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若唤起了久远记忆,裴霁的眉心紧紧蹙起,温文尔雅的风度终于尽失。
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钟向窈只摇摇头,后退了两步与他彻底错开肩:“但现在我不会再思考我们的关系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更有意义的事情。”
结束完这段对话,钟向窈笑着挥手,不再给裴霁开口的时间,转身朝谢则凛奔去。
视野尽头,是谢则凛因不耐而拧起的眉头。
钟向窈站定在他身侧,轻而易举地勾住谢则凛抄兜的胳膊:“你干嘛站这儿。”
“特意给你叙旧情的机会。”
听出谢则凛话中浓浓的酸味,钟向窈这次没再点出来,拽住他往反方向走:“小叔,你是真的很会讲话。”
“去哪儿?”谢则凛问。
钟向窈踮着脚尖,马尾一晃一晃:“上次你不是想听《Traumerei》,去我琴房。”
“真难得。”谢则凛调侃,“之前等半宿也不见动静,今天倒主动要求了。”
钟向窈被打趣也不恼,拉着他从另一侧楼梯走上阁楼,推开琴房的门才认真道:“嗯,因为现在特别想跟你回到小时候。”
突如其来的情话,撩的谢则凛眼神发暗,指尖缓慢摩擦着皮肤旧伤。
琴房的门被她合上。
钟向窈刚要提步往前走,始终在身侧的人就忽然伸手,下一秒,她的后背抵在墙上。
身前骤然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阴影。
心跳瞬间加速,钟向窈慌张地抬起眼,察觉到谢则凛的呼吸浅浅的扑在她额角。
两人的距离近的离谱。
刹那间,质问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可钟向窈盯着他性感的喉结,怎么也说不出口。
“刚刚跟他聊什么?”谢则凛低眸,盯着钟向窈近在咫尺的眉眼,“突然这么热情。”
“……”
钟向窈顿时被他的话噎住,忍不住嘀咕:“你怎么倒打一耙啊。”
话音刚落,胳膊就很轻地被人带了一下。
钟向窈的身子往谢则凛怀里靠去,他晃了晃手腕,腔调散漫:“这还不热情?”
闻言,她的视线下移。
这才发现自己还捏在谢则凛腕口的手。
掌心滚烫了一瞬,有点烫手,但钟向窈这次没有再缩回去,反而梗着脖子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谢则凛的眼睛。
借着这姿势,两人靠得更近了。
她睁着眼睛口出狂言:“是呢热情死啦,我简直对你热情似火!”
“……”
瞧见她表情,谢则凛眼底的情绪瞬间被搅的迅速退却,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一方面又怕吓到她。
想了想松开压在钟向窈肩头的手,正要往旁边让开的时候,手腕被拽住。
谢则凛垂下眼:“干什么?”
“你躲开我做什么。”钟向窈指责。
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视线在他面上扫视。
过了会儿,钟向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看上去极为柔软的嘴唇上。
脑间倏然闪过那场梦中的吻。
此时再看谢则凛的唇,似乎很好亲的样子。
仿若被蛊惑一般。
钟向窈眨了眨眼睫,忽略了谢则凛略显无言的神色,忍不住想要再试一试。
于是钟向窈上前一步,慢慢靠近的同时却又矜持征求谢则凛的意见,呼吸里带着水蜜桃的清甜味道,勾人心魂。
但由于有上次拒绝摸腹肌的前车之鉴。
这回她思索片刻,慢吞吞地换了个说辞:“你想跟我接吻吗?”
第25章
话音刚落,谢则凛的面色表闪过荒唐。
他很轻地哼笑了一声,稍稍压低身子看向钟向窈的眼:“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钟向窈笑。
谢则凛指尖抬起,没怎么迟疑,漫不经心地蹭了下她的手腕:“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吧?”
闻言,钟向窈反问:“我们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你在追我?”
