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桑溪将晌午饭做好,正欲叫他们来吃饭。
结果发现春喜不在。
她出门去找,只见春喜被人堵在门前不远的那棵大槐树下。
远远地,就能看到男人提着棍子,将棍子竖在身前。
第83章 家暴
春喜无路可退,背靠大树,看着眼前尖嘴猴腮,一脸凶相的男人,心往下沉了沉。
男人把手中的棍子杵了杵,随即看向春喜。
看见春喜小脸被吓的发白,顿时满意了一些:“快把钱给我。”
春喜闭眼:“没有。”
“没有?说什么瞎话?几天不见,你倒是在好运来找了活计,谁不知道这里的生意好,你现在在这里做活会没钱?拿我当傻子?”男人呸了她一声,脸上凶相毕露,“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拿起手中的棍子。
春喜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惧,“我已经没有钱了,这里一个月才开一次工钱,我从哪里去给你拿钱?”
“你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完了,把我带来的嫁妆也全都拿去赌完,你能不能不要去赌了?”
“我嫁给你的这半年,你都快把这个家赌没了,你赢过吗?我根本没钱!”
男人的脸黑了,忽然揪住她的衣领,眼中都是狠毒和警告,“我会赢的。快把钱给我,否则我现在就当街把你衣服扒了,我倒要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钱。”
“放开我。”春喜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衣领,身子发抖。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做的出来这种事。
因为当街,不少路人都看了过来。
却无一人上前来问。
“放开我,我给你就是。”
春喜从袖中拿出钱袋子,还未将钱拿出来,便被男人连着钱袋子一并抢走。
男人拍了拍她的脸,“早这样不就得了。”
说完就把钱放在怀里,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春喜一个人,苍白着脸,靠着树,眼中尽是羞辱。
一滴泪从眼角掉落,她看着天,真不知道这样绝望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她用手抹了抹眼泪,刚要回铺子,一抬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桑溪。
脸顿时僵住。
桑溪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她被揪住衣领要钱,因为离得远,听不甚清,只听得到“赌”之类的字眼。
她走过去,扶住了浑身颤抖,还后怕的春喜。
“来吃饭吧。”
并未多问,春喜沉默着,一言不发。被她扶着,进了屋。
乔安几个人都坐在饭桌前,因为人没全,只是坐着,还没动筷,但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到桑溪与春喜,乔安几个人敏锐地注意到了春喜的异样。
“小溪姐,春喜姐怎么了?”
春喜脸色苍白,眼角犹有泪痕,桑溪道:“没什么,被一只野狗吓到了。”
“吃饭吧。”
几个人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
桑溪吃完了饭,便回里屋,顾怀山的丑书包坏了,她昨晚正想以此劝说他换个书包,奈何顾怀山根本不听,只让她补补。
桑溪拿着那个奇丑无比的书包,微微愣神。
实则心中正天人交战,要不自己把这个扔了,再换个新的,告诉他是自己新做的?
心中正打着算盘,门外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
“小溪姐。”
桑溪看过去,春喜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谢谢你。”春喜不安地绞着手指。
“谢谢你替我瞒着。”
春喜苍白一笑,看向桑溪的眼神中既有感激,亦有羡慕。
她在这里干了半个月的活,每天都看着桑溪与顾怀山之间的相处。
她曾经成亲之前,也曾幻想自己嫁了人,会与相公是怎样,两个人之间也许感情不算多深厚,但是夫妻之间,总是会互相扶持,相敬如宾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入一个魔窟。
明明相看的时候,那样敦厚有礼,温柔体贴的人,婚后当晚便原形毕露。
新婚当夜就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她不给,便把他毒打一顿,绑在了炕上。
她那时才知道,舅母介绍的人,是个嗜赌成性的男人。
婚后更是,她艰难地赚一点钱,男人便来要。
把家中的钱都花完,便拿去典当,直到家中一无所有。
在家中,男人稍有不如意便打骂她,她想过还手,最终却不敌他,挨了一顿又一顿毒打。
她每天都期待着男人在外被欠债的人活活打死,可是每日希望落空,男人每天都好好地回来,然后对她恶语相向。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求别人,只是邻居即使成日听她的惨叫,却从来没有来帮过她。
她有一次被打的时候逃了出来,求邻居大娘救救自己,可是大娘非但没有救她,还说她是因为与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才会被打。
“你要是老实本分,好好在家操持家务,事事听你相公的,怎么会被打?”
