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和圆圆在地里干活，阿秀一个十岁的孩子，顶着大太阳在地里，而她家里人，全部回家。
就连吃饭，那孩子都是家里最后一个吃。
总之，圆圆和阿秀感情好，差不多都是在田地里建立起来的。
想到这，白薇心中担忧起来。
这大雪天的，怎么就把人关在猪圈里？
他们家，还有没有人性了啊？
“娘亲，阿秀姐姐怎么还在猪圈里？”
白薇思绪被女儿的声音拉回。
她望着前方，只见敞开的后院门，远远的看到他们家院子里的猪圈。
而猪圈里，果然关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骨瘦如柴，小小年纪，眼圈凹陷，唇瓣苍白如雪，窝在猪的怀里，缩成一团。
“阿秀！”
白薇赶紧进去拉小姑娘，触碰刹那，手里的温度像是烧开的水，吓得人心惊。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阿秀家里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
跑出来的同时，白薇看到了一个婆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婆，你怎会在这？”
话刚出口，白薇后悔低下头。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做人牙子生意的王婆子。
她训练人可是有一把好手，凡是她那里的女婢男奴，到了大户人家，很少有退的。
不，几乎是没有退。
而之所以如此，无疑是她买人的渠道有一手。
传言，她专门找那些受苦受难的人，然后买对方为奴为婢，让对方脱离苦海，不在受苦。
因而，她残忍的训练下，很多人都坚持下来。
至于没有坚持下来的，都被一张草席裹了。
而这些密事，都是林青黛告诉她的。
王婆子惊讶不已，笑道：“小娘子认识我？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可否提示一下？”
话说着，眼神却打量白薇。
“王大娘见多识广，不认识小妇，小妇远远见过大娘一面，认得大娘而已。”
白薇随便找了个借口，可不能让她看出她就是娇娘胭脂铺的白掌柜。
王婆点点头，毕竟身份摆在那，她不认为自己认识一个村妇，但是，村妇可能有认识她。
毕竟，她王婆可是价格最贵的人牙子。
作为一个优秀的人牙子，首先眼睛就得毒。
只一秒，她便在在场的人中锁定目光，看着白薇怀里的阿秀。
“这个丫头就是你们说的阿秀？”
“对对对。”阿秀父母一改脸色，点头哈腰的夸自家姑娘。
那些话，白薇听得差点翻白眼。
怀里的女孩却僵住。
她揪着白薇的后背衣服，小声哀求：“婶婶，我爹娘要卖了我，求你，求你买了我，阿秀以后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一个村的，说买，白薇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圆圆却也求了起来。
白薇拗不过，只得问：“大哥嫂子，阿秀卖了多少钱？我，我加倍买了。”
第216章 收了一个丫头
哪知道对方冷笑一声。
“我们做人做事有原则！已经卖给王婆婆的人，不能再卖了。”
原则？
白薇差点笑出声。
就他们这种卖女行为，好意思说这种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才几岁，这手怎么的看着像个老婆子？”
阿秀娘咧嘴直笑：“我们家阿秀是个勤劳能干的丫头，要不是家里实在养不起，也没有打算卖。”
王婆没有说话，眼神像针一样尖锐，冷冷的打量人。
“王婆婆，你看，这个丫头你满意不？”
王婆子没有吭声，走近阿秀，目光落在她手里。
“来人，摸一摸这个丫头，看看她脸怎么那么白。”
话音刚落，王婆旁边的人马上上前。
摸了后，必恭必敬的跟她说：“这个人快死了！买回去，怕是要死在半路。”
“不要了。”
王婆带着人，潇潇洒洒离开。
然而，阿秀家里人怎么可能同意？
全部跑出去求情，降低价格。
但人家坚定不移，说不要就不要。
白薇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心里一阵心酸。
那个王婆，带着随行郎中，做生意，说不要就不要。
这种底气，她，总有一天也要这样。
“这个丧门星！生来克我们家的。”
白薇抱着阿秀出去，刚走到外面，迎面而来的阿秀父母眼神一亮，冲过来就抓着她不放。
“圆圆娘，你刚才说要买了阿秀是不是？两倍对不对？”
阿秀母亲这么一问，阿秀爹狠狠推开她：“死婆娘，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圆圆娘在县城有店铺，还有丈夫的诊金，蒙说两倍，十倍她也买得起，不缺钱。”
“是吧？圆圆娘。”
看着一脸谄媚的阿秀父亲，白薇想当场暴走。
