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方青正考虑着该怎么说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不过什么?”阮欣月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还真的发生了什么幺蛾子吧。
“皇上听说了靖康侯世子在比武场晕了后，就将太医院里的所有太医都派去靖康侯府给靖康侯世子会诊。”
这又是为什么？按理来说一个臣子之家的世子晕倒了，皇帝哪怕再关心，派一个太医前往诊治一下就显得皇恩浩荡了，怎么还派了整个太医院的前往侯府候诊？
第80章
阮欣月整日都有点心神不定，做什么事情都专注不起来。
他做事向来稳重谨慎。
她无需担心什么，可是这种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担忧、想念、无助等各种纷杂情绪涌上心头，占领着她大脑充盈着她的思绪。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们之前就说好，为了避免被侯府的人发现，私底下能不联系就不联系。因为一旦被侯府的人发现的话，以现在两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侯府对抗。
因为他们俩的事情导致两家提前拆伙，他已经甚是自责。
他不想她、她家因为他失去点什么或者再遇上什么难题。
就上次他送来荔枝等三人，估计也是他谋求得侯府长辈应允才做的。
接近午时，伙计进来通报：“小姐，绣帛轩张掌柜求见。”
“快请！”阮欣月收拾好心情，张掌柜等都是跟人打惯交道的，不想自己心情在他面前过于外露。
“见过阮小姐。”张掌柜进门行礼。
“张掌柜客气了。张掌柜今日来是？”也不知道张掌柜是不是来说他的事情，阮欣月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心情，按部就班的说道。
“我是来转达我家东家的话，首先恭贺粤绣楼开张大吉，粤绣楼开张之日起绣品大卖，粤绣画廊的画更是一幅难求，可喜可贺。”
七彩绣坊这半个月捡的是绣帛轩做不完剩下的生意，暂时影响不到绣帛轩，侯府众人当然不会介意，就不知道以后如果两家站在竞争对头的位置侯府的人还会不会这么客气，想到这里阮欣月笑了下：“替我谢谢你东家。”
“粤绣楼生意如今大火，想必会消耗更多的布匹、针线，绣架等原材料，我东家的意思是我们侯府名下刺绣材料店铺货源供应充足，材质上乘，价钱的话可按之前商议好的按材料价格的八折来结算。希望阮小姐继续选用我们府名下的的刺绣原材料店铺。”
张掌柜只是奉命前来谈合作的，阮欣月听了不免有些失望。
按照粤绣楼的发展，日后用到的刺绣、裁衣相关的材料辅料只多不少，对于经营这些材料的店家来说就是一个又大又香的馍馍，都想来分一口羹。
粤绣楼开张十多天来，就有不少这类店铺上门拜访寻求合作机会，但阮欣月都让陈掌柜给拒了。
刚开张的粤绣楼求的是稳，现在跟绣帛轩的合作就很好。
粤绣楼肯定会形成自己的产业链。但俗话说得好，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刚开业还不知道市场深浅的阮家人需在粤绣楼站稳定脚跟后再慢慢筹谋别的。
“生意做生不如做熟，贵府在粤绣楼筹建之初就给了我们阮家不少方便，我们阮家自是念着这一份恩情的。而且贵府店铺提供的各种材料我们粤绣楼用得都很合适。在我们阮家还没有开发出自家的供应渠道前，只要贵府名下的店铺供应的材料材质合格，价格适中，就是我们粤绣楼唯一的供应商”。
“好，阮小姐是爽快之人，张某这下回去好交差了。”张掌柜跟阮欣月熟悉，见阮欣月如此爽快，说起话来也轻松了不少。
靖康侯府的人这个时候都还有心情让张掌柜前来谈生意了，想必赵青铮没有什么大碍才是。
阮欣月想到这点，心里放松了不少。
正事谈完，阮欣月就想起了绣帛轩粤绣长廊里的十六幅绣画，不禁问道：“粤绣长廊里的十六幅绣画可都还在？”
“在的在的！很多人在粤绣画廊买不到绣画就打起了我们粤绣长廊里绣画的主意，但是我们东家发话了，这些绣画都是绣帛轩的镇店之宝，顾客出多少钱都不卖。”张掌柜想起粤绣长廊带来的客流量和营业额，不禁笑咪咪的回道。
阮欣月停听了只是笑笑，自大越皇朝开国以来，一直保持一品侯爵的靖康侯府，尽管这十多年来为了寻找流落在外的嫡长子实力有所削弱，但其掌家之人肯定不会是短视之人。
连书画界顶流都一口气收了她的二十幅绣画，靖康侯府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将她的绣画转卖出来。
不是她自卖自夸，她的首发绣画收藏几年后，价值肯定翻倍不止。
说完正事后，张掌柜告辞，说要赶着回去跟东家禀告结果，临走之前给了她一个登记着他们店铺所有材料辅料的本子，让她如果有需要什么新的材料辅料时，翻阅下这个本子即可。
张掌柜走后，阮欣月看着他留下的这个本子，放露出了些许不满。
张掌柜都上门谈事，他那边又刚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就不能顺便捎带一两句话来好让她心安吗？