“当然不是。”钟向窈松开他,倏然双手抬起搭在谢则凛的脖颈上,平视着笑起来,“我明明是在很认真的撩你啊。”
“……”
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钟向窈思索了两秒:“但你如果不满意这个回答,想要我追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钟向窈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风情。
甚至有些令人难以理解,分明应该是甜妹的长相,怎么做起这些举动时莫名勾人。
谢则凛的喉结不着痕迹地滑动,慢慢站直身子拉开距离:“你挺熟练。”
“不要吃醋。”钟向窈眉眼弯弯的笑,“这些都是专门为了你才学会的。”
四目相对,谢则凛也笑了。
见状,钟向窈轻微踮了踮脚尖,仰起头靠近他的脸轻声说:“所以要不要亲一下。”
谢则凛没有说话也没拒绝。
于是钟向窈抱着试试的念头,心跳加速,勉强压着那抹难以忽视的悸动,对上他耐人寻味的眼,一点点凑近。
呼吸交缠,冷香与蜜桃甜味融合。
心跳声越来越重,就在钟向窈已经感受到谢则凛皮肤的温热,轻柔的吻即将落下时,近在咫尺的男人倏然偏过脸。
钟向窈的唇压在他的侧脸。
心脏空了一拍。
钟向窈缓慢撤退开,默不作声地看他。
察觉到钟向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谢则凛才转回头,低眼与她对视。
“为什么躲开?”钟向窈问。
原以为会看到她不开心,竟没想到只是得到这样一个正常的问题。
谢则凛叹了声:“不应该这样的。”
“老古板。”钟向窈小声嘀咕,“那你刚才干嘛不直接拒绝我,欲擒故纵。”
谢则凛闻言好笑:“谁知道你真的敢。”
钟向窈轻哼:“小时候怎么不见你矜持,亲亲抱抱不也常做。”
“亲脸和接吻可不是一件事。”谢则凛抽回落在她腰间的手,“况且你连小时候说的话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能记得这些。”
钟向窈瞪他一眼,绕开走到琴架边:“我怎么忘记了。那会儿我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你,这不是就来履行诺言了。”
这话一出,谢则凛的指尖蜷缩。
钟向窈漫不经心地擦了擦琴,想到什么回过头,看着他眨了下眼:“钟向窈一言九鼎。”
不等谢则凛回应,琴房被人敲响。
钟叙推开门,与钟其淮站在外面说:“爷爷让上来喊你们吃饭了。”
“好吧。”钟向窈放下琴,走到谢则凛旁边可惜地说,“只能下次再拉给你听啦。”
两人走到门口,只见钟其淮上下打量了几眼钟向窈,而后眼神微变,又看向谢则凛:“你们俩在房间待这么久,干什么呢?”
“当然是干有意思的事儿。”
钟其淮咬牙,一手薅过钟向窈的脖子:“你老实点,什么年纪干什么事,不准胡来。”
“所以这是你欺负小意的理由?”钟向窈好奇地看向他,“可她跟我一样大。”
“……”
被这话怼了回去,钟其淮憋屈道:“我跟她的事情你别管。”
“噢。”钟向窈看他一眼,随后面不改色地开口,“那你也别管我。”
四人一前一后从楼梯往下走。
钟其淮气得恨不得抓住她暴打一顿,可家里有客人,只好回头横了眼谢则凛。
再转身,就听钟向窈低声喊:“哥哥。”
“又有什么事?”钟其淮凶巴巴的。
钟向窈的手慢慢伸到他身后,捏住腰间最薄弱的那块皮肤捻磨,垂着眼轻声说:“我不多问你俩,但你要敢在她的事情上吊儿郎当不负责,别怪我到时候跟你翻脸。”
钟其淮一怔,刚想严肃回答的时候。
只见钟向窈走下最后一级楼梯,狠狠掐了他一下,弯腰钻出臂弯,笑眯眯地说:“到时候我就去告诉五哥,没你好果子吃!”
“嘶——”钟其淮吃痛,“臭丫头!”
正要伸手把人揪回来,肩头忽而搭上一只胳膊,谢则凛淡声安抚:“咱们当哥哥的,就别跟小朋友计较了吧。”
“……”
谁跟你咱们!