可怀里的女孩，抓着她衣服的手很紧，心跳的很快。
低头看，她那双眼睛里带着哀求和害怕。
怎么办？
看着这么令人心疼的女孩，她的心硬不下来。
但是，也不想便宜这种卖女的渣渣。
“我可以买！但是……”
她扫一眼他们家人，“刚才王婆子说了，阿秀已经生病，我现在要是买，亏了怎么办？”
阿秀爹：“你想怎样？”
“让圆圆爹看看，要是人能救活，我就买。救不活，我当然不要了。”
“不行！”阿秀娘一听，立马反对。
“要买就现在买，不付钱，不能走人。”
阿秀爹也同意：“要买快付钱！付钱你带走。”
“就是。不付钱，死丫头治病还不是我们出钱？这卖出去还划算啥？”
“付钱！付钱！”
阿秀父母你一句话我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白薇想反驳，却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只能抱紧她。
“娘亲，你带阿秀姐姐去找爹爹，我在这里拦着。”
圆圆捡起地上的雪球砸过去。
白薇哪能放女儿在这里不管？
她牵起圆圆的手，半拖半拉的着阿秀回家。
“站住！”
阿秀娘想跟着去追，阿秀爹拉住：“追什么追？跑了更好，走，找里正去。”
“大冷天的，找他干嘛？”
“我说怎么女儿一个两个蠢笨如猪，原来是有你这蠢婆娘。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孩子爹，你，你别生气啊，我知道错了，你就告诉我呗，不然我不知道，万一说错了什么话，给你添堵怎么办？嘤嘤嘤。”
女人最厉害的眼泪，讨不来好言好语，反而被骂了一通。
骂够了，叫她带儿子烤火，自己去找了里正。
另一边，白薇抱着阿秀走到半路，遇见来寻她们母女的方海。
只看一眼面色，方海急忙接过她怀里的阿秀。
回到家。
“娘子，这孩子怎么病成这样？”
阿秀放在圆圆的屋，方海走出来，随口一问。
不问还好，一问圆圆气愤的讲起来龙去脉。
特别是圆圆那句：“我和阿秀姐姐一样，娘亲去田里干活，我生病不能去，就被绑在猪圈旁边。呜呜呜，猪圈里还有凶凶的狗，是狗。”
“岂有此理！”
嘭的一声，方海踢坏旁边的桌子。
方婆子早就吓得浑身发抖。
她很清楚，要是方海生气赶走了她，她真的就没有地方住了。
她慌里慌张的，为阿秀打抱不平：
“自从卖了鸡卖了药材，现在生活没有压根不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他竟然做出这种事。简直猪狗不如！”
说完，又可怜巴巴的哭诉自己当初不是故意的。
“我以前是被猪油蒙心才会对圆圆和薇娘太过严厉，但是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放心吧，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我知道是什么样子，我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你一定要原谅我以前的事呀我。我怎么也是养你到大的娘，你能不能不要不对我这么有偏见，相信我一次。”
这哭哭啼啼的闹场，方海还没有说什么，外面来的里正和阿秀爹，让大家停止了所有动作。
“阿秀！阿秀！”
“不要怕，爹来了，你快出来啊。”
当然，病人是一两声叫不出来的，更何况，还是已经陷入昏迷的病人。
阿秀爹指着方海鼻子，仿佛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
“方海！你们家还有没有王法，说把人抓走就把人抓走，说把人折磨就把人折磨，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恶人，把我女儿还给我。”
说的言辞凿凿，里正虽然相信方海家不会真的这样，但面子上他还是露出威仪。
“方海！你不是去县城置办田地，怎么又去抓人了？抓人这种事是你要干的吗？犯什么错？报官让官府来抓。你私下抓人，既没有报官，也没有通知我，你眼底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里正了？”
看着阿秀爹小人得志的表情，方海冷着脸，几句话把事情交待清楚。
“是这样吗？”里正冷眼看着阿秀爹，连称呼都不想喊。
“这……就是他把我家阿秀抓着的，不是，你不信，你在屋子里找，阿秀一定在这里。”
白薇气的咬牙，狠狠地开口：“说这种话你也不慎得慌。阿秀是被你放弃，你抛弃的人。我带阿秀回家，也是想回来让阿海给她治疗，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不就是想耍赖治病的药钱嘛。你放心，只要我买下阿秀。”
第217章 圆圆再次病倒
阿秀爹财迷的眼神看着她：“买阿秀可以！但是你们这种没有和我商量就把我家女儿带走的人，这不叫卖，你们这是抢人，明抢人。要是想买可以十倍价格，不然我不卖。”
