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一共五个警察，四个都是被授衔的警督，他们围着陆孝行问这问那，居然谁都没听出毛病来！
把人送走后，他还笑着去问妹妹：“你和这个陆孝行，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吧？”
“哥，他确实跟我提出了交往的请求，我还没答应，就带他上家来，让你和爸爸他们看一看。”
林嘉嘉脸上的云霞，就像灿烂的桃花一样夺目惊艳，这是属于少女如诗歌般的爱慕情怀。
哥哥见证了妹妹的爱情伊始，却没察觉这是妹妹悲剧爱情的开端。
……
直到那一天，妹妹半夜打了个电话给他，声音仿佛死海里回荡的微风：“……哥，阿孝出事了……他的书店被禁毒大队查抄了，仓库里查出上百斤新型毒品……”“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没脸回家见你们，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你和爸就别管我了……”
怎么可能不管？！
他连忙跑回了家，推开紧闭的大门，一路搜到了阳台上，却看见妹妹赤脚站在水泥砖头上，一声声朝天嘶吼着：““阿孝，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嘉嘉！”
妹妹离阳台边缘只有一步之遥，每一秒都惊心动魄。
看到哥哥来了，林嘉嘉收起了悲伤的眼泪，她颤抖地说：“哥，我现在才明白了，原来阿孝家里并没有钱，他开的书店、他开的宝马车、他住的大别墅、他送给我的漂亮礼物……原来都是他贩毒贩来的钱！”
顿了顿，林嘉嘉喃喃自语道：“阿孝，我这么爱你，哪怕你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只要你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我陪你吃糠咽菜奋斗个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不要房子，不要宝马，不要婚礼，可是你TMD的为什么要贩毒呢？你这样骗我，是不是觉得很快乐？！”
“嘉嘉，回来！”
林桐生瞋目裂眦，他拼命呼唤着妹妹，哀求她别去做傻事。
可陆孝行把她伤的太深了，绝望的妹妹微微一笑，纵身跳下了5层楼高的阳台。
幸好楼下的车棚顶挡了一下，妹妹的身体没有直接落在地上。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妹妹还握着他的手恳求道：“哥，让我去死好不好？”“我是一名警察，我却错爱了一名毒贩，我已经没资格当警察了，我也无颜面对爸爸妈妈……”
“别说傻话，那都是陆孝行的错，不是你的错！”
他只能这样安慰妹妹，同时暗暗在心中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给妹妹报仇！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手术，医生从妹妹体内取出了两根破碎的肋骨。
好在手术醒来之后，妹妹再也没有哭过，仿佛一切悲伤和绝望都离她而去，只用一种平静的腔调宣告道：“哥，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寻死腻活了。”
他的宝贝妹妹，终于以一段决绝惨烈的爱情故事，告别了少女时期的明媚无暇。
***
“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呢？”
林嘉陪他走了一公里，眼看就要到家了，林桐生却出奇的沉默寡言。
“没什么，”林桐生不想再提及陆孝行的名字，转眼看到路边的便利店，笑道：“你最喜欢吃哈根达斯冰淇淋，走，哥哥今天请客，替你买十盒。”
“哈根达斯那么贵！”
林嘉眨了眨眼，冰淇淋好吃归好吃，但她记得一盒就要40元。十盒就是400元！
“你喜欢的东西都不贵。”林桐生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店里：“老板，十盒草莓味的哈根达斯。”
“那个……我想吃香草味的……”原主才喜欢吃草莓味的。
“好，再来十盒香草味的。”林桐生没有在意，明天陆孝行就要死了，他要给妹妹最好的照顾。
“……”
林嘉接过了满满一袋子哈根达斯，“哥，谢谢你。”
说起来，林家哥哥给她的关怀和理解，是她在这世界上遇到的第一缕温暖。
那时候，原主跳楼病危，手术后她穿进了原主的身体里，一睁开眼就看到林桐生憔悴的脸色。
“我是你哥哥，说什么谢？”
“我怎么照顾你都是应该的，明天哥哥陪你出去玩。”
林桐生捏了捏妹妹的小手，他只希望妹妹忘记关于陆孝行的一切，人生是需要向前看的。
***
但今晚的哈根达斯还没结束。
回到家，林嘉看到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苏娉婷红着脸道：“林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就跟小张先生他打听了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张沛然看到林桐生来了，会心一笑，暗地里打了个招呼：“桐哥，你也回来陪她？”
