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一听明天可以玩，顿时高兴得两眼放光：“那我先回去了，你放心，我一定把话给我娘带到。”
姜晚摆了摆手，招呼着小马仔扭头朝苏家的棚子去了。
苏青卖了马之后遇到了姜家人，害怕回家再跟姜家人碰头，于是在外边等了好半天，看着天快黑了，这才扛着那一袋子粮食回到落脚处。
田氏一见他，就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姜家放了话，要是马有闪失，就找咱们赔。你把马卖哪儿了，卖了多少银子？赶紧想办法赎回来。不然姜家怕是要不依的。”
苏青道，“不就一辆马车，卖就卖了，咱们不还姜家还能咱们吃了不成？”
田氏咬了咬牙，“先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谁知姜家竟然跟县令有交情！回头他们要是把这事儿捅到县令那儿去了，咱们可讨不着好。”
苏青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姜家跟县令认识？”
田氏点头，“你妹子亲口说的，明天她还要带着我们去衙门找县令夫人说落籍的事儿。马车你明天可得赶紧想办法赎回来，不然回头没法交代。”
苏青急得直转圈，“都怪你个婆娘！不把事情打听清楚就乱出主意！”
田氏恨恨道：“我哪知道你那妹子是个藏奸的，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家里！我是知道有这层关系在，我还能出这主意？”
苏青急得挠头。
姜晚突然窜了出来：“苏家大哥大嫂，我家的马车呢？你们这棚子太小了，晚上我跟我嫂子就睡马车里吧。”
田氏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马车……马车让人借走了，明天才会还回来。今晚就在棚子里挤一挤吧，你人小，占不多大地儿。”
姜晚偏着头看她，“明天真的能还回来？”
田氏急忙点头：“能，当然能。”
姜晚笑着点头：“那我就等着明天吧，明天要是还不回来，我可就要跟我程婶婶说你们把我家的马车弄丢了！那马车程婶婶也是坐过的，可喜欢呢。”
说完，姜晚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田氏吓得够呛，急忙对苏青说道：“明天不管用啥办法，一定要把马车给弄回来！”
知道姜晚跟程家的关系最好，苏母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说话都轻言细语，目光里都满是慈爱，晚上吃饭时，苏母把最大的一条鱼都让给了姜晚。
“晚晚呀，来，多吃点，苏大娘一看你就喜欢。”
姜晚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虽然苏家人的厨艺十分不般，这鱼做得也一股子腥味，但姜晚并不嫌弃。
出生在末世的孩子，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挑食？不存在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苏母更是体贴入微，生怕姜晚睡得不舒服，硬是想办法挪出了一块足够姜晚打几个滚的地方来。
棚子就那么点大，苏家十几口人本就拥挤不堪，苏母现在又极限压榨空间，弄得苏家人叫苦不迭。
姜晚才不管他们的死活，拉着苏氏躺下，然后举起小手不停地给自己扇风：“唉呀，这么热可怎么睡啊？”
苏母一听这话，立刻找了扇子过来：“来，大娘给你打扇，一会儿就不热了。”
姜晚一扭头，见苏氏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唉呀，我家的小宝贝肯定也热坏了吧？这可是我们姜家的第一个孙辈呢，可不能委屈了。”
于是苏母赶紧对田氏喊道：“还不赶紧过来给阿萝打扇！”
田氏有些不愿意，苏氏更是吓了一跳：“娘，我不热。”
让大嫂给她打扇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姜晚舒服地打了个滚：“嫂子，你不热，我小侄儿热呢。”
苏母立刻剜了田氏一眼：“还不赶紧过来！”
田氏憋屈不已，真想一把掐死这小胖丫头。她难道能看不出来，这臭丫头就是故意折腾他们苏家吗？
但她不敢造次，毕竟这死丫头后台硬着呢！
于是田氏忍着心里的憋屈，咬牙给苏氏摇着扇子。
苏氏战战兢兢，姜晚伸手拍了拍她，传递了些异能过去，让苏氏的神经放松下来。
然后回头对田氏喝道：“你没吃饭吗？看不见我嫂子这一身的汗？”
田氏只得黑着脸奋力地摇着扇子，扇得棚子上搭着的布都飞了起来。
扇了小半个时辰，苏母和田氏就累得没力气了，她们一有懈怠，姜晚就喊热。
苏母赶紧把张氏和李氏叫来换班。
总之这一夜，苏家棚子顶上的布就没闲着过。
第136章 你要不跑，我可就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姜晚神清气爽，苏家的几个女人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一脸蜡黄。
苏氏很想笑，但又不好笑出来，只得拼命忍着。
她又不傻，哪会看不出来姜晚是故意折腾她娘和她嫂子。
但她丝毫不心疼。
