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神色漠然,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晏姝,这是大逆不道!按律要诛灭九族的。”太后伸手指着她,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你……荒谬!简直是荒谬!”
“太后这么激动做什么?”晏姝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太后面前,漫不经心地一笑,“太后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权力吗?”
“哀家跟你不同!”
“确实不同。”晏姝点头,“你为自己和儿子筹谋,我为自己筹谋,不就这点区别?”
太后厉声反驳:“后宫不得干政——”
“历代女子不可做的事情多得是,本宫就算做了又如何?”晏姝眉目骤冷,“太后但且看看,规矩祖制能不能约束得了本宫的行为?本宫的胆大妄想和大逆不道到底能不能实现!”
话音落地,晏姝扬声开口:“来人!”
太后脸色大变:“晏姝——”
“太后还是多想想被幽禁在郡王府的儿子吧。”晏姝眸心微细,眸光凛冽生寒,“若太后行事不安分,本宫随时把凤王的首级送到太后面前,以慰太后思儿心切。”
太后大骇:“你敢?”
“你可以看看本宫敢不敢。”晏姝转身,吩咐进来候着的内侍,“把太后送回仁寿宫,即日开始,不许太后随意在宫中走动。”
“是。”
“南歌。”晏姝淡淡交代,“你亲自去一趟仁寿宫,让宫人都乖一点,别让本宫有机会大开杀戒。”
南歌领命:“是。”
太后厉声指责:“晏姝,你这般大逆不道,先皇地下有知,绝不可能放过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太后声嘶力竭地喊着,随即被慌张的内侍堵住嘴,强行拖了出去。
报应?
晏姝从容在案前坐下来,淡问:“容隐,你觉得本宫会有报应吗?”
“不会。”容隐声音低沉,“主子会得偿如愿。”
第194章 皇上真可怜
晏姝转眸看向容隐:“本宫之前的提议,你考虑怎么样了?”
容隐一怔,随即垂眸:“属下……没什么需要考虑的。”
“嗯?”晏姝眉梢上挑,“这意思是同意还是拒绝?”
“属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容隐声音紧绷,“属下任由主子处置。”
晏姝本来挺严肃的,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嘴角一抽:“听着倒像是本宫要把你送上刑场似的。”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晏姝考虑片刻:“本宫要不要挑个良辰吉日……算了,今天对付了凤王和太后,本该庆祝庆祝。”
什么是吉日?
她心情好的日子就是吉日。
晏姝放下奏折,起身往外走去:“走吧,本宫去跟皇上谈谈。”
毕竟也是大事一桩,出于尊重,让他知道一下又何妨?
很快抵达崇明殿。
晏姝在御前侍卫的跪迎下拾阶而上,推开殿门,举步而入。
“我没杀你,我没杀你,我没杀你……”木然没有情感的声音来自内殿,带着说不出来的恐惧和不安,一声声传入耳朵。
晏姝一袭凤袍往内殿走去,很快看见了坐在明黄屏风前的夜容煊。
往日不管有没有帝王威严,至少打扮得俊逸贵气的夜容煊,此时披头散发歪在锦榻上,抬起手指在半空中划拉着,像是对着虚空的人影说话:“我没杀你,我没杀你,我没杀你……”
晏姝站定在不远处,怜悯地看着他:“皇上看起来像是得了癔症,是受过什么刺激吗?”
“我没杀你,我没杀你,我没杀你……”夜容煊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陷入梦魇中出不来了似的,嘴里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话,“我没杀你,我没杀你——”
“不,就是皇上杀的我。”晏姝缓步走过去,忽然弯下腰,附在他耳轻声说道,“皇上不但杀了我,还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本宫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皇上不记得了吗?”
这幽冷的声音仿佛来自阴曹地府,带着死神索命一般的阴森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夜容煊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站起身剧烈地挥手,要赶走死神似的:“不!不是我,你别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滚,你给我滚开!”
晏姝朝后退了两步,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皇上真可怜。”
夜容煊动作一僵,砰的一声跌坐在榻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今日凤王来见本宫,原本是想借着本宫的势力上位,可惜本宫对扶持另外一个男人做皇帝没兴趣。”晏姝淡淡一笑,“毕竟被人辜负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多了可遭受不住。”
夜容煊缓缓抬眸。
“凤王已经被幽禁。”晏姝平静地告知他事实,并郑重宣布,“为了庆祝计划顺利,本宫今晚决定招个人侍寝,看能不能一举怀个皇子或者公主……皇上觉得怎么样?”
