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郑远锦很坚定。
好吧,那就不换,自己的兵器,自己最有发言权,郑远钧不再追问。
“二哥,你打下了雁山?”郑远锦再问,“那条路你怎么过去的?”
“你想一想,若是你带兵,怎么过那条路。”郑远钧出了一个小小的考题。
既然准备以后要当将军,现在就要培养起。
嗯,过几天把孙子兵法抄下来,给她三弟去研究,正好他养伤闲着,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惦记着下床,到处乱跑,一不小心碰到伤口。
郑远锦略一思索,双眼放光:“神臂弓!二哥,用神臂弓,对不对?”
“对,三弟真聪明。”郑远钧夸奖道。
“嘿嘿嘿……嘿嘿……”郑远锦笑了几声,忽然停下,巴巴地看着他二哥。
郑远钧:“……怎么了?”
“二哥,以后那英雄打天下的时候,你造兵器给他用好不好?”
郑远钧:……这是让我帮着造反?
三弟,那英雄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向着他了?
而且她要是给那八字还没一撇的英雄造了宝刀,她爹这边也有宝刀,两方岂不是要拿着对砍?
那画面太美,郑远钧不敢想。
郑远锦还在催促:“二哥,行不行?你给他造兵器吧?”
唉,她三弟肯定没想到这点,现在她三弟在养伤,先顺着他吧。
“嗯,我尽量。”郑远钧含糊回答。
郑远锦只当他二哥答应了,高兴地笑了起来。
“二哥,史亲卫说你转移了很多东西到雁山,是什么啊?”郑远锦又问。
这回郑远钧留了个心眼,本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三弟的,这时也不说了,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恐怕她三弟知道后,不说要她把东西给那英雄吧,也会要她给那英雄借粮借钱。
“是我的一些研究设备,还有我请的研究人员。”郑远钧信口答道。
郑远锦不疑有他,立刻信了。
他二哥自小就喜欢做研究,把研究设备看成宝贝,不许人乱碰,这回把研究设备转到雁山,不让他爹和他大哥知道,合情合理。
门口的越亲卫听到这里,张着嘴就要插话。
史亲卫话中的意思可不是这样的,二公子分明做出了一些东西,和刀剑一样宝贵的东西,现在在骗三公子呢。
郑远钧察觉到越亲卫的质疑,视线转过来,警告地盯了他一眼。
越亲卫当即闭上了嘴。
三公子虽是他的主子,可二公子是天上的神仙啊,他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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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钧陪着她三弟说话,直到中午,在这儿吃了午饭,这才返回清风院。
进院子碰见两个亲卫,刚刚练过刀,正坐在房中休息。
郑远钧走进去,吩咐曹刚:“糖果呢?不用给三弟了,你们两个分着吃了吧。”
杜明张着嘴:还有这样的天降好事?
郑远钧叹气,想不到糖果这样的珍贵之物,还有送不出手的一天,而且还送了两次,两次都没有送出去!
“怎么了?”看着郑远钧郁闷的样子,曹刚关心地问。
郑远钧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两个亲卫听了,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第九十三章
腊月三十过大年, 郑大都督府里,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家人围坐在一起闲话。
老太爷和老太太坐在上首, 左边坐着郑大都督、郑世子、郑远钧和郑远锦。
右边坐着王夫人、言少奶奶和三个孩子。
这样的场合,按照正规礼法,是不允许妾室在场的。
郑家虽说是皇室后人,却早已没落,郑大都督崛起之前,和普通富户人家无异,也没有讲究这些礼节,过年过节之时, 老太爷的妾室都是到场的。
后来王夫人嫁了过来,下大力气整顿都督府, 规范礼数, 其中就有一条, 年节之时,府中正经主子聚会, 不许妾室参加。
老太太一力支持, 首先就把老太爷的妾室按了下去, 自此, 年节之时再不见妾室的身影。
鲁姨娘入府时, 此法已成定例, 鲁姨娘也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
可是今年郑大都督心里高兴,动了心思。
女儿造出了宝刀,年后即将开炉炼刀, 半年就可得一万把宝刀,军队的实力将有一个大的飞跃, 成就大事指日可待。
三儿子勇武过人,又重新拿起了大刀,郑家刀法后继有人。
鲁姨娘给他生的一对儿女,格外出众,王夫人是他敬重的,鲁姨娘却是他喜爱的,他有心给鲁姨娘一点脸面。
“夫人,你看锦儿身上有伤,下人不仔细,让鲁姨娘过来照看他,可好?”
