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常吗?你们医院可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占地面积也大,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阿植懒懒地回答。
我剥好一个橘子放在转盘上转给阿植朝他笑。
阿植顿了下,有点受宠若惊,看到我没什么温度的笑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拿。
看他拿完后我把另一个剥了转给程凯。
程凯也傻了,但还是在我的指示下拿走了橘子。
我慢悠悠地取下手套,拿湿巾擦手,“我对你们还可以吧?”
他们茫然地点头然后看着我。
我的手指点着桌面,话锋一转,“那你们老跟他过不去干嘛?秦延玺都四岁了,满打满算五年了吧?你们没事儿就老搞些有的没的,干嘛?闲的?
闲你们跟我说啊,咱练练,要是练得太过了,我们医院有床位,不差你们几个的。
你们刚开始不满意他就算了,现在是在干嘛?存心给我找不快?”
“怎么?他把压力施加给你了?”阿植问。
我抬手拍了下桌,桌上的酒水都荡起涟漪,“放屁!我要是没碰巧遇上,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几个背地里干了这么多‘好事儿’呢。手上拿着橘子的那两个,你们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
程凯和耿植同时把橘子扔回桌上,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我动怒了。
沉默了一会儿,程凯开口了,“我们几个都查过他,怎么查都是空白,一个底细不详的人很危险。而且你们家四个孩子,有三个是你生的,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变心?就凭那满月酒上的几句誓言?”
少兴看我没说话便接了程凯的话,“你看,他会不会变心你也说不好吧?”
“我确实说不好,但我们两个已经认识将近二十年了,他大大小小的事儿我都知道,我跟你们说过了,他身份特殊别去招惹他。
他能忍下你们这么整他,我是真佩服。他平常在公司忙,我在医院忙,我们对彼此的工作都不过问,你们倒好,一直在给他添堵。”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解释,我听得烦躁,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停,接起电话,“妈妈?”
母亲那边声音很杂,她的声音很慌乱,“楠楠…你爸爸他晕过去了…”
我顿了下问,“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我们现在往中心医院去。”
“好,我现在过去。”
挂完电话我起身要走。
“怎么了?”宋寅成追上来问。
“我爸晕了过去,现在在救护车上。”我言简意赅道。
我们一行人中断了这次谈话,往医院去。
第362章
因为赵旭升那个餐厅比较偏,我到医院的时候好多人都到了,大舅他们还有秦石他们五个都来了。
我没空打招呼径直走到母亲面前问了情况,手术室里面有人拿着手术同意书出来,我签了字并且要求一起进去。
“何医生,这不合规矩。”护士不赞同。
“里面的人有几个能力是超过我的?我不放心。”
“可是…”
“我真想进去,没人能拦得了我,手术结束后我会亲自跟院长解释。”
护士只能错身让我进手术室。
手术有点棘手,但我能处理得来。
结束后,父亲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我从手术室出去摘下口罩。
秦石迎了上来,“怎么样?累不累?”
“情况稳定下来了,麻醉过了就能醒。”
“姐。”顾慎没什么底气地叫我。
我头也不抬地让他跪下,顾慎身型微僵。
“要我说第二遍吗?”
顾慎跪了下去,身型却是板正的。
我垂眸扫了他一眼,“在这儿跪着,父亲什么时候醒了你什么时候起来。”
“姐,他…”顾驰想替顾慎求情。
“谁替他求情就跟他一块儿跪着。”
秦延玺在秦也怀里被抱着,和他对视了会儿,他朝我伸手要抱。
“妈妈换完衣服再抱,你跟哥哥他们先去外公病房门口等着。”
秦延玺乖乖点头,“好。”
换好衣服过去,顾驰还是要为顾慎说情,“姐,你真让他在那儿跪着?人来人往的不妨碍吗?”
“那儿挺宽敞的,他躺在那儿都不碍事。”
“他那么好面子…”
“闭嘴!”我怒喝道。
在场的人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顾驰不再出声,因为父亲没什么事了,用不着那么多人在这儿,我让秦石带几个孩子先回去。
大哥那边我也让他们走了。
父亲醒后,我看了眼顾驰,“去叫他回去。”
“好。”
“那个混账呢?”