这样的想法，若是放在出嫁前她肯定是不敢有的，但在姜家生活了两年，她现在竟然也有了些胆子，甚至还敢反驳她娘。
这是姜家给她的底气。
姜晚一起床就吵着要吃饭，但苏家并没有早饭，因为苏家根本没有粮食了。
“我不信，昨天我还看见苏大哥扛了好大一包粮食呢，我爹娘大哥都看见了！你们是不是不想给我和嫂嫂饭吃？”
姜晚一脸气愤地站了起来：“嫂嫂，咱们回家吧，我饿了。”
苏氏本就不想去程府，姜晚这样一说，她立刻跟着站了起来，“好，咱们回家。”
苏母急得直咬牙：“做，我让人去做还不行吗？！”
“田氏，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拿了粮食去做早饭！”
田氏紧紧攥着拳头：“婆母，那粮食……”
那粮食动不得呀！
一会儿还得把粮食拿回城里换成银钱，再去把马车赎回来，动了的话，他们可就对不上账了！
苏母咬着牙道：“去！回头我来想办法！”
田氏只好转身去拿粮食做早饭。
她也不敢多拿，只拿了姜晚和苏氏的份，甚至苏家这十几口子人，喝点水就成了。
早饭做好之后，姜晚端了一碗给苏氏，自己端了剩下的那碗，姑嫂二人就坐在棚子口吃了起来。
苏家的饭没滋没味的，但架不住十几口人吃不上。
姜晚故意装出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馋得苏家人肚子直叫，苏家那几个孩子更是馋得哭。
苏家的女人们只得把做过饭的锅子加了水，铲了又铲，让沾在锅上的那些残渣飘在水里，烧开了，给家里人一人舀了一碗。
苏氏心软，尤其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吃着饭，家里人却喝着刷锅水，她的良心不停地受着谴责。
她想把自己的饭拿出来给家里人吃，结果姜晚一把捞了过去，“嫂子，你吃不完就给我吃啊，苏家的碗太小了，我吃不饱呢。”
于是苏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姜晚把苏氏的那半碗饭也给扒了。
吃过了一顿闹心的早饭，苏家就准备进城去程府。
苏母想过了，让姜晚帮着说话肯定是没戏，但带着姜晚，程夫人肯定得给面子，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姜晚。
但为了防止姜晚坏事，临出发前，她就跟姜晚说道：“我们要去县令家办点事，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就去一边玩，别乱说话知道吗？等回来，大娘给你买糖葫芦。”
姜晚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苏母满意地笑了，再聪明不也只是个小丫头吗？她还能拿捏不住了？
到出发的时候，姜晚又开始难为人了：“马车呢？我家的马车呢？这么远，难不成是想让我和嫂嫂走着去吗？”
田氏急忙上前说道：“晚晚，马车人家还没还回来呢，要不，我背着你？”
姜晚指了指苏氏：“那我嫂嫂怎么办？她身子那么重，走这么远的路，你们是想把我姜家的长孙累出个好歹来吗？嫂嫂，咱们不要去了！”
那么行！
于是苏母没办法了，只好找附近的人家借了把椅子，让苏氏坐在上面，由几个儿子儿媳轮流抬着进城。
苏氏自是不好意思坐的，让人这样抬着，先不说合适不合适，光是路上的眼光她都受不了。
可她不坐，姜晚就闹着不肯去。
苏母瞪了苏氏一眼：“让你坐你就坐！哪来这么多事！赶紧的，别耽误了正事儿！”
于是苏氏只得硬着头皮坐上去，一路上被好奇的路人看得脸都红了。
姜晚倒是自在得很，趴在田氏背上，把她当马骑，扯着田氏的衣领故意道：“驾！马儿快跑！快快跑！”
田氏恨得咬牙，当然不肯跑。
姜晚就在她背上又打又踢，闹腾着不依。
苏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吼田氏：“你是死的还是聋的，晚晚让你跑，你还不赶紧跑！”
田氏只好跑了起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姜晚可不瘦，田氏逃荒过来身子亏着呢，跑了没一会儿就跑不动了，累得张大了嘴喘气。
姜晚却不依不饶：“马儿怎么不跑了，快跑啊！不跑我可不去了！”
田氏气得哭了起来，没这么欺负人的！
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不赞同地看着姜晚，“你这小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咋这么能作践人呢？”
姜晚闻言小脸一垮，赶紧从田氏背上跳了下来，“是我错了，我不去了，我回家找我娘去。”
说着，她扭头就要走。
田氏赶紧一把拉住她，喘着气道：“晚晚别走，我跑，我跑还不成吗？”
姜晚歪着头问道：“真的？”
田氏点点头，蹲在地上道：“上来吧。”
路人看不下去，便劝田氏：“可没有这样惯孩子的。”
田氏眼睛一瞪：“我乐意，关你们屁事，吃饱了撑的！”
路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得，是我们多管闲事了，累死你活该！”
姜晚得意地朝路人做了个鬼脸，又在田氏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驾！”
田氏咬着牙跑了起来，姜晚高兴得咯咯直笑，看得路人们直摇头。
