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稚的梳妆台上，摆了好些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最大的瓶子底下有一盏灯在加热，类似于酒精灯，然而却不是酒精灯，没有火焰，只有一团蓝色的光，瓶子里的液体一会儿白色，一会儿粉色，一会儿紫色，变换不停。
“你们这是……”这是在做实验还是研究什么新型饮料啊？关键是，看起来这么危险的事，居然是宰六在做。
他真的，无法理解这俩未来人了！
加热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白、紫、粉的泡沫网上涌，直接涌出了瓶口，像一朵棉花糖，蓬蓬松松的。
这简直是孟豫霖上化学课最害怕的事了好吗？
那时候，他坐在第一排，课桌面前，每堂化学课都担心自己没炸死或者毁容，宰六这孩子居然不怕！
但奇怪的，那些泡沫越积越多，却不掉落下来，团成绵密细腻的一大团，堆在瓶口。
那盛状，连宰六的表情都是一本正经的，孟豫霖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敢叫宰六，怕惊了他。
终于，泡沫不再涌出，不知道是不是反应结束了，绵密的泡沫突然之间全部重新液化，流回了瓶子里，化作紫色清透的液体，就连底下的灯依然在加热，也不再沸腾了。
宰六不慌不忙地关了加热灯的开关，不知从哪里探出来一根试纸一样的东西，一根一根往紫色液体里伸，那些试纸一开始没有变化，直到其中有一根放进去，慢慢地，紫色液体上升，浸染了试纸，最终，沾湿的半截试纸变成了蓝色。
宰六转身，对宰稚说，“她应该是吃苯二氮卓之类的药物死的，也就是这里的人说的安眠药。”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孟豫霖被这姐弟两人给惊住了。
宰稚听了，又拿出一块玉，给孟豫霖看，“你看，这个东西在你们这里是不是很值钱？”
孟豫霖不是古董专家，但是孟豫冬是。
第149章 孟豫霖的冷泡杯
他耳濡目染的，再加上近年写小说，多少查阅学习了一些知识，这玉到底价值多少，他估计不到，但这件东西，不会便宜就是了。
“你们哪来的？”他对着灯光，老玻璃种的水头漂亮得惊人。
“坟墓里头挖出来的。”宰六这回很听话，象是自己人，不用撒谎啦。
孟豫霖：……
孟豫霖浑身一哆嗦，玉直接往地上掉去了，得亏宰六这家伙身材胖成个团子，身手却敏捷，一把给捞起来了。
真牛啊！这姐弟俩！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声音都有些抖，“你们……”
宰稚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你看，你害怕不是？早知道还是要瞒着你好了。”
宰六马上用他丰富的知识补充：“这在你们这叫善意的谎言。”
孟豫霖真的甘拜下风，就这姐弟俩，换他哥来，他哥也是整不了。
他看着宰稚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目光落在了那只用来做化学反应的大玻璃杯上，联想宰六的话，再一细想，心里开始颤抖，指着玻璃杯，手指也在颤抖，“那……那是什么？”
姐弟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宰稚，“你那个……冷泡茶的杯子。”
那是孟豫霖的专用。
孟豫霖晚上写稿，常常会犯困，为了提神，所以喝茶，但是，他不喜欢喝热的，就用这个杯子专门做冷泡茶喝。宰稚也尝过一口，淡而无味的口感让她对此嗤之以鼻，不甜的茶，也能叫奶茶？
但现在，孟豫霖的杯子架在火上烤。
宰六还跟他解释，“你的杯子是耐热杯，而且，我们的火也是特殊的火，你们这儿没有的，不会烧坏杯子。”
他是怕杯子烧坏吗？他是在猜测他杯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你们……杯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宰六一脸真诚和坦白，“要善意的谎言吗？”
“不用！”给我说实话！
“是骨灰。”
孟豫霖：……
孟豫霖觉得自己但凡能站稳，都要给这俩家伙一顿胖揍的，但是，他不但站不稳，踉跄之下还直往洗手间奔，晚上吃的白菜和米饭翻江倒海一样全部吐了出来。
宰稚和宰六跟着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吐，面面相觑：他怎么了？
孟豫霖把自己给吐空了，脑子还嗡嗡的。
“象，你病了吗？要不要吃药？”宰稚担心地问。
宰六强大的数据库开始自动搜索：呕吐该吃什么药。
搜出来以后，跑到家里放药箱的柜子里，找了几颗药出来，还给孟豫霖倒了一杯温水，可以说是相当符合影视剧里伺候病人流程的标准了。
“象，你病了吃几颗药吧？”宰六伸开手掌，小胖手手心里躺着两颗胶囊，“治呕吐的。”
孟豫霖此刻脑子仍然嗡嗡地发昏，但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吃药，喝几口水倒是可以。