我没想到父亲清醒后第一句话这个。
“父亲,刚做完手术还是少说话的好。”
我既用上了尊称,他就该知道收敛。
我按了呼叫铃,护士很快就来了,“何医生。”
我点头,“叫安医生对接一下,这是你们急诊的病人。”
“好,病人身体情况是让安医生来检查吗?”
“对。”
急诊的安医生来得也快,似乎是怕懈怠了,“何医生好。”
“人就交给你了,院长找我,我过去一趟。”
“病人是你什么人吗?”他突然问。
“医患之间就只有医患关系,难道安医生对患者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抱歉。”
“手术是我做的,资料我整理好发给你了。后续有什么问题再到神外去找我。”
“好。”
我回头看了眼父亲,眼神里充满警告。
我不希望他跟外人说我和他的关系,我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都只限于家庭聚会的时候,准确来说是我、顾驰、顾慎。
“姐。”顾慎在病房门口弱弱地叫了我一声。
我蹙眉看着顾驰,“我不是叫你让他走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倔。”
我去院长办公室前提醒了他一句,“你如果想进去把他再气过去你就进去,无所谓。”
第363章
“叩叩…”我礼貌性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院长。”
院长抬眼看着我,抬了下手让我坐。
坐下后他递了杯水给我,我道了声谢。
“还这么见外?”
“殷伯伯,我这不是避嫌呢吗?”
“你爸爸怎么样?”
“轻微脑溢血,小事儿,已经醒了。”
院长点点头,“我一会儿下班前去看看他,给你爸爸做了个手术,感觉怎么样?”
“救死扶伤,医生的天职。”
院长跟我父亲是多年好友,我们家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点。
“你能这么想最好,你们家的事儿杂,我找你来也不是批你,是关于院里的事儿。”
“啥玩意儿?院里的事儿,关我这个普通医生啥事儿?”
“你可拉倒吧,全院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特聘的,你要是一直坐在这么普通的位置上,人不嚼你舌根子才怪。”
“您饶了我吧,我不喜欢这种东西。我从小最怕的就是当官了,真的,您饶了我吧。”我满脸拒绝。
“不不不,这是对你能力的认可。伯伯知道你是怕麻烦,你不用担心,咱院的副院长也快上任了,跟你好像还是同门。”
“我?”
“来了你就知道了,你就跟他一块儿。”
“不是,您就这么草率?您好歹投个票吧?”
院长非常豪横地摆手,“不需要。”
“不行,我不要,我家里四个孩子,三个未成年的,我当个官儿不得忙死。”
非必要我是不会把孩子搬出来的。
我实在不想跟他扯,在口袋里长按关机键给秦石拨了个求救电话响了两秒我挂断。
秦石那边回拨过来,铃声响了两下我才装模作样把手机拿了出来。
我拿着手机站起身,“不好意思啊,殷伯,家里有点事儿,咱下次再说。”
出了办公室我接通了电话,“喂?”
“你还在你们院长那儿?”
“你怎么知道?”
“我在爸病房没见着你。”
我抬脚往病房那儿走,“你出来阿也一个人看得住他们三个吗?”
“你大哥让他们过去,晚上在他那儿住。”
“噢,顾驰他们还在那儿吗?”
“我来的时候他们带着妈走了。”
聊了几句,差不多走到病房门口我把电话挂了。
秦石朝我走来跟我汇合,“院长说你了?”
“没。”
“那你去了那么久。”
“他跟我商量让我做副院长。”
秦石挑眉,“这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好,听着就头大。”
“爸这边…”
“我不在这儿待,等顾驰来了我就走。”
秦石勾着我的肩问,“怎么?还在生气?”
“是在生气,但是气的是我自己。”
“气什么?”
“你记得我十岁那年打电话问你拿的那瓶农药吗?你当时以为我想不开说什么都不肯。”
秦石点头,“记得。”
“那年母亲在家养了只猫,是父亲送给她打发时间的。全家上下包括佣人,只有顾驰和顾慎看出来我怕那只猫。你知道他们两个做了什么吗?”
