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娇芫看不得她这副清高又脆弱的模样。
孟真发给庄娇芫的照片她看了,她追了一年的陈树泽,用尽方法,他都不喜欢她,也从未理睬过她。
庄娇芫永远记得陈树泽清隽的面庞,看她时充斥着不耐与冷意:“我有喜欢的人,喜欢她很久。”
“别再追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陈树泽对她说过那么狠的话,庄娇芫一直牢记在现在。
可她没想到,陈树泽喜欢的人竟然是温黎!
庄娇芫牵动嘴角,突然狠狠摁住温黎的脑袋往墙上砸。
“砰——!”
撞击声在楼栋里响起。
温黎痛得闷哼出声,她奋力挣扎,一巴掌扇过去,庄娇芫右脸被掴得左偏。
巴掌声脆响。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
“我操.你妈——!”庄娇芫倏地抓住她头发,威胁道:“你他妈竟敢打我?”
她红唇启着,冷笑:“你家里还有个奶奶吧,你不在学校,你奶奶肯定是在家吧,我记得你奶奶有心脏病,你也不想让你奶奶发生什么事,嗯?”
温黎没料到她会用奶奶威胁她。
脑海里,庄娇芫的威胁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畔回响。
她指尖颤了颤,双手忍不住攥紧。
“瞪你妈瞪,我他妈让你瞪!”庄娇芫再次拽着温黎脑袋往墙上撞,对着她的脸扇巴掌,“我他妈让你瞪,眼睛他妈给你挖了!”
脸被扇了几下,温黎咬着唇,头发凌乱散着,不吭一声。
“你们在这干嘛呢!”身后传来一道成年男人的声音,“你们几个女生哪个学校的?!”
“走吧,芫姐,别他让报警了。”
“是啊,晾温黎也不敢说漏嘴,她家还有个老不死的奶奶。”
庄娇芫甩了甩疼得发红的手,斜了温黎眼,冷笑:“走!”
等人走了,在四楼住的张叔连忙走过来:“黎黎,你没事吧,她们为什么打你?”
看着温黎脸颊被打得通红,张叔心疼又生气:“她们叫什么名字,我去找她们父母谈谈!年纪轻轻怎么会被教成这样!”
温黎颤了下睫毛,摇摇头:“叔叔,不用了。”
报警,她们未成年,何况.......奶奶还在家。
若只有她一个人,温黎能豁出去命跟她们打。
可她还有奶奶。
温黎将地上的皮筋捡起,用手抓着凌乱的头发顺了几下,随便扎起来。
“叔叔,这事别给奶奶讲。”她看着他,带着颤音,“求您了。”
秦秀英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这片人都知道。
张叔看着眼前瘦弱不堪的女生,不忍心地叹息:“我知道了,叔叔不提,但要是她们还来找你的麻烦,给叔叔讲,我能帮的忙,一定帮。”
温黎抿着唇,眼底酸涩:“谢谢叔叔。”
-
到了学校,教室里一片喧哗。
里面还传着岑溪的叫喊声:“孟真,这次是不是又是你!”
温黎走进来,她能感觉到全班人的目光,她无视,走到位置上,她的桌子下全是垃圾,臭烘烘的,酸水流了一地。
桌子被泼了红色油漆,哗啦啦地往下滴水,上面还刻着“温黎是贱人”五个字。
“黎黎......”岑溪走过来,一下看到她的不对,连忙抓住她的手,“你的脸怎么回事?!”
温黎摇头:“是过敏还没好。”
岑溪半信半疑,忽地想起某件事,她说:“有人在贴吧上发了你和一个男生的照片......看起来很亲密的那种照片,贴吧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下面都在讨论你跟那男生到底什么关系,还发帖的人还说你是......”
后面的话太难听,岑溪没再吭声。
温黎努力压住情绪,看向孟真,后者仰着下巴看她,牵着红唇,满脸笑意和畅快。
手机忽地一震。
温黎垂眼,没想过是贺郗礼给她发的消息。
【过来四楼楼梯口储藏室】
他不是周一才从京北回来吗?
