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温黎越想越丢人,在床上蹬了好几下,终究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温黎照常起床去兼职,休息一晚上,红疹轻了不少,但她身子娇又嫩,还是很明显。
她戴着口罩背着包下楼,阳光拢入眼,温黎看到了站在煤棚前的少年。
贺郗礼穿着身棕色棒球服散漫地斜倚靠在墙上,他低头看着手机,侧脸轮廓冷硬又锋利,下颌微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是听到动静,他撩眼,幽深绵长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温黎抱着背包,书包沉甸甸的,心却轻盈盈的。
贺郗礼大步走过来,单手拎走她的包,睇她:“不躲我了?”
温黎脸颊发烫,小声说:“没躲啊。”
贺郗礼喉咙轻飘飘溢出来一声“呵”:“行,没躲。”
他从棒球服兜里掏出来瓶酸奶,还是凤梨味的,递给她。
不同的是,酸奶是温热的。
温黎指尖轻颤,眼底冒出来点酸涩。
她整理好情绪,将手里握着的一枚鸡蛋递给他:“刚煮的。”
贺郗礼挑眉,眼里尽是轻佻笑意:“专门给我的?”
温黎睫毛微动,躲开他的视线:“不是,我给自己煮的。”
她今天没有提早下楼,也没有晚下楼,想着碰碰运气,谁知,贺郗礼真的来了。
“行。”贺郗礼意味不明地瞥她几眼,剥开鸡蛋,一口填进嘴里,“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贺郗礼说得轻松自然又坦荡,温黎口罩下的脸彻底红了。
他好会讨女孩子欢喜啊。
想起他身边总是莺莺燕燕,女生们喜欢他,自然会说些讨他喜欢的话,也难怪。
快走到兼职的商店时,温黎手机响了下,是q.q软件的咳嗽音。
她下意识看旁边一眼,贺郗礼刚收手机,眼神落在她身上,掀起眼皮,嘴角撩着,似笑非笑地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手机?”
温黎舔了下干涸的唇角,心底升出来某个预感。
她点开,屏幕里是前段换成全黑的q.q头像,网名仍然是“L”。
验证消息:【通不通过】
一看就是贺郗礼发的,语气都带着他人一样的拽和狂。
温黎心跳得飞快,眼飘他身上,贺郗礼就让她看,修长的手指抵着他的手机,嘴角勾着,一副威胁她的模样。
他看她会儿,低头抵了下腮,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而后“咔嚓”黑屏。
与此同时,咳嗽声再次响起。
温黎瞥了眼,这一眼,看得她脸红心跳。
验证消息:【不通过信不信强吻你?】
温黎清楚地看到贺郗礼眼里乍然显现的玩味,她磕磕绊绊地道:“你,你流.氓!”
贺郗礼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机,顿了两秒,竟真的迈着两条长腿朝她这儿走来,行走之间强烈的气势逼人。
冷硬的脸庞满是野痞劲儿,骨子里都带着荤坏。
温黎吓得连忙点了通过,而后落荒而逃。
一路跑到店里,她的心跳声依旧震耳欲聋。
手机屏幕亮了下。
贺郗礼全黑头像又换回男生酷帅的背影头像。
【L:怂不怂】
温黎脸微微发烫:【你管我!】
不到一秒,那边回复:【哟,还挺凶,我好怕啊】
温黎:“......”
贺郗礼真的是太坏了!
第15章 等风
中午, 一行人准备去吃涮羊肉,十月的天渐冷,吃火锅正好。
几个人来到南潭一中附近后街的一家老式铜锅涮, 许是国庆,来吃的人不少。
“也不知道我们这儿的铜锅涮有京北的地道没有。”时延说。
贺郗礼漫不经心道:“各有各的滋味。”
他们一行七个人只能坐包厢, 里头有两个铜锅,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得着。
温黎和岑溪坐在一起,时延刚准备坐她旁边,衣领被揪住,他卧槽了声,被贺郗礼拎到一旁。
一道身影落下,温黎指尖微动, 贺郗礼大剌剌地坐在她旁边。
“贺哥,有你这样抢位没啊,要不是知道你这浪子到处拈花惹草喜欢妖艳的, 我都以为你想追温妹妹呢。”
温黎一僵,余光下意识瞥了眼坐在她右侧的人。
贺郗礼手机磕在桌上,睨他眼:“谁跟你说得我喜欢妖艳型的。”
时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贺郗礼掀了下眼皮,没理他。
桌上李奕祠, 靳司屿和绫苏苒坐在那儿看笑话,被贺郗礼眼锋扫过来,几个人端着一本正经,喝茶水。
贺郗礼略微歪了下头:“吃什么?”
