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月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条合适的途径来完成这两个任务,好在这任务也没有时限要求不急也就是了。
“主子不要焦急,‘培育男绣工’是系统任务中最难的系统任务主子都已经完成了,系统任务八和系统任务九有很多完成的契机,主子等等就是。”系统检测到宿主的焦虑,宽慰道。
重点是急也急不来阿!在这个皇家天威不可冒犯的朝代,等吧!
阮欣月在进入梦乡前脑海中也挺认可系统的建议。
*
天顺六年十一月,时至入冬,天气骤冷。
京城的天气无雪,但呼呼的北风裹着小雨迎面吹来,刺骨的湿冷比下雪时的冰冷更让人煎熬。
阮母跟阮欣月回到绣房喝了一杯热水后,身体渐渐回暖,四肢逐渐找回了感觉。
两母女缓过来后,正要回各自的工位去完成自己的手头的工作时,张掌柜匆匆而来:“阮夫人、阮小姐,我家夫人有请!”
“好!麻烦你告知侯夫人,我们这就来!”阮母和阮欣月对望一眼,靖康侯府夫人明明约了她们两天后在食为先见面,什么事情急得不能等到后天才说呢?
阮母看着张掌柜走后,上前一步拉着女儿的手担忧道“月儿……”
阮欣月知道母亲担忧什么,拍了拍她手道:“走,去看看那就知道了。”
阮母和阮欣月稍微整理过仪容仪表后就来到了靖康侯府所在的房间。
几人见过礼后,阮欣月发现靖康侯夫人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底的忧思更是藏也藏不住。
侯夫人和阮母两人坐下后一改往常见面时的寒暄和商业互奉场面,不免有些冷场。
几人喝过茶后,侯夫人按捺不住,望着阮母说道:“阮夫人,我知道我的请求不合符礼仪,但是我还是想请阮小姐帮忙劝劝铮儿。”
赵青铮?阮欣月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不由得抖了下,手指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茶杯。
自从那日他来跟她说了他不同意她俩的亲事算了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侯夫人见阮家母女一脸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的样子,以为她们要拒绝,不由急着说道:“阮夫人、阮小姐,你们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你们再决定如何?”
阮母看了眼自家女儿,点了点头道:“夫人请说!”
侯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段日子,女儿他们面前都表现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知女莫若母,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女儿对赵公子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现在侯夫人已经挑起了话头,那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情况不听听具体是什么事,估计女儿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了。
侯夫人见阮母点了头,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昨日,当今圣上召靖康侯府一众男丁入宫商议要事。
在商议完要事之后,赵青铮跪求圣上,说他从小生长在外,一直习文,并未习得一招半式的武艺,不符合靖康侯府爵位继承人的要求,请求圣上削去他身上的爵位,将世子爵位赐封给他的胞弟赵青坚。圣上见他态度坚决,靖康侯府众人对此意见不一,就下令靖康侯府众人回府商议后再上禀。
“靖康侯府爵位继承人历来都要求文武相当,在寻回他时,考虑他不懂武艺,侯爷已经上报圣上说明了铮儿的情况,圣上召见过铮儿,颇为认可铮儿的才华,考虑到铮儿特殊际遇,当时就破格允了铮儿继续当靖康侯世子的。”
“可他现在当着圣上的面提出了不当这个世子,回府后我们谁劝也没有用,他给出的理由就是不想破坏“侯府爵位继承者必须文武双全”祖训,他二弟比他合适;二是他不懂武艺,怕日后难当家主大任;三他从小到大一心从文,并无从武的打算,这也是遵从本心的决定。”
“你说铮儿不当这世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本因他小时候的遭遇,京城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看看轻他,如今他自己还提出不当世子,那些人估计又会笑他烂泥扶不上壁,以后估计谁都想踩他一脚。”侯夫人不无担忧地说道。
“昨晚我想了一晚,觉得他突然提出不想做这个世子,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之前侯爷不同意你俩人的亲事的缘由在。再加上之前因为侯爷不同意你俩人的亲事,他跟侯爷起了几次冲突,可见阮小姐在他的心中的位置可见一斑,所以我才冒昧前来让阮小姐出面帮忙劝劝他。”
阮欣月听了,觉得赵青铮不当这世子的理由无论从大局出发,还是从个人发展来看,有理有据,理由充分,无从劝起啊。
“侯夫人,从赵公子给出的理由。都是从大局或者个人发展出发,都挺充分的。我愚钝,不知从何劝起。”阮欣月真的挺为难的,无论赵青铮是为了什么放弃这个世子之位,她现在也没什么立场劝啊。
“至于我们俩的事情,当时也是我一时莽撞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后来知道他是府上的世子后,我跟侯爷和他表明了我俩的口头亲事不作数,以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阮欣月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他临走时的那句‘我们口头定下亲事时就没有靖康侯府的存在,履行这约定的时候你也当这靖康侯府不存在就好。’心中不免有些心虚和不安。
不会还真有她的缘由在吧?
