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只跟我们在一起十个剧本啊！”
孟豫霖道，“等我回去以后，我把这个世界的钱都留给你们。”
“可是，你又不跟宰稚结婚，你是喜欢别人了吗？比如那个女明星？”
孟豫霖敲了敲他脑袋，“怎么可能？我没有喜欢别人。”至于结婚……这俩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结婚是什么意思。
“那你怎么把钱给我们呢？我知道你们的遗产法，只有亲人才可以继承遗产的，你不跟宰稚结婚，宰稚就不能继承你的遗产了……”
孟豫霖：……
“我还没死呢！就想我的遗产了？”孟豫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个小屁孩，别胡思乱想了……”
宰六心想，他才不是胡思乱想，这是法律问题好么？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十个剧本以后，他和宰稚也能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时代了吧？
还是他们自己那里好，没有这么多骗子……
正说着话，房间里传来动静，好像是“呜呜呜”的声音。
孟豫霖放下宰六，一跃而起，推门就进去了。
只见昏暗的光线里，床上被子拱起一团，被子连同被子底下的人一起在微微抖动。
“宰稚！”孟豫霖一个箭步窜过去，揭开被子。
宰稚一双手在他脸上扒拉，指甲划破他脸上的皮肤，嘴里说着“揭下来，揭下来看看”。
孟豫霖抓住她双手，“宰稚，宰稚，醒醒，我是象！我是象！你看看！”
宰稚仿佛听清了他的话，没有那么燥乱了。
“宰稚！我是象！别怕！是我！”
“你是，小象，还是大象？”她低垂着头，轻声问。
孟豫霖：……
但这话也只有他能听懂了，“小象是我，大象也是我。宰稚，别害怕。”
“小象是好人，大象不好。”宰稚小声说。
好吧，这话他都听不懂了……
“为什么小象好，大象不好呢？”他柔声问。
宰稚却说不上所以然来了，呐呐了好一会儿，“宰六说，你和女明星的事上新闻不好，可是你也是打算让她上新闻的对吗？宰六还说，很多人骂她，是因为我也出现在照片里了，但是，我的那些照片不是她自己的经纪人发上去的吗？既然知道她要被骂，为什么还好发呢？”
这个话题，这个时代的人很容易理解，但对宰稚来说，可能真的复杂了。
孟豫霖想了想，把娱乐圈炒作黑红曝光度等等都讲了一遍给她听，然后对她说，“这个事情，是我不对，我最初的目的也是想利用她的流量让更多的人看到这家店，明星打卡地，小笼店就会有越来越多人光顾，就不会倒闭。”
宰稚想了下，“那我也不对，是我请你让它别倒闭的。”
“不。”孟豫霖忙道，“跟你没有关系，不倒闭的办法有很多种，我用了最不好的一种。”
第29章 用卡发誓
过于迷信网红效益，让他也想在这个网红还没火起来的时代炮制网红效益。
宰稚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目光盯着他，一直盯着，像是要看透他脸上这层皮似的。
孟豫霖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宰稚眼里浮现孟豫霖熟悉的迷惘，“皮。”
“什么？”皮？什么意思?