时延敲筷子:“肉!”
温黎耳朵还留有他说话时浅浅温度,她抬睫,贺郗礼已正过身, 淡着脸坐着,她犹豫了下, 他应该是问的大家吧。
贺郗礼:“那就先来二十盘羊肉,五盘牛肉,两盘虾滑,两盘川粉,其他的你们看看。”
“我要肉肠,香菇。”
“豆皮,韭菜,笋干,茼蒿,我再看看要点什么。”
“你们今天还真想让黎黎吃破产啊。”岑溪说,“少点些,够了,吃不完,二十五盘肉啊!猪都没你们能吃。”
时延:“男生多啊,一人能吃几盘。”
温黎摆摆手,笑着说:“大家吃得开心,也要吃饱,该点就点。”
她兼职的钱还有,吃顿饭而已,也花不了很多。
点完餐,大家轮流去包厢外调料汁。
温黎调了两小份,一小份纯芝麻酱沾涮羊肉,另一小份多加了红辣椒,麻油,蚝油,蒜泥,香菜,葱花。
刚准备回包厢,手里其中一份小料被端走。
她抬头,贺郗礼将新的一碗递给她,里面少了红辣椒和蒜泥。
他瞥她:“还吃辣椒呢,想肚子疼直说。”
“其实,可以吃点的。”她小声道。
不吃辣的火锅怎么能叫做火锅呢,再说,今天她的小腹已经不痛了。
贺郗礼眉毛挑起,下巴指着她,一句话不说,已经给了她“不行”的回答。
温黎动作顿住,默默收回想要拿料的手,捧着贺郗礼给她的,回了包厢。
二十五盘肉被扫得一干二净,最后温黎又喊了服务生多拿了几盘羊肉。
吃完,温黎提前去前台结账,哪儿知前台笑着说:“已经被你旁边的帅哥结过帐了。”
温黎扭头,才发现贺郗礼斜倚在旁边:“你怎么结账的呀?”
他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吃饭,哪儿有让女人结账的道理。”
她抿唇,认真说:“那也不能啊,我说要请你们吃饭的。”
“谁请都一样。”贺郗礼单手插兜,忽地散漫笑,“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个忙。”
温黎好奇地问:“什么忙啊?”
贺郗礼居然有需要人帮忙的一天?
温黎正想着,短袖上的帽子被人轻轻拎了下,她顺着力往前扑,在即将倒在贺郗礼怀里那一刻,她心一跳,双手撑在前台沿,稳住身子。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要看路啊。”
身后端铜锅的服务生连连道歉。
贺郗礼薄薄眼皮下压,慵懒地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动作,嘴角斜着:“在想什么呢。”
温黎后退一步,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淡淡少年气缓缓消失,她不大自然地摇摇头:“没。”
“你要我帮什么忙啊。”对上少年邪痞的表情,温黎补充,“不准太过分。”
贺郗礼坏笑:“也没什么,跟我回家。”
温黎“啊”了声,脸颊有点红:“回,回......”
贺郗礼给她掀开火锅店门帘,回头,眼里尽是玩味:“替我养几天猫。”
“温黎。”他嗓音很淡。
眼前的人突然倾身朝她压来,温黎下意识后退,他硬质的棒球服擦在她肩膀,耳边传来他懒懒地,富有磁性的声音,“你刚刚在想什么,嗯?”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痒痒的,温黎抬眸,冷不丁地撞进他那双满是戏谑的眼。
他嘴角挑着,看着很坏。
那目光烫得她浑身无措,温黎睫尖颤抖,匆忙瞥开视线。
送走靳司屿和绫苏苒,一行人分道扬镳。
“黎黎,上学见啊。”岑溪说。
温黎:“好。”
很快,只剩下温黎和贺郗礼两个人。
察觉到她迟疑的表情,他缓缓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道:“怕老子把你卖了?”
