟，声音很哑：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江映初走近了些，很平静说：“韩贺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这两天都没有去公司，也不管事，让我劝劝你，我其实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事业，想想以前，别轻易放弃。”
陈禹行像没听见一样，重复问：
“你跟他到什么程度了？”
江映初叹气：“总之你好好想想吧。”
她转身要离开，陈禹行猛地大步走过来，瞳孔压着怒气，“你都没了，我还要楚沉干什么？既然要嫁给别人，那我怎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也不想管。”江映初挣脱开他的手，“你好自为之，我也有我的生活。”
“许清屹知道你拿他来报复我吗？”
“你在说什么？”江映初皱眉，认真反驳，“许清屹是我未婚夫，我喜欢他，很喜欢，未来也会一直喜欢，我们结婚，是两情相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