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那便宜爹这般生气,定是觉得她丢了他的颜面。
沈青枝贝齿轻咬下唇,泪眼朦胧。
那娇柔美丽的模样煞是引人垂怜。
“狐媚子!敢勾引我的男人!”沈青灵站在江聿修不远处,直是在心里头唾弃那娇弱的美人。
“枝枝。”那人坐在高堂之上,犹如高山白雪,清隽雅致,着一袭修竹刺绣白袍,儒雅高冷,让人望而生畏。
可他却是极温柔地喊着她的名。
“过来。”他说。
沈青枝红着眼,在冬葵的搀扶下起身到了他身边,那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方才沈如令坐的位置。
沈如令见那一向暴戾凶残的高官,此刻眉目含柔,不禁大惊失色。
沈青枝乖乖坐在那人身旁,明明才几日不见,她的相思之苦,夹杂着种种委屈在此刻爆发,泪水失控,洪水泛滥般往外涌着。
“枝枝。”他又喊了她的名。
沈青枝抬眸,看着他,不知他为何意,只敢开口喊上一句“大人”。
那娇媚柔弱的声音直喊到人心坎上去了,让人只想将她抱进怀中,好生怜爱。
察觉到男人逐渐泛起柔意的双眸,沈青灵急了,忙怒斥道,“沈青枝,喊舅舅!这可是小将军的舅舅,是你的长辈,放尊敬点。”
江聿修听闻这话,目光瞬间冷了冷,他冰冷刺骨的眸子扫在沈青灵身上,吓得那姑娘瑟瑟发抖,忙低头沉默不语。
此刻,沈青灵恨不得将面前这装柔弱的女子扔到外头去,她是何身份,竟是能让这大京最为高贵的男人亲自让她坐在身边。
她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而这厢,沈青枝竟是咬咬唇,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向男人,轻喊了句,“舅舅……”
江聿修薄唇上扬,转动手中的扳指,应了声,“乖。”
“枝枝,吾那外甥竟犯下这滔天大罪,不如枝枝与我成婚,气死他可好?”
话落,屋子里一片安静。
沈青枝脑袋一片空白。
其余几人更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后头那林夫人,差点从木椅上摔下来,她气得咬唇只哆嗦,手中的茶盖都快被她捏碎了。
“大人,我这四姑娘是庶女,做妾方可,做妻实在高攀不上啊。”
沈如令忙回过神来,走至江聿修面前,忙劝阻他的行为。
江聿修轻嗤一声,“沈如令,你可真有脸!呵!就你这身份,就是嫡女吾也看不上呢!”
沈如令脸红了三分。
江聿修说罢,当着他的面,竟是握住了沈青枝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在手中摩挲了下,又道,“另,吾那外祖父定下的婚约,可未具体说和谁吧?吾也算他的子嗣,而如今,吾那外甥犯了这事儿,自是这婚约由吾替他履行。”
“大人……”沈如令欲再次劝阻。
可他哪知,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人设的局。
更何况,他怎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又岂要在乎别人的话?
倒是沈青枝此刻是真的被他那话吓着了,她有些云里雾里地垂着眸子,心跳如擂,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才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着男人,“大人,这是……”
江聿修静静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眼皮微掀,“他负你,不如做他舅母?”
“大人,我的身份……”她红着脸,眼泪汪汪。
江聿修揉了揉她的长发,怜惜地拿起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目光灼热地盯向她,“首辅夫人是枝枝日后的身份,万人之上,无比尊贵,其余身份渺小如尘埃,即使你父亲,日后在你面前也得喊你一句——夫人。”
话落,万籁俱寂。
沈青灵满脸嫉妒,双手握拳,欲发怒,却被林夫人从后堂过来按住她的手,摇头,“切勿动怒。”
“凭什么,凭什么。”她眉头紧皱,原本清秀的面目此刻有些狰狞。
林夫人也想问凭什么,凭什么到嘴的鸭子还飞了?