王夫人尚未答话,立在背后的贾嬷嬷先瞪起了眼,悄悄地把手指放在王夫人的背上,戳了戳。
此例不可开,夫人千万不要一时心软答应了。
郑远钧和郑远锦都朝王夫人看过来。
郑世子低着头摩梭茶杯,没有说话。
王夫人抬眼,对上了两姐弟的目光,如出一辙的清澄纯净。
到底答不答应呢?王夫人心中转着念头。
腊月二十三日,儿子忽然从前线匆匆赶回,接着封锁了流云院,后来又和他爹连夜出门。
王夫人治家多年,自有消息来源,当晚她就知道了,两父子带了许多军士,赶往一号庄子。
这一去就是两日,直到腊月二十五才回来,连带郑远钧也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郑大都督喜气洋洋,异常激动,几次在她面前感叹,说她当初很有先见之明,钧儿果然是天上的神仙,别人做起来千难万难的东西,钧儿做起来却轻而易举。
至于郑远钧到底做出了什么东西,她再问,郑大都督却讳莫如深,不肯说了。
不过从郑大都督的神色,她可以轻易地猜测到,那东西一定是很宝贵的,且对夫君要做的事有很大的帮助。
想到夫君要做的事,王夫人心口急跳。
更让她不能忽视的是,她的儿子,自小沉稳,不动声色,这几次两母子相见,虽然儿子面色如常,可是知子莫若母,她察觉到了儿子隐隐的兴奋。
就像蛰伏已久的雄鹰,急欲展翅而起。
两父子一直小心谨慎,层层布局,现在却陡然踌躇满志,胸有成竹。
这一切都和郑远钧做出的东西脱不了关系。
鲁姨娘有这样的女儿,出头是迟早的事,幸好鲁姨娘的心思只在情情爱爱上,翻不了天,她就不必做个恶人了。
主意打定,王夫人就要开口。
上首的老太太抢了先:“媳妇,这不是故意要坏了规矩,实在是下人笨手笨脚的,恐怕碰到锦儿的伤口,你就当是心疼锦儿,让鲁姨娘来照看他。”
贾嬷嬷听了,心中愤愤不平。
当初夫人制定妾室不参加年节宴会的规矩,老太太是第一个支持的,现在心疼孙子,又来第一个要打破规矩了。
她把手指放在王夫人的背上,又戳了戳。
王夫人恍若未觉,接下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说得是,就让鲁姨娘来吧。”
随手指了一个下人,王夫人吩咐:“你去,告知鲁姨娘,让她到这儿来。”
那人应声而去。
老太太满意了,郑大都督也满意了,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王夫人也跟着微微而笑。
贾嬷嬷满心担忧,在她背后小声嘀咕:“夫人,你怎么就答应了呢?你怎么能答应呢?大都督本就偏着鲁姨娘,这下她要生出别的心思了。”
王夫人倒没想着鲁姨娘生出什么心思,这都是小事,影响不了大局。
王夫人的心里想得更远。
看向对面,儿子和两姐弟交谈着什么,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容。
三人的感情从小就好,她儿子是真心喜爱弟妹,两姐弟也是真心亲近大哥。
她儿子对属下威严稳重,对父母恭敬守礼,只有和这两姐弟相处时,才有这样轻松的笑容。
是因为两姐弟都是直率诚恳,心思简单的人,她儿子才能这样放松吧。
她儿子十岁被掳走,受了一番大惊吓,这些年来,又一直奔波忙碌,鲜有轻松悠闲的时候。
儿子唯一能歇歇的地方,她不想毁了。
王夫人垂下眼睑,先就这样吧,至于以后,她会替她儿子看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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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钧旁观了一场宅门大戏,心中感慨,这就是古代的三妻四妾啊,真是害人,多少本有才华的女子,就这样被耽误了。
若在现代,王夫人和她娘,那都是极为优秀的女子,自有一番天地,现在却要争抢同一个男人。
她出生之时她娘已经是姨娘了,她没办法改变,只能想想办法,让她娘的视界开阔点,别陷在这宅门争斗里。
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何必争这一分一亩地。
她爹没受过世家大族礼法规矩的熏陶,不是个拘束古板,不让女子出门的人。
普通人家的女子抛头露面谋生计的多了,她爹一直到康王叛乱之时,都只是安平县的一个小小县尉,和这些人接触得多,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
她爹不会反对,正好给她娘找点事做,走出宅门。
找点什么事做呢?适合她娘做的事?郑远钧苦苦思索。
她娘两大爱好,一是她爹,二是梳妆打扮,没有什么技能啊,给她娘找的事,既要她娘感兴趣,又要她娘做的来,这样的事真难找啊。
郑远钧在这儿想着她娘的事,她爹忽然隔着她大哥,探过头来:“钧儿,和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
“儿子,你那什么盐蛋、卤蛋、松花蛋,还有猪肉,卖得很好吧?赚了不少钱吧?”
