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识到这些都被直播出去了的的大小姐:“……”
她颇有些气急败坏,“我爸都没这么管过我!”
“那是你爸爸,”沈呦呦一本正经地回屋,将沈年也拉了出来,“我爸爸肯定会管的。”
她说完,仰起脑袋,“对吧爸爸。”
对上小姑娘崇拜的眼神和明晃晃的暗示,沈年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轻咳一声,“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
大小姐刚想怼回去,就听到沈年的后半句话,“对小朋友影响也不好。”
大小姐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最终,她只能气呼呼地上了车,放下车窗,拉着脸,“华国人真讨厌!”
烟花还在不断地升起、炸开,车一溜烟地开走了,只剩下沈年和沈呦呦两父女。
沈年低头死鱼眼地看着沈呦呦,沈呦呦仰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爸爸。
沈年:“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啊。”沈呦呦迷茫地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她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爸爸真棒,一句话就让姐姐答应了!”
沈年:“……”
【很好,我们的坑爹选手今天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反观年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摇头)】
【真好啊,每个人都有了目标,每个人都有了去处。】
【看到这里,谁还记得当时大小姐是那个样子的呢?】
……
弹幕纷纷感慨万千,画面上,沈呦呦忽然动了。
她欢快地跟老奶奶拥抱、道别,然后背着小挎包,又走出了这栋红砖绿瓦的小房子。
【他们这是要去哪?】
【好像是海边的方向?这个时间点了,难道还去捡气球吗?】
【近海不是已经捡得差不多了吗?剩下的一时半会也整理不完吧?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气球在飞过来吧?】
……
小野森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盲区。
他再也顾不得贺天均,也顾不得这一地的狼藉,甚至顾不得直播,猛地朝着王宫里飞奔过去。
然而他的脚步声惊醒了慌乱的人群,这些因为烟花声失去了理智的贵族们似乎此刻才意识到可以往王宫里跑。
随着不知道谁的一声大喊“王宫里有个巨型防空洞!”,所有人都开始疯了一样地往王宫里钻。
原本稍稍平静下来的首都顿时如一锅滚烫的油汤,又变得混乱不堪。
小野森助哪里跑得过这群人。
他被人群拥挤着往里推,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挣扎挥舞着,脸憋得通红,险些就要喘不过气来。
师兄尖叫着想去救他,然而阻挡不了疯狂的人群,也只能被挤着往里涌。
一窝蜂的人就像是一阵黑色的浪潮,让小野森助直播间里的骂战都停了下来,所有人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金碧辉煌的大厅,杂乱的脚步踩得一地黑印,王座倒在了地毯的旁边;
绝美的湖心亭旁,一个一个人,宛如下饺子般被无情地推挤着摔了下去;
豪华的后院,守卫们被毫不留情地推开,领头的几个暴徒甚至是军官,他们掏出了□□……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在这样的场景下,一条人命似乎比不过一粒尘埃。
转瞬间,有人摔倒,然后被下一个人踩踏着向前。
天暗了下来,烟花大会终于被反应过来的官员们紧急叫停。
等最后一束亮光划过夜空,整个世界又重新变得死寂。
那些躲进防空洞、地下室、甚至垃圾堆里的人,直到这时,才怯怯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浓郁的硫磺味散在空中,像一层散不开的白雾。
贺天均也终于赶到了港口。
一艘即将起航的轮船,两道清晰又模糊的人影。
沈呦呦看到他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感到太过震惊,而是站在船头,快活地挥了挥手,眼睛亮得像是远方的星星,“一起回家吗?”
贺天均忍不住扬起嘴角,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正准备点头答应,身后一道声音直接将他定在了原地。
母亲醒了。
她那带着熟悉哭腔的声音抽抽搭搭地响起,就像是沾到身上就洗不掉的粘稠液体,含含糊糊,“天均。”
“你要是敢跟他们走,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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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才是呦呦的哥哥!”◎
贺天均垂下了手。
身后的母亲还在继续, “天均,妈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妈妈知道,你现在跟着他们走, 一定会后悔的。”
贺净看到贺天均依旧没有回头, 更急了,“你是不是被他们骗了?他们可以一走了之,你怎么可以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舅舅会怎么想?”