说完,谢则凛拍了拍他的肩膀。
提步跟钟向窈走进餐厅。
钟其淮愣在原地。
过了几秒,被钟叙踢了一脚才回过神,震惊询问:“不是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来问我啊?”钟叙抬手扣了下他后脑,“他俩打小不就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钟其淮顿了顿,安静须臾才接话:“我还当这两人暗度陈仓谈恋爱了。”
闻言,钟叙颇具深意地笑了起来。
-年历翻篇,新年伊始。
结束一月初与发小们的聚会,钟向窈开始了专辑录制,到作品成型经历了长达整整一个半月,直到即将迈入二月份,新专辑上市。
整张专辑内共有九首曲子。
除却高超技巧,更多的是情感表达。
实体黑胶一经出售,短短十分钟便破了过往记录,不仅如此,连线上专辑也同样大爆。
纵然如此,钟向窈这次的表现也不过只是惊艳了自己的粉丝圈。
直到临近春节,国外一位位高权重的古典音乐人在社交平台发布了这样一条博文:“能打败Cecilia的只有她自己。”
有人评:【那Chill能不能呢?】
不料一贯以毒舌高冷为人设的男人难得降临评论区,接连回复几条:【别登月碰瓷,徐初霓之所以会有今日,不过是Cecilia主动跨界让了位置,否则她只能算八线开外。】
【古典界没了Cecilia是损失,但Chill的出现并不代表能填补失去Cecilia的空缺。】
【以上皆为我本人发言,与旁人无关。】
一时间,这位音乐人将钟向窈的新专更是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在外媒采访中,不吝夸奖的同时还表示了过往的出言不逊。
这下钟向窈再度出圈,彻底证明了自己。
春节一过,很快到了年初七。
上班族陆续回到岗位,钟向窈也因为这波热度而增加了不少行程,忙得不见人影。
直到元宵节前两天,才稍微闲下来。
恰好有朋友在十五那天结婚,前夜举办单身派对,钟向窈与傅云意同时到场。
娱乐会所内。
霓虹灯闪烁跳跃,有人倚靠在吧台前,举着话筒唱情歌,有的聚堆在角落里玩牌。
傅云意最近心情不太好,钟向窈陪着她坐在另一侧闲聊。
翻了翻手机,看完钟其淮前几天发的消息,她看向眉眼耷拉的傅云意:“你最近怎么了?”
“我吗?”傅云意上半身前倾,随手把玩着酒杯,“就是无聊呗,还能怎么。”
钟向窈学着她的姿势,随口问:“那天之后没跟我哥联系啊?”
“没。”
钟向窈皱眉:“那就当这事没发生?”
“不然呢。”
见傅云意臊眉耷眼的样子,钟向窈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眉心紧拧:“总得有个说法吧,你现在这情况一看就是不对劲啊。”
沉默片刻,傅云意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了。”
“……”
“西西。”傅云意看向她,“我感觉……”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光影被人挡住,两人同时朝那人看过去。
是没什么交情的韩思跃。
她抬着酒杯站在茶几跟前,笑意盈盈,像是有事儿找她们俩。
见状,钟向窈坐直身子:“怎么了?”
“前些天我听闻钟小姐在追人。”韩思跃坐在对面的软凳上,双腿交叠,“就是有些好奇啦,你们俩最近怎么样了?”
傅云意闻声抬眼。
钟向窈扯了扯唇角,随口胡扯:“我们当然好着呢,都快订婚了。”
“真的假的呀。”韩思跃满眼诧异,“那之前与谢先生在会所遇见,我怎么记得他跟我说,这婚约不过是玩玩而已呢。”
钟向窈眼底的随意逐渐消散:“是吗。”
“当然了。”韩思跃稍稍倾身,在昏黄的光线下直视钟向窈的眼,状似好心提醒,“钟小姐还是好好想想,毕竟你条件又不差,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话音落,她见钟向窈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心底莫名痛快了不少。
想到当时不仅被谢则凛拒绝,还被他以自家公司为由威胁,就忍不住给钟向窈上眼药,试图给谢则凛添点堵。
更恨不得搅黄他这门婚事。
思及此,韩思跃还想再劝点什么,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杯梅子味的酒水。
不等她睁眼,傅云意便不轻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直起身子,环抱胳膊冷眼看她:“继续说啊,我倒想听听你这嘴还能放什么屁。”
“你!”韩思跃恼怒。
傅云意却突然笑起,揽住钟向窈的肩:“我们西西是被谢则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在这儿挑拨是非,是被谢则凛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