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枝雪扯了扯嘴角,有些发愁。
瞧着这一幕的祝钦饶忽然道:“晚辈已离京多日,得回去上值了,今日下午便走。”
萧枝雪注意力霎时被扯了过去,失声道:“你要走了?”
这一幕落到段知珩眼中就是舍不得的意思,叫他颇为吃味不爽。
祝钦饶弯眸点头:“父亲在催了。”
不过几月,祝钦饶身上的纨绔气息便被磨平,此刻站在萧枝雪身前的祝钦饶,已经是沉淀下来的、稳重成熟的祝钦饶。
萧枝雪点了点头:“那我送送你。”
祝钦饶爽快:“好。”
随即便转身与萧家人寒暄道别。
萧枝雪的手心蓦地被抠了一下,她转头就瞧见段知珩一副怨气十足的面容,她缺根筋的问:“怎么了?”
段知珩见她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有些憋闷,便转过头去不说话。
萧枝雪并未意识到他的情绪,满脑子都是该如何与祝钦饶说解除婚约之事,便忽视了他。
过了响午,祝钦饶与萧枝雪并肩往外走,祝钦饶一手牵着乌云蹄一边说:“探霜枝我给你带来了,日后便可自己养着。”
萧枝雪点点头:“多谢。”
祝钦饶一挑眉,转过头来,马尾扬起:“稀事啊,萧枝雪,何时你与我这般客气了?”
萧枝雪讪讪,被他调侃的怒气上涌,给了他一圈。
祝钦饶揉着胸口:“这才对嘛!”他顿了顿,笑意收敛:“萧枝雪,我们的婚事…作罢吧。”
萧枝雪猝不及防听到后一愣:“什么?”
祝钦饶别过脸:“我说,婚事作罢,我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萧枝雪一惊,喜意上涌:“当真?是哪家的姑娘?年岁几何?”
祝钦饶似是恼怒:“你怎的这般八卦,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日后再与你说。”
萧枝雪嬉笑着跳到他身前:“害羞了,行叭,日后份子钱算我一份,我定会给你包一份厚礼。”
祝钦饶哼笑:“那是自然。”随即他又垂下头,低声说:“萧枝雪…我走了。”
萧枝雪点头:“日后去京城我们再相聚。”
祝钦饶扯扯嘴角,蓦地转过头视线柔和了下来,迎着光萧枝雪有些未瞧清楚,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在闪烁的眸色中看到了水光。
待她细细瞧去祝钦饶已经眯起了眼睛。
“走了。”他翻身上马,利索甩起僵绳,向后挥了挥手便策马而去,黑色的衣袍贴合在身上,高高的、利落的马尾意气风发的扬起,身躯低伏,宛如一匹蓄势待发的孤狼。
曾经顽劣的幼崽已然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成年狼,肩背宽阔,刚正有力。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
八月初秋,梧桐与银杏落下,落日熔金,暮色低垂,天际铺天盖地的涌来大片的云海,蝉鸣声渐渐隐去,青岚书院内传来阵阵的读书声。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今日的课程就到这里,散学罢。”
学子们起身鞠躬与先生们拜别,上首的先生长身玉立,身着一袭白色衣袍,长发束冠,面庞清冷似月,他垂着头悠悠收拾书箱,随即往外走去。
路上有许多散学的学子纷纷与他打招呼:“先生好。”
他均一一颔首。
秋日的银杏落在肩头,平添了一份温润。
行至一处墙头,一朵木梨忽得轻巧落在了他的肩头,他拿起后抬头望去,一道纤细身影趴在墙头,支着脑袋瞧着他,眸色弯弯,笑意盈盈。
萧枝雪一如既往的张扬:“这位公子是谁家的郎君,这般俊俏,不如与妻和离,从了小女子罢。”
段知珩神色从容,温润一笑:“牢姑娘惦记,在下惧内,已有妻子,怕是无法从了姑娘。”
萧枝雪笑出声,睁着一双比天边晚霞还流光溢彩的眸子跳入了他的怀中:“那行吧,我从了你也行。”
段知珩颠了颠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今日我叫家中做了松鼠鳜鱼。”
萧枝雪欢呼:“今日要吃三碗饭。”
二人向天际落日处行去,依稀可见怀中之人张扬挥手,剪影颇为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