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无法，只得低着头小声说道：“程夫人，我娘今天来，是想请程夫人帮忙找程大人给我娘家划块地，让他们好把户籍先落下。”
程夫人哦了一声：“就为这事？这事情根本不需要找我，直接拿了银子去衙门，交了银子之后，自会有人带你们去选地。这几日落籍的人多，地价涨了不少，已经涨到快五两银子一亩了。”
“不过既然你们找来了，我倒也不能不管，这样吧，你们带了多少银子过来？我让人帮你们跑一趟衙门，给你们挑一处最好的地方。”
苏氏把头垂得低低地：“没……没有银子。”
程夫人脸立马就冷了一下来：“没银子还想买地？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苏氏不敢再说话。
苏母硬着头皮道：“程……程夫人，你夫君是县令，批一块地肯定不是什么难事。我家要的地方也不大，二十亩就行，也不是白要，等往后我们家攒够了银子，肯定会还上的。”
程夫人让苏母的话给弄笑了：“好大的口气！二十亩也是小地方？一文钱没有，还想要这么大块地方，你们哪来的底气？！”
“还让我夫君先给你们批了，等有钱了再还上，那你家要是一辈子没钱，就一辈子不用还了？”
“那可是朝廷的地！我夫君不过一个七品县令，清正廉明，从来不敢有半分私心，你们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竟然也敢开口让我们夫妻干这种事情！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们给我送到衙门去，告诉大人，这些人心思不正，想让他以公谋私！”
方才那几个小厮又冲了上来，拖着苏家母女就要走。
苏母吓疯了，急忙求饶：“夫人，我错了，我不敢了，求夫人饶命啊，求夫人饶命！阿萝，快救救我！”
苏氏也吓了一跳，急忙给程夫人跪下：“程夫人，我娘糊涂，分不清轻重，还请夫人饶她这一回。”
程夫人冷眼看着苏氏，“她糊涂不糊涂我不知道，但你却是个真糊涂的！这种事情，你竟然也敢答应！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
“苏氏，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和姜家的交情，跟你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救我们母子的人是晚晚，一路上照拂我们母子的是姜家，你不过只是一个和我同样享受着姜家照拂的人罢了，凭什么想在我这里讨人情？”
苏氏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姜晚看她这样，有点不忍心，想让程夫人别说了。
程夫人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管。
“苏氏，你既已嫁入姜家，便应该事事以姜家的利益为先，你若自己有能力，照拂一下娘家无人会说你。若你连自己都没办法养活，还得靠着姜家活命，又凭什么觉得能担起娘家的破烂摊子？！”
照她看来，这事儿完全就是苏氏自找麻烦！
一个连自己都还顾不上的人，竟然还去掺和娘家的事情，那就是拎不清！
有些话，姜家人不忍心说，她却是没有顾虑的。
“你公婆为人厚道，不想难为你，你自己却拎不清轻重，这样下去，姜家迟早会被你给拖累了！”
“自己且回去好生想想，姜家到底哪点欠了你，要为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你若是再这样分不清好歹，我不介意让斯年他爹做主把你休了，重新给家安配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第138章 赶紧把马车还回来
其实程县令也是没有权利作主休别人的妻子，程夫人故意这样说，一说吓唬苏氏，二是让苏家人知道，姜家不是他们能算计的。
这一招确实好用，苏氏听完之后，脸都白了，苏母也吓了个够呛。
程夫人摆了摆手：“念在姜家的情面上，今天这事儿我便不再追究，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你们苏家就等着下大狱吧！来人，把这对母女赶出去！”
苏母和苏莲被赶出了程府。
姜晚对程夫人道：“婶婶，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程夫人笑着道：“不过只是费几句口舌，算什么麻烦。”
说着，她又看了苏氏一眼：“我说的话，你自己回去好生想想。长了个脑子就该多用用，你把娘家当回事，可他们有没有拿你当自家人？”
“明知道他们没安好心，还处处帮助，那不是孝，那是蠢！”
“你可想过，今天这事若我看在姜家的份上帮了忙，我夫君的对手若是知晓了，随便往上参一本，到时候，我夫君和姜家，谁也别想跑！真到了那一步，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苏氏吓得腿都软了，她不过一介农家女子，根本不懂这些东西，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后果这般严重？