“女人啊,以夫为天,好好听你相公的话,好好伺候他。”
大娘磕着瓜子,看着她被相公拖回了家。
那以后她便不再奢求别人的援手。
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悲惨的生活。旁人只会取笑她,从来都不会帮她。
因此桑溪的不闻不问,让她保全了脸面。
不是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再广而告之。她自己受过的苦难自己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桑溪看着她,在她眼中看到了绝望。
“为什么?”
没来由的疑问,让春喜稍稍愣神。
“什么?”
桑溪继续道:“为什么要忍受他的威胁和毒打?”
“你还可以出来做活,他没有限制你出门,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向别人求助。不管是娘家人还是官府,总会有人伸出援手。”
春喜沉默着,最终还是哂笑,“没有人。”
“没有人愿意帮我,我求过很多人,别人不是冷眼看着便是数落我,从来没有人愿意帮我。”
桑溪皱着眉,在现代不是没见过丈夫家暴妻子的新闻,大多数人还是可怜妻子,愿意伸出援手的。
只是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桑溪不知道春喜有怎样的过往,也不敢随意说着不经世的话。
“这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失去了这份相信别人的信任,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帮你的。”
“只要你愿意向我求助。”
桑溪道。
第84章 霸道村夫
春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说完了便出去了。
桑溪则拿起针和线,绞尽脑汁地缝起了那丑书包,经过她蹩脚的手艺,书包变得更加有碍观瞻,底部密布着歪歪扭扭的针脚。
桑溪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了从内心深处生出的苍白无力。
遂放弃。
扔到了一边,转而趁着还没到开业的时候去裁缝铺买了一个。
晚上,顾怀山回家,看到的便是一个做工精致,甚至还绣着云纹的书包。
“我的书包呢?”顾怀山问道。
桑溪把手中买来的书包抖开,捧到他面前,“这就是呀。”
顾怀山皱眉,“不是,我要的是我的书包。”
“说什么傻话,这就是你的书包。”桑溪把书包塞到他手里,“拿好。”
顾怀山,“……”
顾怀山,“不是这个,是你给我的缝的那个。”
桑溪摆出核善的微笑,“顾同学,你要记得,你只有一个书包,就是这个。”
顾怀山似乎还想狡辩,但被桑溪的微笑盯着,他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桑溪满意地点点头,“快背上,让我瞧瞧。”
顾怀山听话的背上,书包是灰麻布做成的,耐磨,书包整体绣着祥云纹,简约大方,虽然不算多出色,但是比起她自己做的要好多了。
桑溪摸着下巴,围着他看了一圈,“不错。”
顾怀山嘴唇张了张,止又欲言,“我还是喜欢你亲手给我做的。”
“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今天还有人说那叫‘定情信物’。”
“我想要定情信物。”
桑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咳了咳,随即摆出严肃脸,“顾同学,你读的是圣贤书,怎么能把定情信物这种风月之词挂在嘴边,真是有辱斯文。”
“太有辱斯文了。”
桑溪摇摇头,背着手,缓缓挪着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脚步一转,溜了出去,“你还是多看看四书五经好好学习圣贤之道吧。”
留下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只剩顾怀山一个人背着书包,站在原地,手伸出去,又收回来。
“……”
翌日,乔安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吃过晌午饭紧张地围在一起。
几天前便说好了今天乔安他们今天轮流烤串,将烧烤生意做起来。
这会儿看到桑溪来了,乔安瞬间更加紧张,“小溪姐,我烤出来的真的味道还行吗?”
司晋也苦着脸,“小溪姐,我们不会砸了好运来的招牌吧?”
桑溪温柔一笑,“怎么会呢,已经练了这么久,只要你们不一边睡觉一边烧烤,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比起熟手还差了很多,不过经验重在积累,多烤烤总能熟稔。
不过桑溪没说前半句,只说了些鼓励的话,激励他们好好烤。
这会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信心,缺乏信心过度紧张的话,味道肯定不会好。他们已经学了这么久,也算是熟练,只要把串烤熟便好,佐料什么都没变,不会差太多。
于是几个人下午便赶鸭子上架地被送到了烤炉面前,桑溪一边照看着店里,还会时不时出来给他们指导,一天下来,口碑竟然出其意料的还不错。
打烊的时候,乔安他们累得瘫倒在桌上,连喝几大碗茶水。
“啊!”乔安哀嚎一声,“太累了!”