温黎摁掉手机。
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办法去见他。
【当没看见是吧】
【成】
【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去你班里抱你过来】
贺郗礼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连着轰.炸。
温黎心突突地跳。
她知道,也相信以他的性格,他也敢那么做。
温黎抿着唇将长发散下,试图遮住两颊的红印,她无视众多目光,缓缓走到楼梯口对面的储藏室。
推开门,眼前一片昏暗。
阳光透过小窗洋洋洒洒照射而来,灰尘颗粒飘荡半空。
温黎一眼看到站在那儿的贺郗礼。
一周没见,他好像瘦了。
他穿着黑色戴帽卫衣,牛仔裤,坐在桌子上,板寸头稍长了些,脸瘦削,五官轮廓线条冷硬锋利,捕捉她视线的黑眸在一瞬忽地变得凌厉——
贺郗礼眯着眼,猛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大步朝她走过来。
温黎心咯噔一下,连忙别过脸,下巴在下一秒被贺郗礼握住,他寒声问:“谁打的。”
她被迫抬起头来,两颊红色的五指印在她白皙的皮肤异常清晰。
贺郗礼比她高出很多,低头看她时,带着强烈又逼人的气势,他提高声音:“我问你,谁打的。”
温黎轻轻别过眼。
贺郗礼黑沉着脸,眼皮下压,双眸充满戾气,低吼:“我他妈问你,到底是谁打的!”
温黎被打时没哭。
桌子上被泼了油漆,被刻“温黎是贱人”,被故意发网上骂她是卖的,她也没哭。
一个人能够坚强地带着奶奶去医院,一个人也能够平静地办理父母的丧事,面对众多造谣,网.暴,她也能挺直腰板,孑然面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
见到贺郗礼的这一刻,她眉眼一酸,委屈得想要掉眼泪。
贺郗礼忽地弯腰,额头抵着她的,鼻息间尽是他的气息。
感受到额头贴来的那道温度,温黎僵了下,没动。
头顶传来他嘶哑的嗓音:“是她们,对不对。”
温黎察觉到他似乎在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他:“我没事,不疼,我也打了她们。”
贺郗礼突然站起身,双手交叉将身上的黑色卫衣脱掉。
温黎眼前一黑,浑身上下被属于他的味道包围。
贺郗礼将自己的衣服给她套上,她看着宽大到大腿边的卫衣,还没说完,她的手腕被攥着,被他拉着往前走。
“慢点......你去哪儿啊贺郗礼。”
温黎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她们班。
贺郗礼踹在门上,“砰”一声,门被直接踢了个凹。
所有人都被这一脚吓得尖叫。
贺郗礼看着温黎桌子的情况,眼里冷冽,大步朝着孟真过来。
孟真看着穿上贺郗礼卫衣的温黎:“他怎么回来了?”
看到满脸戾气的贺郗礼,她心里一紧,慌乱无措地往后退,只见贺郗礼在众人惊呼中抄起凳子往她脑袋上砸!
孟真抱头往后躲,凳子擦着她肩膀飞到后黑板,还未起身,贺郗礼一脚踹在她的桌子,那张桌子在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猛地撞在她的肋骨。
像是不解气,贺郗礼抬脚又是一踹,孟真被桌沿撞倒在地,手捂着肋骨,痛得直抽气。
孟真疼得大叫,眼泪瞬间从眼眶溢出来,恐惧地哭嚎:“不是我打的,贺郗礼求你放过我吧,是庄娇芫打的!不是我!”
没等孟真反应过来,贺郗礼单手拽着那张布满油漆的桌子拉过来推她身上,用手指着她:“弄干净。”
在看到桌子上刻的字,贺郗礼脸色极度难看:“刻的字也给老子清干净!”
似有再动手之际,温黎回过神来,连忙拉住他:“贺郗礼,别,够了,老师待会儿要过来。”
她的手反被他紧紧握住,肩膀忽地一沉,温黎整个人被贺郗礼强硬地揽入怀。
他冷眼瞟向所有人,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是护意:
“以后谁再敢动她,自己掂量着办。”
“弄不死你们,老子不姓贺!”
她身上还穿着少年的卫衣,像是彰显所有权。
也像是向所有人宣告。
温黎,是他贺郗礼护着的人。
......
温黎坐在操场的花坛上,看向不远处。
贺郗礼拎着两兜东西走过来,他将红豆布丁奶茶递给她。
“仰头。”
温黎触碰到温热的奶茶,睫毛动了动,听话地抬头,与贺郗礼的一双眼在半空中相撞。
他握着她的下巴,皱眉,粗粝的指腹轻轻地在她脸颊摩挲,哑着嗓:“疼吗?”
