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稚不理解了，“为什么雇人骂人啊？”
“就是，这个女孩刚刚红，别的跟她有竞争关系的就会眼红，就会来帮着一起骂。”
“为什么啊？竞争，那就好好比啊，骂人干什么？骂人就能赢吗？”
“可能把她骂臭了就没有人找她拍戏了吧？”
“这样啊……”宰稚眼神都暗淡了，但她自己并不自知，“那是不是，我坏事了呀？如果我不冲去打人，就没人知道这么多了……”
“那就是富家公子和女明星约会，就是个绯闻，找不到黑点，反正大象的哥哥没有女朋友。”
“你再看看，这女孩以后真的没人找她拍戏了吗？”
“这个，不是你写的剧本吗？”
“哎呀，都变了呀，我根本没写她，她怎么冒出来的！你看看现实世界里的她，后来是不是很惨。”
宰六查了一遍后，“没有，她后面没拍几个剧，再后来，网上没有她的消息了，但是，这个跟你没关系啊宰稚，现实世界里的她又不是你编的剧情。”
宰稚“啧”了一声，“我知道啊，可是，我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走，我们去找她！”
“去找她干嘛？”
宰稚也不知道要去找她干嘛，但就是很想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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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
宰六指着巨大玻璃窗里撅着屁股的那个人，“咦，你看，这不是那个经纪人？”
“嗯？”宰稚也发现了，“她在这干什么？走，看看去！”
经纪人正在扭曲着各种姿势努力想要找角度悄悄拍几张高清一点的照片，以后，可以在适当的时机再放出来关于“女明星和富家公子约会”的后续。
忽然，肩膀上一痛，仿佛骨裂了一般，相机都握不住了，直接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她低声咒骂，俯身去捡相机，然后，另一只手比她更快，相机落入了别人手里。
她起身就要再骂，发现面前似笑非笑站着的，是孟家大少的女朋友。
瞬间满腔怒火压下，堆上满脸笑容，“哎哟，是您啊，谢谢啊，谢谢，刚才不小心掉了。”
伸手去要相机。
宰稚不傻啊！
在这个角度拿着相机拍……
拍什么？
拍了大象和女孩的照片也要发网上去吗？
“小六，看看这玩意儿怎么用。”她随手一扔，将相机扔了出去。
经纪人心想，我没抢过你，还抢不过一个三岁小孩吗？这相机给三岁小孩看？孟家大少这女朋友是不是脑子不好？
然而，现实给她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在她飞身出去抢相机的时候，相机摸都没摸到，人摔在了地上，吧唧一声，那是相当的响。
这动静，惊动里卡座里的人。
孟豫霖和小花跑出来看情况，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经纪人摔了大马趴半天爬不起来，宰六抱了个相机，宰稚站在那里笑吟吟的。
“给你。”宰六把照片调出来，给宰稚看。
宰稚一张张地翻，全是孟豫霖跟小花的照片，有些角度拍得看起来很亲密，白天在小笼店的也有，有几张就是新闻里发布出来的。
原来，新闻是这个人发的……
她不懂。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宰六说，新闻发出去，很多很多人骂小花，那发这样的新闻肯定是不好的事了？但经纪人不是小花自己的人吗？为什么也要发呢？
她迷惑了。
她看看小花，再看看孟豫霖，身前还有一个不断跳着要来抢她相机的经纪人。
小花在冲她笑，说“嗨”。
孟豫霖站在小花身边，问她，“宰稚，你怎么来了？你去哪里了？”
她忽然觉得，她离这些人都好远好远，她好像认识他们，又好像根本就不认识。
就连她觉得最好最好的象，她也看不懂。
既然拍照是不好的事情，那为什么象也要拍呢？象拍这些照片的目的，也是为了发到网上去的啊……
很混乱很混乱。
这种混乱感让她害怕。
她拥有比这个时代的人优秀强大一百倍的基因，她只手就可以毁灭这个咖啡厅，但是，她却在这个世界里，彷徨无措到害怕……
害怕到，觉得这里所有的人戴着一层面具，不，很多很多层面具，揭下来一层，就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害怕的时候，她就会狂暴，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啊——”她尖声大叫中，相机在她手里化为齑粉。
“宰稚！”她听见孟豫霖在叫她。
“宰稚，你怎么了？”孟豫霖抓住她的手。
宰稚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相机的碎片纷纷落地，只在她掌心里留下少许残片。
“碎……碎了。”
孟豫霖觉得宰稚不对劲，她居然在颤抖！她这么一个强大的人居然在颤抖！
他用力握着她的手，安抚道，“碎了就碎了，没关系！没关系啊！我赔就是了！”
