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眼神更加坚定。
那万老爷要是只处置了郑翠儿,不来打扰他们家,那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但他现在已经对姜家对了杀心,那她就先下手为强。
任何可能会威胁到她家人安全的人和事,她都要铲除得一干二净!
姜晚抱着采来的野花,笑眯眯地进门,非央着陈月芝从昨日收来的礼物中,挑了个花瓶给她插花。
晌午过半,去了张家的媒婆就乐呵呵地上了门。
“姜夫人,大喜了。”
陈月芝一听这话,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李媒婆快快屋里坐,张家那边可是应下了?”
李媒婆笑着见牙不见眼,“应下了,我一说是你家求亲,把那张家两口子都给惊着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起初他们还有些没底气,觉得实在是高攀了,最后还是张家姑娘自己点头应下的。”
姜晚拉着二郎在门外听了这话,便一个劲儿地朝二郎挤眉弄眼。
二郎羞得一张黑脸都泛着红,实在顶不住姜晚的揶揄,赶紧找借口跑了。
屋内,陈月芝也万分高兴,虽然知道这门亲事肯定能成,但得了准话自然才能放心。
“既然张家应下了,那咱们就先把这定亲礼给下了。”
李媒婆笑着点头:“是这么个理,两家都有心结亲,趁早把亲事定下。”
陈月芝点点头:“那劳烦你再跑个腿,跟张家说一声,我这边挑个黄道吉子,备足了礼物便登门定亲。”
“成嘞。”李媒婆可是高兴坏了,说了这么多年的媒,这么顺当的亲事,还真是头一回。
把李媒婆送走之后,陈月芝也顾不上旁的事情了,开始准备起定亲礼的事情来。
因为二郎定亲的事情关系重大,所以必须越快定下越好。
正忙着,门外来了辆马车,程夫人身边的丫环从车上跳了下来。
“姜姑娘,夫人派奴婢来接你们一家去府上做客。”
姜晚心下一暖,知道这是程夫人知情后,怕万老爷下黑手对付姜家,所以才派了马车过来接他们一家去程府。
程府,那是官员宅邸,万老爷就算再有人脉,也不敢乱来。
姜晚原本不想去,但想想姜家人的安全,便应下了。
陈月芝和苏氏几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收拾了一番便坐上了程家的马车。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入了程府,程夫人一脸担忧地迎了出来,结果见姜家人皆是一脸欢喜的样子,便猜到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于是便赶紧换了脸色。
等寻着程夫人有空了,姜晚便把她拉到一旁,“婶婶,私塾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娘他们,我娘胆小,我嫂嫂怀着身孕,不宜受惊。”
程夫人有些惊讶,“你知道这事儿?”
姜晚咳了一声:“人是我打的,我能不知道吗?”
程夫人恍然地拍了下额头,“我就说嘛,三郎那么聪明机灵个孩子,咋会跟钟夫子动手。是你打的那就不奇怪了。”
姜晚抽了抽嘴角,这话听着咋怪怪的?难道她就不聪明机灵了?
程夫人知道这丫头向来护短,捏了捏她的小胖脸,“你这个丫头也太冲动了,对付那种没有师德的人,方法多的是,你怎么就用了最傻的办法呢?”
姜晚一点也不后悔,“方法虽傻,但最解气有效。婶婶,你当时若是在场,只怕你也忍不住。他们押着小哥,准备屈打成招!小哥才十岁,他们怎么就敢对一个孩子下手!所以,他们该死!”
当时若不是三郎拦着,若不是她还有理智尚存,她一定会让钟夫子那一伙人命丧当场!
程夫人听着也无比愤怒。
“这个姓钟的畜生!他也配为人师表?!”
又摸了摸姜晚的头发,程夫人道:“这事儿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别怕,是他们理亏在先。”
姜晚心里暖暖的,“婶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夫人摆摆手:“没事,只是晚晚,以后再遇着类似的事情,不要再这般冲动了。对付敌人的办法很多,硬碰硬虽然解气,但自身实力不够的时候,就是犯傻。记住了吗?”
姜晚炯炯有神地看了程夫人一眼,这是在教她下黑手?
这主意确实不错。
程婶婶可真是性情中人,行事不拘小节,她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我记住了。”
程夫人也不在意姜晚的眼光,人活在世,没有必要活得太过光明磊落。该使些手段的时候,为什么不呢?
毕竟,是对方先不要脸的。
程夫人派人去衙门那边把姜家人还不知情的事跟姜攀他们透了个口风,所以傍晚姜攀和三郎跟着程县令回府的时候,努力装作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
姜晚等所有人都回来了,突然提议道:“婶婶,程叔叔,我们来了江南之后,还没有在酒楼里吃过饭呢。我想坐着画舫去游河,听说夜里河上可热闹了,我也想去看看。”
姜攀正在为钟夫子的事情头疼,听姜晚十分突兀地提出这个要求,怕再给程家添麻烦,便阻拦道:“晚晚,不可胡闹!”
