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颂声坐在床边弯着腰缓神。
“没有。”
陈颂声说着吹了吹杯口冒出的热气,傻乎乎地递到了她的嘴边。
“这是给你喝的,醒醒酒,”她躲开,笑着把杯子推了回去,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喝完牛奶就去洗澡吧。”
他拉住她的手,说:“你陪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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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了,祁苑太亢奋了睡不着,拿着手机在社交软件里冲浪,刷到一篇帖子。
【以你和你老公的感情,如果你们穿越回古代,他做了皇帝,他会封你做什么?】
这个挺新奇的,祁苑心想,没有老公,男朋友也可以吧?
陈颂声盯着从被窝里透出的一丝光亮,拍了拍身边鼓起的那团被子:“还不睡,偷偷摸摸玩什么呢?”
她窸窸窣窣了一阵,把脑袋伸了出来:“陈颂声,我问你个问题。”
“嗯?”
“如果咱俩回了古代,而你当了皇帝,你会封我做什么?”
陈颂声思考了一阵,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太子。”
祁苑:“……”
这是要上赶着当她爸呢?
她一头黑线:“为什么?”
“皇位传给别人我不放心。”他非常认真地说道。
即便是在黑暗中,祁苑仿佛都能看到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她推了他一把:“我是个女的。”
陈颂声听完沉默了,半分钟后,祁苑听到他说:“是我欠考虑了……那就——太皇太后!”
???
前一秒还是小小的太子,后一秒就升级成太皇太后了?这辈分跨越的有点大了吧!
“刚才是儿子,这会儿就变成祖母了?”
陈颂声按住她,有话要说:“你当了太皇太后,这样任谁也不敢造次了,包括我,谁欺负你违抗你,直接拖出去斩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祁苑快要睡着了,陈颂声忽然出声:“为什么是我当皇帝,为什么不是你当皇帝?”
半个钟头都不说话,原来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呢?
祁苑醒了,遂闭上眼:“我当皇帝?哼,我要是当皇帝了,那不得……”
陈颂声嗅到一丝不对劲:“你要干什么?”
她在黑暗中看着他偷笑。
“都当皇帝了,那我这后宫不得佳丽三千啊?”
“不可以!那我怎么办?”陈颂声急了。
祁苑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调整了睡姿:“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个好地方,等着我翻牌子。”
话音刚落,陈颂声翻了个身,动静还不小,祁苑转头,微光下,她看见男人背对着她蜷在那里。
背影气呼呼的,不开心了?
“陈颂声?”
她喊他,对方不肯理她。
祁苑用手指戳戳他的背:“不闹了,我现在有个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
男人郁闷的声音响起:“说。”
“你转过来啊。”
对方不动弹。
祁苑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用手臂撑起身体,望着他沉声说道:“你转不转?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转过来我要生气了。一……”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陈颂声翻身转了回来,紧接着唇上一凉,淡淡的花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
祁苑亲完,像揉包子似的揉了揉他的脸:“什么皇帝?什么后宫?在你面前统统都得靠边站!我只要陈颂声一个人。”
陈颂声心尖一麻,覆身吻住她,不舍地松开后又将人捞回来紧紧抱住,两人相拥而眠。
过了一会儿,陈颂声觉得鼻子痒痒的,呼了呼气,盖在他脸上的长发被掀动,祁苑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抱着睡好像有点热……”
“是有点。”
两人同时撒开对方,躺回原位。
陈颂声默默地递了一只手过去,祁苑立马抬起脖子枕在了上面。
这么睡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帖子出自网络~作者半夜冲浪看来的~
第38章 烟火
早上,祁苑在厨房煮鲜肉馄饨,看着陈颂声从房里走了出来。
“醒了?”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进厨房,从身后将她抱住,祁苑往锅里加了一碗水,挥动锅铲,道:“干嘛?”
“抱一会儿怎么啦?”
她把头偏过去,用手肘抵了抵他:“别在这儿缠人,洗脸去。”
陈颂声依旧抱着她,贴紧了脸颊对她说道:“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烟台?”
“嗯,还是想去海边。”
他松开手,从柜子里拿出碗递给她:“那我们就去海边,正好带你出去好好地散散心。”
祁苑一边往碗里装馄饨,一边抬腿往他屁股上踹:“早饭都好了,你还在这儿待着?赶紧洗脸刷牙去!”