“你现在回头,妈妈陪你一起去跟你舅舅认错,一切还来得及……”
“舅舅、舅舅、舅舅!”
贺天均忽然爆发了, 他猛地回头, 发尖上的汗珠洒落在半空中,“你心里是不是只有舅舅?!”
贺净没想到向来听话的儿子会突然这样,她愣在原位, 呆呆地看着自己儿子。
贺天均看到妈妈虚弱地靠在那, 唇色苍白, 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又忍不住有点心软。
他既有些气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只能紧紧握住拳头,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里情不自禁地带了点哀求, “妈妈。”
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我累了,我想回家。”
看到儿子变回往日的样子, 贺净心底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又忍不住开始哭, “天均,你吓死妈妈了。”
“妈妈还以为你受什么刺激了,妈妈多担心啊……”
贺天均垂着脑袋听着贺净数落,眼睛频繁地往那边偷看,确认沈呦呦他们还没有开船,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你说,你之所以把妈妈弄晕,带到这里来,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
“不是,”贺天均连忙解释,“我只是推算到了他们会离开,想跟着他们一起走……”
他最终还是没敢用机器来直接推算爸爸与贺赫之间的恩怨。
至于是因为害怕结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贺天均不敢多想。
他只是想着,至少……至少他要亲自跟舅舅和爸爸聊一次天,亲口问问他们,而不是用冰冷的软件,直接将这件事定性。
如果换成以前的贺天均,他绝对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软件。
然而在经过和沈呦呦的这次合作之后,他忽然觉得,或许再精确的软件,也看不透人心。
贺天均的思绪尚未停止,熟悉的话语再次响起。
“你还说你不是被带坏了?”贺净失望的声音,在头顶炸开,贺天均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窒息感。
“你要是不是被他们骗了,怎么会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天均,你倒是一走了之了,你让你舅舅怎么跟小野那边交代?”
“天均,做人不能太自私。”
压抑、难过、绝望。
游轮开始起航,沈呦呦站在甲板上,撑着船边边,似乎有些激动地朝这边喊了些什么,险些要掉到海里去,吓得沈年连忙将她抱了回去。
数落声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雨滴,一滴一滴,滴落在贺天均的心底。
他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贺净没听清楚。
“我说,”贺天均抬起头,猛地看向母亲,“妈妈,我错了。”
贺净松了口气,熟练地安慰,“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天均,你要去哪?!”
“妈妈,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贺天均丢下这句话,忽然疯狂地跑了起来,他的衣服、头发,都顺着海风一起飘扬,就像一只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小鸟,品尝着自由的味道。
他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沿着海岸一路追,声音畅快和轻扬,“等等我!”
“天均!”
母亲难以置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一刹那,贺天均又想起了那些责任与义务,又想起了妈妈失望的眼神,又想起了舅舅的叹息……
“天均,你要当个好孩子。”
“天均,你跟他们不一样。”
“天均,你怎么能交这些朋友呢?他们会带坏你的。”
……
但在这一刻,或许也仅仅在这一刻,想到这些,贺天均心底只回荡着一种叛逆的畅快。
他开始大喊大叫、胡乱奔跑,就像是母亲曾经用来对比教育的那些野孩子一样,他跑丢了鞋,跑掉了外套,但他都不在乎。
他想回家。
他要回家。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困难,仅仅这么几分钟的耽搁,游轮已经渐渐驶远。
白色的海浪翻滚而出,他隐约看到沈呦呦似乎在兴奋地挥舞着什么,然后挣扎着从沈年的怀抱了跳了下去。
但不重要了。
眼看着再也没有追到的可能,贺天均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干。
他瘫软着倒在地上,愣愣地望着远方的旗帜。
他和游轮离得这么近,又那么远。
但他再也不可能追上了。
星空被浓郁的雾气遮住,随着海面上唯一一道亮光远去,四周重新陷入了浓稠的黑暗之中。
母亲又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一边哭一边骂,“你在干什么?你想吓死妈妈吗?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快跟我回去……”
她的斥骂还没说完,一个机械臂凌空而来,凌厉地切过空气,停在两人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反倒是瘫软在地的贺天均忽然眼睛一亮,他顺着机械臂往那边看,只见到沈呦呦不知何时又被沈年抱了起来。
她正快活地朝这边挥手,面前放着一个小机器人。
四个小机器人一个接一个,手臂变得粗壮而修长,它们手牵着手,在海面上排列成了一座桥。
最后,一只手臂突兀地伸向海岸,停在了贺天均面前。
游轮里的客人也走了出来,纷纷发出惊呼,“哇塞!这是什么?变形金刚吗?也太酷了吧!”