不省心的家伙。
可当她翻开那个登记本子时，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纸条。
三个大字“顺，勿念！”！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的字！平时她见多了的是他的绣品。
楷书，笔画流畅有力、结构圆润平衡，标准的考试字体！
算他有点良心！三个字，足以抚平了她心里的焦躁及不安！
*
十二月十六日末时，方青前来求见。
阮欣月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又咋了？
原来今日午正之时，官衙发了榜文。
榜文的意思是景顺七年，天干庚金,地支辰土，是庚辰年,金龙也！皇家将在这一年正月十五日举行隆重的祭祖大典，为了彰显大越皇朝国家安泰，富裕强壮，百姓安家乐业，特向大越皇朝子民征集七七四十九件祭祀品，以告慰皇家先祖在天之灵。
皇家这个祭祖活动所需的祭祀品虽然跟粤绣系统任务中的龙凤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如果奉上的粤绣祭祀品入了皇家人眼的话，说不定完成系统任务七系统任务八的机会就来了。
粤绣中的潮绣起源于潮汕地区，潮汕地区的祭祖、祀神活动众多，使得用于祠堂、祖庙的刺绣品良多，就不知道这些祭祀刺绣品跟大越皇朝的皇家祭祀品有没有重叠的地方。
方青跟她年纪差不多，又非京城人士，对这种皇家祭祀活动知之甚少，阮欣月让他再去打探消息同时自己也想找人了解下。
上工时，阮欣月从阮母特地为自己隔开的专属小绣房搬到了大绣房办公，想看看绣房的绣娘有没有人对此事比较了解的。
“娘，你有没有听说官衙出榜门为皇家祭祀大典征集民间祭品一事？”阮欣月坐好后，就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娘亲打探消息。
“早上的时候听说了！这个皇家祭祀大典是当朝皇家的大型祭祖活动，每隔十二年就会举行一次，一般都会在龙年举行。”阮母对这个活动倒是有一定的了解：“上一次举行的时候，娘也是像你这么大，当年皇家也向民间征集祭祀品，凡是被选中的，官衙都会给予一定的嘉奖。祭祀品得到皇家青睐的，皇家还会派专人前去打听从那得来，如何得来的，以备以后宫中祭祀所需。”
“原来是这样！那娘你知道那时的祭祀品是些什么东西吗？”阮欣月看看可不可以从十年前的祭祀品中看出点门道。
“都是一些有特色地方吃食或者物品，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阮母摇了摇头，当时她年纪不大，并不太关注这些，只记得个大概。
……
好吧！十多年前的事情记不住很正常。
绣房里的绣娘都在埋头下针，偶尔传来几句说话的声音，都是绣娘间相互讨论针法和线色，好像大家都不太关心这个皇家祭祀的活动。
今天官衙榜文刚出，绣娘们一早就来绣房上工，消息相对闭塞，不讨论也是正常。
阮欣月见在绣房里收集不到自己所需的信息，她就想着去七彩绣坊和粤绣画廊店面看看，说不定能从客户哪里听到一些有用线索。
放下针线，阮欣月跟阮母打了声招呼说去巡下店面就走了。
午后，七彩绣坊内并无太多的客户在，零零散散地客户带着丫鬟筛选到自己喜欢绣品就走了，也没有听到关于皇家祭祀大典的信息。
阮欣月抱着侥幸的心理到了粤绣画廊，粤绣画廊现在的销售模式是预售，可这种销售模式并不妨碍京城的夫人小姐一有空就前来画廊观赏绣画。
粤绣画廊成了官家夫人小姐吟诗赏画的一个新去处。
阮欣月到的时候，画廊里有好几茬三三两两的夫人小姐正散落在画廊的不同角落讨论着什么，荔枝三人见东家来了，正要行礼，被她用手势制止了。
京中夫人小姐认识她的不多，但是慕名前来请教她绣艺绣技的不少，每次她在画廊或者七彩绣房露面，被人认出来的话都会被拉着探讨绣技绣艺一番
探讨粤绣的绣艺绣技不要紧，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夫人小姐们说的恭维客套的话，赞美的话时不时听一下是让人心情愉悦不错，但是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字眼的话听到了未免觉得有些腻和尴尬。
阮欣月假装自己是一普通客户走入画廊沿着靠边走廊走到尽头，如愿地听到两家小姐在讨论民间祭祀品的事情。
小姐A说：“我听我祖母说，皇家祭祖大典虽说十二年才举办一次，但地方官衙提前一年多就会提醒当地百姓准备这些祭祀品，等榜文一出，就会收集起来一起往京城送，所以每次皇家祭祖大典都会收到成千上万间民间祭祀品。”
“是这样没错，要在这千上万间民间祭祀品种脱颖而出并非易事。”小姐B也甚是认同这种说法。
“你们家族有人参加吗？如果家里有些特色吃食方子、特色工艺、甚至庄子某种特色果子都可呈上官衙，让礼部挑一挑，运气好的话被选上也不是没可能。”小姐A逗趣道。
“我就不献丑了。本来我们家族早一两年就有人开始准备了一种西域特色果子的，可今年的皇家祭祖大典定在了正月，时节对不上，故也放弃了！”小姐B有些遗憾地说道。