“我怕她为难，所以跟领导请了一天假。”
林桐生和张沛然心照不宣，明天陆孝行要执行死刑，嘉嘉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想法的。
他们想方设法让她开心，就是不想让嘉嘉去关注陆孝行被执行死刑的画面，那个人已经深深伤害过嘉嘉一次，他们决不允许他再伤她一次。
“哥，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小白兔苏娉婷，她就是那个宠物猫案的受害者……”
林嘉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冰箱，想把刚买的哈根达斯放在冰冻层里。但刚拉开了下层的抽屉，就看见另外二十盒哈根达斯……全部是香草味的。
林嘉：……家里哪里来这么多冰淇淋？！
却听张沛然漫不经心道：“嘉嘉，这是我给你买的冰淇淋，香草味，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
冰淇淋是凉凉的，但心里是暖暖的。
系统：【宿主，大家都对你很好呢！他们知道陆孝行会影响你的心情，就设法逗你开心呢！】
是啊……
抛开陆孝行那厮不提，她现在是个很幸福的人。
***
之后大家围在一起品尝苏娉婷的手艺，张沛然还买了几瓶啤酒过来助助兴。
喝过几杯后，张沛然来了点热烈的酒兴，他本来就是口无遮拦的人，眼下更是心无旁骛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嘉嘉，我好歹从小到大都是校草，你看我当你男朋友怎么样？”
“天涯到处有芳草，但你还太小。”
林桐生平静地替妹妹拒绝张沛然，18岁的年纪，只是一个莽撞的愣头青，张口闭口天长地久的爱情故事，说不定都是转头就忘。
“我都成年了，怎么还小？嘉嘉，我真的想好好照顾你。”
张沛然醉意盎然间，眸光流转在林嘉干净素美的脸上，只觉得她比什么女明星都好看一万倍。
“是啊，你都这么大了，说话怎么还这么孩子气？”林嘉明亮的眼睛露出促狭的笑意来，她向来只把张沛然当做弟弟看待。
于是掉转了话题：“哥，苏娉婷的案子是我在负责，你是物证方面的专家，要不要看一看检查报告书？”
林桐生点了点头，只要能让妹妹转移注意力，他做什么都乐意。
不一会儿，林嘉让同事小王发来了一份报告书，林桐生一目十行看完了，点评道：“这猫身患重病的时间不短了，起码在三个月以上。用这么大剂量的止痛剂，会损坏猫的肾功能，导致肾的代谢下降，从而引起致命的肾衰竭疾病。”
“腹水肿就是肾功能衰竭后的表现。”林嘉寻思道：“我们下一步要去宠物医院取证。哥，你觉得我们应该先从哪方面开始查？”
哥哥的意见就是最顶级的物证专家意见，她要好好学习观摩。
“先从药物的来源开始查。”
林桐生知道，宠物医院肯定会毁灭阳花花生病的一切证据。
但他们警察查这种药物滥用的案子，是要追本溯源，甚至查清楚药物来源于哪家厂商的。
第008章 收容
第二天，林嘉想自个去宠物医院走访一番，但哥哥和张沛然非要跟着她一块去。
林嘉知道他们是一片好心，只是有几句话得提前说清楚：“哥，市区是我们局的管辖地段，按理说，你是省厅的警察，没有上级的命令，你也不能跨市办案的。”
“嘉嘉，我不插手你办案，就是跟着去看看。”
林桐生抿唇一笑，妹妹如今可以独当一面，他这个当哥哥的很欣慰。
不一会儿，林嘉开车到了本市药监局，拿到了康美宠物医院的进货目录表。
资料上显示康美宠物医院的法人代表叫顾文宏，今年29岁——别看年纪轻轻不到三十，顾文宏可是本市最有名的宠物医生，还是中国农业大学兽医专业的研究生。
取完了材料，林嘉再开车来到了宠物医院，带着“小弟们”直奔去院长办公室见顾文宏。
“顾先生，我前几天打电话问过你关于阳花花的事，今天再核实些情况。你实话实说就行。”
林嘉从兜儿里掏出了警察证件，身后的张沛然和林桐生假装是她的小跟班。
顾文宏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林警官，其实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阳花花死亡的具体经过。你们如果要找我问情况，那实在是问错了人。”
“阳花花是你们医院的客人，对吧？”林嘉不卖关子，直接切入重点：“听说它的护理费一年要花上万？”
“是。”顾文宏坦诚相告：“我们宠物医院有VIP等级制度，花花的主人陈先生非常疼爱这只猫，给它购买的是10级护理套餐，一个月的会员费是1000，一年就是一万二。”
“10级套餐包含什么服务项目？”
“猫的每周毛发护理和体检，这是最起码的项目，还有定期的驱虫防疫、骨骼检查等。”顾文宏倒是蛮配合他们的调查。
林嘉用指关节轻敲桌子，示意“跟班”小张同学记下这段话，继续问道：“那花花近期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最后一次体检的报告书还在吗？”