温黎小声说:“不疼,你这样,会不会被处分啊。”
贺郗礼没说话,抽了张湿巾擦手,打开才买的药膏挖一块,涂在她脸上。
药膏凉丝丝的,温黎下意识颤了下,感觉到贺郗礼指尖停下,她摇摇头:“不疼的,只是有点凉。”
贺郗礼抿着薄唇,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凛冽锋利,涂药的动作更小心起来。
温黎抱着奶茶,小口小口地喝,很甜。
她嘴角翘了翘:“好喝,我喜欢喝红豆布丁奶茶。”
贺郗礼喉结上下滑动,低沉从喉咙滚出来:“还想吃什么。”
温黎看着他,良久,她说:“想吃烤肠。”
贺郗礼眉梢动了下:“喜欢的净是小孩儿喜欢的。”
温黎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她垂睑:“之前,我在很无助的时候,一个哥哥帮了我的忙,那时候是冬天,可能他看我冷得不行,就跑去给我买了红豆布丁奶茶还有烤肠。”
“在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温黎抬头,杏眼看着贺郗礼,嘴角扬起,“真的特别,特别好吃。”
贺郗礼瞥她,良久,他轻嗤:“你还挺招人。”
视野忽地出现一只手,温黎刚抬眼,贺郗礼将卫衣帽子给她盖上,遮住她一双湿润的眼。
温黎指尖抵着奶茶,问:“贺郗礼,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正撞上贺郗礼深邃幽黑的眼眸。
周围很静,温黎被他灼热直白的视线盯得发烫,仿佛空气里滋生暧昧的气息,她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的头发被撩开,温黎心跳得飞快,只一下他便松开,耳边听到他哑声道:“你哭了。”
因为那晚她哭了。
所以他提前几天,连夜坐飞机赶回来。
第17章 等风
温黎登时怔住, 等她反应过来,悄悄憋红了脸。
她抬头,见贺郗礼仍然是一副很自然的模样, 并未因为说了这句话有其他表情。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贺郗礼低头看她,开口:“在这儿等着。”
温黎“唔”了声, 咬着奶茶吸管看着少年的身影再次跑向小卖部,来回路上并不超过五分钟,就见贺郗礼手里拎着两根烤肠走来递给她。
“给,你喜欢的。”贺郗礼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狭长眼眸轻佻扬起,“小朋友。”
被叫做小朋友的温黎耳朵发麻,心底也有些不服输, 她小声嘟囔:“真的好吃啊,不信你尝尝。”
温黎抬睫,将烤肠举在半空递给贺郗礼, 他就站在她面前睨着她,嘴角还勾着抹弧度。
贺郗礼没有半点动静,想他应该也不会喜欢。
手刚要收回来,她的手腕突然被握住。
温黎一僵, 眼眸落在贺郗礼身上。
入眼是他紧贴头皮的板寸头,发质很硬,眉眼硬朗锋拓,鼻梁高挺,贺郗礼抓着她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 咬了一口。
温黎心跳飞快,手腕被他攥紧的肌肤被烘烫得发热。
贺郗礼看着她红透的耳尖, 掀起眼皮,低笑:“味道还成。”
“走了。”他拎了拎她的帽子,“送你回班。”
“喔。”
还是楼梯口的储藏室,贺郗礼停下脚步,低头扫了她脸上还残留的巴掌印,他沉了沉脸,见温黎抬头,又恢复原本散漫模样:“去吧,下学在教室等我。”
“我来找你。”
温黎垂眼,看到不合身的卫衣:“你的衣服。”
“你穿着。”贺郗礼淡道,“我不冷。”
他把黑色卫衣给她套上,身上只剩下件白色长T,十月的天已是初秋,冷风入寒。
温黎摇头:“你会感冒啊。”
她双手刚碰到衣角,贺郗礼单手抓住她的两个手腕,轻而易举地扣着:“让你穿就穿,我是男人,不怕冷,浑身都是热乎的。”
贺郗礼挑眉,嘴角勾着玩味:“不信?”
他掌心的温度已告诉她一切,周围有同学过来,最后温黎只好穿上,在贺郗礼“不信来摸”的眼神下,红着脸回到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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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郗礼见温黎身影消失在视野内,他沉着脸下楼。
下到三楼,恰好碰到时延,他哎了声:“贺哥,你去哪儿啊,都要上课了!”
“你弄明白没,温妹妹跟贴吧那男的什么关系,不会是男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