最后,侯夫人告诉她,哪怕她现在已经不去男绣房,但是赵青铮只要在京城,无论多晚他都会去那个绣房呆上一会。
最后侯夫人表达的意思是,无论怎么样,都希望阮欣月能帮忙去劝劝他。
第67章
送走侯夫人后,阮欣月强打起精神巡完绣房,好在现在各个题材的小组长都给力,将小组内的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无需她花太多的精力。
阮欣月在自己的卡位上勉强打起精神下针,但是绣出来的样式不是缺针就是乱线,惨不忍睹。
坐在她旁边的阮母见女儿再次下针的时摁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月儿,要不去店面看看,看看进店的客户什么有想法,店里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新品了。”阮母知道自己女儿此时心绪烦乱的原因,她还是第一次见女儿下针错乱,绣出不成样子的绣品,就帮女儿找了个借口让她出去走走。
阮欣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绣不出什么好绣品,感激地朝母亲挤出了了一个微笑,放下针线就出了绣房。
走出绣房后,阮欣月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男绣房。
想起候夫人说赵青铮现在每天都还会抽时间来男绣房呆一会,阮欣月在门前徘徊了一阵,最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门。
早在上次跟赵青铮谈过之后,她就通知张掌柜将这个男绣房撤了。
一方面阮欣月觉得这个男绣房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大越皇朝男子对学刺绣的偏见程度估计以后也不会有男主愿意学刺绣,如果后面有人来学的话,到时再隔开也行。
二是她怕赵青铮出现在男绣房的次数多了,推测出他就是那个男绣工,让人笑话。
只是很多天过去了,这个绣房还是巍然不动地杵在这里。
昨天她去问张掌柜,张掌柜的原话是“世子说没他的允许,谁也不准碰这个男绣房。”
阮欣月当时听了后心里百感交集。他们都知道这个绣房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纽带,如果这个绣房不在了他们可能就回到他还没学刺绣前的状态,运气好的话一两个月能遇上一次见上一面,运气不好的话一两个月都遇不到一次见不上一面。
他留着这个绣房,是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他他们的感情时认真的吗?
可她能做什么吗?她空有一颗喜欢他的心而已。
就拿他向圣上请辞不做靖康侯世子这件事来说,这种劲爆事件估计昨天就在京城传开了,而她竟未听到只言片语,更不要说帮得上什么忙了。
现在连她的喜欢都可能成为他的一种负担。
他不做这个世子,估计多多少少有点是因为了她。
阮欣月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男绣房胡思乱想了多久,就在她想离开之际,大门突然被‘嘭’的一声推了开来。
回身望去,出现在门口的人赫然就是赵青铮。
这次的赵青铮跟以往又是不同的。
他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整洁,单看外表看不出他跟平常有和不同,但细看这下就会发现他淡漠的眼睛浮现着几条淡淡地血丝,身上散出的气息低迷阴沉。
他最近过得不太好。
阮欣月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颓废消沉的样子,不由心中一紧,心疼起他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赵青铮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眼睛麻木,语气嘲弄:“她来找你,是不是有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你离我离得远远的?”
“她是不是说,你不离开我,我就会因为娶你而让全京城的人鄙视、嘲笑、一辈子被权贵人家看不起?”
“她是不是说如果我不做这个世子,我这一辈子就难有出头之日,大概率就是活在祖荫之下一事无成、碌碌无为。”
“赵青铮,侯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我劝劝你不要放弃世子之位而已。”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这个位置可以给人带来权势和荣华富贵,让很多人都梦寐以求,但对于我来说我最大的不幸就是被人强按在靖康侯世子上,被人主宰着我的一生。”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个世子之位,养我的父母不能在京城安享晚年,怕人见了他们想起我在商贾之家长大的丑事。”
“因为这个世子之位,我不能喜文不喜武,被迫着去学那些我不喜欢的刀枪箭弩。”
“因为这个世子之位,我不能娶一个我自己的女子,那会让家族蒙羞。”
“因为这个世子之位,我甚至都不能有喜怒哀乐,就该做一个木偶,一个别人扯哪就往哪走的木偶。”
“所以,你说我们的亲事不算数是对的,不然你以后会以后都会被人打着各种‘为你好’或者“为我好”的旗号被逼着做各种各样自己不喜欢的事。这种生活,我试过了就够了,所以你走吧!”
