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他这些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被子里的女孩浅浅嗫嚅了声,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睡得不舒服,她有翻过身来面向他。
比他的手掌还要小上一圈的脸蛋精致得如同瓷娃娃,漂亮但易碎,需要用心地呵护。
谢霁淮俯身,在女孩额头落下一吻,将自己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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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听雨从没有这么能睡过,下午的这一觉,她睡到晚上七点才彻底清醒。
睡了几个小时,身体状况恢复了大半,腰肢也没有上午起来时那么酸软。
姜听雨去到餐厅时,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晚餐,和中午的菜品完全不同,但也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能看得出谢霁淮费了心思。
用餐的时候,姜听雨垂头拨弄着碗里的牛肉粒,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游离在她身上。
“你、你不吃饭,看我干什么?”姜听雨双颊浮了层绯色,目光闪躲,根本不敢同男人对视。
谢霁淮眼底含笑,悠悠打量女孩。
小姑娘头发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额间落下几缕细碎的发丝,眉眼白瓷一样的精致,又娇又乖。
谢霁淮耸兀的喉结轻滚,低笑了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用餐。
姜听雨松了口气,余光偷偷瞥了男人一眼,见他没再注意她,紧绷着的神经才缓了下来。
下午睡了太久,这会儿肚子饿得厉害,姜听雨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菜,竟不知不觉吃了大半碗。
晚餐后,姜听雨回了卧室,白天睡够了,晚上就没了困意。
谢霁淮在书房处理公务,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反而乐得自在。
夜色渐深,卧室落地窗外霓虹闪烁,好不繁华。
姜听雨看手机里的视频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谢霁淮从外进来,慢步到床榻旁。
下一秒,一双炙热的手掌搂上她的腰。
“啊!”床上的小姑娘吓得惊呼。
“别怕,是我。”
磁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裹着层砂纸磨过的哑。
姜听雨轻轻吐了口气,刚才因惊吓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缓缓平静了下来。
小姑娘娇声嗔他:“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谢霁淮收紧搂着她的手,低哑出声:“怎么还没睡?在等我吗?”
姜听雨正要否认,就被谢霁淮抱在怀里,遒劲的手指不安分地在她脊背上作画,笔锋如野火燎原,滚/烫了一张雪白的画纸。
单纯的女孩被男人掐着腰,哄她坐在上面。
居高临下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她也根本没有掌控的权利,漫长的时间里,她都像平野上的一簇蒲公英,随着永不停歇的风飘荡,无法落地生根。
从北方吹来的风,时而温和时而凛冽,而那簇小小的蒲公英早已经四散在空中,再也无法聚合。
小蒲公英荡在半空可怜极了,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好让自己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可风吹得太过急骤,她什么也抓不住。
京北姜家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从没有人敢欺负她,也没有人舍得欺负她,偏她在谢霁淮这里,被百般欺负。
“谢霁淮,你……你太欺负人了。”姜听雨声音委屈得不行,夹杂着一点点哭腔。连指责的时候都软软糯糯,没有一丝气势。
卧室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皎洁的月光从玻璃窗透过,幽幽洒在木地板上,这一点荧辉,如同薄纱披在女孩雪白的肌肤上,透着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纯净。
谢霁淮心头罕见地浮上罪恶感,但这点罪恶感,实在微不足道,不足以使他大发善心放过她。
姜听雨耳垂被炙热的气息烫得发红,凝在长睫上的泪珠几欲掉落。
她不知道自己越是脆弱易碎,就越是能激发男人强烈的占有欲。
后半夜,姜听雨昏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姜听雨眼眸含着惺忪的睡意,困倦地发愣,那双朦胧的眼睛像是笼罩了一层迷雾,沾着清晨的露水。
昨夜里没有关上的窗帘这会儿却闭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
卧室黑沉沉的,家具摆设通通看不清,于是她的潜意识便觉得还在深夜里,始终没有清醒的意思。
身旁的床塌没有了温度,姜听雨没有多想,只以为谢霁淮是在房间外。
动了动身体,姜听雨才发觉四肢比昨天更加酸软了,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更别说她的腰,就好像是要断了一样。
在床上赖了一小会儿,姜听雨掀开被子下床,脚心落地,小腿忽地发酸,根本站不稳,她现在就好像是军训过后似的,身体每一处肌理都因为过度的训练而导致酸痛,不得不扶着床沿才堪堪稳住身体。
“混蛋。”
姜听雨暗暗骂了声,白瓷般的小脸染了层薄薄的绯色。
第29章 变着法子地欺负她