姜晚看她吓成那样，怕她吓出个好歹来，赶紧拦住了程夫人，“婶婶，我嫂嫂她只是心太软了，她其实也不想来，只是被逼无奈。以后她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程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会护着她！”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苏氏：“你自己说说，你对得起晚晚的这番维护吗？一边是想尽办法护你的人，一边是不管你死活的人，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哪头轻哪头重！行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姜家吧，省得你在这儿也不自在！”
姜晚忙道：“婶婶，那我也先回去。”
程夫人不乐意了，“怎么，我说了你嫂嫂，你不乐意了？”
姜晚失笑，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那怎么可能呢！我是怕苏家人在婶婶这儿没占着便宜，又去闹我爹娘。婶婶也是知道我爹娘的性子的，他们会因为顾及嫂嫂的想法而对苏家忍让，所以我得回去给爹娘挡事儿！”
程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蛋：“你这小丫头哟，可真是贴心小棉袄。我要是有你这么个闺女，听怕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姜晚捂着嘴笑：“婶婶一定会梦想成真的！就怕婶婶将来有了自己的小棉袄，就不稀罕我了。”
程夫人笑着搂了搂她：“放心吧，婶婶就算有了一堆女儿，也照样稀罕你。”
姜晚咯咯直笑，“那我就放心啦，婶婶，我先回家了，等解决了麻烦事之后，我再来找你玩啊。”
程夫人安排了车马送姜晚和苏氏回了姜家。
到地方下车后，苏氏就见陈月芝和大郎一脸关心地跑过来，“晚晩，阿萝，你们怎么坐着程家的马车回来了？是不是苏家欺负你们了？”
苏氏被程夫人敲打了那么一通之后，现在又对上婆婆和丈夫如此关切的眼神，一下就绷不住了。
“娘，相公，我不是个好媳妇，我对不起姜家。”
陈月芝和大郎吓了一跳，“好好的说这些话做什么？”
见苏氏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陈月芝急忙看向姜晚。
姜晚把陈月芝拉到一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程婶婶敲打她的时候说的话有些重，嫂嫂这是心里难受了。不过我觉得程婶婶说得挺在理的，嫂嫂有时候确实有点拎不清。希望她真能把程婶婶的话听进去，以后别再为了苏家犯糊涂。”
陈月芝心里感激程夫人，毕竟那些话，她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而且说了可能还会让苏氏心里留疙瘩。程夫人不惜扮黑脸说了这番话，真是帮了她的大忙。
“回头给你程婶婶送些吃食过去，谢谢她今天帮忙。”
姜晚嗯了一声，“娘，咱们去苏家要马车吧！”
与其等着苏家跑上门来恶心他们，倒不如先出来，让苏家再也不敢打他们家的主意！
而且那马车还得给小哥赶着上学呢，必须得要回来才行！
陈月芝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便叫了姜攀和二郎三郎，一家几口赶着辆马车就去了苏家。
之所以不让大郎去，一是他得留下安抚苏氏，二是他毕竟是苏家的女婿，他出面去找苏家要东西有些不太合适。
姜家人赶着马车到了苏家落脚的地方，苏家这会儿正闹腾着呢。
苏母和苏莲被吓破了胆，回来之后就吓得倒在棚子里起不来了，田氏妯娌几人知道事情没办成，又哭又骂。她们被折腾了一宿一上午，结果什么也没讨着，心里能没气才见鬼了。
马车一停下，陈月芝就掀开车帘哼了一声：“哟，可真是热闹。”
苏家人一愣，见姜家来人了，便急忙跑了过来，满脸希冀地部有亲自这：“亲家婶子亲家叔，你们是不是来帮我们的？”
姜晚探出头来：“帮你们？想什么呢，我们是来要马车的！我家的马车呢？赶紧还给我们！”
田氏一下就变了脸：“那个……马车还没还回来，得再等等……”
姜晚冷笑一声：“是吗？那你说说，马车被谁家借走了？我们自己去找他们要。”
田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姜攀冷着脸道：“到了现在你们还不肯说实话！限你们半个时辰内把我家的马车还回来，否则，我就去衙门报官，说你们苏家私吞我姜家的财产！”
田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亲家叔，求你高抬贵手，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们肯定能把马车要回来的。”
陈月芝冷眼看着她：“你们到底把我家的马车弄哪儿去了！”
这事儿，必须要让田氏自己亲口说出来，这样以后谁也不会说他们姜家仗势欺人。
田氏不敢说。
姜晚一巴掌拍在车辕上，把车辕上的木板拍出个巴掌印来：“还敢隐瞒！”
田氏吓得一哆嗦：“我说，我说，马车……被……被我们偷偷卖掉了……”
第139章 苏氏清醒
田氏把这话说出来之后，感觉似乎也没啥不好开口的了，便厚着脸皮说道：“亲家婶子，你也别生气，我们家真的是山穷水尽了才出此下策，也是为了活命。你家那么多马车，少一辆影响也不大的。”
住在附近的那些人家一个个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田氏。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卖了人家的东西不说，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陈月芝气笑了：“你们苏家可真是好样的！我们姜家真是倒了血霉，才跟你们这样的人家做了亲家！”
