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道红印没什么大碍,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妖娆,更加凸显她的容貌。
“要不你把面具摘了,抹上点胭脂,那就不会明显。”
江问月小声提议,希望冷若霜能够成为了能够逐步融入常人生活。
摘掉面具么。
冷若霜下意识地否决:“不必,这样就挺好,我已经习惯了。”
又是习惯,江问月叹气。
不过想到她是因为做暗卫才养成的这些习惯,她也就没多说,或许等她日后回归平静后,不用旁人劝就能摘掉面具。
此时,云迟在河边的酒楼喝酒,身旁坐着好友孟庆。
两人交谈几句,忽见江问月带着冷若霜从船舫上下来,都愣了愣。
“殿下,这两人一人是你的白月光,一人是你的朱砂痣,你看到她们俩待一块感觉如何?”孟庆的话里满是调侃的意味,还意味深长地打量江问月她们。
他早问了,一来是想知道云迟为何会选择江问月,这京中可是有无数贵女想嫁给太子,二来,他想弄明白他为何要放冷若霜走。
当时,云迟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酒杯,静默片刻,淡声道:“因为我做了个梦,梦纵然荒诞不经,但让我觉得,我该选她。”
还详细借着梦跟孟庆说明了前世的事,听得孟庆啧啧感慨。
此时,云迟还是有些惊讶,他没料到冷若霜跟江问月关系这么好,还带她来游湖,冷若霜性子那么冷,能跟她一块来,说明她不排斥她。
此刻他才了然,怪不得江问月之前那般气愤,还跟他要冷若霜的死契。
“殿下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孟庆本来还想再调侃几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但对上云迟那双微冷且深沉的眼睛后,又将话咽了回去。暗道,不愧是太子,这压迫感够强。
“没想什么,我也该回宫了。”云迟说着将酒杯放下,准备起身离开。
到这会他心里还在感慨,冷若霜对江问月是与众不同的,仔细想想,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从未亲近过。
他前世恨不得将她捧在心尖,今生拿金银令牌给她,就是想让她离宫后有个倚仗,但是她都没多看,直接拒绝,一副不想跟他再有瓜葛的模样。
云迟迈步离开,孟庆紧随其后:“殿下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如我们也去游湖。”
“不必。”
他拒绝得很干脆,同时心里有了主意。
翌日,天刚亮,云迟便让人去相府传话。
正在梳妆的江问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你说太子殿下要带我去郊游?”
“是的小姐,外头传话的人是这么说的。”
小丫鬟说着,拿起一根新簪子为她戴上。
江问月让人把传话的叫来,当着面说:“我身子有些不爽,怕是不能去,你回去转告殿下,还是以后再说。”
她现在只想帮冷若霜融入常人生活,顺便帮她找家人,没什么心思去郊游。
传话的人却道:“江二小姐,殿下还说了,让您别忘了答应过他的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问月,她这几日有些忙,差点忘了这事。
想了想,她最终点头应下。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眨眼就传到江丞相耳里,他又对她敲打一番:“你身为相府小姐,记住,做任何事都要想到相府的颜面,要注重一言一行,万不可马虎大意,要是惹殿下生气,看我饶不饶你!还有,一定要好好梳妆打扮,别穿得那么素,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府在苛待你。”
“女儿记住了。”
江问月并不想跟她争论什么,经历了种种,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跟他争论是没用的,因为他总是喜欢用长辈的身份压她,还喜欢摆高高在上的架子。
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没过一会,大夫人就让人送来衣服跟首饰,比上一次还名贵,看得小丫鬟啧啧称奇。
“小姐,这钗环可真漂亮,还有这根玉簪子可真好看,水色明亮通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闻言,江问月无声地笑。
要见太子,大夫人能不拿出好东西么,要是她再穿着那些素色衣裳,戴着简朴的首饰,那外头可能就要传她苛待庶女了。
几个丫鬟忙碌起来,将江问月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一边打扮一边感叹,自家小姐的底子真是太好了,怎么打扮都好看。
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那个被打扮得精致出尘的自己,江问月并不是很高兴,反而一脸落寞。
见状,冷若霜忽地想起前世的事。
她依稀记得,前世的江问月是很爱太子的,那种挚爱连她这个冷若霜冰的人都能感受到,但不知为何今生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此时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冷若霜低声问:“你想嫁给太子么?”