“什么?”秦石接话问道。
“他们把那只猫活生生地掐死了,死在了后院的角落,因为那儿没有监控。我经常坐在阳台发呆,那一幕我看到了,他们两个把猫掐死后脸上的快意大于愧疚。
那只猫,母亲很宝贝,它死了之后,母亲很伤心。我知道父亲肯定会查,平日活蹦乱跳的一只猫不明不白地死了,谁都会起疑。
我想用农药做掩饰,家里的杂物房是有农药的,我怕指纹印在上面,才去跟你要。
你不给我,那我只能去杂物房里弄,我拿着一根棍子把农药打泄,伪装出猫舔过的痕迹,然后再弄一些去给那只猫的尸体。
那是我第一次放纵他们两个,说实话,我不喜欢他们,可他们一而再地为我做那些事情我是真的没办法讨厌他们。
顾秉昆这个人命是真硬,能活这么久。如果顾慎不去把他的管拔了,我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祖父了。”
“那你为什么让他跪着?你祖父死了,你不会觉得畅快吗?”
“你说过,活着比死了难受,特别是人濒死的那个时候,生不如死。我怎么可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再者,顾慎做这事儿,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每一次替我出气的方式都太极端了。
先前,老不死把他带在身边养,那个老不死的没事就说我坏话。他每说一次,顾慎就会把他小木屋里养的狗弄死一只,或者他那些八哥随便弄一只毒死。
慢慢的,他发现了,便打电话骂了我父亲,我也是偶然间听见我爸妈说了才知道的,当然,我没有阻止或者责骂他小小年纪就那么血腥。
我让他跪,是因为他不懂什么叫收敛,他不小了,在触碰法律的边缘不断徘徊,我怎么能护他一辈子?那是他亲祖父。”
关键是我不反对顾驰走科研这条路就是因为能把他那个性子磨一磨,结果呢?适得其反。叫我怎么不自责?
第364章
顾慎能把父亲气进医院,可见父亲还是父亲还是那个十成十的大孝子。
“他们无条件帮你不好吗?”
听秦石这么一问,我差点就炸了,“好?他们两个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只要我放松一刻他们两个必定作妖。
我在易国那几年,顾驰以为是顾秉昆那个私生子把我搞死了,二话不说带着顾慎就把人弄了。
那是顾秉昆的心头宝,跟我差不多大,他说弄死就弄死了,丝毫不考虑后果。”
秦石瞪大双眼略感震惊,“你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两个兔崽子以为自己做的事谋无遗策,实际上漏洞百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知道了,还跟我这儿牛气,两个神经病。”
我噼里啪啦骂了一堆顾驰顾慎的话,太过于生气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顾驰毫无反应,继续骂了句,两坨狗屎。
“姐,谁惹你了?”顾驰试探性地问了句。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秦石走了。
秦石上了车后无奈摇头,“好歹是你亲弟弟。”
“我如果没拦着,他们手上就要沾很多与他们无关的人命。”
“怎么说?”
“拿唐易樂来说吧,他伤害的人一直是我,顾驰三番两次对他下手,顾慎那边也是,你别看他只搞科研,他权力大得无法想象。
深腾后期的收益下降也有顾慎的手笔,他怕我知道没太敢用力。顾驰就不一样了,知道我的态度后,一个大用力,不只把唐易樂踹下去了,还差点要了他一条命。
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做了多少,大部分我是清楚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自己动手,会不会结婚不一样?”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很多事情喜欢顾大局。我当年如果弄死顾秉昆,我不会好过,我父亲和顾驰顾慎都不会好过。
那时候顾秉昆的权势很大,他早就给那个私生子铺好路了,只要他死了,顾家所有东西都是那个私生子的,特别是那支暗卫,加上六商其他家族如果联合起来供着那个私生子,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我忍,忍了很久很久,我想熬死他。”
“那唐易樂呢?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很简单啊,他姐姐是我二嫂,我如果对唐易樂做了点什么,二哥就会很为难。一边是兜兜转转才走到一起的枕边人,一边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要是你,你怎么选?”
秦石不说话了。
“很纠结吧?二哥他们从小就对我很好,我宁可自己受折磨也不要他们为了我难堪。想替我弄死顾秉昆和唐易樂的人不少,但好在只有那么两三个不理智的。”我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肩,“你是最理智的。”
秦石笑了笑想起点什么,“你下午不是跟你那几个竹马约饭去了吗?”
“嗯,谈点事情。”
“你在里面做手术的时候,他们挨个儿给我道歉是怎么个事儿?”
“把他们骂了一顿,还没骂痛快就被杀出来的程咬金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