“十倍？”
真当她是待宰的羔羊？
白薇冷笑了一声，朝自己母亲说：“娘！去把那个小姑娘抱出来，我们一起去县城里，让县太爷评评理。”
“我不就是想给林小姐，不，我说错了，已经嫁人的林小姐，我应该称呼她为杜少夫人。我受她所托，买一个烧火丫头，可是这价格以及出乎预料，我得问问杜少夫人要不要，还有，我被人讹诈了。”
“这话说的，就一个小事，阿海媳妇怎么可能没有给杜少夫人办好？放心吧，我在这呢，阿秀爹要是敢怎么样，我教训他。”
里正一脸笑呵呵的说完，转头看阿秀爹，顿时横眉竖眼。
骂起人来，也不像之前和稀泥。
什么你个大男人，有手有脚，难道一口吃的还挣不到吗？
什么你个没有良心的，卖女儿，卖女儿你都要把你女儿卖了，也不给她炖好吃的好揣的。
等等之类的话。
名义上冠冕堂皇，又几次三番说到他这个里正多么刚正不阿。
当然了，他骂了一通，当即做主，以五贯钱敲定，签契卖阿秀。
这厮卖了人，拿着钱傻笑没多久，突然闯进圆圆房间。
此刻，他不顾躺在床上昏迷的阿秀，粗鲁的拖她衣服。
“出去！”
白薇怎么没有想到，有人恶心至此。
都把人卖了，连身上惟一的破衣裳也不放过。把一毛不拔演绎的淋漓尽致。
“干嘛干嘛？”他一边后退一边说：“我是来拿衣服的，不是故意进你女儿房间，要怪就怪你们，是你们害得。”
白薇气不过，拿着扫把横过去，使劲打了好几下：“这是我闺女的房间，你跑这里来成何体统？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等等等！我扒一下衣服就走，你别打别打。”
阿秀爹逃的鸡飞狗跳的，没多久就出去了。
好在他刚刚只是一把掀开女儿的被子，没多大事。
跑出去，死性不改的男人，竟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当着里正的面说：
“死女人！老子进去，他打我出来的很，你给我进去，把阿秀的衣服给我全部扒回来，已经卖出去的死人，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赶紧给我。要回来。”
这种不要脸行为，在场的目瞪口呆。
就连跟了阿秀父亲多年的阿秀娘，整个人也呆傻在原地。
直到被阿秀爹一巴掌拍醒，这才去屋子里脱女儿衣物。
“娘……”
“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爹让问回家了？”
屋子里传来了喜悦之声，屋外一众人，除了没有良心的阿秀爹，大家都沉默了。
阿秀那没有良心的爹，朝着里面喊：“死婆娘！你给老子快点！”
“扒拉的那死丫头的衣服好了，我们赶紧回去。老子还要去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随后屋子里听到一阵不停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阿秀！人各有命，爹娘把你卖到大户人家以后，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要忘记你姐姐和你弟弟，你能吃上那么好的粮食，都是靠着我们全家，记住没有？”
说了一大堆不要脸的话，听不到回答，阿秀母亲狠狠掐了她一把。
“死丫头，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不带耳朵是不是？！”
每一句，每一字，白薇想不要进去打扰人家母女的暖心话，以为她这个娘是个好东西，但是现在白薇懊悔不已。
她冲进去，把人赶出去。
顺便，给阿秀几件自己的衣物，然后出来赶这些恶性人员离开。
“那，那阿秀就交给你们了。”
阿秀父母被赶出院子门，还伸着脖子从墙外看进来，扯着嗓子说：
“圆圆娘，阿秀我们就卖给你们了，记住你们说的，要让她去大户人家。那个死丫头吃香的喝辣的，让她多多的回来关照我们家里人，我们家里人可是没有命吃好喝好的，让她多拿月钱寄回家，不然我们得饿死。”
“滚！”
见过方婆子这种级别的不要脸已经够让人恨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父母。
人家方婆子恶毒，对她女儿方娇娇没的说。
就是亏欠的大女儿，找到人后，她也慷慨激昂的偷偷摸摸去支助银两。
不像有些人，亲生女儿说卖就卖。
晚上，躺在床上的白薇依旧想着这些个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突然，她被人固定住，强而有力的手臂圈着她，让人动惮不得。
“他们家不是第一户卖女儿，也不是最后一户。”
方海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薇别扭的扭扭身子，奈何，固定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