结果回头一看，就见苏氏坐着哥嫂们抬的椅子过来，被震惊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终于，苏家一行人狼狈不堪到地到达了程府门前。
姜晚从田氏背上下来，巴巴地扶住了苏氏，对着程府的门房道：“小哥，我来看望程婶婶了，劳烦你们能通传一声。”
门房小厮一见她，便跑过来行礼：“姜姑娘安，姜少夫人安。您二位直接进去就是了，不必通传。”
说着，便让人赶紧开了正门，恭请姜晚入府。
姜晚边走边伸手指了指苏母：“她也要见程婶婶。”
苏母被小厮对姜晚的恭敬态度给震着了，见姜晚点自己的名，赶紧回过神来整了整衣裳，快步跟上。
结果到门口时，小厮将她拦了下来，“正门也是你能走的？走侧门！”
苏母有点不乐意：“我是跟她们一起的。”
小厮眼睛一瞪：“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苏母一惊，这才真正回过神来，忙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小厮把侧门开了条缝，苏母忙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眼见着侧门要关上了，苏莲突然挤了进来：“等等，还有我！”
田氏和她的两个妯娌也急忙跟上去，结果让门房一把给推了出来：“放肆！信不信给你们拉去衙门大牢！”
第137章 程夫人威武
苏莲扶着苏母，紧紧跟在姜晚和苏氏的后面。
一路上，苏莲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出身农门，苏家又穷得叮当响，以往见过最奢华的地方，也就是村里地主家的前院了。
这里是朝廷命官的宅子，极具江南风情，一步一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她甚至都舍不得眨眼睛，就怕漏看了分毫。
领路的丫环把两人的模样都看在眼里，不屑地哼了哼。
程夫人早就等在了园子里，她今儿个心情不错，搬了自己的琴出来，让丫环焚了香，坐在园子里弹琴。
姜晚听了那琴音，只觉无比悦耳，便十分捧场地拍起了手掌。
程夫人停下来回头一看，笑着道：“晚晚，你听得懂？”
姜晚笑着跑上前：“懂自然是不懂的，但是好不好听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程夫人笑着问道：“想学吗？婶婶教你。”
姜晚赶紧摇头，“我这一把子力气，只怕一碰那琴弦它们就得断给你看。”
自知之明这东西，她从来不缺。
程夫人掩唇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向来说话就逗人乐。”
这时，苏莲突然开口说道：“晚晚粗手粗脚的哪里学得会，夫人若是想教人学弹琴，我可以每天过来陪夫人打发时间的。”
程夫人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
苏莲忙上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小女苏莲，见过夫人。”
程夫人立刻冷了脸：“哪里钻出来的阿猫阿狗，也配在本夫人面前多嘴！来人，把她给我扔去衙门，跟大人说，这女子擅闯私宅！”
昨晚程斯年回来跟她传了话之后，她就对这苏家人没有半分好感，结果今日一见，果然不知所谓！竟然都厚着脸皮，让她教琴！
简直滑稽！
立马就有小厮跑了过来，拖了苏莲就要走。
苏莲吓得脸色惨白，“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没有擅闯，我是跟我姐和晚晚一起来的。”
苏母也急忙跪在地上求情。
但程夫人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姜晚道：“婶婶，她是我嫂嫂的妹子，不懂规矩，婶婶别生气。”
程夫人这才摆了摆手，让小厮下去。
苏莲吓得瘫坐在地上直哭，程府的丫环上前低声喝斥：“闭嘴！吵到夫人了！还有，跪好！”
苏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跪在地上，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程夫人拉过姜晚，让丫环端了水过来，亲自给姜晚洗了手，又塞了一块精致的糕点到她手里。
“斯年一直闹着要上小山村找你，我想着你家里这几日怕是忙得厉害，便一直拘着他。正打算这两日让人去接你来小住，没想到你自己就跑来了，这倒是省了事。”
姜晚啃了口糕点才道：“今天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苏大娘说她有事要找婶婶帮忙，非要我来。”
程夫人瞥了苏母一眼：“找我帮忙？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乡野妇人，竟然也有胆量来指使本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虽然她语气听着不温不火，可苏母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害怕今天白跑一趟，她赶紧给苏氏使眼色，让她赶紧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