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得去大连不可吗？”林嘉有些难过，她真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非去不可。”严文海没什么商量的余地：“等到陆孝行被抓捕归案……或者被击毙，你才可以安全回来。”
林嘉点了点头，既然没什么留下来的指望了，她只有一个要求：“队长，凡事有始有终，等我把苏娉婷的案子办完了，我再去大连赴任，可以吗？”
“那你抓紧时间，顶多一周后，你的调任令就会下达。”
“好。一周的时间足够了。”
走出了办公室，林嘉调整了下心情，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她在大连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该怎么混呢？
但愿同行们给力一点，早点击毙丫的陆孝行！
第010章 拦截
出了公安局大门，林嘉脱下了警服，再次奔去了博爱流浪动物收容所。
抓紧时间的意思是：不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把当下该做的一切都做好，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凑巧的是，刚赶到收留所，她就遇见了宠物医院的院长顾文宏——系统说他是本文的“暂定男主角”，这个头衔会增加他们相遇相爱的几率，但她都把这茬给忘了。
仔细想一想，顾文宏这个男主角的保质期也太短了，只有个七天体验卡时间，她就要调任去大连上任……
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太倒霉呢？
当然，顾文宏还不知道这一切，他穿着一身白大褂，笑起来的时候，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林警官，这么巧，你也来这里？”
“嗯。顾院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闻到空气中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地上还有一些动物的排泄物。
顾文宏介绍道：“王所长早上给我打了电话，说收留所新来了一批动物，我要给它们打疫苗，以免发生传染病。”顿了顿，他难免紧张起来：“林警官，你来做什么的？”
林嘉笑了笑：“我可不是来吊销收容所的营业执照。我只是公事公办，有一些事情要搞清楚……”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问道：“收容所死去的动物尸体是怎么处理的？是就地掩埋掉，还是送去指定的地方火化？”
“会送去宠物殡仪馆火化。”顾文宏介绍道：“流浪狗会根据气味刨土，如果把动物尸体埋在收容所附近，它们会挖出来吃掉，再次造成病毒感染。所以只能送去外面火化。”
“是送去哪家动物殡仪馆？”
“市区南边的那家，我记得好像是叫……天使之家？”
！！！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还是系统提醒道：【宿主，这不就是上次陈先生直播阳花花葬礼的时候，给打广告的那家宠物殡仪馆吗？】
！！！
天使之家宠物殡仪馆——博爱收留所——康美宠物医院……怎么哪里都和这个陈昌明有关？
……不对……事情有点不对劲！
林嘉心头弥漫起一团迷雾，可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顾文宏看她脸色沉了下来，心下更是疑惑，他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专职医生，干脆问道：“林警官，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宠物殡仪馆没有处理掉那些流浪动物尸体？”
“现在还不知道，待会儿我会去殡仪馆走一趟。顾院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情况。”
林嘉跟他打了个招呼，正要走的时候，顾文宏叫住了她，他脱下了白大褂，脸色有些发青：“林警官，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天使之家殡仪馆也是我们康美医院的合作单位，如果他们处理动物尸体的手段有什么问题，我们医院会立即停止和他们家的合作关系。”
“嗯，那我们一起走吧。”
她只是怀疑殡仪馆那边有些问题，目前还不敢断定，如果能多个熟悉情况的人陪着也好。
***
事实证明，顾文宏身上确实有光环，不光是男主光环，甚至还有一身的“幸运光环”。
林嘉开车带着顾文宏赶往殡仪馆，刚开到一半，后方超过去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
顾文宏一下子望见了这车身上的字，告诉她：“林警官，前面那辆面包车就是天使之家运送动物尸体的殡仪车，我们医院偶然也会喊他们过来帮忙，所以我认得。”
“好。”
林嘉二话不说，油门一踩，加速跟上了这辆车。
她今天开的是自家的小奔驰，身上也没穿警服，绝对不会打草惊蛇，就一路尾随面包车到达了殡仪馆。