夜容煊脸色骤变:“你要红杏出墙?”
“怎么能叫红杏出墙呢?”晏姝讽刺地冷笑,“皇上现在就是个废物,只等着本宫的一纸废帝诏书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本宫的丈夫?”
夜容煊伸手欲抓她的袍子:“晏姝,你不能这么做,混淆了皇族血脉,皇室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
“从本宫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就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晏姝避开他的触碰,并无情地转身离去,“皇上待在这里继续梦魇吧。”
“晏姝!你丧心病狂,祸乱朝纲!你会遭到天打雷劈——”
眼前一道黑影如闪电划过。
正在疯狂叫嚣咒骂的夜容煊,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撞到柱子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没说完之后话也戛然而止。
第195章 沐浴过了?
晏姝面无表情地跨出殿门。
当值的御林军跪了一地,个个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皇后陛下。”晏凌风从不远处走来,躬身行礼,“卑职参见皇后——”
“大哥不必多礼。”晏姝语气淡淡,“本宫过来看看皇上,他最近精神不太好,癔症有点厉害。”
“卑职明白。”晏凌风低着头,心领神会,“卑职会让皇上好好静养,绝不让任何闲杂人等打扰到皇上清静。”
晏姝嗯了一声:“此处安排可靠的人守着就行,大哥还是把精力多放在自己的婚事上。”
“是。”
晏姝举步离开。
回到凤仪宫,晏姝先在宫人伺候下精心沐浴了一番,换了身宽松闲适的衣服。
宫人准备好晚膳,琳琅满目的御膳很是丰盛。
“南歌。”晏姝坐在膳桌前享用美食,说话的语调像是闲谈天气一般轻松,“晚膳结束之后放你回家休息一天,后天再进宫当值。”
南歌站起身谢恩:“是。谢皇后陛下。”
“不用多礼了。”晏姝示意她坐下,“自打进宫你就没休息过,本宫也不能把你当成铁人用。”
南歌摇头浅笑:“臣每日要负责的事情不太多,其实算不上累。”
“累不累的也该回去陪陪舅母,尽尽女儿的孝心。”晏姝语气轻松,“顺便代本宫跟舅母问好。”
“是。”
虽晏姝未曾遵照历代皇帝的起居饮食习惯,但今晚因要让南歌出宫回家,是以晚膳比往常更早一些,结束之后黑幕尚未落下。
晏姝命人给她拿了两套头面,以及几样贵重的补品:“这些带回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补补身子,两套头面都是适合外祖母和舅母的款式,你带回去给他们。”
南歌福身行礼:“多谢皇后陛下。”
“青雉,你和锦溪一起送南歌出宫。”晏姝吩咐,“定要让南大人安然回到府里。”
“是。”
同时走了三个人,殿内好像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晏姝把南歌整理出来的重要折子抱上,转身走去东暖阁,在暖阁里的案前坐了下来。
一室安静。
御墨清香很快萦绕在室内,晏姝神色沉静,不发一语地专注于批阅奏折。
当细微的湿气伴随着几丝清冽香气钻入鼻翼时,她淡淡开口:“沐浴过了?”
容隐恭声答:“是。”
他专程回摄政王府沐浴了一遍,换了身干净衣裳。
“用了香?”
容隐隐在暗影处的脸垂了垂:“……是。”
晏姝嘴角扬了扬:“虽然味道好闻,但下次别用了,不安全。”
影卫常隐于暗处执行特殊任务,身上不能沾有任何气味,这是规矩,也是为了自保。
“是。”
晏姝瞥他一眼:“紧张吗?”
容隐下意识地摇头:“不紧张。”
晏姝浅笑:“本宫不信。”
容隐抿唇:“……”
“替我把这些折子看完。”晏姝斜倚到榻上,“批了半天折子,本宫累了。”
容隐眉眼低垂:“先皇遗诏,属下不得干政。”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晏姝语气平静,说完这句话,忽然抬眸望向容隐那张脸,若有所思地开口,“后宫不得干政……先皇是不是早早就把你当成后宫来培养?”
第196章 反差萌
容隐垂眸,耳根子微微泛红:“属下不知。”
晏姝盯着他此时像是少年一般纯情的反应,一时觉得有趣,只觉他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冷酷凶狠模样截然不同。
有种极致反差的呆萌感。
晏姝收回视线,语气从容淡定:“把这几本折子看一看,我们就去休息。”
容隐不敢再拒绝,上前几步,拿起案上的奏折翻阅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坐着宫中马车出宫的南歌,在宫门外意外地遇见了景王。
御林军正在盘查出宫车辆,青雉道明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南歌时,景王抬头看了过来。
“南姑娘这是干什么去?”他微微挑眉,神情带着几许意料之外的惊喜,“出宫?”