姜听雨从小被家里教养的极好, 骂人也骂不出难听的话,再加上她精致灵动的五官,更是没有一点威慑力, 反倒像是气势汹汹的猫咪幼崽,只叫人觉得可爱。
心里压抑的怨气稍稍发泄了出来, 却依旧难以平息, 姜听雨眉心紧蹙,披着衣服进了衣帽间, 挑了件短衫和深色长裤, 酷夏时节, 穿长裤热是热了一点,但于她而言却是十分安全的, 总归她是不敢在家里穿裙子了。
姜听雨心里默默发誓,今天她绝不再心软答应他的要求了,无论他怎么哄骗, 她肯定不会再上当。
大面透亮的换衣镜前,姜听雨睡袍半褪至腰间, 她无意抬眸扫了眼,就见腰间皮肤上赫然印着男人的指痕。她的皮肤偏白, 养得又精细, 稍微有点印记就极为显眼。
而现在,不光是脖颈,就连腰上也留下了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听雨本打算洗漱过后就去工作室, 现在这样, 要怎么出去见人。
“混蛋, 混蛋, 混蛋。”
连骂了三声也不解气,反倒是叫她更加郁闷了。
姜听雨愤愤地塞回掌心里拿着的短衫,换成了一件浅蓝色的雪纺衬衫,把腰遮得严严实实,至于脖子,只好试试用遮瑕了。
收拾好自己,姜听雨拿过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推开房门走出去。
整间公寓都很安静,也很清冷,听不到一点声音。
姜听雨不自觉放轻脚步,试探地喊了一声:“谢霁淮?”
无人应答。
她往外走了几步,再次小声地喊:“谢霁淮,你在吗?”
客厅里静得过了头,仿佛一切都凝滞了般,唯有女孩是唯一鲜活的例外。
“不在吗?”姜听雨喃喃自语。
巡视一圈后,姜听雨终于确认谢霁淮不在公寓里,她那颗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早知他不在家里,她也不用那么紧张了,害得她胆战心惊,就怕他又要乱来。
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早餐,都是她爱吃的,过分劳累的女孩早就饥肠辘辘,此刻见到爱吃的食物,眼睛不由得明亮了几分。
她迈步走过去才看见压在白色瓷碗下的字条。
【我去公司了,早餐热过以后再吃。】
男人的字迹十分漂亮,遒劲有力,每一笔都好似有筋骨一般。
看到谢霁淮留的字条,姜听雨心里对他不知节制的埋怨稍稍减轻了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
谢霁淮做的那么过分,她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他。
姜听雨偷懒没去热早餐,好在天热,吃冷的也不会觉得肠胃不舒服,第一口喂进嘴里,姜听雨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向谢霁淮说声谢谢。
虽然她觉得谢霁淮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做早餐给她赔礼道歉,但她也不能就心安理得地全盘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样想着,姜听雨拿起手机点开谢霁淮的微信。
她和他在微信上的聊天记录极少,寥寥几句而已,就像是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们之间确实也都不了解对方,可不就跟陌生人一样。
她不知道他的过往,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就连他爱吃什么也不清楚,谢霁淮对她应该也是一样的。
姜听雨扫了眼餐桌上的食物。
也不太一样,他好像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姜听雨思绪断了一瞬,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是她之前没有过的。
她放下筷子,单手捂住心脏那处,指尖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好半晌才缓过来,发了消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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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集团的人一早看到新婚的谢霁淮出现在公司里,纷纷感慨老板的敬业,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谢总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魔,就连老爷子生病住院那日,他忙完医院的事也赶回公司处理公务。
众人猜测最多三天,老板就会休完婚假回来,结果第二天,谢霁淮就提前到了公司。
助理李铮跟着谢霁淮进了总裁办公室,向他汇报这两天的事宜。
谢霁淮不紧不慢地解开袖扣,将袖口挽至小臂,眼眸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听到助理提及京郊度假村项目时,眉心微动。
助理忖度着老板的表情,咽了咽喉咙,道:“京郊度假村的项目已经开始对外招标,不过二爷那边似乎还没有将标书投上去。”
谢霁淮迈步至办公椅上落座,视线扫向桌面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地翻阅,“二叔那边不用盯,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做成什么,不过是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兴风作浪。”
翻完文件,谢霁淮提笔签字,手指不过稍稍用力,字迹便力透纸背。
李铮收起签好的文件,又道:“和瑞医疗的许总想要约您见个面,商谈医疗器械合作的事。”
谢氏集团早年间是靠转卖进口医疗器械发的家,后来又乘上电子产品的风,一跃成为国内龙头企业,旗下医疗、零售、金融等领域皆有涉足。
谢霁淮指间钢笔轻点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好似心跳跃动的声音,“什么时候?”