白色面包车是从殡仪馆的后门进去的，林嘉记住了它的车牌号码，随即把车从前门开进了殡仪馆。看门的保安认得顾文宏，直接给他们的车放了通行。
林嘉也不着急去找殡仪馆的负责人，而是转到了后方的停车场，把车停在白色面包车的后方，注意观察前面的动静。
顾文宏还是一头雾水：“林警官，你是在怀疑什么？能不能跟我讲讲？”
“我前几天核对了你们医院送去收留所的麻醉药数量。一个月送去52支麻醉剂，安乐死52只动物，数据分毫不差。”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潘浩把所有麻醉药都用在了安乐死的动物身上，那么陈昌明手上的麻醉药是怎么来的？难道他还会去偷医院其他的麻醉药吗？
如果不是的话……肯定有一些被“安乐死”的动物，并不是用麻醉药安乐死……那它们是怎么死的？
林嘉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间，白色面包车的后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肥胖男子。顾文宏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潘浩怎么在车上？他不是今天请假吗？！”
“顾先生，小声一点……”林嘉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顾文宏点了点头，闻到鼻尖的一股馨香，他的脸上有些红，林警官的手就放在他的唇上，这手柔若无骨得很。
紧接着，面包车上走下来另外两个男子，他们一前一后提着一个笼子走了下来，笼子上蒙着一块染血的白布。
顾文宏脸色一白，小声道：“林警官，这笼子我认识……是博爱收留所的笼子，一些脾气暴躁的动物会被关在里面。”
“笼子下面是什么？”
林嘉刚问出口，那个潘浩就掀开了白布，给他们瞧见了笼子里的真面目——
是触目惊心的血……
是一叠叠动物尸体，身上都有开创性的伤口。
有的猫半个身子都没了，有的狗失去了双腿，死相都惨不忍睹……
“……”
林嘉和顾文宏同时目瞪口呆——这就是从博爱收留所里出来的“安乐死动物尸体”？！
潘浩淡淡道：“赶紧送过去烧了吧，注意一点，别让殡仪馆里面的客人看见。”说完，他掏出一支烟来，自己给自己点上，目送这染血的笼子远去，小样子还自得其乐得很。
“……”看到这一幕，顾文宏就是再蠢也明白了——他被潘浩给骗了！
博爱收容所里，根本没有50只要安乐死的流浪动物，有的只是一笼子被虐杀的动物，看上去数量不下上百只。
一瞬间，顾文宏简直是火冒三丈，亏得他每个月拨发50支麻醉药给潘浩！亏得他那么信任潘浩，让他去执行安乐死。亏得他还把潘浩当做好兄弟！
他的身体都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简直想冲下去把潘浩吊起来打一顿再说！
但林嘉立即拉住了他的袖子，她掏出一个数码相机交给了他，嘱咐道：“顾先生，你别冲动。待会儿我们两个去殡仪馆拦截这批动物尸体。你在一旁帮我拍照留证据，这样博爱收留所虐杀流浪动物的证据才算充实。”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文宏实在想不明白，那些流浪动物难道不可怜吗？怎么潘浩连个安乐死都做不到？！
林嘉默了默，既然他们都看到了这一幕，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想，这位潘先生让人虐杀这些流浪动物，是不想用你送的麻醉剂安乐死它们。这样一来，他从你手里骗到了珍贵的管制药物，这50支麻醉剂就成了可以交易的商品，方便卖给那些有需求的宠物主人。”
“什么宠物主人需求麻醉剂？！”顾文宏想不明白。
“一些宠物身患重病，主人需要用麻醉剂来控制它们的情绪，比方说……阳花花的主人陈昌明陈先生。”
“……”
顾文宏瞬间明白了，原来潘浩贪污麻醉剂的理由是这个！
再往下去想，他有些不忍心道：“那个陈昌明不是很爱他家的宠物猫吗？为什么他要给猫注射麻醉剂？”
“因为宠物猫阳花花是陈家赚钱的工具，陈昌明不想让人知道，自家的宠物猫身患重病已经不行了。所以，他就从潘浩手上购买麻醉剂和止痛剂，来控制猫咪的情绪。”
顿了顿，林嘉冷笑道：“所以说，根本没有什么苏娉婷虐猫案，真正虐猫的人——是它的主人陈昌明！”
“潘浩是陈昌明的同党？”
顾文宏情绪很低落，他最好的兄弟居然干出这样的龌龊事！
林嘉点了点头，“我查过药监局的资料，阳花花体内检测到的那种麻醉药，是最高档的英国进口宠物麻醉剂。本市宠物医院只有你们康美在用。康美的麻醉剂都是记在账本上的，但是有50支交给了潘浩，只有他可能卖给陈昌明……”
“博爱收留所和殡仪馆都是潘浩的同党？”顾文宏只觉得三观碎裂。这两个地方的负责人都是他的生意合作伙伴。
林嘉淡淡道：“我不知道，但他们起码是知道潘浩和陈昌明在做什么的，说不定都是一伙生意人。”
“林警官，你可以确定吗？”顾文宏握紧了拳头，今天他看到了三个“好人”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丑陋不堪。
林嘉点了点头，没有证据她是不会胡说八道的：“陈昌明是博爱收留所的最大捐赠人。而阳花花死后，陈昌明给它举办了一场直播葬礼，给天使之家殡仪馆打了一场流量百万的微博广告。在利益关系的捆绑上，陈昌明、潘浩和殡仪馆收容所，很可能都站在一条船上。”