姜晚一脸委屈地窝进程夫人怀里,“婶婶,我真的好想去嘛。”
程夫人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晚晚这个提议倒是深得我心,你们一家来尧县也快个把月了,一直忙着收拾新家,也没空在县里游玩。阿萝再过两个月多便要临盆了,正好趁着她身子还算轻便,大家一起出去看一看这尧县的好风光,也是件极不错的事情。”
程夫人发了话,姜攀便不好再反对。
于是两家人赶了三辆马车出府,朝着码头而去。
此时正是沿河商家开张的时候,也是画舫开始上客的时候。
程县令一行人十来口人,十分惹人注目,不少人见着程县令都跑过来打招呼。
甚至还有程县令的同僚热情相邀同游。
程县令笑着婉拒,然后带着自己这边的人登上一艘没有任何风月色彩的画舫。
第177章 万老爷暴毙
一上船,姜晚便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在船上四处奔跑着,程斯年跟在她身后不停叮嘱,“晚晚,你慢一点,别跑太快,当心摔倒。”
姜晚笑着道:“咱们来捉迷藏吧,我藏,你找。”
说完,她也不管程斯年答不答应,便一溜烟的跑了。
等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姜晚将小马仔唤了过来。
小马仔喳喳叫着,告诉她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然后示意姜晚朝天上看。
只见要黑不黑的天空上,盘旋着好几只滑翔的鹰。
姜晚伸手挠了挠小马仔的羽毛:跟你那些朋友们说,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小马仔立刻朝着天空叫了几声。
那几只鹰很快给了回应。
程斯年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小马仔拍了拍翅膀便飞走了,那几只鹰跟在小马仔身后,迅飞向了小山村。
程斯年找到姜晚时,发现她正抬头看着天空,他好奇地也跟着看了好一会儿,除了星星之外,啥也没有啊。
“晚晩,你在看什么?”
姜晚微微一笑:“在看星星啊,你信不信,马上天上就会多上好几颗星星了。”
程斯年震惊:“你怎么知道?天上那么多星星,多不多,你难不成能数清?”
姜晚神秘一笑。
数肯定是肯不数的。
但,她说过一句骗小孩儿的话: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小马仔带着那几只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姜家后面的树林里。
几只在天空中十分霸气的雄鹰,一落地之后,瞬间变成了走地鸡。
小马仔带着它们找到了姜晚藏袋子的地方。
确定了那些毒蛇还在袋子里乖乖等着,小马仔便喳喳叫了几声,其中一只鹰将布袋用爪子抓住,然后一拍翅膀便飞上了天。
其他几只鹰紧随其后。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河上画舫穿流而过,有丝竹之声从画舫中传出来。
两岸商家的的灯笼将整条河面照得亮如白昼。
商家的叫卖声,游人的笑谈声,构出一副极尽繁华的江南夜游图。
下面游玩的人们,哪里能想到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几只鹰抓着一袋子毒蛇悄然掠过。
小马仔带着那几只鹰落在了万府的房顶上。
那几只鹰听着小马仔的指挥,将袋子撕扯开来,将里面的毒蛇撒在了万老爷的院子里。
那些毒蛇落地之后,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游了一阵之后,突然闻见一阵让它们兴奋的味道。
这个味道勾起了它们血液里的嗜血因子,让它们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然后循着味道游走而去。
而与此同时,钟夫子戴着顶四周缝着黑纱的斗笠,从马车里下来,遮遮掩掩准备从万府的侧门进去。
万府门前那条热闹的大街,正是华灯初上游人如织之时,不少人都因钟夫子那副莫名其妙的打扮而侧目。
钟夫子这人最爱脸面,明明那斗笠上的黑纱十分厚重,却还是觉得有人透过黑纱看到了他的猪头脸。
他赶紧抬起手,遮掩住前方准备往万府的侧门进府,结果突然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来。
“豁,那是什么东西!”
街道上的行人惊呼一声,钟夫子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一只狸花猫朝他猛扑来,吓得他连连后退。
狸花猫跳到钟夫子身上,伸手就去扯钟夫子的斗笠。
钟夫子只觉得头皮一阵拉扯剧疼,他拼命想甩开狸花猫护住斗笠,但却激怒了狸花猫,脸上被挠了好几道。
在一番撕扯拉拽之下,钟夫子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
他的斗笠被狸花猫给抢走了!