“各位，麻烦你们来评评理，有他们苏家这样办事的吗？我们也是从建州逃荒过来的，当初逃荒时他们一家连给自家闺女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
“不曾想分别半年，竟然在这尧县里遇到了，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跑到我们家哭穷，一会儿说要住进我们家，一会儿又要银子。”
“大家都是逃荒出来的，谁家又能有多厚的家底。我们看在儿媳女的面子上，把老本都给掏出来了，没曾想他们竟然假借想闺女的由头，趁机将我家马车扣下偷偷卖掉，有他们这样办事的吗？”
附近的百姓都觉得这苏家做事实在太缺德，纷纷站出来指责。
田氏把头一埋，假装听不见。
陈月芝不怕她这模样，冷脸说道：“半个时辰，如果我们见不到马车，你们就等着上衙门吧！”
田氏抬了抬眼，又继续保持那副模样。
陈月芝气得够呛，恨不得把田氏给打一顿。
另一边，苏青把昨天买来的粮食拿去卖了，又把苏母今早交给他的一对银耳钉给当了，这才拿着银子去车马行。
“掌柜的，昨天我卖给你们的那辆马车还在吗？”
掌柜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我可告诉你，银货两讫，收了银子之后再想反悔，可没有这样的事！”
那马车收得可真是值，二十两银子买下，随便转转手，也能卖个四十两，这种好事一年也未必能遇着一次。
苏青忙道：“当然不是，我是想把马车买回去。”
掌柜的一听，顿时笑了：“唉哟客官，你早说是来买马车的嘛。来来来，这边请。”
掌柜的一改之前的态度，带着苏青就往后面院子里走，“你看看，在这儿呢，我们伺候得可妥当了。”
苏青确认了一番就是姜家那辆之后，便把凑来的银子掏了出来：“这是二十两银子，你收好，马车我就赶着走了。”
“等会儿！”
掌柜的把银子还了回去，“客官，你怕是弄错了事，这马车你花二十两银子跟我买？”
苏青不敢看掌柜的眼睛：“嗯，昨天我二十两银子卖给你们的，今天我再花二十两银子买回来，你又不吃亏。”
掌柜的狞笑一声，“小子，你逗我玩呢？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随着他话音一落，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围了过来。
苏青怂得厉害，当场就腿软了，“掌柜的，我……我没有逗您玩，我是真想把马车买回去。”
掌柜的冷笑：“买回去？可以，四十两银子，不二价！”
苏青脸色煞白，扑通一声给掌柜的跪下了，“掌柜的，求你高抬贵手，这马车我不卖了，麻烦你退给我吧。”
掌柜的一脚踹了过去，“滚一边去，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你说卖就卖，说反悔就要反悔，那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
苏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掌柜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马车不是我家的，人家现在来问我要马车了，我要是还不回去，人家要上衙门告我的，求掌柜的发发善心，把马车退给我吧。”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这马车是你偷来的？好家伙，你竟然跑来我这里销赃！来人，把这贼人绑了，送去衙门！”
衙门有明文规定，胆敢销赃买赃，被查到之后，以一罚十。
掌柜的虽然不是个啥善茬，但也分得清轻重，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因为这马车背上官司，立刻就决定把苏青并着马车送去衙门。
苏青拼命解释，但掌柜的根本不想听，只觉得他在狡辩，让伙计堵了他的嘴，押着他赶着马车就去了衙门。
程县令接到报案后，立刻开堂审案。
苏青被押着跪在堂上，吓得大声辩解，“大人，草民冤枉，草民不是贼人，那马车不是偷来的，是我小妹婆家的，我只是想卖了换点银子，没有坏心思。”
突然，他想起了姜家和这程县令的交情，于是急忙说道：“大人，我小妹的婆家是小山村的姜家，她公爹叫姜攀，就是跟你家有交情的那个！”
他在堂上这么一喊，让跑来看热闹的百姓立刻来了精神，哟，这是有大八卦啊！
程县令脸一黑，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小山村的姜村长，本官确实和他相熟，但这并不代表本官就会因为此事而不认真查案。既然你说是马车是姜家的，那本官就这派人去请姜家人过来对质！”
于是半个时辰后，姜攀一家被请到了堂上，同时而来的，还有苏氏和大郎。
这两夫妻到这会儿都还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听说苏青偷偷卖掉了姜家的马车后，苏氏气得险些厥过去。
“大哥，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做？你让我以后如何在姜家立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