赵青铮这是遇到了打着‘为你好’名义不管孩子的意愿规划孩子的人生的父母吗?
从她接触靖康侯夫妇来看,可能因为他小时走丢,这十多年都生活在外的关系,他们夫妇两对赵青铮爱得愧疚,恨不得一切把他们认为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好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亏欠。
父母的这种爱会让孩子压抑的、喘不过气的,窒息的。在现代,父母“控制欲”太强让孩子喘不过气,导致孩子抑郁症,自杀的案例不少。
而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社会遇上控制欲强的父母,赵青铮如果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还好说,但是他明显不是,可想而知他回靖康侯府后过的是什么生活。
可是从赵青铮看来,这些‘弥补’及‘最好的东西’例如世子之位,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一个有自我的人,有自己理想抱负,有自己需求,有自己想法的人。
“赵青铮,忠于自我,方得始终。你忠于自己,想要活出自我,你没有错。”即将走出男绣房的阮欣月折回来,看着赵青铮的眼睛,目光坚定地说道。
错的是他们,是哪些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的父母。
赵青铮听了阮欣月的话不禁怔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个一步一步往外走,就要走出自己生命的女子会突然折回来,并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他以为全世界都否定他,所有人都说他做得不对的时候,她说他没错!甚至还鼓励他说‘忠于自我,方得始终’。
他那原本万念俱灰的世界因为这句话而慢慢地明亮了起来。
阮欣月看着眼前因为听了自己的话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亮了起来的人,心中松了口气。
片刻过后,回过神来的赵青铮两眼紧紧地看着阮欣月,眼神中闪着悸动和炙热:“你也能做到忠于自我,方得始终吗?”
虽然他这么问话无头无尾,但她懂了。
他是问:她对他能不能保持初心。
阮欣月被她深邃的的眼睛吸引了进去。其实她也很不甘心,两世为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男子,却碍于糟粕封建思想不能在一起。
他都有勇气抗争世俗的眼光和命运,她也该有!
想到这里,阮欣月再次点了点头!
赵青铮看着他再次点了点头,昂起头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命运还是善待了他!
平静下来后,赵青铮牵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了。
阮欣月看着被某人紧紧握住的手不由脸颊发热,有点不自在地说道:“你是真的不想当这个世子,也不要跟他们硬碰硬,这样对你的声誉不好,我这有一个方法,你看行不行得通。”
赵青铮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紧看着她。
“你见到……的时候是不是……”阮欣月在赵青铮耳边嘀咕嘀咕地说了起来。
听了她的一席话后,赵青铮红着耳根有些懊恼地看了她一眼:这事他从来没跟人说过,她是如何知道的?
*
靖康侯府正房。
下人上了茶后就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只剩下靖康侯府夫妇两人。
“侯爷是说,经过阮家女的规劝后,铮儿近日来平和了许多,也没有吵着闹着不当世子了?”侯夫人听了靖康侯的描述后,有点不可置信地道。
“目前看是这样没错!”靖康侯摸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
此女子对铮儿的影响之大,不容小觑!连他们父母都无法说得通的事情,这个女子短短几句话就能让铮儿改变了主意。
“以侯爷之见,这阮家女不愿进侯府当妾,是真无此意还是欲擒故纵,肖想侯府世子妃之位?”侯府夫人跟阮家人打的交道也多,也认为她们一家都是性情中人,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可人心叵测,让人不得不防。况且关乎到他们府上的世子既世子妃之位,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阮夫人和阮小姐身上都有一股正气,从他们家在低谷时都无卖女求荣这种事情就可以看出一二,可见阮家家风正统,的确不想为人妾室。至于她和铮儿的感情,也是阴差阳错,但两家门户相差甚远,两个孩子不宜再接触下去。”这是靖康侯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你的意思是……”侯夫人被靖康侯话里的意思给怔住了。
阮欣月是粤绣创始人,每天都得在绣帛轩的绣房坐镇,不可能不到绣帛轩。
而赵青铮一回到靖康侯,就将个人日常办公点定在绣帛轩,只要人在京城,他每天都绣帛轩呆的时间比在府里呆的时间还多,说服他不去绣帛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拆伙吧!现在铮儿不当世子就让我们头疼;日后他硬要娶阮家女为妻的话,估计更让人头疼。”靖康侯也知道这个时候说拆伙会落人话柄,毕竟濒临关门大吉的绣帛轩是凭借阮家的祖传技艺粤绣起死回生的,重返昔日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