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总是喜欢把朋友两个字挂在嘴上。
宰稚想了下，也对，她也很想知道小猫怎么了。
小猫的家宰稚知道，但是，前一天晚上他们送小猫去的却是另外一个地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联系小猫确认以后，才知道，她还在昨晚待的地方。
全程都是宰稚、小羽毛和小猫三个人在手机上聊，宰稚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不知道什么叫不方便，好巧，小羽毛也不懂……
三个人就定好了，宰稚和小羽毛这会儿去找小猫玩。
孟豫霖懂啊……
但是，孟豫霖是被通知的那个人。
“小猫说了，叫你一起去。”宰稚可以强调。
好吧，去吧，还能说什么呢？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小猫并不想我们知道她家里的事吗？她本来就看不出来……
孟豫霖和宰稚一起出门，直接跟小羽毛在小猫家小区门口汇合，奇怪的是，跟屁虫宰六居然不跟了，在家把孟豫冬送的游戏连上了，玩得不亦可乎。
孟豫霖忽然觉得，父母不允许孩子玩游戏是不是有点道理啊？宰六什么高科技没见过？居然能被游戏迷上？
“饿了厨房还有吃的，别只顾着玩。”孟豫霖觉得因果相报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现在轮到他操碎了了心了。
宰六眼睛盯着游戏画面不放，还牛气哄哄地说，“知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孟豫霖：？？？
他的确有过在网吧打一天游戏不吃饭的“光辉事迹”，那不是争分夺秒吗？他出来玩个游戏容易吗？每一秒钟都是珍贵的，不定哪一秒就被抓回去……
他们和小羽毛前后脚到的小猫家，小猫下来接他们，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明显，晚上没休息好。
“小猫！你家有什么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呢？还是不是朋友了？”小羽毛开口就问。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好朋友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这是宰稚的词，也只有她能跟小羽毛配合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其实有些鲁莽，但是她俩，也就算了吧，小羽毛小猫不知道，但宰稚是真单纯，什么都不懂，她一度认为，宰稚是生活在特别幸福的家庭里的。
小猫笑了笑，“也不是不说，就是大晚上的怕麻烦你们，现在没什么事了。”
“既然没事了，那请我们去你家玩吧？”
第187章 少年时的雨
孟豫霖是无奈的，冲小猫抱歉地笑，没办法，自己说过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考虑别人怎么看。
得了他这句话的宰稚是有绝对的实力将之贯彻到底的。
小猫却道，“也好，那就去看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看着孟豫霖的，“其实，你不来，我也正打算邀请你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他们跟着小猫进家门以后，看见屋里的老人，孟豫霖忽然明白为什么小猫会这么说了。
这个老人，他认识。
当年，他从老人这里买走了一整个店铺的漫画书。
难怪，小猫会对他当年买漫画的经历这么清楚。
老人家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好，但是模样还跟从前一样和蔼，见到小猫带朋友来，笑容里的亲切一如既往，还让小猫拿点心出来给他们吃，叫他们“娃娃”，连称呼都跟从前一样。
孟豫霖仿佛梦回少年时代，背着书包的男孩放了学就往漫画店冲，找个角落坐下来，爷爷会把一块儿点心塞给他，夏天有凉茶，冬天有热饮，让他安安稳稳坐在里面看他喜欢的漫画。
店里常常不止他一个小孩，特别是下雨的时候，好些同学都到店里来躲雨，老人家就会给孩子们一人一杯姜茶，让喝了暖暖，然后都在店里静静看书，等雨停，或者家人来送伞。
“爷爷。”他走上前叫了一声，“你还记得我吗？”
老人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激动起来，“是你……是你啊，娃娃！”
“其实，外公昨晚就跟我说，这辈子，他还想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小猫在一旁轻道，“外公并不知道我其实认识你们，所以，今天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请你们过来的。”
“哎，老了，不行了，眼神不好了……”老人眼里瞬间湿润了，颤颤巍巍起来，要去拿东西。
“外公，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小猫忙道。
孟豫霖也扶住了他，“爷爷，你别急。”小猫都是叫老人外公，但是他叫爷爷习惯了，打小就这么叫的。
老人家便指着抽屉，“那里，有个本子，还有钱。”
小猫麻利地把东西拿给了他。