凭什么那丫头明明已经深陷泥潭,还被贵人扶持,坐上了高位。
她不懂,她亦气恼,可这事儿不急,得从长计议。
第56章
上京近来出了个天大的消息。
原来是那沈府四姑娘,尚未嫁入将军府,那小将军已然在外头乐不思蜀。
老百姓们近日来还听闻美人舞姬送往军营的事儿,正议论纷纷,等着看那四姑娘的笑话呢。
听闻那是个绝世美人,容颜绝艳不说,这性子更是温柔善良,就是身份低微,乃是妾室所生。
“其实那女子连妾室都算不上,定多是个外室。”
“这身份嫁到将军府为妾,也是这姑娘的福气,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嫁与那铁骑小将军!别说这姑娘还是正妻!”
“啧啧,就是这以后嫁过去得受欺凌了,那后院美人数不胜数呢!”
全城百姓在等着看沈青枝的笑话,却不料,那首辅大人竟是亲自上侍郎府,向那姑娘求亲。
一夜之间,上京风云巨变。
画风急转,羡慕声嫉妒声快要将那侍郎府淹没。
沈如令如今可是顶着首辅大人岳父的名头,那来拜访的贵客可是要将那门槛踏破。
那首辅大人可是权倾朝野,连皇帝都得看他脸色之人,据传闻,他说要娶那沈府四姑娘,皇帝二话不说拟来圣旨。
有人说这首辅大人不好女色,清心寡欲,却是在那甥媳身上栽了跟头,定是这姑娘勾引那权臣。
但隔日,说这话之人便被送进了官府,至今生死不明。
后来,百姓才知,原来这婚约也未指名道姓,是那小将军不仁在先。
于是乎,沈青枝的名字在民间火了。
首辅之妻的名头,无人敢亵渎,谁想去吃那板子。
*
婚期定在半月后。
沈青枝自从那日后,便恍然如梦,生怕这是场黄粱一梦,梦醒来,一切都是空。
两人商量婚期那日,沈青枝见了那人,麋院内,他顶着她夫君的名头直接进了她的屋。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抱坐在窗边,搂着她的纤腰,看着屋外她娘亲种下的山楂树,他微微叹了口气/“枝枝,总觉着和梦似的。”
他灼热的呼吸萦绕在耳边,沈青枝红了脸,她咬了咬唇,将头趴在他肩上,“我也是的,大人。”
“大人,你一直是想娶我为妻的吗?”她终是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男人注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点了点她俏丽的鼻子,“枝枝又胡思乱想了?”
沈青枝忙垂下眸子,双手缠绕着他腰间的玉佩,这才注意到,这玉佩竟和那白玉镯子用料相似。
“大人,我那白玉镯子何时给我?”她细声问道。
男人将窗户关上,将她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架在自己腰上。
薄薄的衣裙下,那两条漂亮的长腿若隐若现,甚为诱人。
江聿修看了眼,漆黑如墨的眸子暗了暗,从前,他清心寡欲,如今却是只一眼,便觉动人心魄。
他掩住眼中的欲,低头轻啄了下姑娘的红唇,“洞房花烛之夜为夫给枝枝戴上。”
——洞房花烛夜。
沈青枝心里一阵热流涌过,她忙搂过男人的脖颈,让自己与他贴得更近。
男人托着她的蜜桃臀,将她往身上靠了靠,闻着那从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有些动了情。
这些年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自控力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他忙低头轻咬住小姑娘的红唇,深吸口气,才将这火气压下。
沈青枝自是察觉到他的变化,呼吸有些急促,这人真是……
每次都忍。
她都习惯了……
待至洞房花烛,她定要将他掏空。
可怎样才能掏空他呢?
