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记们相互对了个眼神，摄影大哥举起机器，开始拍摄。
面对镜头，姜落兀自叙述起来：“因为我刚刚的状态确实不大好，以前的一些经历给我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所以我很害怕，一听到你们的问题，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吞了口口水，她再道：“子言的回答给了我很多勇气，我想，我不能一味逃避，应该更勇敢地面对一切。而且，我也知道，”语气放软，姿态放低，“各位媒体老师都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挖掘出真相传递给社会大众。”
她的声音真挚，双眸澄澈，似乎能够涤尽那些炒作者脑中的污秽。
贺子言眉目稍弯。现学现用，孺子可教也。
姜落再道：“各位媒体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主动权抛转，记者们顿了一顿。
“刚听您称呼贺总为子言，之前贺总也是称呼您为落落，这是不是说明二位的关系有更进一步？”一只麦克伸来。
这位娱记笑容可掬，不再是之前那般尖锐口吻，更像是朋友在打听八卦，整个人仿佛被镀了层柔光。
气氛轻松得反常。
目光自娱记脚旁精美的礼品袋上扫过，姜落瞬间明白缘由。
态度的转变并非无缘无故，而是贺子言真金白银的投入。
这些事贺子言本不必做，可他都做了。
他以什么身份做的呢？
朋友？
喜欢她，却没有名分的人？
这不公平。
前面的问题再尖锐，贺子言都答了，面对这样简单的问题，他反倒有些犯难。
他不知怎样的回答，才是落落心中的标准。
私下里，他浑说些什么都无妨，可如今是面向大众，他不敢妄言，不想给落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只是侧目看向姜落，等候她的回答。
唇角翘起，姜落眉目温情，用略带娇嗔的语气反问：“你说呢？”
极尽暧昧。
贺子言唇畔的笑容愈演愈烈。
记者们纷纷“喔”了声，此起彼伏。
“我们的节目还在继续，大家要多多关注哦。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大家到时候就会知道啦。”姜落再道，脸颊微微低垂，泛着粉意。
记者们全然是了然于胸的神情。
连正主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姜落的一番话足以为他们提供一个头条标题，虽然与来时的预期有所偏差，但说不定能在近日的严肃话题里厮杀出一条流量之路。
于是，记者们纷纷调转方向，转而关心起他们的情感状态。
第142章 你只要我这个人？
倪宵到时，看到的就是姜落与贺子言坦然应对记者们的画面。
俩人挨着，胳膊交叠，浑然一体，答话时不时对视，浅笑，仿佛一对恩爱的新婚燕尔。
啧啧，登对。
眼下的场面似乎不需要她掺和，倪宵索性当个旁观者，抱臂静立，默默旁听。
记者们也没有再为难姜落和贺子言。
傍晚时分，这个临时的“小型发布会”顺利结束。
起身送记者们离开时，姜落才发现倪宵，“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应该听到我刚刚的回答了吧……可有问题？”姜落还有些后怕，担心自己说错了哪句，从而被媒体拿住话柄。
倪宵竖起大拇指，“不错，谈吐得体，是个成熟的艺人。”
姜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那就好。其实我内心慌得很。”
笑着，目光转向门外那正与助理交代什么的贺子言。
晨间还有些阴的天已然化作晴空万里，大片大片的阳光洒下来，满目光明。
落地玻璃窗冲解了光的刺眼，更为温和，更为柔情。
贺子言立在那样的光中，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美而圣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啊？
她顿了一拍，开口：“贺子言才是领路人。”
“嗯。”与姜落比肩一道望去，倪宵点了点头，“不错。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嗯……”无意识地哼完，姜落才反应过来倪宵在说什么，颇为害臊，“什么啊……”
捋了一把头发，倪宵抱着胳膊撞了她一下，“期待你的好消息……”
又哼了两声，姜落忍不住继续望向贺子言，眸子里蕴着潋滟水光，像是雨后挂着彩虹的天空。
人生能得贺子言，夫复何求？
倪宵与姜落观望了会，又叮嘱她几句注意安全，以及，离徐静妍远点。
姜落深感认同，并且谨遵倪宵嘱托。