他并没料到南歌这个时候会出宫,自然也不是刻意在这里等她。
所以两人在此相遇只是巧合。
不过在景王看来,却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见过景王。”南歌走出马车,微微弯腰冲他行礼,礼仪周正,语气不卑不亢,“皇后陛下特许臣回家休息一日。”
景王了然,南歌自从进宫,还没未曾休息过。
放假休沐一日也是正常。
不过景王想到之前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表情微深:“本王明日正好有空,可有幸约南姑娘去马场赛马?”
“抱歉,臣难得放假,想留在家中照顾外祖母和母亲。”
景王道:“本王有件事想跟南姑娘确认一下。”
“景王但说无妨。”
“楚音你应该认识。”
南歌淡道:“有过一面之缘。”
“她进宫那日,专程去见了南姑娘。”景王看着她,“本王想知道她跟南姑娘说了什么。”
南歌挑眉:“楚姑娘说她是王爷府上的人,她跟我说什么,王爷难道不知道?”
“本王确实不知。”景王语气淡淡,“她回王府之后不久就遇到了刺杀。”
“那真是遗憾。”南歌神色温婉却淡漠,“景王可曾查到凶手?”
“就是因为没查到,所以才想问问南姑娘。”
“抱歉,景王这个问题问错人了,臣无法给你答案。”南歌摇头,随即转身回了马车里坐下来,“走吧。”
“南姑娘!”景王疾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马车布帘,声音沉了沉,“本王好歹也是亲王,三番两次想跟南姑娘谈谈,南姑娘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景王殿下还请自重。”青雉皱眉,盯着他无礼的动作,“南姑娘不但是丞相府嫡孙女,更是皇后陛下身边官员,您这般无状举止若是传到皇后面前,只怕很难解释。”
“景王请回吧。”南歌语气温婉却坚定,“臣已经进宫做了女官,此生断绝姻缘,对景王更无任何非分之想,多谢景王厚爱。”
话音落下,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景王只得松手,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不识好歹的女人!
……
天色渐渐落下黑幕。
夏季的夜晚亦是阵阵闷热难耐,寝宫里一片气氛微妙。
容隐有些无措地跪在一旁。
平日里杀伐从不手软的影卫,冷硬无情的摄政王,此时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稚子。
晏姝倚着床头,定定望着他笑,甚至凑过来戏谑低问:“没学过?”
靠得太近,女子沐浴之后的馨香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翼,让人肺腑止不住地躁动。
热气喷到了耳尖,容隐耳根红得发烫。
“来吧,本宫已经准备好了。”晏姝嗓音带着蛊惑意味,“还是让本宫亲手帮你?”
容隐低眉顺眼:“主子真的决定了吗?”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晏姝嗓音散漫,“本宫难道就不能有鱼水之欢?”
容隐微默片刻,缓缓抬手解开自己的衣服。
第197章 人性大多如此
晏姝递给他一本册子:“先自己观摩一下。”
容隐褪衣的手微僵,随即低声道:“不用。”
“当真不用?”
“嗯。”
晏姝没再说什么,随手把册子一搁。
容隐抿着唇,缓缓褪去身上黑袍。
修长结实的身躯劲瘦有力,脊背线条流畅,常年待在暗处的肌肤白皙却并不柔弱,脊背上还残留着上次受伤之后的痕迹。
看着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和蛊惑魅力。
晏姝仔仔细细巡逻着他的肌肤,伸手抚向他的颈项,纤长的手指从颈项划到脊背上,引起阵阵颤栗。
容隐在她示意下起身上床,俯身轻吻着她的额头和眉眼。
执剑时格外有力的修长手指,此时颤颤巍巍伸向她的衣襟……
夜微深,帐幔落。
灯火摇晃,暗影交叠,窗外一轮残月悄悄躲进了云层。
凤仪宫里鱼水正浓。
此时的凤王府里,却是一阵乌云翻滚,阴霾笼罩。
茶盏瓷器被摔碎一地。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收拾着狼藉,一脸煞白的凤王却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本王咒她不得好死!这个该死的、狡诈的贱女人!她竟敢如此愚弄本王——”
“王爷息怒。”萧盈夏着急地扶着他,担心他摔倒,“你身上还有伤,别动怒,先躺下……”