“累成狗了!”
司晋咕咚咕咚喝着水,“小溪姐,我太佩服你了,你之前一整天都站在炉子之前,都能坚持下来,今天我和乔安轮流着来,我都感觉我的腿快要废掉了。”
“对啊,太累了,我感觉我已经累得找不到我的双腿,刚才打烊的时候,是听武哥扶着我走过来的,不然我真的会跪在地上。”
俩人抱头痛哭,亲如一家,勾肩搭背,恨不得就此结拜成亲兄弟。
桑溪看着俩人的耍宝,不禁笑了,就连春喜都掩唇轻笑。
因为烧烤和麻辣烫都卖,好运来的小铺子显得有些小了,因此桑溪想着再租一个相隔不远的铺子,一个铺子卖烧烤,一个铺子卖麻辣烫。
不过这样难免更加分不开身,那边暂时找不到一个能管账的人,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天天渐渐凉下来,已经进十月份。
早上桑溪特意拉着顾怀山去扯了几匹布,称了几斤棉花,还给他买了一件长袍。
到底是读书人了,应该有读书人文雅的样子。顾怀山身材颀长,面冠如玉,穿着长袍,更衬得他身如修竹一般挺拔,比短打要更好看一些。
至于布和棉花,都让来送竹筒杯的顾大哥带了回去,虽然桑溪不善女工,但是顾大嫂会做衣服,便买好布交给她去做,顺带着给她扯了几匹花色好看的布当做谢礼。
顾怀山回来的时候带回一身寒意,天黑的早,五点半的时候便已经黑了,顾怀山到家天已经全黑。
冻得鼻尖通红,手脚冰凉,桑溪把一碗热姜茶塞到他手里,这几天天气冷,她每日都熬姜茶。
“冷吗?”
顾怀山摇摇头,“冬日里,会更冷。”
桑溪叹了口气,“所以说是十年寒窗苦读啊,学习就是苦,你还要学下去吗?”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顾怀山,似乎是在劝说,又像是在开玩笑。
顾怀山点了点她的鼻尖。
“不学了,专心在家吃娘子的软饭。”
“真的啊?”桑溪问。
顾怀山笑而不语。
桑溪大胆发言,“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同时养好几个吃软饭的?只要和你一样这么帅,也不是不能多花点钱。”
“要不我明日去烟花巷瞧瞧有没有好看的小倌?”
顾怀山直接把姜茶塞到她手中,手指竖在她唇前,“不许养,不许去。”
桑溪眨巴了眨巴眼睛,“为什么啊。”
顾怀山已经不笑了,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闻言,在桑溪唇上亲了一下。
“因为我喜欢你。”
顾怀山亲完,看了看她的脸色,确认没有生气,又捏了捏她的脸。
她的脸柔软细腻,轻轻一捏就捏了起来。
桑溪拍掉他作乱的手,“你喜欢我就不允许我喜欢别人啊,你好霸道。”
顾怀山趁机抓住她嫩滑的手,蛮不讲理道,“就霸道。”
第85章 十月十一
顾怀山霸道地抱住她,温香软玉入怀,少女馨香的气息瞬间充斥鼻间,他亲了亲桑溪发顶。
“你只能有我一个相公。”
“与我成了婚就不能有别人了。而且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桑溪反问道,“谁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我说的。”顾怀山将霸道贯彻到底。
桑溪无话可说,真不知道那一肚子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以前十分稳重的人,如今倒原来越幼稚。
越活越到回去了。
桑溪正欲推开他,去收拾碗筷。
顾怀山忽然道,“溪溪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桑溪摸不着头脑,她迟疑道,“十月初九?”
顾怀山点了点头,“后天是什么日子?”
桑溪狐疑,“十月十一?”
顾怀山又点头,便放开了她,主动去洗碗了。
留下桑溪一个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桑溪摸了摸脑袋,十月十一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罢了。她想不出来,便不再去想。
第二天,顾怀山早早地起床去上学,他起的时候,桑溪还窝在柔软热乎的被窝睡觉,迷迷糊糊之间,桑溪只感觉到额间轻微的触感,随即有人像是凑到她耳边,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
“我很期待。”
像是做过的梦一样轻,还陷在梦中的人皱了皱眉。
醒来的时候,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好今日顾大哥来送竹筒杯,桑溪忽然福至心灵,一个猜想浮现,她问道,“大哥,顾怀山生辰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