那晚，徐静妍如常回到小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落原以为再见她多少会有点尴尬，却是她想多了，能在娱乐圈长久待着的都是体面人，体面人讲究饶是有滔天的恨，也不能影响同台，只不过是形同陌路。
她们扮演着互不熟悉的路人，尽量避免与彼此的互动。
姜落想，依着徐静妍的性子，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还会突然与自己亲近，抽风式再次扮演“好朋友”。
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的自己来决断吧。
日子一天一天照常过着。
北极星娱乐提告了@守护妍宝基地账号的持有者，愕然发现对方是个年仅十五岁的中学生。
那名学生一口咬定整件事都只是她的主意，徐静妍全程没有参与。
相关记录都遭删除，无可佐证。
那名学生家长要求庭外协商，姜落接受了。
现场，学生家长声泪俱下，甚至跪地恳求，求姜落原谅自己的孩子。
倪宵将选择权交给姜落，姜落最终选择了原谅。
她想，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最后的处置结果是让那名学生手写了一份道歉信置顶在其微博账号顶部，北极星娱乐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姜落其实也拿不准这么做是否真的值得，只是，她总还是愿意相信，网络中的恶意多仅是停留在网络里。
“如果是我，我应该不会选择原谅。”领着姜落返程途中，倪宵如实说道。“说起来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有点冷漠，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人嘛，就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不管对方是中学生还是成年人。”
姜落抿着唇，不知能够说些什么。她不擅长反驳，尤其是面对亲近的人。
“不过，”倪宵手扶方向盘，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能理解你不继续告她的原因。”
眸光亮起，姜落偏脸看她。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的心里藏着光，所以你愿意给她留一线生机。”
姜落挠了挠脸，“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傻呢。”
“你才不傻，虽然总有自以为聪明的人会把别人的善良看做是傻，但我不是那么傻的人。”倪宵说笑。
善与傻，常被混为一谈，可它们分明不同。
“不过，”说着，倪宵突然叹了口气，“我今儿倒是明白了一句话。”
姜落连忙问：“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尾音被无限拖长，绵延在怅然的轨道中，倪宵接着说道：“刚才那妈妈哭得肝肠寸断，看得我都要落泪了。”
姜落却是抓住了别样的重点：“你也会哭吗？”
“噗，你这什么问题啊？我当然也会哭啦！”倪宵不自觉拔高音量。
自打第一次见她，姜落就觉得她是个AI式人物，理智得仿佛没有情感，看起来强大到无所不能，自律到让人感到害怕。
姜落追问：“你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啊？”
不知是不是下午的光线刺眼，倪宵微微眯起了眸子，“十五……六……七年前吧。”
姜落：“……”
钢铁女侠？
绝不流泪？
插科打诨的功夫总是快乐，笑声不时顺着车窗的缝溜出去。
路口，红灯，车停。
繁忙的十字岔口，人群车流不息，像是织布机上密密麻麻的线，流动，并行。
“那……那是……”
车玻璃折射着光，落在倪宵的面上，她双眸瞪得老大。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姜落望见了高耸的世纪大厦上的那块巨幅大屏，密密麻麻都是文字，白底黑字。
阳光强烈，反光明显，为看清楚，她不得不稍稍向前探着脑袋，随即一愣。
是那封道歉信！
有人把道歉信投放到了大屏上！
这无疑比始作俑者出面道歉还要炸裂！
姜落可以想象到，此时此刻，微博热搜上一定满是关于道歉信的词条。
谁会做如此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呢？
首先，这人得提前知晓她的动态，知道她今日是来商谈处理结果。
其次，这人还得足够有钱，能够包下世纪大厦的屏幕。
答案显而易见。
是贺子言。
一定是贺子言！
猜出答案，姜落却没有该有的激动与兴奋。
不知缘何，一阵酸涩涌上她的鼻头。
几乎是颤抖着手，她拨通了贺子言的号码。
电话即刻接通，第一句却不是对她说的，对方清冽的声音传来：“会议暂停十分钟，大家休息一会。”
在开会呀。
在开会，却还是接通了她的电话。