陈颂声找同事调了休,请了七天的假,带祁苑去烟台看海。
正值春夏交替的季节,天气时而凉爽,时而燠热,他们到达烟台的第一天晚上下了场雨,经过雨水的冲刷,温度持平在二十度左右。
酒店的房间很大,走进屋里,入眼是一整面圆弧形的落地窗,站在那里能够俯瞰整片大海。
陈颂声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祁苑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也拿了一本书,靠在他身上看了起来。
海上的灯塔亮了,像一团星火远远地悬在海面上。
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人昏昏欲睡,祁苑往后翻了一页,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今天看外面的沙滩好像是粉色的。”
“嗯,你不是说明早要去捡贝壳吗?”
她没有了回声,陈颂声把书从眼前拿开,看见祁苑闭着眼睛,书半开着坎在身上,显然是睡着了。
他摘下眼镜,将她手里的书抽走合上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将她从自己身上挪开,然后抱起放到了床上。
这里靠着海,夜里凉,他帮她掖好了被角,留下了卫生间里的灯,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了。
入夜,陈颂声觉得有点冷,他伸手摸索了一阵,什么也没摸到,他坐起来,发现被子全部在另一头,只差最后一脚就要掉下去了。
再朝身边看去,祁苑张着手臂,像个毛毛虫一样挂在床边。
他叹了口气,把人扯了回来,被子拉过来重新盖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被子被叠的工工整整地摆在床头。
外面的沙滩上人不是很多,正赶上海水退潮,祁苑拎着一个小桶在沙滩上捡贝壳,偶尔从沙子里会爬出来一些小螃蟹,她看得眼睛直冒星星。
陈颂声由着她在沙滩上到处跑,自己拿了铲子在海边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祁苑。
陈颂声。
他回头看人跑到哪里了,再一回头,名字被海水冲得一干二净,他不死心,拿铲子又写了一遍。
写完了就坐在边上守着,等祁苑回来时他胡子都快长出来了,看她手里拎了满满一桶的贝壳,他抬头问她:“捡这么多,咋的,拿回去卖钱啊?”
“好看呀!”她对这种漂亮的小玩意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她把头发掖到耳后,蹲下眨巴着眼睛说道:“你干嘛像个空巢老人似的坐在这儿?”
陈颂声:“……”
什么空巢老人?会不会形容……
他从怀里掏出相机:“等你回来拍照。”
大老远跑来,总得多拍点照片留个纪念吧。
祁苑把桶拖过来道:“你先帮我和贝壳拍两张。”
陈颂声:“……”
陈颂声举着相机:“这贝壳什么时候不能拍?咱俩先拍。”
祁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费了牛劲才捡来这些贝壳,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粉色贝壳呢,你先帮我拍两张。”
“我重要贝壳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但是你让贝壳先拍。”
……
他们在海边等来了日落,又去渔人码头看了夜景。
第二天他们去逛了夜市,两边都是卖东西的摊儿,什么都有,还有卖字画的。
祁苑手里拿着旋风土豆,津津有味的吃着,她瞧见有卖团扇的,便兴冲冲地跑过去凑热闹,余光瞥见一个人。
那人似有察觉,也朝她看过来,两个人突然对视,恰好陈颂声走到了祁苑的身边,发现了这个人,三个人互相望着。
孙慧莹头上戴着一顶大花帽,踩着凉拖坐在塑料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柄芭蕉扇,面前的地上摆着一堆挂件和配饰。
她不似先前那般耀武扬威,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极不自然地拿着扇子飞快地扇了扇风。
想她当初和祁昌阳分开就是因为不甘于现状出了轨,后来不知打哪儿来的运气,傍上了陈颂声那有钱的干爹,背地里却还经常和之前那位联系。
那次被祁苑撞见和他干爹在机场闹翻,就是因为这事儿被发现了……
结果可想而知。
她那次在费城还搞偷拍这一出污蔑祁苑被人包养,结果被祁昌阳隔着屏幕狠狠骂了一通。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谁也不想看见对方,哪知道走哪儿都能碰上。
陈颂声把她的脸转过来,指着前面的烤苕皮说:“想不想吃那个?”
她两眼发光:“想!”