他昏头昏脑，接过宰六手里的温水就喝，几口下去，人才清醒过来，一看杯子，转头又开始狂吐。
这回，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宰稚和宰六都急了，围上来，“象，你要不要去医院？”
孟豫霖在水龙头底下抹了把脸，“不用了，这杯子扔了吧，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宰稚好奇地问，“扔了你就没有杯子泡茶了。”
孟豫霖：你家才用煮过骨灰的杯子泡茶！
宰六跟着说，“对啊，一个扔了，一个泡着骨灰，你想喝茶了怎么办？这个时候店铺关门了，买不着了。”
孟豫霖：……
他真是气糊涂了。他的确有两个一样的冷泡杯……
第150章 想想办法
孟豫冬打电话来，主要是问问怎么今天没回家吃饭的。
要孟豫霖怎么回答？说这俩不省心的去挖坟了？
“哥，孩子不听话怎么揍？”孟豫霖闷声闷气地问。
孟豫冬愣了一下，“说小六？他可比你听话多了！”
孟豫霖：……
呵呵！
他哥对这姐弟俩有什么误会？
“孩子能犯什么错呢？罚罚写作业就行了。”
就这？他哥当初可不是这么对他的！放下手机，孟豫霖看宰六的眼神很难没有怨念。
宰六一副很乖的样子，“我写作业很快的。”说着把书包里那些沾着土的书和本子拿了出来。
孟豫霖看都不想看，就宰六那个知识水平，幼儿园这点东西对他来说简直浪费纸墨好不好？
他摆摆手，决定抛却心理阴影，正面面对这件事情。
“按照你们的推论，小花妈妈是服用安眠药自杀的？”他不得不再度面对自己那只依然装着骨灰水的冷泡杯，“你们从小花妈妈墓里偷了骨灰出来？话说，你们能分析骨灰里有什么？”
他不是没看过侦破类的小说，如果是尸骸或者骨骸，要查出成分不难，但这都烧成灰了……
至少这个时代的技术达不到。
宰六得意得不行，“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居然不能？”
孟豫霖：……
行叭，当他没说。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能检测出来安眠药成分，只是小花妈妈长期服安眠药呢？并不能证明她是自杀。”孟豫霖决定打击一下宰六这副德性。
宰六摇摇头，“没有。”
孟豫霖：？？？你怎么知道没有？
宰六很坚定，“因为所有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没有这个可能，肯定是自杀。”
孟豫霖：……
求求你，真的，少看点小说和电视剧吧！
“象，不管怎么样，所有的事情窜连起来就是有些异常，小花为什么好好的不演戏了，还有这块玉佩，你说它很值钱，小花家里象有那么多钱去买这个东西的吗？而且，最后还扔在墓里面了，为什么？”宰稚只是单纯，对这个时代不了解，但脑子还是好使的，“小花妈妈的死，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地方有记录了吗？”
“有。”孟豫霖道，“医院和公安局。”
在看到宰稚眼里升起希望的光之后，他又道，“但是，我们跟小花以及小花家人没有人任何关系，我们没有资格去打听的，这两家单位都不会把死者隐私随便透露给陌生人。”
宰稚的目光落在宰六脸上。
宰六连连摆手，“不行啊，我说了我不能入侵他们的系统的。”
“没让你入侵。”宰稚说道，“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查到这个玉佩的来源，我觉得可以从这个玉佩入手。”
宰六眼睛瞪得大大的，在宰稚和孟豫霖都满怀希望等着他说话的时候，他摇摇头，“没有。”
“没有你眼睛还瞪那么大！”宰稚敲了他一下。
“行了，玉佩的事交给我，但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去一个地方。”孟豫霖把玉佩拿了过来，想到这玩意儿从哪里来的后，还是一股子寒意从手指往上爬。
第151章 死过人
第二天一早，孟豫霖带着姐弟俩去了一个地方——小花曾经住过的公寓。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他们去的小花家其实已经不是他们在纪盛那个剧本境里租住的地方了，据小花自己所说，这几年搬了好几次家，当时，他们并没有感到有什么问题，只简单地认为，也许，是经济问题而负担不起之前公寓的高额租金。
小花从前租住的公寓在内环近CBD的位置，真正算算这时空差，孟豫霖眼前这栋公寓距离他上一次看到，其实已有十年了。
十年前，这栋楼是十分好租的，而且，因为租金不便宜，物业管理也很好，但现在，不知为什么，显得萧条了许多，之前刷卡才能进的门禁制度已经没有了，懒洋洋的保安看了他们一眼，声儿也没吭，就让他们进去了。
而进去之后，会发现楼道里全然不是当初纤尘不染的样子，墙角、墙根，都积了灰尘，天花板的角落里，还有蜘蛛网，电梯按键有了锈迹，走进电梯，发现电梯也老化得厉害，完全就是没有人用心维护的样子。
他们直接来到小花原来住的那间公寓门前，孟豫霖看着门上这一层的灰和角落的蜘蛛网，怀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了。