老人先打开了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了很多数字，他一页一页地翻，翻到其中一页，写着：娃娃买书2万元。
老人把钱给孟豫霖，“这个，还给你，当年，是我老头子不好，还拿了你一个小娃娃的钱。”
孟豫霖愣了愣，连忙把钱推回去，“爷爷，这钱我是买了书的，我书都搬回家了，你退我钱干嘛呢！”
老人却摇头，眼中含泪，“傻娃娃，当年那种……那种情形，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老头子本来就占了你便宜，怎么能占得这么理所当然？何况，你还是个娃儿呢……那几年，我欠了很多人情，借了很多钱，后来慢慢赚、慢慢还，到现在基本都还清了，就只差你，找不到你……现在可好了，小猫终于把你找到了。”
孟豫霖说什么也不肯收，这钱不是老人找他借的，是他买了书的啊！
老人紧紧拽着他的手，“孩子，爷爷时日不多了，不想带着愧疚离开，你就当帮爷爷，让爷爷可以没有亏欠地离开这个世界，我这一辈子，没什么用，但我不能坑一个小孩子。”
“爷爷，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你没有坑我，我是真心喜欢那些书才买的，那些书，至今都还放在我家里呢，你退我钱，难道要我把那些书也退还给你吗？”孟豫霖急道。
爷爷却摇头，“那些书，能遇到你是它们的幸运，它们到了对它们最好的地方，如果没有你，它们最终也就变成一堆废纸而已，谢谢你，这么多年善待它们，谢谢你，那时候帮了我，正因为这样，我才必须把钱还给你，傻娃娃，拿着啊！”
“拿着吧，孟豫霖。”小猫对他说，“就当是，完成外公最后的心愿。”
孟豫霖面对着老人家浑浊的眼睛，任由老人把钱塞进他外套口袋里，没有再拒绝。
老人似乎松了一大口气，颤抖着拿起一旁的笔，将本子上“娃娃买书2万元”这行字划去。
孟豫霖这才注意到，这一页划满了横线，这行关于他的字，是最后剩下的内容，现在，也已“删除”。
宰稚和小羽毛满怀好奇心要来小猫家里玩，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几个年轻人陪老人家说了会话，明显，老人家精力便跟不上了，孟豫霖识趣地提出告辞。
老人家也没再强留他们，笑着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小袋点心，说，“去吧，好好玩去。”
孟豫霖拿着点心，再次想起了少年时的雨，雨点豆子一样急促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他坐在书店的角落里，手边有暖暖的姜茶和香香的点心，他捧着手里的书，安宁又欢喜。
回头，老人家坐在陈旧的沙发上，笑着挥手，像是叫他快走，又像是，和他道别，干瘦的身影，和他身后斑驳的墙画，融合成一体，像是从很久远的旧相册里折出来一页。
小猫陪他们一起出去的，还在附近的咖啡厅陪他们聊了会天。
“他不是我亲外公，孟豫霖，你还记得书店里有个小女孩吗？”
孟豫霖回忆了一下，是有的，有个女孩，是爷爷的孙女还是外孙女来着。
他点点头。
“她才是外公的亲外孙女，她叫小鸢，我是小鸢的朋友。”
“那，小鸢人呢？她为什么不陪着外公？为什么看起来是你在照顾外公？”小羽毛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早忍不住了。
宰稚也在一旁用力点头，她也想问。
“小鸢……她不见了。”小猫说着，眼眶泛了红。
“不见了？”小羽毛惊呼，她不太敢揣测，这个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是的。”小猫看向孟豫霖，“你知道为什么外公要把书店里的书都卖掉吗？因为，那时候小鸢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钱治疗，外公……没有那么钱，所以，把书都卖了，书店也转了，还四处找人借钱，但是，小鸢的伤始终没有完全治好……后来，小鸢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以小鸢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外公找过，一边到处打零工一边找，都没有下落，外公一度也不想活了，但他心里还挂着一件事，就是那个本子，外公那个本本上记着的，有两个内容，一个是他这么多年赚了多少钱，每一块都记着，还有一个内容就是当年为了给小鸢治病借的钱，攒够一笔，就还一笔账，要将这个本子里所有的欠款还完，是他后来这些年的执念，每划掉一笔账，就好像删除一段人生的时间，等他把所有的账划掉，他的人生也就删除得差不多了，活下去的执念，也就没有了……”
第188章 回到七年前
“为什么没有执念呢？小鸢还没找到啊！我们可以一起帮外公找小鸢啊！”宰稚听着这段话就觉得难受。
小猫轻轻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老人家的身体其实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耗不了多久了，他这一生，可太辛苦了，一把年纪，什么活都做，只为了快点攒钱，把账还了，我其实想帮他的，但他不愿意，说那跟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区别？最终还是欠着我的。所以，他这些账目和还账的事从来都不让我知道，我只知他用余生在做这件事，具体欠多少钱，欠谁的，我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居然还在寻找孟豫霖要还买书这笔，不然我早告诉他孟豫霖在哪里了，直到昨晚，邻居，也是社区工作人员，平时对他照顾挺多的，来给他送饺子，才知道他摔了，把他送去了社区医院，幸好没摔到骨头，只是扭到，医院开了外敷的药就回来了，然后才打了我的电话。今早，外公担心自己熬不了多久了，拜托我帮着找一找你，这是最后一笔账，就算他不在了，他也希望我替他把钱交给你，就在这时候，宰稚就联系我了。”