江问月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答:“想与不想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这是皇帝赐婚,不是我一个庶女能抵抗的。”
她要是敢说自己不想嫁,相府上下一定会活吃了她。
冷若霜蓦地想到自己的死契,仔细说来,像她这样一等一的暗卫是很难求的,一张死契更是价值连城。她起初想不明白,为何太子会将这张死契交给江问月,现在却是隐隐猜到一些。
“你不必多想,这是我跟他的事。”
江问月以为她在为她的婚事担忧,反过来安慰。
她不嫁是不可能的,就算她用力反抗,相府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说不定会将她强行塞进花轿。
再一想,冷若霜过去没有自由,她作为相府庶女又何曾有自由,也就是能出府闲逛,到最后还是得钻进这牢笼里。
方才大夫人的嬷嬷也私下敲打她:“二小姐,夫人说了,您代表的是我们相府,不能任性妄为,好好跟殿下相处。”
江问月哪有不明白的,她若是不答应,大夫人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她几句将嬷嬷糊弄过去,心里却不舒坦,要是可以,她迟早要挣脱相府这牢笼,过随心所欲的日子,不再受他们管束,也不想成为相府的棋子。
收回视线,她喝了两口茶润喉。
站在一旁的冷若霜眼眸低垂,片刻后,她忽然开口:“你答应太子的邀约是不是有我的缘故?”
她何其聪明,一下猜到根本。
一定是这样,不然死契不会那么容易到手。
若非如此,江问月怎么会满脸都是不情愿,眼神也充满不甘。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依
大夫人院内,瓷器砸碎的清澈声音,响彻整个屋内,一旁丫鬟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母亲,那些人女儿都不喜欢。”江惜媛坐在位置上面,看着满地的碎片,气不打一处来。
站在一边的大夫人听到江惜媛的话,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恶气吐不出咽不下,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走上前,“娇儿,你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
她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册子。
那册子上面画着几幅男子的画像,男子容貌虽说不上冠绝天下,但也是青年才俊的模样。
“不管是陈家少爷还是刘家少爷,这些都是城里面赫赫有名的大世家。”大夫人说着,轻轻地抓住了江惜媛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陈家少爷和刘家少爷皆是家中的嫡长子配得上你的身份,你是咱们府上的嫡女,以后嫁过去,那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咱们的身份不丢人。”
“母亲,你当真不知道女儿想要什么吗?!”
江惜媛听着大夫人的劝说,却如同上了油锅的蚂蚁一般,埋怨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咱们家可是侯府,刘家不过是四品官员之家罢了,何必自降尊贵去做那种地方的主母。”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嫁给这种芝麻小的官,也太没面子了…”
“这四品官已是不小了,今时不同往日,娇儿你就听母亲的话吧!”看着自己的女儿,大夫人心中何尝不是心疼。
她叹了一口气,江惜媛是她的女儿,她又怎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好人家。
“如今,江问月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已然定下,她作为二小姐都已经有了亲事,你作为大小姐若是再不说亲,恐怕当真是会落人诟病,糟那些长舌妇的口舌。”
大夫人说着,一边翻了翻花名册,将目光落在了陈家少爷的身上,看了一眼陈家少爷,便觉得这人格外满意。
“你看看这陈家少爷,长相也是一表人才,听闻如今正在考取官职,虽然家中是商贾出身,但也算得上是半个皇商……”
大夫人话还没说完,便立刻被江惜媛给打断了,江惜媛看着花名册上那一表人才的男子冷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母亲,就算他是半个皇商,那也是商贾之家,终是沾满铜钱臭的地方,女儿可不喜欢。”
江惜媛高傲的说着,摸着自己纤长的指甲,眼底的不屑溢于言表。
“你若是再不快定一个下来,等到来年,咱们作为相府的女儿那可就要入宫去参加选秀了。”大夫人说道。
听到选秀二字,江惜媛顿时着急起来,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子,抓住了大夫人的手,“母亲,那二皇子的年纪都和女儿一般大了,你让女儿嫁给那个老皇帝?!女儿……”
大夫人听到江惜媛说的话,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她连忙伸出手,捂住了江惜媛的嘴,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压低了声音,骂道:“江惜媛你疯了,你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说皇上的不是,你有几个脑袋好砍!”