宰稚抽回手，蜷腿坐着，抱住自己的膝盖，“你们这里，每一个人，脸上都有好多层皮，每层皮底下，都有一种不同的样子，我只看到表面，别人对我笑，我就以为是好人，结果是坏人。宰六看剧，里面的人明明在哭，可台词却说他很高兴，明明很高兴，笑着笑着却哭。我以为象是好人，可象也会做坏人做的事，会跟女孩拍照，会把照片放网上去……照片放网上去，不好……我知道……”
孟豫霖突然如遭迎头一棒，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宰稚，你告诉我，你的照片，到网上去了？”
宰稚看着他，眼里都是戒心，“宰六发现的。”
孟豫霖猛地站起来，“走，我们先回去！”两人说的照片，都是指的宰六说的三年前拍的照片。
“去干什么？”宰稚看着他问。
“去报警，删除照片！”
宰稚没动。
孟豫霖也拉不动。
“已经摧毁了。”宰稚平静地说。
“摧毁？”
“嗯，所有有照片的服务器都摧毁了。”
孟豫霖：……
他忘了，她是来自什么时代的，要摧毁这个时代的服务器，的确不难。
“对不起，宰稚，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孟豫霖懊悔透顶。
“象。”宰稚叫他。
“嗯？我在。”
“你，撕下来一张皮了吗？”
孟豫霖：……
“你还有几层皮？撕下来还会是什么样子？”
孟豫霖：……
孟豫霖忽然明白宰稚今天崩溃的原因了。
他不知道她所处的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看得出来，从那个时代来的她充满天真，信任好像是那个时代最基本的东西，她，很容易相信一个人。
他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她一直叫他好人，说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是认定他是可以信任的人的，甚至，极有可能，在她遭遇了诸多宰六说的那些骗局后，他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点让她吃了很多次亏以后仍然相信他，但，今天，这份信任却突然出现了裂缝，让她想起了她初来这里时遭遇的一切……
他抓起了宰稚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宰稚，你自己摸摸，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就是我的样子，我只有这一层皮了，宰稚，我现在对你说，你可以相信象，象一定不会做伤害你和宰六的事，象用他的……”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宰六，去隔壁把我包拿来！”
宰六一直在一旁听着这两人说着那些他似懂非懂的话，插不进话，终于来活儿了，他欢快地答应一声，飞快取来了他的包。
他把包里几张银行卡都拿了出来，“你认识这个的对不？象用所有的钱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跟宰六，不会欺负你们，不会欺骗你们，会让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宰稚还没对这个奇怪的发誓方式适应过来，宰六就在一边插嘴了，“不对，象，电视剧里男主都是说，用我的生命发誓……”
孟豫霖却将银行卡放进宰稚手心里，“那宰稚你说，是要我用生命发誓，还是银行卡发誓？”
宰稚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她要的命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这几张卡里，有我全部的钱，现在，全部给你，都是你的。”孟豫霖将她的手指蜷起，让银行卡稳稳握在她手心。
宰稚有点愣，“象，我……”一个“我”字之后却不知说什么了。
“还怕不怕？”孟豫霖问她。
宰稚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可是象，我还是有点……”
“还是怕吗？怕什么？”
“也不是怕……”宰稚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象，我常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比如，我去做过文员，有一次，经理急要一份文件，看见我就叫我做了，主管说，哟，宰稚，你干脆去给主管端茶倒水呗。那我就去了啊，结果……”
“主管更不高兴了？”孟豫霖一猜就着。
宰稚点点头，“你看，你一猜就知道主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不懂，我只懂字面意思，所以，我其实经常做错事。象，你教我好不好？你教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孟豫霖想了想，最终否定了宰稚这个提议，“宰稚，你听着，不用去学什么对的，什么错的，你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生气的时候就生气，你就是你自己，做你自己随你心意就好。”
“我真的可以？”宰稚的情绪顿时都好了不少。
“真的可以！”他们这个时代的人，都活在各种各种身不由己的束缚里，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可以真性情地活着，何必再束缚呢？
“那我闯祸了怎么办？”
“有我呢！”
“我闯祸的时候很可怕，动不动就坏东西。”
“有我呢！不，现在是有你了，你手里有钱，你赔给人家就是了。”
“那，万一花完了呢？”
“不会，我再挣就是了。”你的花钱水平如果仅限于吃吃吃的话，这几张卡里的钱你几辈子也吃不完！
“可是，你不是要重新开始你的剧本吗？那时候你就挣不了了！”
“没事，我写遗嘱，你去找我哥，遗产里有我一份的，你去支取。”