郑远钧顿时警惕起来,板着脸:“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只赚了一点小钱,买地招流民都不够花的。”
“不可能吧?”郑大都督疑惑道,“我听说生意很好啊,好多人想拿货都没拿到。”
难道消息有误?可是人人都是这么说的啊,二公子庄子上的产出供不应求,拿货之难,已可和香皂相提并论。
郑大都督急了,怎么就不赚钱呢?他还指望着靠这些弄一笔花销呢。
“儿子,怎么就不赚钱呢?”郑大都督不想轻易放弃这条生财的门路,追问着。
“要本钱,要人力,就赚不了几个钱了。”
真是说瞎话,郑世子夹在中间,听着两父女一问一答,心中好笑。
小鸡是人工孵出来的,要多少本钱了?一个人养着几十头猪,老人孩子都可以帮着割猪草,要多少劳力了?
看着妹妹板起的脸,郑世子倒是猜出了他妹妹的心思,一点也不着急。
他妹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担心爹抢了她的生意,不肯说实话。
“二弟,当真不赚钱?爹还准备跟着你学,自己开鸡鸭厂和猪厂呢,既然不赚钱,那就算了。唉,爹手头差钱,还以为找到了一条好门路,结果却不行。”
郑世子皱着眉,叹着气。
郑远钧:……啊?是自己开厂,不是要抢我的?是我多心,错怪爹了?
“唉,到哪儿去弄点银钱呢?开年就要造……那个,要不少银子呢。”郑大都督愁眉苦脸。
“爹,你怎么会差钱呢?”郑远钧不解,“你有方便面,有香皂的一成利润,还有蒸馏酒的一成五利润,怎么还会差钱呢?”
她爹有俸禄,占着职位之便,总还要捞不少额外的钱,何况还有这么多利润可拿,怎么都不应该差钱啊。
怎么她爹就老是哭穷呢?想方设法地各处筹钱。曹刚和杜明总说她掉进了钱眼里,她看她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郑大都督愣了愣,他要养一万人的军队,怎么会不差钱呢?永远都差钱,可这话对女儿不能说。
“二弟,你不知道,爹这个大都督当着不容易,要各处打点,花费不小,打点不到位,恐怕就被别人拉下来了。”郑世子赶紧接话。
郑远钧不以为然,拉下来正好,爹不当大都督了,总不能还去给朝廷打仗,等天下大乱时,全家人一起跑路。
“爹这些年,挡了不少人的道,得罪了一些人,被拉下来之后,这些人只怕要一峰窝涌上来了。”郑世子接着道。
那可不行,在她的军队练好之前,爹这个大都督还是继续当着吧。
郑远钧张开了嘴,准备告诉她爹实话。
郑大都督猛地一拍腿:“锋儿,赶紧找到斗笠客,把他背后的人抓起来。实在不行,就动用军中的力量,把军中的探子都派出去。”
郑远钧闭上了嘴。
“爹,这找人也是要有点运气的。”郑世子眼角瞄着他妹妹,“若是找个三年五载的都找不着人,岂不是误了爹的大事。”
“是啊,是啊,不能指望着这个,我到哪儿去弄点银钱呢?”郑大都督的脸垮了下来。
算了,自己的亲爹,不能记恨,有难不能不帮,何况是举手之劳。
郑远钧转了口风:“爹,我赚的钱少,是因为我的厂不大,你若是能把规模搞大点,还是能赚不少钱的,不比方便面的利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