“没有人住。”宰六说。
孟豫霖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要相信宰六的判断，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这不是根据小说和电视剧剧情总结出来的规律吧？”
“不会，相信他。”宰稚补充，“他有生命探测功能。”
宰六的下巴翘得格外高。
孟豫霖转了一圈，在楼下一间房门停了下来。
宰六很好奇，“你也有生命探测功能？”
孟豫霖睨了他一眼，指指地上的外卖垃圾，“生命自带的功能——吃。”
宰六呆了呆，挠挠头。
孟豫霖敲门后，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了，是个年轻小伙子，刚睡醒的样子，“你们谁啊？”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好像房子不太好租了呀？”就这一眼望去的空置率，难怪物业差了这么多。
“有钱谁住这儿啊！”小伙子打了个呵欠。
“这里怎么了？”孟豫霖继续问。
小伙子打量他一眼，再看看宰稚和宰六，“死过人。”
孟豫霖：……
宰稚好奇心比孟豫霖还重，“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这谁知道啊？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才住进来没多久……”小伙子懒洋洋地就要关门。
宰六在一番搜索之后，明白为什么死过人房子就没人住的原因以后，抢着问小伙子，“那你为什么还住？你不怕吗？”
小伙子嗤笑，“这不是，没钱吗？”
说完，将门一关，模模糊糊从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你们要租房子，找中介找房东找物业问去，别问我了！”
孟豫霖他们出去的时候，保安在太阳底下打呵欠，孟豫霖给他递了根烟，聊了几句就熟了，他才继续问，“听说这里房主不好租是有原因的？”
保安“嗐”了一声，“可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死过人就不好租了呀？有哪家家里不死人呢？每个人都是要死的呀？”宰稚无法理解。
“嗐，你小姑娘不懂。”保安道，“正常死亡的，不怕，也没那么多忌讳。”
“那就是说，这人是不正常死亡？”
第152章 公寓旧事
“说是自杀的。事情发生后啊，住户搬家的搬家，退租的退租。”保安吸了口烟，前后看看，仿佛要说一件隐秘的事，“听说，其实啊，后来还闹了好长一段时间鬼，彻底没有人敢租这里的房子了，这两年，鬼的事被压下去了，才慢慢有不知情的人来这里租房，但房价还是压得很低。”
“鬼？”宰稚是绝对不信这个的，“你看到过吗？鬼是什么样子？”
保安摇摇头，“我看到了还敢在这里站？据说是个穿白衣服的女鬼，飞来飞去的，晚上啊，住户不能看窗户，不然，冷不丁就会看见女鬼趴在窗户上，长长的头发飘啊飘的，可吓人了。”
“长头发？白衣服？走路飘啊飘？”宰六将手机举给保安看，“是不是这样？”
“对对对，她还会唱歌呢！”保安一脸神秘，猛点头。
宰稚不太理解，“就是说，你们这的人都怕鬼？”
保安沉浸在自己渲染的恐怖气氛里，并没有留意“你们这的人”这种分类有什么不妥，夸张的表情，直点头，“是人都怕鬼啊！谁能不怕？”
宰稚想到孟豫霖就因为用他的冷泡杯泡了骨灰就吐成那样，心里对保安这话是信的，于是点点头，但是紧跟着又摇头。
“你别不信！”保安觉得自己的威风遭到了挑衅，“小姑娘，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到了晚上吓得哭鼻子！”这话纯属吓她，鬼什么的，都是传说而已，至少，他自己真的从没见过。
宰稚耸了耸肩膀，“我只是不理解，活着的时候不怕，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走啦，我们回去！”
公寓里有人自杀过，根据保安的八卦，时间大概可以确定的，就是五年前。
他们去寻找小花之前住的那套房子的房东，但是，那人却消失了。
“房子也不出租了，电话也换了，我们早就联系不到他人了。”中介说。
“据此种种，我已经可以确定，在这栋楼里自杀的就是小花妈妈。”宰六在回去的路上非常有把握地说。
孟豫霖已经不想问他了，反正，问就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是这样的，以及他的纪律，不能入侵本时代各单位系统。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是这么怀疑的。
“一件跟明星有关的自杀事件，在网络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他自言自语。
“被删帖了吧。”宰六在一旁说。
孟豫霖看着他，“你还懂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