李铮:”许总那边说是以您的意愿为主,不过,他希望最好是在这几天。”
谢霁淮手指微顿,淡淡道:“那就今晚。”
“今晚?”李铮惊诧。
新婚第二天,自家老板难不成就要让新娘独守空房?
这……合适吗?
谢霁淮掀眸看向他,“有问题?”
李铮一个小小的助理哪敢质疑老板的决定,但姜小姐人很好,对他也很尊重,他想了想,还是帮姜小姐说了句话:“您不用回去陪太太吗?”
谢霁淮想起自己临走前妻子酣睡的模样,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唇角的弧度微弯。
小姑娘大概巴不得他不要回去了。
房中的事情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谢霁淮敛了神情,悠悠抬眸:“你很闲吗?看来交给你的工作太少了。”
李铮身体一僵,悔不当初,暗自骂了自己两句。
他什么身份,怎么还敢管老板的家事。
“没有没有,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李铮忙不迭为自己辩解,“谢总,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说完话,李铮都没敢多待一秒钟,立刻就出了办公室。
谢霁淮没去计较,低眸看向电脑屏幕里财务报表,没多久,搁置在咖啡杯旁的手机嗡嗡震动。
有新的消息进来。
谢霁淮清冷的眸光从电脑上移开,停至手机屏幕上。
左手长指轻柔眉心放松,右手取过手机解锁,在看到小姑娘发来的消息时,眉眼闪过一丝意外。
昨夜弄得狠了些,小姑娘抱着他的颈掉眼泪,委屈得要命。
他还以为她会生气不理他了,没想到竟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绵绵雨:【谢谢你的早餐。】
谢霁淮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长指停留在屏幕上,却并未敲击键盘,思忖了几秒,他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姜听雨慢悠悠享受着早餐,阳光从落地窗前柔和地照进来,被屋子里的冷气中和了温度,完全感觉不到热意,只觉得十分舒适。
姜听雨一直住在家里,两层楼高的别墅,就是外面再开阔,也看不了多远。
但这里不一样,位于京北CBD中心的公寓顶层,视野开阔,她坐在餐厅里,也能掠过客厅看到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大楼。
随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声,打破了餐厅里的宁静。
姜听雨轻轻扫过去,就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谢霁淮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姜听雨有一瞬的愣神,继而仓皇地拿起手机,微抖的手指差点没有拿稳。
本想挂断,却无意点了接听按键。
比她手掌还要大上一圈的手机屏幕赫然出现一张俊美凌厉的面容。
从左侧照射过来的光线打亮了男人的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的另一侧轮廓则更为清晰,明与暗在他脸上各据一方,互不逾矩。
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下颌线条分明,他这张脸堪称教科书般的完美,说是女娲毕设也不为过。
姜听雨作为摄影师,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偏爱一点,对着这张脸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她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极其符合她的审美,可是男人的行为实在恶劣,就会变着法子地欺负她。
想起昨夜种种,姜听雨又羞又恼,瓷白的脸又浮上了红晕。
谢霁淮撑着下颌看她,眼神轻凝,“在吃早餐?”
隔着屏幕,姜听雨依旧觉得他目光灼灼,好似黑夜里伺机而动的狼。
后背忽然涌上一股寒意,姜听雨忍不住轻颤,不动声色把手机拿远了点,极轻地点了下头,“嗯。”
屏幕里出现小半只瓷碗,隐约能看到碗里的燕窝粥,只是那粥上没有一丝热气。
谢霁淮眉骨轻抬,眼神有些许凌厉,“早餐热过了吗?”
姜听雨脸色僵了一瞬,刚要扯个小谎圆过去,就听见谢霁淮的声音:“不许撒谎。”
他的嗓音偏低,没掺杂多余的感情,仅仅从音调中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喜怒,然而姜听雨却明确的感觉到谢霁淮好像有点愠怒。
“没有。”姜听雨很乖地承认了。
她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像是做了错事的小朋友在等待批评教育,就差主动伸手挨板子了。
小姑娘太娇嫩,谢霁淮哪里舍得对她生气,他只是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吃生冷的食物伤了肠胃,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怎么没去热早餐?”谢霁淮尽量温和地同她说话,语气也没有半分怪罪的意味。
可他那张淡漠矜贵的脸落在女孩眼里却有种凛冽的气息。
没来由得叫她害怕。
作者有话说:
爹系男友就是有“操”不完的心(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