“还在。”
顾文宏转身去档案室翻了翻，拿出一份宠物病历报告书交给她。
林嘉翻了翻病历，阳花花身体状况那一栏填写的是健康，下面的签字是“潘浩”，于是问道：“这个潘浩是花花的主管医生吗？一直负责给花花检查身体？”
“是。潘浩是我们医院最资深的大夫，他毕业于南京大学动物医学系，拥有兽医职业执照。”顿了顿，顾文宏有些为难道：“但他这两天休息，你要见他的话，只能下周二再过来。”
“嗯。”林嘉缓和了表情，打趣道：“顾院长，我不是怀疑你们宠物医院的医疗水平。据我所知，你们康美是全市最好的宠物医院，那潘医生每天都要接待不少客人吧？”
“潘浩他手上的客人确实不少，每天都要做七八起手术吧。”
顾文宏也笑了起来，林警官是个很英姿飒爽的美女，她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情愉悦。
林嘉点了点头，她先用轻松的口吻让对方松懈下来，再进一步问道：“既然医院要做手术，那宠物的主人都要签署麻醉协议书，防止手术中出现意外。那顾院长，你们宠物医院每个月要签署多少份麻醉协议书呢？”
“大概300份左右。”顾文宏没想到她忽然关心这个问题，只能给个大概数字。
林嘉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上个月你们医院具体签署了多少份麻醉协议书，你能查出来吗？”
“稍等一会儿。”顾文宏立即就去电脑里查了查，他们医院的麻醉协议书都有一份电子档案当备用，很快就查清楚了具体数字：“289份。”
“哦，还不到三百份。”林嘉收敛起笑容：“那你们医院库存还剩下多少份麻醉药？”
“仓库里还剩下50多份麻醉药。林警官，你问这个做什么？”顾文宏不知道她的用意在哪里。
林嘉的声音清沉如水：“因为根据我在药物监督局查到的资料，你们医院每个月进口超过400支宠物麻醉药，但需要用到的麻醉手术数量远远不足400次。而麻醉药这玩意，保存期限又极其短暂……顾院长，多余的50支麻醉药，康美是怎么在一个月之内用掉的？”
“……”
此话一出，顾文宏立即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警察调查他家的手术生意，居然查到了药物监督局头上去！
麻醉药是市场管制用药。每个正规的宠物医院要购买大批麻醉药，都要去监督局登记数量。
“我……”
顾文宏张目结舌，不知怎么回答，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顾文宏都忘了该怎么组织语言，只是抬头看她的时候，眼中藏了几丝狼狈不堪。
林嘉容颜似雪，眉目沉稳如清水寒潭：“顾院长，你应该知道医院隐瞒药物滥用的下场是什么。本市的药物监督局出了篓子，他们不可能替你顶这个罪的，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只好带你去市场监督局谈谈话？”
！！！
市场监督局？！
是要吊销宠物医院的执照吗？！
顾文宏一下子慌了起来，他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林警官，我们医院没有滥用药物！”
“那多余的麻醉药究竟去哪里了？！”林嘉亮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来，她可不是好糊弄的警察。
听到她这么说，顾文宏顿时呼吸急促，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错了，真不该小看一个女警察的雷霆手段。
“我们医院和附近的一家流浪动物收容所有合作关系。”顿了顿，顾文宏才艰难说出了真相。
那家收留所名叫“博爱流浪动物管理中心”，员工只有一个所长和四个老太太，靠着社会爱心人士的捐赠勉强维持着开支。
“他们收容所的开销花费太大了，所里一共收养了900多只猫猫狗狗，连人都顾不上吃的，必须节约一切可以节约的经费开支。”
说到这里，顾文宏叹息一声：“后来有一天，王所长拜托我一件事，让那些重病不治的动物们提前结束生命。”
俗称：安乐死。
每个月，博爱收容所都会新收到上百只猫猫狗狗，很多都是奄奄一息的重病状态，根本无法治疗。
他无奈道：“每个月初，我们医院的医生都会携带50支麻醉药去帮收容所执行安乐死。这样一来，收容所才能继续经营下去，否则的话，那些健康的动物都活不下去。”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林嘉皱了皱眉，这倒是不能怪人家顾院长，流浪动物收容管理，一直是个社会问题。
她继续问道：“那50支麻醉药，你是让谁送去博爱收留所的？你确定药都用在那里了吗？”
顾文宏回答道：“我就是让潘浩送去的，他是全市最好的宠物医疗科麻醉大夫。由他来执行安乐死，那些动物们也能少一点痛苦。”
“我知道了，你把每个月送过去的麻醉药数量写下来，待会儿我去收容所核对一下清单。”
林嘉缓和了些脸色，她觉得顾文宏和陈某串通的嫌疑可以排除，否则他不会这么大方说出安乐死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