宰稚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全是迷惘，再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小花，“碎了……”
咖啡厅里的人，从服务员、到经纪人，再到小花，都震惊极了。
一架相机，在手指间化为碎片……
第27章 别说了
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包括经纪人，也包括小花。
见宰稚在和自己说话，小花强自镇定下来，冲她温和一笑，说着跟孟豫霖一样的话，“嗯，碎了就碎了，没关系。”
“里面……有照片……你的……”宰稚已经不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在这里到底是错还是对，如同，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好还是坏一样。
她认不清。
小花还是冲她笑，“没事，是我的，我说了算，照片没了很好。”
是吗？
“对……对不起……”宰稚混沌中依稀抓住一点点自己来找她的初衷。
小花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对不起，是为什么道歉？
而宰稚的目光已经落在孟豫霖脸上，忽然用力推开他，冲出咖啡厅。
“宰稚！”
宰六和孟豫霖一口同声，追了出去。
咖啡厅里，服务员抖抖索索来收拾残局，小花见她们抖成那个样子，镇定道，“没事，拍戏呢！”
“拍……拍戏？”服务员一看，咦，真的哦，这不是最近最火那部剧的女主吗？
“哇，你又接新居了？”
“哇，好开心，可以给我签名吗？”
“我也要我也要，我想跟你合个影可以吗？”
小花从容应对微笑，目光却看向咖啡厅巨大的玻璃窗外，那里，刚刚一团模糊的影子风驰电掣一样闪过，真真实实诠释了什么叫快得像一阵风，如果不知道的，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人影。
随后，一团矮墩墩的影子也风一样掠过。
她唯一看清的只有后面追着跑的孟家大少，边跑边喊着女孩儿的名字。
“有梦想的人都值得尊敬。”
“我知道你有你的梦想，希望你一直坚持你的梦想啊！”
“祝你一路追梦，一路星光。”
她知道，这将会是她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
酒店。
孟豫霖站在宰稚和宰六房间门口，里面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宰稚？”他轻轻敲门。
门开，一个小团子钻了出来。
“姐姐怎么了？”孟豫霖问。
“在睡觉。”小团子关上门，在走廊的地毯上坐下来。
“睡着了？”
宰六想了想，“不知道。”
孟豫霖想要进去看看，宰六却拦住了他，“别……”
“为什么？”孟豫霖还以为宰六也懂得男女区别了。
宰六却低下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孟豫霖急了。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宰六瞪着他问，他也很无语好不，他作为一个机器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知，但是，却分不清一个人是好还是坏。
而且，人的好和坏，他是来这里才学会的，在一次又一次和宰稚一起被坑被害，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人有好和坏之分。
孟豫霖没想到宰六会这么问，可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判定……
但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他在宰六身边坐下，“宰六，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不会害你们姐弟，我应该是你们可以信任的人。”
他这么说的时候，其实也没把握，以为宰六会再质疑他一番或者需要他来证明自己是可以信任的，毕竟，这孩子智力超群。
他还在想怎么说服这孩子呢，结果，宰六就一副特别信任他的样子了。
“好，那我告诉你，姐姐……姐姐只有一种时候会像今天这样。”
孟豫霖听不明白，“像今天，哪样？”
宰六想了下，在数据库里搜索，“就是全身发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害怕？”孟豫霖急问，“你们下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害怕？”
宰六摇摇头，“跟下午没关系，下午宰稚还笑嘻嘻的呢，就是在咖啡厅里，看见你们以后……宰稚害怕起来后果很严重，有可能这栋房子都会被她震没了……”
宰六看看酒店的环境，“这房子看起来要很多钱，你赔得起吗？”
孟豫霖：……
这跑题都跑哪儿去了！
“说重点，你姐像今天这样有多少回？”
宰六数了数，“像今天这样回来躲在被子里抖的这是第二次，还有几次回来拆家的……”