“你哥比你还有钱啊？”
“嗯！”
“咦，那我去跟你哥结婚怎么样？”
“宰稚！”
“象，你生气了？”
孟豫霖：……
“象，你别生气啊！”
孟豫霖好气又好笑，跟这么个人，能说得清楚吗？
“宰稚，现在是不是不怕了？”
宰稚的手指，轻轻划着孟豫霖的脸。
事情很小，信仰很大。别人是什么样子，有几层皮，不那么重要，但是，看不清象的样子，她觉得不是件愉快的事。
第30章 优
淮年小笼。
孟豫霖依旧梳着大背头，穿着深黑色衣服出现，身边跟着宰稚和宰六。
这次，是来和老板认真谈的。
“孟先生你这是……”淮年老板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方案，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这是几份策划案，是针对淮年目前的处境拟出的几种改变经营模式，打造淮年知名度的方案，你可以看看。”
那天闹剧结束，他失魂落魄就回了酒店。
之所以失魂落魄，是因为，他好像又搞砸了一件事。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家说的都是事实。
他能成什么呢？
但是回到酒店，极度的灰心之后，心中的目标却没有被抹去。
想要淮年起生回生这个念头没有消散。
所以，起来翻十年后各种店是如何营销、如何经营的案例，忙了整整一下午，找回宰稚之后，在宰六这个数据库整合狂人，不，狂小孩的助力下，整理出这几份策划案来，方案借鉴了十年来各种网红店的成功经验，跟这个年代又比较贴合。
老板依言翻阅了后，依然很懵啊，孟大少是要干什么呢？
“我和她都很喜欢你的小笼，所以希望它好好开下去，你在看完这几个方案以后如果有意愿继续经营，那我就准备投资。”
老板简直欣喜不已。
这家店真的算是他家祖传的生意了，他也不想在他手里断送了，但是越来越少的客流和不断飙升的费用，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合作达成，后来的两天时间，孟豫霖跟老板签署了相关协议，签名的时候，签的孟豫冬，提供的身份证也是孟豫冬的，银行卡号更是留了孟豫冬的卡。
在这个节点，算是完成了宰稚的愿望，孟豫霖要去下一个关键节点找纪盛了。
只是，好像还有几件事没有完成。
夜晚。
孟家。
孟豫霖的房间里，家教老师刚上完课，给他布置作业，“明天把这两页做完，我晚上给你讲解。”
念高中的孟豫霖乖乖地点头。
家教老师也很无奈，这孩子，你说不乖吧，在你面前一定是乖乖的样子，但你说他真的乖吧……
哎，一言难尽。
总之，他这位名师，在这位小少爷这里算是栽了跟头，自己都觉得不大对得起这孩子哥哥出的钱。
老师走了，孟豫霖趴在桌上，作业本上的力学图，它们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忽然，窗户被人敲响了。
他扭头一看，玻璃上露出宰稚的脸，冲着他露出大大的笑脸。
“你怎么……”他原本是想问“你怎么上来的”。
他住二楼，虽然有阳台，但爬上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这个人是她，剩下的话也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他赶紧打开门。
宰稚穿了件雪白的羽绒服，唇红齿白的，一边笑一边轻轻挥手，“小象，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要去哪里啊？”小孟豫霖不知道她为啥叫自己小象，但是，他并不反感这个称呼，还有点喜欢。
“回家啦！”宰稚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小乖呢？”
“在房间里睡觉呢！”孟豫霖站开，请她进屋来看。
那只失去了妈妈的流浪小狗，此刻舒服地在毛茸茸的小窝里，把自己睡成一个O字型。
“我不进去吵它啦！”宰稚小声说，“我给它带了礼物。”
礼物放在地上，是狗粮和狗狗零食。
送礼物什么的，送吃的当然是最好的啦！
“我还有礼物给你。”
宰稚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在他面前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印章。
“这是什么？”孟豫霖拿过来，在自己手心里一盖，一个大红色的“优”，他一脸懵。
宰稚却神秘地道，“以后，你的作业，你自己在末尾盖个优，你哥哥就不会打你了。”
她发现了，孟豫霖的老师批作业，喜欢在末尾写“优、良、中、差”。
孟豫霖笑了，他只是个高中生，宰稚应该二十出头了，可他看宰稚，觉得她的想法比自己的还幼稚一些，“没用的，我哥什么都会，一看就知道我做得好还是差了。而且……”他的眼神微微暗沉下来，“好就是好，差就是差，哪有差生盖个印章就变好了的？”
这话宰稚一听脸就板起来了，“谁说的？谁说你是差生？”
很是打抱不平的样子。
孟豫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反驳“孟豫霖是差生”这个事实，他呆了呆，垂下头自嘲，“本来就是啊……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学不好，只会玩……”
“胡说！”宰稚的声音都提高了分贝，“谁说你不好，你让他出来！是你哥吗？”
宰稚开始撸袖子，必须是教训人的姿态！
孟豫霖忙道，“不是，不是，你别着急……”
“那是谁？你们老师？”宰稚依然气势汹汹的。
“不是……”是所有人而已。
孟豫霖又笑了笑，“那不重要，你别管了……”
“重要！怎么不重要！”宰稚皱着眉头强调，“你那么好！”
“我……我哪里好了……”孟豫霖自己都没底气，轻轻感叹。
只是一个感叹句，宰稚却将它听成了疑问句，认认真真回答，“你就是好！你会去救狗狗，会把没有妈妈的狗狗带回家，这是同情弱小，比那些仗着强大就随意践踏生命的人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