小姑娘脑海里倏然浮现出,扬州小馆舞姬们的话,忙敛了敛眼中的神色。
江聿修不知小姑娘心中正想着如何拿下他,他将头搁在小姑娘的肩上,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枝枝,等我娶你。”他趴在她耳边说道。
“好。”沈青枝垂下眸子,眼眶红了红。
*
自打婚期定了,这几日她走在街上,都发觉那些目光含着钦佩和敬意。
她想买根糖葫芦,那老爷子忙将糖葫芦取下来,递给她,连眼神都不敢停留在她身上,“夫人拿走吧,这东西不值几个银子。”
沈青枝拿着糖葫芦,有些云里雾里,漂亮的眼里满是困惑,“天下岂有吃东西不给银子的道理。”
“冬葵,将银子给人家。”沈青枝下巴轻抬,满脸认真。
那老爷子忙将银子递还给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夫人,虽我们惧怕首辅,但也知无他便无今日的长安街,也无今日的大京,从前我们怕他,是因为他整日板着脸,但如今,认识了夫人,大人脸上也添了笑容。如今他即将大婚,我们怎敢收夫人的银子?平常我们不敢对他说话,但今儿个夫人在此,我们可高兴着呢!”
沈青枝有些震惊,她没接过那银子,雪白漂亮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她望了眼那老人,徐徐问道,“他竟是改变了这么多吗?”
那老人点头,“我们在长安街卖东西的,可是知道得很呢,大人从前每次来长安街,那冷气都快将我们冻死了,大家都跑了,但自打认识了夫人,大人身上多了人情味。”
沈青枝竟不知他居然有这么多变化。
心中喜悦,连带着吃起糖葫芦来都觉着甜丝丝的。
*
东郊处一间山庄内。
戴着面具的男人,正踱步在厅内,他身材颀长,满身寒气。
“居然被他骗了!现下,那姑娘已然要与那人成亲了?江聿修!只手遮天的男人!”男人怒不可遏,转身一巴掌打在身后小厮脸上,“你吃素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小厮被他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他捂着脸,忙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啊!他跟着大人这么多年,谁曾料到他竟会骗了大人!”
男人蹲下,一把揪住那小厮的领子,朝着他惊恐的脸上狠狠砸上去一拳,“跟着本座这么多年,竟是还这么愚蠢!”
那小厮闪躲了下,这样软弱无能的样子更是让男人来了火气,他用力掐住那小厮的脖子,怒斥道,“去!给我将那姑娘捉来!”
那小厮面容狰狞,挣扎着身子,眼睛瞪得只剩下眼白。
呼吸困难,他觉得他一脚已经踏向死亡的边缘了,便是在那最后一秒,这戴着面具的男人才将他放了开来。
*
沈青枝浑然不知危险来临,近日,她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再也不用纠结要不要做那人外室。
他竟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如今她是那人之妻的事儿,已然闹得沸沸扬扬,这上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心里头轻松起来,她干活儿也得了劲儿。
自从知晓这姑娘身份后,那掌柜的再也不敢让她帮忙打理铺子,尽让她去二楼休憩,可沈青枝这性子片刻也歇息不了。
没办法,那掌柜的只能让她去制香坊,继续研习香料。
心情愉悦,这做起事儿来更为得心应手,加上,那人给她一本独家秘笈,沈青枝对香料的研制灵感源源不断。
这几日研习了不少独属于自己的秘方,她想,待至他们成亲后,她就将这些香料拿出来卖,她虽身份不及那人,但她也可以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占有一席之地。
有梦想的人,便是走出成功的第一步。
这话还是那人教予她的。
知道她即将与那首辅大婚,最为开心的便是傅岑,虽说她那长姐近日为了这事儿大发雷霆,责令她,让她即日起停止去那兰时许。
但傅岑怎会听她的话,她可喜欢沈青枝了,这姑娘生得好看,脾气还好,与她甚为投缘。
今日,宋音尘也从襄阳回来,带了不少当地特产到了那兰时序二楼,这里已然成为了她们的秘密基地。
“琳琅,你哥做的可真过分,话说他知晓枝枝成了他舅母这事儿吗?”宋音尘正在闻沈青枝新研制的梨花雪,脑子里还满是裴安竟做出这般放荡不羁,不负责任之事儿,在成亲之前,纳妾或者找外室,本身就是对那正妻的不敬,甚至是轻视。
但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那高傲冷漠的权臣,竟是亲自登门求亲,这事儿怎么感觉这么巧了?就像是……蓄谋已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