拆家的属于生气吧？像今天这样，应该就是真的害怕，可是孟豫霖怎么也想不明白，咖啡厅有什么事让她害怕了。
“你跟我说说上一次你姐像今天这样遭遇了什么事。”
宰六便回忆起来，“那是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宰稚肚子饿，不知道怎么办，我搞清楚这里的网络情况以后，就查到可以去饭店去吃东西，结果，饭店里有几个喝酒的男的，就对宰稚说，只要她把酒喝了，就给她烤鸭吃，宰稚没吃过烤鸭也没喝过酒，就喝了一口，味道不好，宰稚就不肯喝了，那些人就不放她走，还要灌她，宰稚就把他们掀翻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这里吃饭要钱。”
“你们那不要钱？”
宰六点头，“不要啊，食物都免费供应的，不过都长得差不多，没你们这么多种类，全是瓶子装的或者盒子装的，基本都没什么味道。”
孟豫霖点头，“接着说。”
“我们知道了这里吃穿住都要钱，但我们没钱啊！我查到原来要工作才有钱，宰稚就去工作。其实我也可以工作的，但是，我太矮了，没有人要我，如果是宰二宰三来，就好了，他们高……”
孟豫霖听着他叨叨，猜测宰二宰三应该哥哥之类的人物。
“宰稚第一个工作就是去拍照片，不知道她哪里找到的信息，说拍照片就会给她工资，她就去拍了，谁知道，那些人是要她脱了衣服拍，宰稚什么都不懂，真的就听了他们的话，然后，那个摄影师就过来了，对她动手动脚的，摸她的……”
宰六是个机器人，对这种情形的描述，完全就是数据库里的词，那些词该有多不堪入耳，孟豫霖听不下去了。
“别说了！”且不说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词有多么违和，单单想想，一个不谙世事毫不设防的女孩遭遇到这种事他就忍不了，他忽然有些明白刚才在咖啡厅宰稚看他时眼睛里的迷惘是什么了，那是她，对这个陌生世界陌生人性的恐惧。
第28章 皮
宰六就不吭声了。
“后来呢？”孟豫霖催问。
“后来，还来了几个男人……”
孟豫霖一拳砸在墙壁上，气得额头青筋暴露，“我杀了这帮畜生！”
宰六的话刚刚开头呢，被孟豫霖这一嗓子给吓到了，抖着声音说，“杀……杀人是犯法的，不然宰稚早就把他们全杀了。”
“他们欺负了宰稚没有？”他说的欺负，他有点怀疑宰六是不是听得懂。
“你们这里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宰稚，宰稚说，那些男人很臭，让人很不舒服，她不舒服就会爆发，如果不是我们事先就知道杀人犯法，那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但是，她回来的时候却不对劲，就像今天这样，把自己关起来，蒙在被子里发抖。”
宰稚总说，这个世界好可怕，我们要快点回去，所以开了这家剧本杀店。
这是宰六不理解地方：明明自己强大到可以一根手指就摁死一个人，为什么还会害怕呢？
“后来，宰稚还找了很多工作，很多次都被骗，比如，做了一个月，老板说下个月给工资，宰稚就相信了，到下个月又说下一个月，宰稚总是相信，还是别人告诉她，老板骗她，她才明白又上当，她还被骗去做违法的事，幸好每次都很幸运，要么被人提醒，要么她自己发现不对劲……也有她做得很好的工作啊，比如做程序员，但是，她也太棒了，直接把人家的整个操作系统优化了至少50年，把人给吓着了，总之，她做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工作没几个干得下去的。”
“那你们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日子啊？还有你们的房子，哪来的钱租？”孟豫霖简直无法想象，这对姐弟在这个时代磕磕碰碰，是怎么过来的。
“变卖了一些东西，我们随身携带的一些东西，还有懂的技术，随便改改，改得比这个时代稍微先进一点点，比如手机、汽车，还有你们这儿人工智能实验室那些人研究的小儿科的东西，我们随便弄弄就能卖钱的，只不过，能成交的生意少，别人不信任我们，觉得我们是骗子，可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改造到哪种程度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相信的啊！要碰运气，还要靠宰稚去忽悠，一个忽悠不好还要被报警说我们诈骗，我们真的不是诈骗呀！所以，一年能碰巧成一笔就不错，不过一笔也能花一年就是了。”宰六忽然眼睛一亮，“我也写过网络小说的，像你一样，本来赚了点钱，可是被人举报抄袭，把我的书下架了……”
宰六叹息，“我只会组合数据怎么办嘛！”
孟豫霖看着宰六亮起来又暗下去的眼神，有点好笑，更多的却是心酸，忍不住把小团子抱进怀里，“宰六，我答应你，以后的日子，不用你们去赚钱了，有我在，你们想吃什么有什么。”
宰六坐在他怀里，抬着圆圆的团子一样的脸蛋，“你有很多钱吗？”
这小家伙，总是操心他钱不够……
“钱多不多的，够你们姐弟花就是了。”钱的多和少怎么定义？跟他哥比，当然不算多，但一辈子衣食无忧是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