“……”
顾文宏点了点头，他是个宠物大夫，却不知道如此的人心险恶。多亏了林嘉的调查，他才能知道真相。
林嘉打开车门，招呼上顾文宏：“走吧，我们下去取证。”
第011章 屠宰
另一方面。
潘浩抽完了烟，就跑去了殡仪馆的总经理办公室，这里的负责人叫曾旺，是他多年的好朋友。
潘浩是来找曾旺聊聊心中郁闷的。按理说，他这种职业兽医不愁吃不愁穿的，理应没什么生活烦恼。可事实上，潘浩还真的有一件烦心事：他最近觉得自己赚得太少了！
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你觉得自己生活富裕，那是因为你没有和马云、王思聪那样真正挥金如土的富豪去比。
潘浩觉得：那个陈昌明就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比较伤害。相比较之下，他一年拿的百十万工资屁都不是！
潘浩吐槽道：“人家养一只猫，买几个热搜，制作几个什么表情包，就把一只病猫包装成了明星网红。躺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我怎么没有这样的经济头脑呢？”
曾旺笑了笑：“你是在说陈昌明的事？他现在是我们殡仪馆的形象大使，你可不要在我面前乱说话。”
“屁，要不是老子帮他隐瞒那只猫生病的事，他陈昌明能有今天？！”提到这件事，潘浩就觉得心有不甘。
陈昌明养的阳花花本身是一只无药可治的病猫。
从阳花花半岁开始，它的骨骼状况就每况愈下。这是矮脚猫基因缺陷造成的先天性疾病，根本无法根治。
很早以前，他就告诉了陈昌明：这只猫是活不长的，成年后骨骼支撑不起身体会导致瘫痪，最后死于各种并发症。
但陈昌明说阳花花的微博粉丝有好几百万呢，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求他用各种药物手段拖延猫身上的病。
在直播镜头前，阳花花吃的是最高档的猫粮，被陈昌明当做小公主般宠爱，引来了无数网友的捧场。
在直播镜头后，阳花花的四肢都被捆了起来。陈昌明天天给猫灌药，甚至用针头把麻醉药注射进猫的体内。
陈昌明手里的那些药全部是市场管制用药，都是他从康美宠物医院里偷出来的。毕竟他是阳花花的主治医生，只要阳花花还是个网红，他这个医生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当然，是陈昌明大口吃肉，他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喝汤……
现在猫死了，连喝汤的机会都不给，潘浩当然气不过去：“这个陈昌明太缺德了，我帮他伪造了那么多假的猫咪健康诊断书，现在人家生财有道，去当什么动物爱心形象大使了，那我的麻醉剂生意怎么办？！”
顿了顿，他问了下价格：“上一回阳花花办葬礼，陈昌明帮你们殡仪馆直播打广告，你们花了多少钱请他代言？”
“300万！”曾旺提到这个数字就肉疼：“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陈昌明才愿意降价的，他说自己有百万粉丝，站街半天的费用本来要500万……他.娘的真是贪得无厌！”
“阳花花的尸体就在你们厂火化的，他都这么坑你？！”
潘浩吃了一惊，三百万就是陈昌明带货直播站街半天的费用，怪不得那些带货主播都那么有钱。偷掉的税都能高达十几个亿，原来他们家广告费都是数以百万计的。
曾旺吐槽道：“帮他火化了猫的尸体又怎样？人家根本不领这个情！你是不知道，那只猫送到殡仪馆的时候，老员工一看就看出来，身体骨骼是完全畸形的，把猫毛一烧掉，身上几两肉都没有。就这样，我们还要配合他演戏，说是那个捡到猫的小姑娘害死了猫！”
“这件事我至今想不明白，”潘浩不解道：“阳花花它都虚弱成那样了，是怎么跑出去的？”
“怎么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那是陈昌明故意扔在垃圾桶附近的！”曾旺一语中的。
他跟陈昌明聊过这件事，陈昌明自己说的原话：阳花花最近的人气值下降了，粉丝们都看腻了同一只猫，直播热度也不如过年那段时间高了。而且猫咪已经快两岁大，样子也不如小时候呆萌可爱，买药的费用还贵的离谱。
既然这只猫的商业价值下跌了，他就要考虑换一只猫来挣钱，反正他有办法继续营销下一只网红猫。
曾旺吐槽道：“什么家里装潢猫跑丢了都是瞎话！他就是故意想让阳花花消失，想换一只猫当网红主播，才搞了这么一出戏！谁知道猫刚丢进垃圾桶，就被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捡了。陈昌明一看，好哇，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就串通咱们几个陪他演戏！”
“精啊这人，那小姑娘可算被他害惨了，那他下一只网红猫找好了吗？”
潘浩不禁啧啧赞叹，比起他这个宠物医生来，陈昌明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阳花花的病历是他捏造的，阳花花的火化证明是殡仪馆开的——陈昌明把他们都绑上了这条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