街道上的行人看清钟夫子的脸之后,被吓得退避三舍。
只见钟夫子的一张脸肿得反光,连头皮都肿得老高,整个脑袋比猪头都还大,五官都被挤得变了形。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那人穿的衣裳有些眼熟,好像是钟夫子?听说他今天欺负学生,反倒让学生给揍了。”
“哪个学生这么没规矩,竟然连老师都打!”
“据说钟夫子帮万老爷的小妾出气,冤枉那个学生偷盗小妾弟弟的银子,还想对那孩子用刑逼供,结果反倒被那孩子给揍了,可真是丢死人了。”
“等等,这关系咋这么混乱?钟夫子帮万老爷的小妾出气?万老爷的小妾还需要钟夫子帮忙?那钟夫子可是读书人,咋会干这种事?”
“啧,这谁知道呢?听说那万老爷新纳的小妾,可不是个简单的,据说先前还干过给良家少年下那虎狼之药的事情呢。保不齐就跟这钟夫子有点啥不清不楚的关系。”
“照这么说来,万老爷纳了个残花败柳不说,还绿云罩顶啊。”
钟夫子听见那些污七糟七的闲言碎语,气得跳脚:“一派胡言,有辱斯文!”
但他此时肿得人都变了形,两片嘴唇像香肠一般,根本张不开,说出来的话也口齿不清,还不时有口水滴下来,看得众人直皱眉。
“你这模样才真是有辱斯文!干出这些事情来竟然还有脸出门!都伤成这样了还硬撑着来万家,还这副打扮,怕是来找万老爷替你出气的吧?”
“这样的人也能当夫子,没得把人家的孩子教坏,亏得我家孩子没在他那儿上学,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伐着,钟夫子实在心虚不已,赶紧不顾形象冲进了万府。
在万家下人的带领下,钟夫子到了万老爷的院子。
“老爷有吩咐过,夫子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钟夫子口齿不清地谢了一声,抬脚进了房间,但片刻后,房间里惊叫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画舫上,姜家人除了姜攀和三郎之外,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书先生的精彩表演,姜晚更是听得入迷,两眼放光地捏紧了手里的铜钱,准备一会儿打赏给说书先生。
程夫人和程县令也难得一起出来一趟,但两人和姜攀父子一样,都有些忧心万老爷的事情,所以没怎么听得进去。
说书先生说罢一个故事起身致谢,台下的宾客们便纷纷拿出银钱打赏。
正在这时,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大人,大人,衙门有急案!”
程县令一惊,站起来走到船尾,只见一个衙役划着艘小船疾行而来,嘴里大声嚷嚷着。
“什么急案?”
“万府万老爷暴毙身亡!”
第178章 狗咬狗
衙役一句话,让河上所有的游客都震惊万分。
万富林死了?
不可能吧。
程县令也是有些不太相信,“哪个万府的万老爷?”
说不定是同姓。
“城北万富林万老爷,大人,万夫人抓了个嫌疑人送人,此时正在击鼓鸣冤。”
程县令惊了又惊,赶紧让画舫找个地方停靠。
画舫一停稳,程县令便赶紧上岸,然后让姜家人也赶紧跟着一起回去。
河里其他的游客见状也让船家赶紧靠岸,他们得赶紧去瞧热闹去!
尧县里顶顶有名的万老爷突然暴毙,还抓着了嫌犯,这么大的热闹不看,不得后悔一辈子。
不消片刻,方才还热闹鼎沸的河面上,游客跑了个一干二净,气得商户们咬牙切齿地骂那万老爷。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这个时辰!这让我们准备的这些食材点心怎么办?扔河里喂鱼吗?”
程县令因为要赶回去处理案子,上岸后便骑着马走了。
姜家和程夫人母子落后一步,混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里。
陈月芝还有些好奇,“那万老爷是什么人?怎么他死了这么多人去看热闹?”
程夫人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把万老爷的身份告诉给了她。
陈月芝的第一反应是,“那郑翠儿不就年纪轻轻守了寡吗?那也太可怜了吧?”
姜晚他们赶到衙门前的时候,衙门那儿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早就有来得更早的百姓将衙门堵得死死的,后来的这些人想看热闹,就只能想办法站得更高些才行。
程夫人想了想,对姜家人道:“走,去后衙。”
虽然程县令一家并没有在后衙住,但程夫人想进去却是极为容易的。
一行人绕到后衙,再从后衙绕到前面的公堂,找了个视野最佳的位置开始看热闹。
只见公堂之上,万老爷的尸体盖着一块白布被摆放在正中间,旁边跪着的是万夫人。尸体的另一边跪着的是胀得没有人样的钟夫子,和明显已经被收拾了一顿的郑翠儿。
万夫人哭得几欲昏死过去,虽然她跟万老爷的早就形同陌路,但毕竟利益捆绑在一起,万老爷死了,她又没个儿女,下场不会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