她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多荒唐的话,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是母亲,我真的不想就这么随便嫁给一个人…那江问月都和太子殿下定了亲,我哪里不比她好,我也想要找一个中意的郎君…”
“好了,别闹了。”大夫人实在受不了江惜媛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瞪了她一眼,按耐住了心中怒火,语重心长的说道。
“并且回去好好打吧,过一会儿我带你去李夫人的宴会,她前几日刚刚给我拜了帖子,此次宴会想必也邀请了不少世家子弟,你也可以好好接触,若是碰到心仪合适的,告诉母亲,母亲必然可以给你做主。”
江惜媛虽然平日里得大夫人娇纵,可是到了要紧关头也是知道该怎么做,纵然心中有不甘愿,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母女两人到了时辰,很快便赶去了李家,宴会上大夫人牵着江惜媛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很快落座下来。
候府的身份果然惹人注目,很快便有不少人将大夫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趋炎附势尽是谄媚的笑容。
江惜媛静静的坐在一边,只看到一长相清秀的女子坐在了江惜媛身边。
“你就是候府大小姐?”那女子身穿水蓝色长裙,抹胸的长裙很好展露出她傲人的身材,她穿的简单可身上的书卷气却难以掩盖。
“李如月?”江惜媛抬眼便看到了李如月,简简单单的打了个招呼,便不想再多说什么。
李如月自然也是个聪明的也能看出江惜媛的疏远自然不会热脸贴着冷屁股上前,简单的打了招呼,两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
重新落座,江惜媛的目光往外面看去,却不由落在了一个刚走进来的人身上。
“云慕?”
江惜媛的脸上闪过惊喜,来的人正是二皇子云慕。
今日的云慕穿着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脸上带着盈盈笑脸,温文儒雅如同一位翩翩公子,和他一道走进来的,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穿着华丽,身上充斥着一股贵气,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胸前那冬珠项链更是代表着她的身份。
“见过德妃娘娘,见过二殿下。”众人看到母子两人,无不下跪拜见,江惜媛紧跟其后,可目光却一直落在云慕的身上。
云慕扶着德妃,忽视了江惜媛的目光,望着上首走去,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只感觉实在是不是滋味。
德妃笑着落座,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对着江惜媛的方向笑了起来。
“好孩子,来,过来。”德妃突然对着江惜媛招招手。
江惜媛顿时傻了眼,吃惊过后的狂喜充斥了整个全身,他正准备站起身,却看到另外一个女子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李如月款款几步走上前,德妃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脸上满是欣赏。
“真是个长相秀丽的好孩子,本宫很是喜欢。”德妃看着,抬手又拉住了云慕的手,“本宫看你们两个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真好一对金童玉女,不如本宫就给你们赐婚,如月,慕儿你们意下如何?”
李如月听闻被赐了婚,一张脸蛋红扑扑的,她羞涩地用袖子捂住了脸,点了点头。
“儿臣谨遵母妃意愿,愿同如月小姐结百年好合。”云慕行礼说道。
看着眼前如此戏剧性的转变,江惜媛的心里不是滋味,纤细的双手显现绞断了手中的帕子。
江问月刚回到相府便听到丫鬟说周姨娘病了,她顾不上其他忙朝着徐姨娘的院子走去。
在江问月的记忆中,徐姨娘体弱多病,一年四季都在床上度过。
她急匆匆走进院子,还没坐下就见红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原本江问月并没有在意,她走到徐姨娘身边坐下柔声道:“姨娘,您病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徐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都是老毛病了,喝点药就好了。”
红霞刚要开口,江问月打断她,“把药给我,我来喂。”
红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怎么行,喂药是奴婢的活儿。”
“她是我姨娘。”江问月将她的怪异看在眼里,下意识看向红霞手中的药碗,红霞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来人,把红霞抓起来!”
红霞当即喊冤,“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要抓奴婢?”
江问月夺过她手中的药碗,拉扯之中发现江问月的手腕上竟然戴着一个玉镯,这个玉镯成色不菲,绝不是红霞一个丫鬟能拥有的。
再联想到她方才的慌乱,江问月肯定她绝对被人收买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也不难查出来。
徐姨娘轻咳几声,江问月这才想到周姨娘还在,“姨娘,这药有问题,我让人再给你熬一碗。”
“好,幺幺长大了,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徐姨娘是个温柔的母亲,她百分百的支持自己的女儿。
“好。”为了不打扰徐姨娘养病,江问月让自己的丫鬟留下来照顾徐姨娘,自己则带人走到了院子里。
她看着被控制住的红霞问,“红霞,收买你的人是谁?”
“没有人收买我!”红霞自然不认。
江问月也不着急,平静道:“来人,给我打!”
红霞梗着脖子没有吭声,很快婆子便拿着工具起来,红霞有点害怕了,却依然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