“皇家祭祖大典本来就是定在龙年正月或者七月，可能今年大吉之日在正月吧……”
阮欣月听得津津有味，等她回神之时，竟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一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咳咳咳！听墙角被人当场做包的尴尬的谁懂？
第81章
不过想想，这应该不算听墙角吧？
画廊是一个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有什么秘密的话应该不会在这里说才是。
想到这里，阮欣月理直气壮地向来人行礼：“见过安宁郡主。”
“阮欣月不必多礼！”安宁郡主脸上仍然挂着促狭的笑意：“我看阮小姐听得认真，莫不是对这皇家祭祀大典征用民间祭祀品这事很感兴趣？”
“是的！不怕郡主笑话，我以前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这个事，今日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就竖起个耳朵想想了解更多。”阮欣月对着皇家人一向都是坦诚的，毕竟自己撒谎被发现的话，败好感不要紧，要是对方想的话当下就能随便找几个理由惩治你。
“凭你出神入化的绣技绣艺精心准备一件绣品要入围的话也是很可能，只不过……”安宁郡主说到后面时故意停了。
阮欣月没有想到平日里端庄温婉，平易近人的安宁郡主也有这么调皮的一面，这让她想起了端木莹小郡主的。
“哦？只不过什么？”阮欣月听了安宁郡主这句话，知道安宁公主在给自己挖坑了。不过这种坑跳下去应该也很容易跳出来。
“要是能对号准备的话几率就大得多了！”安宁郡主继续挖坑。
“对号，对什么号？”安宁郡主是皇家人，是当朝明王的嫡女，她的消息很接近决策层，阮欣月当然渴望从安宁郡主那得到这些听多少墙角都听不来的核心资讯。
“要不这样吧，我们交换一个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皇家大典民间祭祀品选拔的一些要领让你对号入座准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安宁郡主说完后甚是期待地看着阮欣月。
虽然她现在没有绣画想要的。但是眼前这个阮欣月绝对是个宝，她的绣艺绣技几乎无人能及，这种时候讨她一个人情，以后她爹和娘，或者皇奶奶生辰时，让她帮忙准备一件有新意的绣品作为生日礼物，肯定能讨他们欢心。
“郡主先说说是什么事情，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有何不可呢？”阮欣月觉得等价交换不错，不用欠人情。
人情这东西，最难还了！
“我的条件对于你来说不难，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准备一件绣品即可。”安宁郡主见阮欣月爽快的样子也很高兴。
“成交！”刺绣对阮欣月来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最多也就花个一两天的事情。
况且对她来说，准备祭祀品不就是为了在皇家人那里露面，好博得完成系统任务八、九的机会吗？
现在安宁郡主的条件，无论要她准备的绣品是她自己用还是送给她身边亲近的人，只要够出彩，必能引起她身边人的关注。
她身边的人可都是皇家人啊！引起皇家人的注意，跟皇家人合作的机会不就有了吗？合作次数多了中有完成早日完成系统任务八、九的机会。
这简直是买一送一甚至还会演变成买一送多的好事。
“我皇家祭祀大典民间祭祀品的选用标准是按皇家族谱记录的皇家先人的喜好挑选出来的，而这些喜好大多跟皇家先人的吃食，衣着、个人爱好等等筛选的。”安宁郡主特地压下声音，这个标准知道的人不多。”
“皇家人一般都不会向外说这些家事，而知道缘由为数不多的官员为了呈上来的祭祀品样式、品种多样化，更不会说，所以民间知道这个筛选标准的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比如有个先祖喜欢收集各种扇子，民间有人奉上一般新奇精致的扇子，那就有胜算。”
“比如有个先祖特别喜欢喝桂花茶，刚好有百姓奉上了上等桂花，那多半是入围的。”
“比如有个先祖喜欢乐谱乐器，有人奉上稀有的孤本乐谱或者上好的乐器，那就稳了。”
…………
在听了安宁郡主举了多个例子后，阮欣月懂了。
这就好比送礼要送到心坎上的道理。
皇家筛选的祭祀品就是想给先人筛选一件礼物，一件送到先人心坎上的礼物。
纵观粤绣的发展史，阮欣月灵机一动！
“皇家祖上多人念经向佛吗？”阮欣月问得认真！
“这当然啦！听说大越皇朝开朝以来，后宫妃子上了年纪，成了皇奶奶后，都礼佛。”安宁郡主凑近阮欣月的耳朵，仅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你一问我一答地讨论着皇家祭祀大典民间祭祀品的事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