温黎总被他逗,最后她憋出来个字:“没。”
“那走。”
贺郗礼说完,双手插兜,往前走。
贺郗礼在南潭买的房子是他们这里最富裕的地区,高楼,有电梯,直至现在,这片高楼仍没售完,因为南潭这里经济并不发达,大多都是穷人。
一路,温黎忐忑又紧张,跟他晃悠了半天,穿过南潭的大街小巷,最后来到21单元,贺郗礼摁了电梯,昂了下下颌,示意她进来。
温黎小步挪着,站进电梯里,她余光扫了眼,他按了23层,顶层,正瞧着,冷不丁撞上镜面里少年的那一双眼。
贺郗礼个子极高,站在那气势就足,敛眼打量她,嘴角上提,笑起来一肚子坏水,浑身浪荡不羁的痞劲儿张力十足。
她被他眼神撩了下,强作镇定移走视线。
电梯打开,贺郗礼按了指纹锁,对她说:“密码960818。”
温黎装作不知道是他的生日,问:“这个日期是你生日吗?”
贺郗礼“嗯”了声,他歪头:“怎么,想给我过生日?”
温黎一下子想到她熬夜为他做的车灯笼,却被他扔给了时延,心情倏忽像是被拽进塑料网里,闷闷的。
“已经十月了,明年吧。”她说。
贺郗礼看她眼,淡道:“我不过生日。”
温黎下意识问:“为什么呀。”
贺郗礼没说话,只是下颌紧绷,侧脸线条冷硬锋利,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不为什么,进来。”
温黎想起靳司屿在医院对她说的话,贺郗礼和他父母关系不好,小时候也是因为家庭原因导致害怕黑暗,最后,还被贺家从京北送来南潭。
她难以想象,像贺郗礼这样的天骄之子,聪明,长得帅,学习好,应当是被众星捧月的,应该是被所有人爱着长大的,可他却过得并不像表面的那样好。
温黎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贺郗礼。”
贺郗礼顶着张桀骜不驯的脸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他五官看起来冷硬夹着点戾气。
温黎上前一步,认真地说:“明年你生日,我会陪你一起过的。”
灯光下,她的脸透亮的白净,眼睛很大很湿润,微微泛黄的长发垂在腰间,仰头看他时,露出一截纤弱如玉的脖颈,唇红饱满,声音细细小小的,和她人一样很软绵。
贺郗礼愣了一秒,随之而来是身体难以控制的燥意,胸腔像是被整个她盛满,满满的。
他喉结上下滑动,别过眼,半晌,哑声说:“好。”
温黎对他的反应说实话有点意外,以他的性格,不应该会逗她的吗。
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贺郗礼过了会儿,睨她:“胆子倒挺大。”
温黎啊了声,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随随便便就跟男人回家啊。”贺郗礼黑色眸子紧盯着她,“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温黎脸颊控制不了的发热:“你不会。”
贺郗礼撩眼,忽地低低哑哑地笑:“乖宝宝,你怎么那么纯啊。”
“以后除了我,其他男人家不准去啊。”他散漫说。
温黎忍不住道:“为什么除了你?你也是男的。”
贺郗礼他本就有一张攻击性极强的脸,眯着眼看她时,显得强势又不可抵抗的气质。
他哼笑出声:“还挺犟。”
贺郗礼松手,淡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外表看着光鲜,内里早就腐烂。”
温黎一愣。
迎面跳来的猫引来她的注意,扑在温黎腿脚边围着她转着喵喵叫,尾巴高兴地左摇右摆,胖乎乎的大脸盘子呜呜地蹭着她小腿。
“胖胖!”温黎蹲在地上,惊喜地将猫咪抱在怀里,脸颊蹭着它的毛发,“我说这段时间不见你,原来你在这儿啊。”
“贺郗礼,是你捡了胖胖吗?”
“胖胖?它不叫胖胖。”
贺郗礼恢复原本的懒劲儿,看着猫舔着她白皙的脖颈,眼神微眯,伸手捏着猫的脖颈将它提起来,任猫在半空中伸爪子挠他,冲他哈气,贺郗礼自当没看见,将猫丢到沙发上。
“它有名字。”他淡道。
被扔到一边的猫弓着腰,尾巴瞬间炸毛,三根胡子差点竖起来,跳到沙发上沿转来转去,被贺郗礼一瞥,猫瞬间乖顺地窝着不动,对着温黎喵喵叫,像是委屈。
“你干嘛啊,它很乖的,不会挠我。以前我经常喂它,我一喊它胖胖,它就会跑过来,跟只兔子样,有一回,她可能为了感谢我,还给我叼了只老鼠。”
“......”
听到这儿,贺郗礼冷脸:“我现在想把它扔了。”
“那时候也把我吓一跳。”温黎笑,又问,“它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