“好像吃了变形果实啊,这也太酷了!”
“啊,那个小孩我认识,那不是《天才》节目组的吗?”
……
弹幕也在惊叫,【啊啊啊太好了呜呜呜呜!谢谢呦呦带上我们天均!】
【刚刚看到天均跟妈妈起冲突然后忽然在海面上狂奔的时候我心都提了起来,呜呜呜幸好有呦呦!】
【全都值得夸!不管是呦呦,还是天均,还是二二三三四四五五!都是勇敢的小朋友!】
……
那道隐隐约约的童声也终于透过海面传到了岸边,那是沈呦呦憋红了脸努力发出的喊声,“贺——天——均——!”
“快——抓——住——!”
“我——们——带——你——回——家!”
那道声音破碎而虚幻,穿透了雾气,直直地传进每个人的心窝。
贺天均终于忍不住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也朝着那边大喊,“带——上——我——妈——妈!”
贺净还沉浸在惊吓中,她没想到,哪怕是这种情况,哪怕她刚刚才跟儿子大吵了一架,他竟然还会说出这种话。
要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但在贺净心中,她深知贺赫对沈年和沈呦呦恨之入骨,一旦她和贺天均跟着沈呦呦他们走了,无论说不说出来,弟弟心中都肯定会有个疙瘩。
那边很快传来回话:“好——!”
“妈妈!”贺天均激动地跳了起来,仰头看向贺净,“妈妈,我们能回家了!”
他的开心溢于言表,贺净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忽然想起儿子刚刚的话。
“你心底是不是只有舅舅?”
贺净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话。
沈呦呦也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五五收到命令,直接一把抓住贺净的腰,将她整个人抓了起来。
骤然被抓起,贺净吓得惊叫一声,一动也不敢动,倒是贺天均主动地爬过去,紧紧地抱住另一只机械手臂,眼睛亮得惊人,咧开嘴大喊,“可——以——啦!”
两只手臂横空而起,四四接过五五,三三接过四四,二二接过三三……
它们一个接一个,在海面上发起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接力赛。
天亮了。
但不是太阳升起来了。
甲板上的人又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惊艳地看着海岸的那头。
与此同时,王宫内,正叫骂着把平民们像赶牛一样赶出王宫的军官忽然发现不对劲,不由大骂,“前面的怎么了?走啊?”
“报告长官,”士兵回头,他的眼底浮现出深深的震撼,“是神迹。”
……
高铁站外,于羽停下脚步,望着那道光,笑着回头,“妈妈,呦呦成功了!”
温如玉也点头,露出个放松的笑:“太好了!”
……
某不知名赌//场外,有些房屋已经塌成了废墟,金崔石和搭档被赶到坐在了马路边上。
等到四周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骚乱的人群小心翼翼地从各个废墟中走了出来,正打算继续醉生梦死。
然而,一道柔和的光忽然洒了下来,他们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金崔石也跟着抬起头,瞳孔中映出银白色的光。
“沈呦呦真行啊,”他心服口服道:“真会整活啊。”
“主要还是技术厉害,”搭档拆台,“换一个人,几年都不一定能成功。”
……
王宫外,那些栩栩如生的画作已经被食物和饮料弄得不成样子。
美术学院的学生们一边哭,一边试图用废弃的纸擦去地上的污渍,却怎样也擦不干净。
“不如,”有人犹豫着,拿出于羽和温如玉留下的颜料,“我们用颜料加几笔?”
“不行!”班长下意识反驳,“万一、万一毁了这幅画怎么办?”
另外有人着急,“可是它现在已经毁了啊。”
学生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才有人诺诺道:“我、我觉得,如果于羽姐姐和如玉阿姨在,她们一定会让我们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