“落落？”贺子言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143章 出发
姜落迫不及待：“我看到了。”声音微哑，带着一点点哭腔。
倪宵侧目瞥了她一眼，旋即露出长辈般慈祥的笑容。
啧啧，感动了。
是恋爱的气息。
贺子言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声音沉定，“嗯。”
“你也太铺张浪费了，你又不是计北。”姜落吸了吸鼻子，嗔怪道。
至此，她听得清楚，对方的确是在笑。
“现在就开始替我省钱了？”贺子言揶揄。
姜落没否认。
“计北说，追女孩子要轰轰烈烈。”贺子言再道，话语里多了几分温柔感。
贺子言的温柔是强大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能够生出细密的丝线，将人包裹在柔软的茧房里。
姜落瘪嘴，“计北追的是林霜，我才不需要这些呢。”
“那你需要什么？”贺子言又问。
“我……”姜落停下，哑口无言。
她只是希望用更多的时间去支撑这段感情，让它看起来更厚实而不是单薄脆弱。
林恒的话或多或少对她产生了些影响，总让她反复怀疑这段如花火般灿烂的感情是否也会如花火般短暂。
可想想，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是如暴风雨一般骤急猛烈也好，还是似春风温和轻柔也罢，那都是他们的感情。
是独属于他们俩的感情。
她和他，而已。
贺子言嗓音清润，再来逗趣：“你只要我这个人？”
姜落脸颊一热，不想回答这个一眼看去就是陷阱的问题，默了半晌，转而道：“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闷哼似的，小小声，又有期待从字音里雀跃着溜出来。
他们约定过，等到她的生日，一切迎来全新的开端。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端的笑容愈加明朗。
嘈杂在车外横飞，车窗关上，车内便是静谧。
目光流连在外头那烟火感四溢的世间，掠过一张张明媚的笑靥。
姜落的胸间都被温热填满，像是要把那一颗心捂化。
耳畔是那人少年感不落的声音，他说：“落落长官，启明星已就位。”
与贺子言通话后，姜落的心一直在怦怦跳，她完全无法克制地去想贺子言。
傻乐了片刻，她再度抬头，还想欣赏欣赏贺子言为她投放的大屏，可惜车子已驶远，世纪大厦被远远丢在了后头。
姜落卯足力气，脖子都要扭成麻花了，依然没能看见，她懊恼无比，不该先打电话，而是应该先拍照的！
失策了。
花了这么多钱，居然都没能拍照留个纪念。
懊恼了几秒，姜落又回想起贺子言说的话，于是再次陷入傻乐。
乐着乐着，车子回到了小屋。
“你们今晚就出发去山里了，还是那两件事，第一，注意安全，第二，能离徐静妍多远就多远！”临分别前，倪宵再次嘱咐。
晚上，恋综团要第一次离开春行，前往隔壁市的山林度假区白洱山团建。
姜落歪着身子站在门前，眨眨眼，“知道啦，倪妈妈。”
目送倪宵走后，姜落快步回到房间。
施烟已经打包好行礼，整装待发，“等你收拾好，我们就出发了。”
“啊？”姜落诧异，“只有我们吗？”
第144章 还有好久
坐在床边，握着拉杆箱的把手，施烟点头：“对啊，其他人还在工作，节目组让我们各自前往，不在这集结了。你的贺总估计会直接从公司出发，下午的时候，他的助理过来帮他收拾了东西。”
车程要三个小时，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都见不到贺子言了。
姜落面上闪过一丝落寞。
那细微的情绪被施烟捕捉到，她蹙眉：“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
连忙扬起讨好的笑容，姜落笑嘻嘻：“当然想啊！特别想！”
施烟抱臂，一双睿智的目光完全看透了她，“哼，我看你是想看贺总！世风日下啊，有的人啊，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姜落羞赧地背过身，慌忙走到衣柜旁，胡乱扒拉，“我要赶紧收拾了，不然耽误进度。”
“哼哼，选择性耳聋！”身后飘来施烟的嘀咕。
约莫十五分钟，姜落打包好了行礼。
他们坐上车，踏上团建的旅程。
接下来，他们要在白洱山待三天。
白洱山是周边大热的度假胜地，层层叠叠的山峦相互掩映，俯瞰山巅，满目绿意，如上等翡翠，又像是精心调配的颜料，鲜氧流动，恍若世外桃源。
正值傍晚，透着粉意的霞光将浮云染了色，似松散的棉花，扶摇在天际。
暖色调的天光笼罩在山林间，在显目的绿上铺了层柔软“薄被”，滑纱一般，软乎乎的。
山道灰黑，盘踞山体，绕成一条蜿蜒的带子，一辆辆整齐划一的黑玉色SUV行驶其中。
施烟与姜落均是车技不精，又是山路，节目组考量之后，还是给她们安排了位司机。
因有外人在，她俩显得有几分拘谨，也没多聊什么，枯坐了会，就东歪西倒地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