“走吧。”
他拉着祁苑离开,烤苕皮到手后,祁苑指着旁边蹦哒着说:“我还想吃鲷鱼烧!”
陈颂声:“买。”
第三天,陈颂声神神秘秘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开着车拐进了一条大道上。
陈颂声到烟台的那天晚上才想起来,这边有一座福利院,院长是他父母多年的老朋友。
在去福利院之前,还有一个地方他想带她去看看。
那是一座老房子,是他外公外婆生前的住宅,离开的那几年他们一家人就是在这里生活。
院门没有锁,陈颂声推开走了进去。
这里十多年没有人打理了,长时间没有人气,墙体开裂,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景象。
院子里的每一寸土地早就被杂草覆盖了,他们只能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
“你以前就和外公住这儿吗?”
“对,整整七年,就是在这里。”
他们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便驱车离开了。
进了福利院,院长见到他们很高兴。
“莫老师。”
被称作“莫老师”的妇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眼角的皱纹为她平添了几分慈祥与和蔼。
院长陪他们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七年没见,小颂声都长成大人了!这是女朋友?”
“莫老师好,您可以叫我小苑。”
院长笑得合不拢嘴:“诶,好!真好!”
祁苑在陈颂声耳边说了几句话,向院长询问了厨房的位置,然后就离开了。
几个小朋友跟着她跑进了厨房,扒在桌子边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稚声道:“漂亮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她笑得眯起了眼睛:“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她烤了一些饼干,还做了蛋糕。
孩子们闻见香味涌进厨房,饼干和蛋糕被一扫而光。
几个小孩拿着饼干跑去把陈颂声围了起来:“哥哥,那个漂亮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的,怎么啦?”
其中一个小男孩咬了一口饼干,拉着他的袖子问:“你们结婚了吗?”
陈颂声伸出手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饼干屑,笑道:“还没呢。”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吗?”
“你们这群孩子……”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祁苑从厨房出来了,正好和陈颂声对视,他拍了拍这些小朋友:“这个问题嘛,我说了不算,你们可以去问问姐姐。”
孩子们立刻调头冲向祁苑,拉着她去了滑滑梯那里。
“姐姐姐姐,你和哥哥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个……”她倒是被这帮孩子问住了。
“哥哥说他的话不算数,要来问你。”
她保守回答道:“可能……要再等几年吧。”
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小女孩蹲在她旁边问:“那你们婚礼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参加吗?”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当然可以。”
“好耶!”
孩子们围着祁苑欢呼起来,引起了陈颂声和院长的注意。
陈颂声盯着那个方向望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院长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这个老婆子发请柬啊。”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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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昌阳在市中心买了套新房子,里面一些最基本的设备都是现成的。
一周后,祁苑回去帮忙搬家。
位置正好在一楼,搬东西什么的也就方便多了。
祁苑把装书的箱子拖进屋子里,问道:“小叔,你不去拉货啦?”
“是啊,老板换人了,我也就跟着离开了。”
祁昌阳在小区附近开了一家早餐店,祁苑偶尔地不上班时就会回来帮帮忙。
晚上,她陪着祁昌阳绕着小区散步,小区广场上有一群妇女在跳舞。
每个人都穿着赤红的舞裙,手里拿着火焰色的长绸扇,她们优雅地仿佛是一群仙女,正绽放着属于她们的姿彩。
他们走过去时正好一舞结束,其中一个用木簪盘着头发的妇女朝他们这边瞧来,然后提着裙子过来了。
“老祁!你来了!”
祁昌阳也很高兴:“跳的可真好看,仙女儿下凡似的!”
妇女的脸上露出如少女般的娇羞神情,拿扇子打了他一下:“丫头还在呢。”
这位是沈姨,六年前另一半因病去世了,也没有子女作伴,孤孤单单一个人,平时就喜欢跳跳舞。
后来她经常去祁昌阳开的早餐店吃早餐,两人性格很合得来,聊得还就挺好。
祁昌阳每天晚上散完步回来,都会来这儿看她跳舞。
祁苑很快看出端倪来,非常识趣儿地退后道:“你们聊,我再出去走两圈!”
几天后,祁苑收到了云港理工大学的邀请,回去参加了母校建校七十周年的庆祝晚会。
在晚会上,她见到了提点她的那位法国教授,教授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询问了她的近况,祁苑也得知教授再过段时间就回法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