宰稚的眼珠子在骨碌碌转动，孟豫霖知道她在想什么，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说。
回去以后，宰稚说他，“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跟宰六的来历，我说了，越少人知道越好，小羽毛人不坏，但是有点……”缺心眼这三个字还是别说了吧，背后评价别人到底不礼貌，“你实在想试探，我们单独去一次。”
宰稚点点头，象说什么她都会听的，只是，小羽毛万一以后知道她瞒着她那么大的事，只怕又要炸毛，不过，那时候她也准备回去了，小羽毛爱怎么炸就怎么炸吧！
宰六从游戏机前被拎了过来，宰稚让他查查小鸢的蛛丝马迹。
“十八岁，也就是九年前，从家里离开，后面就没了消息。”宰六搜了一遍自己的系统。作为普通人，能留在网络上的信息是很少的，如果不是登过寻人启事，宰六也搜不到。
孟豫霖有点郁闷，“我几岁干了什么，你们全都清清楚楚，为什么别人你们搜不到？”
宰六一双眼睛看起来特别无辜，“你怎么是普通人？你是大哥的弟弟，关于你们俩的事迹，网上到处都是，十年前就有人把你们俩做了对比，你看这个博主，本来主要是写你大哥的，但因为大哥太优秀，除了罗列成绩完全没有八卦的趣味性，然后就开始挖你，讲你的篇幅是大哥的好几倍，网友的讨论度也是你更高，哦，对了，还有人写你跟大哥的同人文呢……”
“停，打住。”孟豫霖不想听了。
宰六是一只命令执行度非常高的机器人，叫他停，他就停了。
“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信息。”宰稚说。
宰六又是一顿搜，断断续续搜出来，“嗯，在她十七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发起过一次募捐，哇，捐到很多哎，五十多万，是为了治她的腿，哦，她的腿受伤了，截肢，她喜欢跳舞，但是，她没了腿，跳不了……嗯，还有，十年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她的爸爸妈妈……也是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能查到的就这些了。”
“她的腿是怎么受伤的没有吗？”孟豫霖问。
宰六只搜到一张募捐时的医院资料，大致内容就是外伤，“有写受伤原因哦，说是跳舞摔伤了，募捐人是她爸爸，想圆女儿的舞蹈梦。”
“宰稚。”孟豫霖说，“我们去帮漫画爷爷找孙女好吗？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去了哪里？我们回去看看？”
宰稚摇头，“我不能直接穿梭时空的呀，只能依托剧本境的力量。”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入别的剧本境找到答案？你不是说，剧本境其实是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情境吗？它的空间不应该是无限大的吗？”孟豫霖又问。
“对，理论上是这样的，就好像你们这的游戏地图，主角进入的是主线故事和主线地图，但它有支线和隐藏地图，如果没有人去触发，支线部分的地图就是黑暗的。”宰稚还算给他听，“但是，我们不能超越时间啊，当初我们想要知道小花妈妈的死因我也没有提出进剧本境，就是因为还没有故事发展到五年前，比如，小花的剧本是回到13年前，那我们现在回去，见到的就是13岁的小鸢，如果我们进入武奉的剧本，嗯，小鸢还没出生呢，只能见到年轻的漫画爷爷，唯一接近的就是纪盛的剧本了，他是三年前回到十年前的，现在已经进行到七年前了。”
“那我们回去吧。”孟豫霖说，“去七年前。”
宰稚点点头，“好。”她也有点想吃淮年的小笼了，还有点想何婉姨和芸儿，嗯，是剧本境里的和何婉姨和芸儿，这里的，她没有那么喜欢。
她没有问孟豫霖，为什么不直接回十年前。
三人说走就走，很快就落在了纪盛的剧本境里。
纪盛这个剧本吧，因为他们曾回到第一年来瞎改支线，导致纪盛的命运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因为剧本本身的力量，纪盛这个主角人物的大方向是不会变的，三年过去，他应该很有钱了。
十字路口巨幅广告上纪盛的形象表明了这一点，而且，屏幕上一行字十分显眼：建海实业执行ceo纪盛。
“那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宰稚忽然就变得弱弱的了，“对不起啊，象，我把纪盛写成大哥的对手了，而且，大哥……输了……”
孟豫霖脚下一个趔趄。
他也看见了，建海实业，是他家的产业之一。
上回纪叔背叛他家，是因为有他和宰稚的干预才挽回局面，后面的剧情居然还有坑？那他哥怎么办？
“那个时候，我又不认识你……”而且，对这个时代也完全不了解，对这里的人更是没有善恶喜恶之分，只是想完成委托人的心愿。
“我哥他输了后呢？我家破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